060.入職!
不知何時,會議室裏已經坐了得有一二十個人了。
這些人其實都不知道許鑫是幹嘛的,許鑫也不認識他們是誰。但沒人開口,都是坐在那聽。
很快會議室的二手菸的味道就瀰漫開來。
弄的許鑫一直盯著一根接一根抽的張武咽唾沫……
沒別的原因,主要這位抽菸的時候,會拿出來一個小瓶子,小瓶子裡是某種東西做的細絲,往煙裡面一插,點燃後,那煙氣就有種非常特殊的香味……
弄的他好想嘗試一下。
菸癮犯了。
而面對這一屋子人,他的心情倒沒什麼波動。
張一謀自從他明確「反對」把五千年濃縮到一場演出裏後,就繼續保持著眉頭緊皺的模樣聆聽。
一直聽著許鑫推翻了他許多理念,諸如什麼一場上萬人的論語吟誦,用火藥炸裂出來世界文明推進等等。
可以說,他的許多理念在這孩子這都成了偏離軌道的設定。
而留下來的,還真就只有火炬、日晷,以及四大發明呈現的概念。
但他始終沒表露出來任何不滿。
只是維持著那個姿勢繼續皺眉聆聽。
直到許鑫把自己畫的那幾張圖全部說完,時間也來到了快三點。
最後,許鑫把筆放回了黑板下面:
「各位老師,這些就是我在周六那天聽到了各位老師的理念後的一些個人想法,說明完畢,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別的不提,這群大咖能坐在這聽自己叭叭一個鐘頭……
這放出去以後都有的吹了。
咱許三金也是讓張導坐在板凳上聽呢胡吹爛侃一鐘頭滴人。
厲害哇?
而面對他的鞠躬,沒人鼓掌,反倒大傢夥都挺沈默的。
直到張武第一個開口:
「一謀,我覺得小許說的火炬點燃、和日晷這倆議題,可以放進計劃書裏,你覺得呢?」
「我贊同。」
張一謀還沒說話,從頭到尾都是沈默不語的範越忽然開口了。
只見他點點頭:
「雖然還是草創階段,但至少小許給了咱們一個啟發。那就是……咱們設計的東西有時候確確實實太過於突出咱們自己的文化,而忽略掉了奧運精神。這點我覺得挺重要的,我們憋了一口氣是不假,想要吐出來也不錯。但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應該不要偏離奧運這個框。能在這個框裡,把所有東西展露的淋漓盡致,這才能體現咱們的厲害來!」
「啪!」
聽到這話,張武又一拍大腿:
「太對了,你的觀點我完全同意!不偏離,還要玩的轉,讓那些外國人瞧瞧咱們是怎麼幹開幕式的!」
「……一謀,你怎麼看?」
王朝歌看著張一謀問道。
「……」
張一謀依舊皺著眉頭。
看起來這眉頭擰的都快出水了一樣。
大概過了一分多鐘……
他忽然左右扭扭頭,見人來的差不多了後,說道:
「人都來了……咱們來聊聊奧運精神和咱們文化的共通處,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完美的結合點,切入點,討論一下……」
而就在許鑫疑惑自己該怎麼辦的時候,張一謀直接點了一個人的名字:
「小韋,你帶著小許去那屋拍個照,把胸卡印出來。」
「……啊?」
一個短髮女孩有些錯愕的站了起來。
於珍和許鑫也楞住了。
然後……張一謀又扭頭看向了於珍:
「不是你學生麼,那你先和學校那邊溝通一下,讓小許過來待一段時間。咱們現在需要的是一個集思廣益的過程。」
一下子於珍就明白了張一謀的意思。
點點頭:
「沒問題,張導。」
「嗯,小許,你跟著她去拍照,弄個工作證和胸卡,下次就不用讓你老師下去接你了。等弄完之後過來坐那就行。」
說完,扭頭看向了眾人:
「我覺得大家先每個人在自己這提出一些概念,展開想像,各方面咱們國家的某種精神,與奧運會的精神是可以達到統一共識……或者說本質意義是相同的。先列舉出來,咱們一樣一樣的去抓……」
而許鑫看了一眼已經站在會議室門口的短髮女孩,又看了一眼正沖他使眼神的於珍……
心裡那股熱血瞬間就衝到腦子裡了。
這是……
這意思是讓我……
冬冬冬冬冬冬……
巨大的心跳聲充斥了許鑫所有的意識。
餘下,只剩噪音。
……
「身份證的話,你明天來的時候得拿給我,要複印件就行。然後還有銀行卡複印件,開戶行。工資的話咱們拿的都是二級工資,六千二百塊錢,但是有補貼,交通費、夥食費這些的,加一起具體有多少目前我還不知道。畢竟現在還沒正式對外公布……等公布了之後,到時候會統一按照公布日期之前一個正月的工資結算,也就是說第一個月能領到兩個月的工資,明白了吧?」
「……不是,您先等會,韋姐。」
在一間辦公室裏填寫完了個人資料表格後,許鑫暫時壓住了這個比自己大九歲,卻看起來跟個大學生一樣的女孩:
「已經……確定了?」
許鑫有些驚訝的問道:
「不是周六那天,馬導還說暫時沒確定麼?只是希望比較大。」
韋蘭芳也不瞞著,只是壓低了聲音:
「你還不知道?……那你知道今天你講的時候,坐你面前穿軍綠色襯衣的人是誰麼?」
「……不知道。」
「他是副導演……」
看著許鑫那副茫然的模樣,韋蘭芳隨手拿起了一份資料:
「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許鑫翻開了這本個人履歷……
當看清楚這位抽菸抽的很兇的人那……可以說是光輝的履歷時,尤其是看到他擔當的職務,他一下就懵了……
「這麼厲害?」
「不是讓你看厲害不厲害,而是讓你看他的身份。這是組委會直接派下來的人……你想想看,要是沒選咱們,把張武導演拍下來幹嘛?」
「噢~~~~」
秒懂的許鑫點點頭:
「明白了。」
「但別和別人說,明白麼?這消息還在保留階段,我估計公布得到三月下旬了吧。」
「嗯嗯,懂,懂。」
一邊說,許鑫一邊掏出了手機,結果就看到手機裏有幾條信息,還有倆未接來電。
他剛才把手機弄靜音了。
沒去管,而是和韋蘭芳說道:
「韋姐,咱留個聯繫方式唄。」
韋蘭芳看起來對許鑫印象挺好的,點點頭:
「行……137……」
等她自己的電話震動一聲後,她繼續說道:
「我是負責咱們團隊的協商問題,所以遇到了什麼難處之類的,你都可以和我說,我來出面解決,明白了嗎?」
「明白了。」
「嗯,走吧……」
倆人一邊往辦公室外面走,韋蘭芳一邊介紹道:
「咱們這邊工作其實沒那麼多條條框框,很自由的。但就是有一點不好,時間不固定。張導有時候有想法了,就讓人開會。而沒想法的時候,大家一般都按照創意小組的形式在討論或者做一些設計。你這邊張導還沒說歸到哪,一會兒結束了我給你問問,再通知你。
然後你這邊只需要做到一點就行,那就是隨叫隨到就行。張導喊開會,咱們就必須去,當然了……他開會也不是次次都喊所有人,而是有目的性的,所以也不用太緊張。上班時間通常就是早上九點來鍾到這就行,不打卡,但找你的時候你得能看到人。
也不講究什麼考勤,要是辦事什麼的,和負責人打個招呼就行。但還是那一點……張導,或者任何人找你的時候,一定要在,電話一定要通。討論的時候也是暢所欲言,不用端著或者幹嘛的,張導喜歡直來直去,所以儘量不要繞圈子。「
「嗯嗯,明白。」
許鑫默默的把這些大家的習慣都記在了心裡後,忽然嘆息了一聲……
「唉……」
「嘆什麼氣?」
「就覺得很突然啊。」
他看著走廊盡頭處的那間會議室,眼裡有些恍忽。
「可又覺得很光榮……韋姐您不知道,當張導說給我辦門禁卡的時候,我的血一下就頂到腦子裡了……」
「……哈。」
聽著他那有些誇張的話,韋蘭芳笑出了聲。
「那就好好努力唄,咱們一起努力,帶給大家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奧運會開幕式!」
「嗯!」
許鑫點點頭,看著近在遲尺的會議室,下意識的摸了摸兜……
想抽菸。
算了。
忍忍吧。
走進去,韋蘭芳一指一個空位,讓許鑫坐那,自己則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而這會兒張一謀正在滔滔不絕的筆畫著什麼。
許鑫沒拿筆記本,有些尷尬。
可旁邊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老大哥等他落座後,趁著自己抽菸的功夫,還給他讓了一支……
許鑫猶豫了一下,沒忍住,雙手接過來後,禮貌的說道:
「謝謝。」
「嗯。」
香菸點燃。
一口煙氣往座椅下面噴出。
許鑫覺得自己的神經終於舒緩了下來……
只是精神卻有些難以集中了。
就像是進入了賢者模式一樣,明明聽得進去,但這會兒的心思卻有些疲憊。
那一個小時的說明……未嘗不是挖空了他的精神。
而一根煙的功夫抽完,精神恢復了一些,他也不敢在開小差……自己這種小白,在面對這些大牛時,能坐到這個位置上,已經是破規格的待遇了。
可不敢亂來。
更何況……
光宗耀祖的事情,怎麼,也得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咦?好像我忘記什麼事情來著?
……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您稍後再撥……」
「……」
瑟瑟寒風中,楊蜜站在公交站牌前,看著又過去的一輛前往大柵欄的公交車離開後,皺起了眉頭。
這幾天似乎有點倒春寒。
挺冷的。
有點凍腿。
怎麼就不接電話不回簡訊呢?
生氣了?
她有些無語,又看了看時間,發現這會兒已經快4點後,眼瞅著下午德蕓社的演出是趕不上了。
晚上她又沒法約許鑫。
因為明天一早她得趕飛機去橫店,還得回家收拾東西……
算了。
「燒餅,你許哥不接電話,那我也不過去了。不用給我倆留位置了呀,下次,等下次我倆去了,姐姐請你吃好吃的。」
「好的,姐,那您先忙,我這邊準備報幕了。」
「嗯,好的。」
看到了這條回復,女孩又不滿的都起了嘴。
人家下午有演出的都比你回信息快。
什麼嘛。
狠狠的跺了跺腳,她一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
「嗯……那就先這樣,大家回去再想想,然後……把小許設計的這個祥雲火炬的點子小韋你報上去,記得說清楚,是小許自己的主意。大家先散會吧。」
快5點,張一謀示意眾人散會。
而韋蘭芬則第一時間走到了他身邊:
「張導,小許先分到哪個部門?」
「先不要分部門。」
張一謀搖頭:
「現在項目處於草創階段,需要的是大家集思廣益,不用分的那麼明確。讓他跟著於珍,或者跟著你,我,誰都行……嗯,這樣,明天你直接讓他來創意計劃組,老範,讓小許先跟著你,行吧?」
範越點點頭:
「嗯,沒問題。」
「然後丹青怎麼說的?」
「他說等項目確定了就過來。」
張一謀眉頭皺了下……但沒說什麼,只是應了一聲:
「這樣啊……行,於珍,學校那邊你溝通一下。小許,明天你就跟著範導,到創意計劃小組裡面。」
「呃……好。」
許鑫點點頭表示明白後,張一謀又著重的說道:
「你切入事情的角度挺好的,那就堅持這種思路。與奧運精神貼合,保持冷靜清晰的思維就行。具體的工作明天讓範導和你說。」
「好的,張導……也謝謝各位老師給我的這個機會。」
「不用客氣,年輕人,好好努力比什麼都強。」
忽然,他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是張武。
其實張武也覺得這孩子挺合眼緣的。
或許是那顆藏在話語裡的愛國之心?作為軍人,他對這種年輕人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錯。
而許鑫也趕緊謙虛表示:
「多向您學習。」
「行了,別這麼客套,下班吧。「
又鼓勵一樣拍了兩下許鑫的肩膀後,於珍說道:
「那咱們先回去吧。」
「誒,好。」
跟著於珍一路出了辦公室,因為有人在上下班,倆人都沒聊什麼。
一直等到下了電梯,上了車之後,於珍才說道:
「老師看走眼了啊,許鑫。」
「……嘿嘿嘿……」
這一會兒,許鑫是真有些繃不住了。
聽到於老師的話就樂出了聲。
對於他而言,這兩天還真的是雙喜臨門。
剛才人多,得端著。
但當著於老師的面,那真是藏不住了。
而聽到自己學生那笑聲,於珍也樂了。
顯然,倆人這一層關係近乎於師徒,而這次許鑫能有這個機會,也是於珍給的。
這種知遇之恩放到古代是很重的恩情,而現在也是如此。
所以,倆人是真真正正的「自己人」。
開車的是真真正正是自己的弟子。
這會兒看著弟子那毫不掩飾的喜悅,她也開心。
不過開心歸開心,該交代的還是得交代:
「不能膨脹,知道麼?你既然想光宗耀祖,那就得拿出來實際行動來。還有兩年多的時間裡,這期間,你可以放下一切瑣事,投入到這場事業當中來。學校那邊我會去打招呼,而你雖然不在學校了,可這些導演、藝術家們的能耐同樣不小,你也一樣要學習,明白麼?」
「您放心,於老師,這道理我懂。」
許鑫先是點頭……可還是異常感慨的說道:
「可有時候總覺得跟做夢一樣……我這就……加入進來了?」
「張導這人其實就這樣,他看的不是什麼學歷之類的,而是看能耐……況且,張導也確實提過咱們的設計團隊裡年輕血液太少,他想要找幾個優秀的年輕人,看看能不能帶來一股子拼勁,闖勁。你是第一個,但絕對不是最後一個。所以……許鑫,保持旺盛的鬥誌以及謙虛的心態,別被人比下去了,明白麼?」
趁著紅綠燈時,許鑫扭頭看了一眼於珍。
於老師目光灼灼,滿含期盼。
許鑫下意識的握緊了方向盤,用力的點點頭:
「您放心,於老師,我懂!也一定能做到!」
「老師相信你。」
收回了目光,車子重新發動。
忽然,於珍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這足夠你單獨跪拜了麼?」
「啊?」
許鑫一楞,但馬上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笑道:
「這可不夠……要是我是總導演,給國家辦成了這麼一件露臉的事情,那我就能單獨分出來一支了……嘿嘿。但現在也不差了,就是需要保密,我不能告訴我家人。不然……要是他們知道我加入了奧運會開閉幕式的團隊……或者萬一我按照張導思路設計的主火炬、以及開幕式的片段有出自我的什麼畫面環節之類的……嘿嘿嘿嘿……」
他又忍不住狂笑了起來。
於珍好奇的問道:
「會怎樣?」
「唔……」
許鑫想了想,說道:
「那米脂的婆姨,呢想娶誰,就娶誰!想娶幾個!就娶幾個!誰讓呢是十裏八鄉滴俊後生哇?」
「……」
於珍反應了一會,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學生嘴裡的「米脂婆姨」是什麼東西。
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嘛。
貂蟬是米脂出的美女,而呂布是綏德人。
美人配英雄?
這小子……
她好笑的搖了搖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061.蜜蜜很想知道秘密
於珍家樓下。
倆人下車。
許鑫剛要從後備箱裡再拿出兩瓶茅臺,於珍就翻了個白眼:
「你給我把這些東西放那!喊你來吃飯,是喊你喝酒的?都說了多少次,不要在學生時代就搞那些社會風俗,趕緊放下!」
「……我這不是看您和師公都挺能喝的麼。」
「那也不能天天喝茅臺啊!什麼家庭?」
「我給您送不就得了,明天師公在家不?我讓人直接給您拉一車過來……」
「……」
於珍嘴角一抽,忽然歪了歪頭。
「許鑫啊……」
「啊?」
「也只有你說這種話的時候,老師才能找到你上學期時候的影子……也才能想起來,噢,我的弟子不僅僅才華橫溢,還是個有錢人。」
「……嘿嘿。」
許鑫一樂,拎著兩瓶茅臺合上了後備箱的門。
「於老師,您多誇點,我可樂意聽了。」
「……德行吧你。」
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見他堅持,於珍也就不攔著了。
倆人上了電梯,許鑫這才有空能拿出手機來。
接著就看到了幾個未接來電和未讀消息。
未接來電是五個。
都是楊蜜打來的。
消息也是她發來的:
「趕上啦趕上啦!嚇死我啦!……你在哪呢?忙不忙?咱倆去聽相聲吧?我請你!要不是你,我估計今天真的弄不成了!」
「……你又在幹嘛?電話不接?」
「大哥,要不咱換個國產山寨機吧。喇叭動靜大一點,行不?」
「你這不接電話的習慣我也是醉了,演出都開始了。」
「那我也不去了。你不會又去跟誰上KTV玩去了吧?」
「人呢?」
「在嗎?」
「在?」
「我回家了。」
九條信息,看著就跟連續劇一樣。
而看著最後那句「我回家了」,許鑫估摸……這姐們應該生氣了。
於是快速回了一句:
「我和於老師在一起呢,下午有點事,手機靜音了。」
叮冬。
電梯抵達。
他把手機裝兜裏後走了出去。
王文宇也沒下班,但屋子裡多了一個沒見過的老人。
於珍一說,許鑫才明白是於老師的母親。
也就是王馨的姥姥。
王文宇家不是本地的,但於珍家是土生土長的燕京人,而這次被馬導喊進張一謀的團隊後,於珍也沒辦法做到家庭事業兩頭顧,更何況每天還得接王馨放學。
所以許鑫口中的於奶奶就來了。
老太太今年六十多,看起來精神頭很好,腿腳也靈,倆人進屋的時候,已經是飯菜飄香了。
但王文宇還堵在回家的路上。
許鑫把酒放到酒櫃上後,於珍也沒讓他忙活,讓他自便……還真沒把他當外人。
坐在沙發上,掏出手機。
果不其然,楊蜜已經回了信息了。
他先把靜音調節成震動,然後才點開:
「於老師?於主任嗎?」
「對。」
「找於主任幹嘛啊?」
「秘密,暫時不能告訴你。」
「????別啊,大哥,我最受不了就是這種了。你快和我說說,我保證不和任何人講不行麼?」
「不行。」
「QQ你!」
「求也沒用,是真不能說,能說肯定就告訴你了。」
「你咋那麼煩人呢!」
「:)」
「你和我說說不行嗎?」
「真不行。」
「……」
字裡行間,許鑫都看得出來,這姑娘是真的想知道……或者說單純的受不了這種知道了一個秘密,但卻不知道內容的抓耳撓腮。
反正她看起來很急。
可惜許鑫也是真不能說。
至少在公布之前,不能說。
所以……
「那我也有個秘密,咱倆交換?」
看到這條,許鑫就樂了。
回復道:
「那你先說。」
「……你當我是傻子嗎?」
「反正我不能說,哈哈。」
「BS你!」
許鑫又樂了,而這時,小姑娘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許鑫身邊:
「許哥哥,你在幹嘛呀?」
「唔,馨馨……寫完作業了?」
「嗯。「
盯著許鑫的手機,小女孩有些好奇的問道:
「許哥哥在跟人聊天嗎?」
「對。」
「……是許哥哥的女朋友嗎?」
「呃……」
心說現在的孩子歲數不大,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無語的搖搖頭:
「不是,是哥哥的朋友。」
「喔~~」
女孩點點頭,不再追問,而是拿著遙控器打開了電視,看起了動畫片。
……
晚上吃的是炸醬麵。
還別說……味道許鑫挺喜歡的。
搭配各種菜碼什麼的,雖然簡單,但卻有種「家」的味道。
而王文宇則重新撿起來了許鑫說的那個劇本的事情,依舊是從專業編輯的角度出發……但說老實話,聊的內容依舊是從文學創作的角度出發,遠沒有那位於飛鴻老師……或者說師姐對許鑫啟發更大。
畢竟,對方聊的是從專業電影人的角度走的。
但也有一些建設性意見,許鑫也都默默的記在了心裡。
吃完飯,他沒多留,直接回到了家。
其實他挺想給老爸打個電話,說一下自己加入了奧運會開閉幕式的導演團隊……
甚至連老爸的反應都想好了。
無非就是「撒!?」、「你說撒?」、「沒騙爹哇?」以及「這不百個一二百桌慶祝一下哇」或者「要贊助不?爹給你錢哇?」之類的。
也正是這樣,他還是沒把這電話打出去。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哦對。
低調、隱忍、殺戮。
先忍一忍吧。
然後……
楊蜜的電話忽然打了過來。
……
「你幹嘛呢?」
聽到這動靜,楊大林的目光從電視上挪開,看向了閨女的臥室。
臥室門是關著的。
但楊家的房子是當初分下來的家屬樓,而弄好了之後,也就沒在裝修過。
雖然打理的很乾淨,但裝修風格其實挺老了。
臥室的門就是那種當年剛流行起來的那種說歐不歐,說洋不洋的風格。
木製的門板並非是實木,而是兩層很薄的門板組成的。
這門當初看起來很上檔次,按照後世的話來講,屬於輕奢風。
可實際上什麼是輕奢風?
說白了,就是兜裏沒錢,但還想顯得上檔次一些的那種。
全在表面。
而雖然門的質量不錯,但這幾年也有些不行了。
不隔音不說,就說臥室門框下面,因為常年日久的拖地,拖把會碰到門板下面,都有些開膠發黑了。
倒不是說楊大林捨不得換,而是按照愛人楊春鈴的說法,攢錢給女兒換一套大房子。
這房子反正就是咱們住,等攢夠了錢,女兒那邊的房子裝修好一點,當嫁妝就行了。
所以,能將就就將就唄。
但這也就導致……家裡其實不怎麼隔音。
這不,女兒這邊動靜一響起來,楊大林就聽到了。
下意識的,他調小了電視音量。
而一旁正在吃水果看電視的楊春鈴,則露出了無可奈何的嘆息之聲:
「唉……老楊,你還能看著她一輩子?」
雖然她能理解身為人民警察,見識了許多社會陰暗面的丈夫這種經年累月的職業習慣。
可問題是……那是你親閨女啊。
而楊大林則搖搖頭,低聲說道:
「我就聽聽。」
「你不如直接問問她給誰打電話,問清楚了之後好放心……女兒都這麼大了,難不成還不能交個朋友什麼的?」
「誰不讓她交朋友了?我是擔心她認不清人。在說,明天就要去外地待那麼久,你還不讓我跟著。我還不能多聽聽?」
「女兒去拍戲你跟著去幹嘛?讓人家看她還沒長大?在說,她自己沒思考能力的嗎?你這麼護著她,她什麼時候能真正長大?」
「我是她爸,我不護著她,誰護著她?」
「你……」
楊春鈴無語。
顯然,這種情況不是一次兩次了。
天天擔心女兒學壞。
天天擔心女兒交到壞朋友。
生怕出什麼差錯……
於是,她照例起身,拿著一個蘋果敲了敲女兒的房門。
推開。
「閨女,吃個蘋果。」
「誒,好……」
楊蜜接了過來,然後都不用老媽問,直接來了一句:
「我給我同學打電話呢,女孩,媽您就別管我了。」
楊春鈴心領神會,退了出去。
顯然,母女倆不是第一次在這種時候相遇了。
而退出了屋,楊春鈴二話不說從丈夫手裡奪走了遙控器,不僅恢復了音量,甚至還加大了一格後,挑釁一般的看著無言的丈夫,哼了一聲。
「……」
楊大林同樣無語。
但至少註意力回到了電視上。
……
「阿姨嗎?」
「嗯,我媽進來給我送了個蘋果。」
「那我怎麼就成女孩了?」
「你這麼聰明,想不到為什麼?」
聽到這聲反問,許鑫哈哈一笑:
「行吧,其實要是我閨女,我也得問,能理解。」
「……嗯。」
楊蜜應了一聲,接著說道:
「我明天早上起來6點50第一班飛機。」
「……需要我送你?」
「不是,我是想告訴你,我馬上就要進組了,會遇到很多明星!然後,你要是識趣,就把那個秘密告訴我,作為交換……你想要誰的簽名,劉一菲的要不要?我在給你弄一句祝福語……夠意思了吧?」
「……」
許鑫無語。
「我又不喜歡劉一菲。」
「不喜歡?你竟然不喜歡她?神仙姐姐啊!那我給你弄黃小明的,這總行了吧?」
「……不是,你什麼腦迴路?不喜歡女的,就給我弄男的?」
許鑫又無語又好笑:
「我不追星啊,所以不需要。同時,楊蜜同學,請你死了這條心吧。那個秘密我真的不能說……要不你問於老師去,行吧?你問她,她要和你說,那我沒意見。」
「……」
這下,楊蜜也熄火了。
「……你咋那麼煩人呢!」
「哈哈……」
看了一眼時間,許鑫直接說道:
「行,那就先這樣吧,你早點睡,不是明早的飛機麼?我這邊還得弄劇本,祝你一路順風?」
「……嗯。」
女孩先是應了一聲,接著……又不太確定的問道:
「真的沒商量的可能嗎?」
「滾蛋!」
「好嘞。」
電話掛斷。
許鑫也沒多想,直接坐在了書桌前,給自己點了一顆煙。
看著自己那三百來字的故事主線……雖然他有預感,可能未來的自己會忙碌很長一段時間,別說有沒有時間拍攝了……恐怕連創作劇本的時間都可能會非常緊湊……甚至是沒有時間來進行創作。
可哪怕多設計一段對話,或者一個場景都是好的。
畢竟……
這是自己的孩子嘛。
……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許鑫開著車直接趕往奧運大廈,臨出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昨晚忘記充電了。
這事兒鬧的……
不過還行,瞅著手機電量還有百分之50左右,應該能堅持到今天下班回來。
從史家胡同到奧運大廈這一路不算難走。
十多公裏的路程因為可以上高架橋的緣故,攏共也就幾個紅綠燈。
他7點多從家出來,半個鐘頭的功夫,8點剛出頭,就到了地方。
給保安亮了一下卡後,直接放行。
上了電梯,到達12樓。
也就是昨天開會的樓層。
大會議室和範越導演的創意小組是挨著的,許鑫正打算往創意小組的小廳裏走,結果就看到了大會議室裏,張一謀正自己一人孤零零的坐著在發呆。
許鑫停下了腳步,走進去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張導。」
「……啊?……哦,小許啊。」
回過神來的中年人點點頭,忽然來了一句:
「你覺得這次演出要不要致敬?」
「致敬?」
許鑫一楞。
想了想,把背包摘了下來,放到了一把椅子上。
手就撐著椅子的靠背,想了想,說道:
「有,但我覺得更多的……應該體現出來咱們自己的浪漫吧?」
「自己的浪漫?」
張一謀原本只會隨口一問,可聽到這話後忽然來了興趣:
「說說。」
「呃……」
許鑫其實也有些猶豫。
因為現在聊的不是一個具體的畫面,而是一種演出的內核主旨。
他也有些拿捏不準。
而興許是看出來了他的難處,張一謀直接就說道:
「沒事,暢所欲言,有什麼話你直接說。」
「……誒,好。」
再次點點頭,反正這會兒沒人,他索性直接說了:
「其實我想的很簡單,張導。我們很多的大型晚會,不管是春晚、中秋或者是各種演出,只要是官方舉辦的,致敬這種概念是很強的……您聽相聲不?」
「相聲?」
張一謀一楞。
許鑫點點頭:
「嗯,就最近有個特別火的相聲演員,叫郭德剛。」
「他……好像聽過這名字,怎麼了?」
「他是相聲演員,但自稱非主流相聲演員。我也是聽我同學說的,說他最近正在和主流……就是在體制內的相聲演員有些理念衝突。按照我那同學的說法,郭德剛認為,相聲本身是草根藝術,紮根與俗世土壤之中,首先要求是歡樂、快樂,而不是通過相聲來教育別人一段什麼道理。我覺得……您說的致敬,其實這些主流相聲從業人員,在創作時,也有著這樣一種理念的,對吧?叫什麼……歌頌類相聲。」
「……嗯,你繼續。」
「我現場聽過郭德剛的相聲,確確實實,我必須承認,也是他,讓我認識到了這門藝術原來真的可以好玩成這樣。憑心而論,我挺喜歡的……但您要說誰對誰錯,我分不出來。主流相聲是否背離了相聲的初衷,不好說。而郭德剛的「非主流」相聲是否是在否定這種致敬,也不全對。所以……按照我的理解……或者說,咱們的理念,太極陰陽,不同樣是孤陰不生、孤陽不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麼?對吧?「
聽著許鑫的解釋,張一謀直接問道:
「你的意思是可以有?但不能都是?」
「對……其實本身咱們已經有了,不是麼?四大發明,那是先人們的智慧結晶,咱們計劃裏,一些致敬先人的元素也不少。但同樣的,我覺得咱們有時候也不應該那麼嚴肅……讓外國人看到、看懂咱們的浪漫,同時不缺乏那種……恰到好處的幽默……
屬於我們的幽默,但卻可以為世界所理解。而且……這種場合下,致敬是不是也得考慮世界文化方面?不能光致敬咱們的祖先……我覺得致敬更應該是致敬奧林匹克精神下的那些和平、愛的理念才對吧?」
「致敬愛、和平這些理念是吧?」
張一謀再次露出了那標誌性的皺眉動作。
接著忽然點點頭:
「你把咱倆聊的這些記下來,一會在會上我如果忘了什麼的,記得給我補充一下。」
「呃……好。」
「嗯,吃早飯了沒?」
「……啊?」
許鑫又一楞,反問道:
「您還沒吃早飯?」
接著他忽然發現對方的衣服好像是昨天穿的那件……
「您不會昨晚就沒走吧?」
「沒,他們在上面弄了個休息間,有床……那你總結一下,我先去吃飯,一會咱們開個會,把這個理念碰一碰。」
「……誒,好的。」
側身目送他離開,許鑫撓了撓頭。
心底閃過了一絲佩服。
不過馬上有一個念頭從腦子裡劃過。
為啥我不能住這裡?
嗯?
對啊……
之前怎麼沒想到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62.主火炬!
許鑫想的很簡單,反正這奧運大廈現在也沒別人,就只有導演團隊在這。連張導都能在這弄個休息間……自己去找韋姐說一聲,弄個宿舍不過分吧?
有時候萬一時間晚了,乾脆也就在這休息了。
同時晚上沒準還能趁著張導不忙的時候,問問電影的事情,學習學習……
但仔細一想,他又遲疑了。
有些不太合適。
原因也很簡單。
又不是張導親自發話,要是自己這個「新人」忽然就搬進來了,做出一副和張導同甘苦共患難的模樣……雖然這種工作態度可能會讓對方欣慰,但其他人那邊反倒不好交代。
憑什麼啊?就你特立獨行?
這些人歲數都不小,肯定都有家有業的。
到時候如果自己真這麼做了,人家咋辦?搬是不搬?
反倒有些不好。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張導先發話。
但換個角度想想,離開幕式還有兩年多的時間,張導也不可能直接搞出一個什麼兩年的封閉式集訓這種……
嗯,還得再想想。
他不是什麼情商很低的蠢貨。
幹好本職工作是一種必須去執行的責任,但同樣的,如何讓自己融入集體,而不是站在集體的對立面也需要權衡才是。
……
會議上。
「我起來的早,然後就打算想想今天開早會時候咱們把風格這方面討論一下。然後小許今天來的早,我倆剛好碰上了。就在這聊咱們這場開幕式裏致敬的元素該怎麼來。然後……」
隨著張一謀的話,一屋子子人都看向了坐在角落裡的許鑫,眼神各自不一。
「小許提出一個理念我覺得和我很相近,那就是……我們要展現出來屬於我們自己的浪漫情懷來。首先得讓自己人懂,看一眼,就知道咱們在表達什麼。不管是胸懷還是精神上的,大家打眼一看……噢~~~~就是這個意思。但同樣還得讓外國人懂,畢竟咱國際上認為咱們國家的人是很內斂的,所以咱們這次也要保證場內的元素讓他們也得懂。」
「……」
「……」
「……」
一群人就聽他在那聊。
今天這會沒討論什麼具體的東西。
其實現在這個階段是這樣的。
雖然還沒對外公布,但製作團隊是這一支,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但並不是說張一謀可以瞎弄。
不是的。
現在的製作團隊主要還在草創理念時期。
有些東西並不需要搞出來個模型,或者心裡有著直接的概念什麼的。暫時還用不上這些東西。現在的工作是,在奧組委那邊發布了任命書後,團隊要先提交自己的理念。
在「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的前提下,找到開幕式的貫穿理念。
就像是一場戰爭的作戰指導方針。
也像是劇本的故事主線,或者某個作品的中心思想。
在找到了這種理念承載全部開幕式後,接著從這些理念中開始細化環節,把環節拆分成一個又一個的小團體,又各個創意組來負責,然後給出一個大概的預案後,提交審核。
就是把一個大概的開幕式流程環節,用說明書、模型,理念相關的東西,整體上報,然後經由奧組委批準,國家認可,最後才開始執行相關工作。
乍一看有些繁瑣,但實際上這樣的統籌方式才是最科學的。
因為天朝人講究的就是一個師出有名。
精神層面不會被擊垮,那麼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讓其天塹變通途。
所以,會議上主要討論的就是一種理念。
理念有很多種,什麼博愛、大愛、浪漫、胸懷、現代、未來、環保等等等等。
太多太多了。
團隊的人需要的就是抓取自己想要的,合適的,確定下來後,分頭弄出來一些理念之下的點子。
比如張一謀提到了時間軸,日晷,許鑫就畫出來了那張圖。
道理是一樣的。
導演需要時間,手下的人提供創意或者執行創意,然後找導演來敲定。
不合適就去改,合適了就由導演收著,然後等做出來一份相對完善的計劃書以及粗略的方案後,交上去,審批通過後才開始細化方案。
這些乍一聽很簡單,實際上是很讓人頭疼的。
如果是一個人,那麼或許只需要糾結一會兒就能找到自己主觀認可的東西。
但問題是張一謀定的就是團隊暢所欲言,集思廣益。
魯迅先生不是說過麼,一萬個人裏就有一萬個哈利波特。
每個人對事物的觀點不一樣,認知不一樣,那理念就不一樣。
而許鑫在成為「正式員工」後的第一次會議,也見到了這些大牛們的思想碰撞。
該怎麼說呢……
百花繚亂?
群魔亂舞?
反正怎麼都行,總之,一場會議裏就是各抒己見。
有人附和,有人反對。
比如張武導演提出來了一個理念,那就是突出人文關懷在這裡面,表達這些年天朝對世界的貢獻,結果藝術視覺特效的負責人,被張一謀戲稱為「馬雯姐姐」但實際上今年還不到三十五歲的馬雯給強力否定。
她本身就是視覺特效的負責人,對科技使用相當敏感。
一聽張武導演想延續在部隊負責文藝時那種靠人力堆砌的整齊劃一的視覺效果時,表達了很直接的反對。
仿佛根本不知道對方是副導演一樣……
而張武也不惱,只是說可以試試,馬雯說在怎麼試,科技感也必須要有……然後倆人就跟約戰一樣,張武非拉著她明天去部隊裡看看文工團們的演出……
馬雯也直接答應,還問張武導演能不能找到人拉一下軍歌,主要想測試一下模擬鳥巢環境音……
張武二話不說,直接說帶她下新兵連……
無條件配合,無條件支持……
看的許鑫一楞一楞的。
偏偏,張一謀還特別贊同,直接讓馬雯拿著錄音設備去,錄下來後看下反饋……順帶讓軍鼓隊也出來試試。
因為他之前有個想法被範越給推翻了,就是在鳥巢裏拉一支萬人鼓隊,在表現四大文明之一的「火藥」時,用鑼鼓的聲響代替火藥的聲音,表達對戰爭的反思……
實話實說。
許鑫挺漲見識的。
而會議開了一個多小時,討論出來有價值的東西不算多。
最後散會時,範越直接叫住了許鑫:
「小許,你跟我來一下。」
「哦,好。」
許鑫點點頭,跟著範越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對昨天遞給許鑫煙的那個老大哥來了一句:
「浩陽,你讓喊倆道具組的人也來。」
「知道了,範導。」
範越在前面領路,許鑫在後面跟著。
在後面是那老大哥以及倆歲數也在三十來歲的哥們。
幾個人走安全通道,下了一層樓後,範越直接打開了一個房間,許鑫一眼就看到了空蕩蕩的房間裡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鳥巢模型。
還被塑料布給蓋著。
而旁邊則是幾張空的桌子,桌子上還放著各種器械用具。
從電鑽到錘子,應有盡有。
這是……
許鑫還沒開口,範越直接說道:
「小許,這裡是咱們鳥巢場館的一比一模型,把你那個火炬做出來一個模型咱們先看看……火藥效果的話……今天下午,翟國強就會過來,也會帶來幾個人,到時候你們在交流……哦對了,都忘了給你說了。這位。」
範越一指昨天遞給許鑫煙的老大哥:
「這位是咱們團隊大型道具的總負責人---姜浩陽。」
「姜老師您好。」
許鑫趕緊禮貌鞠躬。
這老大哥哈哈一笑:
「沒事沒事,都自己人,不用客氣……那行,他和你是本家,叫許晉。這個是劉明生,都是我徒弟。那你們三個年輕人就先把那個火炬的模型弄出來一下,小許,你先畫出來東西,然後交給我這倆徒弟來弄,需要什麼在和我說。」
「沒問題,許哥、劉哥,你們好。「
三人互相握了下手。
範越點點頭:
「行,弄的細緻一點,小許,明白麼?我和張導都挺喜歡你提出來那個理念的,弄的細緻一點,要是一次過的話,咱們直接送到上面審核!」
「明白。」
許鑫又不傻,自然明白……點燃主火炬這一萬眾期待的環節是何等的重要。
而現在這個設計方案能落在自己身上……
這是一種怎樣的責任與信任已經不需要多說了。
範越姜浩陽倆人離開。
許晉和劉明生下意識的看向了許鑫。
而許鑫也在看著他倆……
大家其實都是年輕人。
於是,許鑫決定大膽點……
「許哥,劉哥,我忽然有點緊張了咋辦?」
「……」
「……」
倆人一楞……互相看了看。
年紀稍大點的劉明生搖搖頭:
「沒事,只是模型,別緊張。」
「……」
許鑫還沒答話,忽然旁邊的許晉來了一句:
「就是,別緊張,反正又不一定選上。」
「嗯??」
「……????」
許鑫和劉明生都無語了。
許晉哈哈一笑:
「哈哈,開玩笑的,我不是看他太緊張了麼……」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不正經!?「
劉明生顯然知道對方的脾氣,沒好氣的來了一句。
而許鑫竟忽然點點頭。
嗯,果然。
果然是咱們老許家的種。
「許鑫,放輕鬆就行。這樣……你先設計出來一個草圖,我倆先把建模給你搭出來。然後咱們在一點點的細化視覺效果,如何?」
「沒問題。」
玩笑過後,放下一切緊張感的許鑫應了一聲後,來到了工作檯前。
……
「都都……都都……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
商務車裡,楊蜜掛斷了電話。
我在給你打電話,我是你孫子!
她下意識的捏緊了電話,咬牙切齒。
這時,旁邊的一個女人問道:
「蜜蜜,怎麼了?」
原本還咬牙切齒的楊蜜立刻舒展了面容,搖搖頭面帶微笑:
「沒事的,曾姐。」
「嗯。」
曾佳點點頭,低聲交代道:
「這次進組之後,多和其他人學習,知道麼?黃小明是你師兄,好歹有份情誼在,多套套近乎。劉一菲那邊也是,畢竟她現在很火,你要是能和她成了朋友,沒事和她出去逛一逛,也能在影迷那露露臉,混個臉熟。要是能成好朋友,關註度自然就會上來,到時候機會會更多。」
「……嗯,知道了,曾姐。」
臉上看不出來願意還是不願意,但楊蜜嘴上答應的挺痛快的。
「還有……要是在劇組裡看到一些事情,能當瞎子就當瞎子,能當啞巴就當啞巴,知道麼?於瑉導演這次劇組的人比較多,特別是製片人還是張繼中導演……他要是說什麼……你就聽著,別反駁,明白麼?」
「嗯嗯,我明白的。」
「嗯……」
見女孩答應,曾佳也就放心了下來,靠在車上不在多說什麼了。
而女孩看著越來越近的影視城,忽然想到了什麼,來了一句:
「曾姐,我記得……去年看新聞,張一謀導演的《滿城盡帶黃金甲》是不是也在這裡?」
「好像是吧,我還沒了解過。」
曾佳略帶疑惑的搖頭:
「怎麼?」
「……有周傑侖啊!」
「……」
看著忽然露出了追星族一般模樣的女孩,曾佳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都喜歡他。他唱歌我都聽不懂,歌詞說的是什麼我都不知道。」
聽著這種「上了歲數」的人對周傑侖的普遍認知,楊蜜也不反駁,只是眼裡有些興奮的味道。
要是能要到簽名就好了。
最好能合張影,那就太幸福了……
……
許鑫的設計思路其實挺單一的。
首先,他覺得主火炬的主要顏色肯定是要帶上天朝紅的。
那種紅色不需要什麼文字表述含義。
它只需要放在那,讓觀眾看到,那麼全世界的人就都會懂這紅色所代表的含義。
所以,他先用紅色的畫筆塗滿了整個火炬的主體顏色。
然後在紅色之中留出來了空白的祥雲紋。
第一張草圖完成。
拿給許晉和劉明生看了一眼後,師兄弟倆人便點點頭,直接拿著剪刀和硬紙板開始裁剪模型。
這會兒時間其實已經來到了中午,但心中有幹勁,三人誰也沒提吃飯的事情,打算先弄出來第一版瞧瞧。
按照一比一的圖例還原後,隨著祥雲紋的勾勒完成,三人的眉頭同時皺了起來。
「這……怎麼看著那麼花裏胡哨的呢?」
許晉的話直接得到了許鑫和劉明生的認同。
確確實實,這種大紅底子搭配白色祥雲紋的模樣,顯得有些惡俗了……
特別是擺在鳥巢模型上面後,因為劉明生是用蠟燭代替主火炬,把硬紙板圍在了蠟燭旁邊。
而蠟燭燃燒時滴落的紅色蠟油掉落在硬紙板上後……
好傢夥。
血呼啦的,弄的跟什麼恐怖片一樣。
伴隨著那祥雲紋被蠟油一點點的侵染,劉明生搖搖頭:
「太嚇人了。」
「……這版不行。」
許鑫二話不說直接否決,想了想……
「我試試用紅白兩種色差弄一下。劉哥、許哥,你們倆先去吃飯吧,我再弄一份。」
劉明生點點頭:
「行,那我倆給你帶回來一份,你吃什麼?」
「看看食堂剩什麼唄。」
聽到許鑫的話,許晉笑道:
「你就說想吃什麼就行,咱們的食堂白天隨時都有小竈的,晚上還有夜宵,保質保量。」
這也是國家的特殊關懷。
許鑫想了想,來了一句:
「弄碗油潑麵吧。」
「好。」
倆人離開,許鑫則重新坐回了工作檯前,拿起筆開始皺眉思考。
延續張一謀的思路,搭配腦子裡那朦朧的畫面。
他總覺得火炬的顏色紅的很好看。
可沒想到出來後竟然是這種效果。
實話實說,他並不覺得是自己的設計理念出了什麼問題,所以問題應該是出在配色上。
而且……
似乎火炬也不能用大紅。
大紅色為表,祥雲紋為底的話,剛才的效果也看到了。
那該用什麼?
紅色的祥雲紋,白色的底子?
然後……
順著這個思路,在倆人帶著一碗麵回來的時候,許鑫拿出來了第二版的方案。
紅色的表面,白色的底子。
這樣在螺旋展開的時候,就變成了一種紅白相間的螺旋,視覺效果看起來好了不少。
但主火炬的白底紅紋卻有些紮眼。
許鑫吃飯的功夫,哥倆已經裁剪完了他的設計方案。
不過祥雲紋的裁剪有些繁瑣,於是許鑫索性重新畫了一副,然後裁剪下來紙張後,劉明生把那紋路帖在了蠟燭上面。
往鳥巢上一架……
還別說,外面的效果倒是好了很多。
可中間的主火炬依舊看起來血粼粼的……
「這樣不行。」
許晉直接說道:
「顏色看起來還是花裏胡哨的……這樣,許鑫你再想想,我倆先找個鋁筒出來當火炬臺,把蠟燭給遮住。不然有這個蠟燭怎麼看我怎麼覺著彆扭。」
「行。」
年輕人,就是行動力強。
說幹就幹。
劉明生和許晉去弄鋁筒去了,許鑫則繼續對著工作檯發呆。
他不滿意的地方也是在主火炬。
可同時對配色也覺得不太對勁。
就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協調的感覺。
和腦子裡那種朦朧的畫面不是很搭調。
而正在思考的時候,就聽見劉明生那邊說道:
『用錫紙行不行?先用錫紙試試,鋁筒看著太笨了。「
錫紙?
許鑫一楞。
接著就聽許晉說道:
「錫紙皺皺巴巴的,出不來效果吧?你看……」
他找出一卷錫紙,套在了杯子上弄出來一個圓筒的形狀後,擺在了劉明生面前:
「你看,皺皺巴巴的,你打不打燈光?打燈光就會有陰影。鋁筒最起碼光滑一些……」
「唔……」
劉明生皺眉正想著,而許晉則要把那錫紙筒丟到一邊。
可剛要扔……
「別動!
」
忽然,許鑫叫停了他的動作。
許晉動作一僵,就見許鑫迅速擺手:
「別動別動別動……」
他離開了工作檯,竟然直接蹲在了地上。
而蹲著似乎還不行,乾脆直接躺在了地上,擡著頭,看著舉在許晉手裡的錫紙筒……
似乎還覺得不舒服,又用雙手的拇指與食指交叉成了一個方框,透過方框的鏡頭,直接忽略掉了許晉,把視線完全放在了那錫紙筒上。
看了一會……
「對啊,對啊!」
他曾的一下站了起來:
「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不是什麼紅旗,也不是什麼大紅綢……是他媽的捲軸啊!
」
「……?」
「????」
在倆人不解的目光中,許鑫的目光放在了工作檯上的顏料盒裡。
一個健步上前去開始翻騰。
「不對……不對……這個也不行……不對……銀色……劉哥,銀色呢?怎麼沒有銀色?」
「……銀色?」
劉明生有些疑惑。
許鑫點點頭:
「對!銀色……你們想想,銀色的捲軸,紅色的表,然後捲起來……」
他走到了鳥巢模型前,對著內弧圈比劃著名:
「是捲軸!明白嗎?捲軸,捲軸繞一圈,最後組成了火炬的形狀,在這……用銀色,裡面藏著燈光,到時候點火的時候,整個火炬亮起來……火+光,把它一下子打的特別亮,所有人都看得見……然後用一種恢弘的音樂來搭配……我草!我和你們說,就這個,絕對就是這個!」
一下子覺得腦海裏的朦朧畫面清晰無比,順著那個思路,許鑫的雙眼完全兩了起來。
就在倆人還迷湖的時候,他快步走到了工作檯前:
「銀色……劉哥,許哥,幫我找銀色過來。顏色選的多一點,快去快去……」
「……」
「……」
倆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點點頭:
「好,我們這就去,你先把草圖給弄出來,回來我倆來弄!」
「嗯嗯!快去!」
直接丟棄了普通的A4紙,許鑫從旁邊抽出來了一張可以鋪滿整個桌子的草圖,拿著鉛筆直接開始順著腦子裡的那個圖案開始描繪。
那無比清晰的畫面簡直讓他如同一個跨越未來時空,親臨到那場盛大典禮之中一樣。
靈感源源不斷的催使著他,逼迫著他把腦海之中的畫面付諸於紙上。
而等大概過了將近兩個鐘頭,快到下午4點的時候,許晉和劉明生才回來。
回來時提著一個大兜子:
「我倆跑了躺美院,把所有和銀色相關……我草!」
當許晉來到了桌前,看著正在被許鑫勾勒出來的那張草圖,下意識的爆了句粗口。
「怎麼了……嗯????」
當倆人看著面前那張充斥著整個桌子的鳥巢頂部素描圖,以及圖中間的那一抹紅時,都徹底陷入了巨大的震撼裏。
結構看起來無比複雜的鳥巢頂部內環之中,有著一個紅白相間的捲軸,從一處展開,一直延伸到了另一邊。而另一邊的結尾,有一個外紅,內白的巨大捲軸,捲軸中間,是一個圓形,畫滿了圓潤祥雲紋的火炬輪廓!
哪怕只是畫卷,可透過許鑫的素描,那股巨大的視覺張力以及那一抹令人賞心悅目甚至到身子都有些顫抖的紅色卻是那般的鮮艷、奪目。
「……」
「……」
倆人久久無言。
直到許鑫勾勒完了最後幾筆後,擡起了頭,目光裏閃爍著光輝的問道:
「如何?」
許晉直勾勾的盯著這幅圖,哪怕他暫時還不知道銀色該搭配在哪裡……可聽到這個問題後,還是遵循那深入到骨子裡的激動,來了句:
「真他媽牛比!……他媽的!牛比!」
「……哈哈哈。」
許鑫一樂。
果然俺們老許家都是性情中人啊。
「顏料呢?給我,我來上色。」
「哦對對對……」
劉明生二話不說,從兜裏掏出來了七八隻支顏料管。
「給,我倆去了躺美院,人家給的金屬色,包括丙烯金屬銀、礦銀、粉銀,925,灰銀這些,能上色的我都拿來了,你看看哪種合適……」
無需劉明生說,許鑫已經拿著顏料盒在設計圖的空白處一點點的把所有色彩都塗抹了上去。
幾種銀色經過對比……
最終,許鑫選了一種有些泛白的亮銀色,用畫筆開始一點點的在火炬上面塗抹了起來……
「……你學繪畫專業的?」
看著他那細膩的塗抹功夫,劉明生忍不住問了一句。
許鑫一楞……
接著便笑了。
笑的溫柔:
「不,和我媽學的。」
「哦哦……」
不明所以的劉明生點點頭。
片刻後。
許鑫問道:
「好做麼?」
「……」
「……」
聽到這話,許晉和劉明生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笑了。
「交給我們吧。」
哪怕天已經黑了下來,可倆人也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許鑫也笑了,直接點點頭:
「嗯,那咱們一起!」
……
「這裡焊起來,怎麼樣?直接留個凹槽,白天的時候範導不是說蔡老師會過來麼?明天讓他弄點火藥上來,咱們直接就點火試試!」
「行……不過我想著,祥雲能不能中間給一點縫隙……就是火炬點燃的時候,祥雲紋路想要看清,就一定要有刻痕。而下面的光打上去後,就會有陰影。所以讓它把光透出來,一來陰影會少,而來……那種透過孔洞展現出來的火光是不是會更有質感?「
「好主意!那用鏨刻吧……就是麻煩點,但出來的效果是真的好。先用鏨刻給弄出來輪廓,然後中針刺孔!」
「麻煩?……得多久?」
「不知道,管他呢,反正都熬這麼晚了,直接搞個通宵算了,明天光明正大的請假睡覺!」
「哈哈哈,牛比!」
「哈哈哈哈……」
「也幸虧咱們這邊人少,不然樓上樓下要都是住戶,搞不好得投訴咱們擾民。」
「管他呢!搞!許鑫,要不你先休息?」
「別別別,都說一起弄了,我還得看著你倆呢……都忙這麼晚了,萬一有哪點弄不好,咱們不白費心血?……你倆吃東西不?我去弄宵夜?「
「行,打上來一份預備著吧,餓的時候吃。」
「嗯。」
因為設計的靈感所迸發出的激情,讓三人根本就不覺得疲憊。
剛好許鑫也沒煙了。
兩盒煙,三個大煙筒,整個道具屋這邊是狼煙動地烏煙瘴氣的。
他穿著一身煙味的大衣出了門,走廊裏已經黑暗一片了。
直接往電梯那邊走,同時拿出了手機。
他今天早上過來後,就把手機直接給靜音了。
一天的時間都沒功夫看一眼。
而現在一看……
竟然關機了。
他也沒多想,本來昨晚就忘記充電了,這會兒沒電也正常。
頂著冰冷的空氣出了樓,他來到了自己的車後備箱這,從裡面拿出來了半條中華。
拿著煙就往奧運大廈的食堂走。
食堂的人已經下班了,但門還是開著的。
牆上還掛著一個牌子:
「食物在蒸箱裡,請隨手關門。」
這食堂的師傅可太體貼了。
走進後廚的蒸箱前打開,他就看到了裡面的一托盤饅頭,一盆粥,以及一盆黃瓜炒雞蛋和一小盆紅燒肉。
好傢夥……
這是奔著增肥去的。
拿塑料杯打了三杯粥,一托盤菜,最後拎著一兜饅頭,許鑫直接上了樓。
片刻後,熟悉的二手菸味道搭配從室內傳來的叮叮噹噹的動靜,響徹在奧運大廈寂靜的黑夜之中。
……
第二天一早。
「呼嚕……」
「呼嚕……」
「呼嚕……」
看著三個在會議室裏睡的昏天暗地的年輕人,一群人想笑又不好意思打擾……只能憋著,聽著這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小韋。」
張一謀看著韋蘭芳說道:
「這幾天安排幾個空房間當休息間吧,以後要是再有人加班晚了,就直接讓他們到休息間裡休息。」
「嗯,好的。」
韋蘭芳點點頭,指著三人:
「那……喊醒他們?」
「嗯,讓他們去洗把臉。」
聽到這話,幾個人直接來到了三人面前:
「誒,醒醒。」
「呼嚕……」
「開會了。快醒醒……」
「呼嚕……嗯?」
一聽開會,許鑫迷迷湖湖的睜開了眼。
模湖的雙眼裡看到了許多人影。
眨眨眼……
「!
」
他露出了驚愕的神情,下意識的問道:
「幾點了?」
一旁的韋蘭芳來了一句:
「9點多了。」
「……啊?……誒誒,醒醒,人來了,都來了!「
許鑫第一時間推旁邊的劉明生。
而原本還喊不醒的劉明生一聽「人來了」,就跟條件反射一樣,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可頭一暈,又砸到了椅子上。
「哎喲慢點……」
後面的人趕緊扶住了他。
而這會兒許晉也迷迷湖湖的醒了過來。
這時,所有人都聽到了許鑫那睏倦與沙啞中滿含興奮的聲音:
「張導……我們把主火炬設計出來了!」
「……」
「……」
「……」
眾人一楞。
而迷迷湖湖的許晉和劉明生聲音也變得興奮起來:
「沒錯!」
「我們弄出來了!」
看著三個雙眼通紅卻依舊不減興奮的年輕人,張一謀問道:
「弄完了?」
「嗯!
」
許鑫還沒說話,許晉直接點頭:
「特別漂亮!真的!特別漂亮!
!」
「……」
「……」
「……」
一股驚訝的情緒緩緩在眾人心中蔓延。
接著就聽張一謀問道:
「在哪?」
「道具屋!我們已經弄好了,還通了電亮了燈……「
興奮徹底取代了那股睏倦,哪怕只睡了2個多小時,一直弄到早上快6點才結束,可這會兒許晉已經沒了任何困意,反倒興奮的有種語無倫次的感覺。
那還說什麼?
話都說到這了……
「走,咱們都去看看。」
張一謀直接發話,而三個人則立刻迫不及待的起身,率先朝著會議室外走了出去。
很快,眾人從安全通道下了十一樓,而走在最前面的劉明生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道具屋,一股煙味飄散之中,他往裡一指:
「各位請看!」
聽到他的話,眾人一邊往屋子裡看,一邊往屋子裡走。
後面的人聞到了那股二手菸的味道,別說不吸菸的人了,吸菸的都納悶這仨人是在這屋裡抽大炮了麼?
這味道可太沖了,就不知道開門開窗放放?
而每一個進屋的人,腳下都不約而同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地面很亂,不是電焊的焊點就是灰塵、切割下來的雜物之類的,看起來髒兮兮的。
但卻沒人在意。
因為所有進屋的人,目光都鎖定在了那鳥巢頂上一抹鮮艷的紅色上面。
再也挪不開眼睛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63.把小許也帶上
鳥巢模型頂上,那一抹鮮紅紅的是那樣的光彩奪目。
可光芒萬丈的色彩卻並不淩厲,恰恰相反,它是柔和的。
像是紅綢,又像是絲帶。
盤旋纏繞成了一個螺旋的模樣。
圍繞著一個充滿了祥雲紋路,祥雲紋路上還有若幹細小的空洞,看起來有些暗,但卻被那周身塗抹上色的銀色給點亮,顯得並不暗沉,反倒有種華光萬丈柔美豪情並存的美感。
這是……火炬?
無數人站在各種角度,或者彎腰,或者眺望著火炬的輪廓。
而這些人首先就發現,不管從什麼角度上來看,銀色與紅色都是統一的。
能看到紅,也能看到銀。
在場的一些美術指導,包括於珍在內不約而同的點頭表達了滿意。
別的不說,光是這種色彩運用,就很不錯。
而張一謀幹脆就繞著鳥巢模型開始轉圈了,從各個角度彎腰平視,旋轉了一圈後,他忽然註意到……
「是一體的?」
聽到他的話,三人對視了一眼。
許鑫站了出來:
「沒錯,張導,是一體的。」
說著,他直接走到了模型前開始講解:
「我的這個設計理念,是捲軸。一副長長的畫卷……張導,前天您讓我講解設計圖理念的時候,我不是反對了您關於上下五千年的那種理念麼。我覺得一場演出無法展露出咱們五千年的文明。因為如果抱著這個理念的話,勢必,演出人員要打造不同朝代的道具,然後飾演出不同朝代的特色來……那樣太繁瑣了,也太刻意了。所以我就在想……是什麼讓咱們知道咱們的歷史?是靠口口相傳嗎?……不是!」
他異常堅決的搖了搖頭:
「是紙,是咱們四大發明之一的紙張。無數人通過紙,紀錄下來了每一個時代、每一個朝代發生的事情。那麼我就在想,為什麼我不能也通過這些紙張來把它展露出來呢?而這張紙又該怎麼表現?……現場弄一張特別特別大的紙?還是什麼?我就一直在思考,於是就想到了把他和現場大熒幕結合起來的點子。您看……「
在眾人的註視下,許鑫指著那一圈貼上去的鋁板:
「這就是鳥巢的大熒幕,它和火炬是一體的。您說的那個羽毛的理念……姑且咱們就按照這個來走。諸位看啊,好比說,這就是一根羽毛。」
他撿起了一張不知從哪掉下來的紙片,放到了一處起點:
「這片羽毛按照張導您的意思,是先飛躍五大洲……比如說北美,什麼加拿大的楓葉、美洲的印第安人,自由女神像之類的……誒,走走走……然後南美洲,拉丁、桑巴,足球之類的象徵……再走走走,到非洲,載歌載舞的非洲人,或者金字塔、獅身人面像……走走走……歐洲那邊的比薩斜塔啊、足球啦、大教堂什麼的……最後來到亞洲。
然後……商周秦漢唐宋元明清……隨著這片羽毛的飛翔,把咱們的歷史展露出來。這就是上下五千年咱們的歷史厚重感……然後在走走走走……第一屆奧運會開始,各國傳遞聖火的畫面,運動員比賽的畫面……走走走……最後是孩子們的笑臉,運動員的笑臉,人民的笑容之類的……」
看著這些露出驚艷神色的眾人,包括皺眉思索的張一謀在內,所有人都在聆聽著許鑫的想法,模擬腦中的畫面:
「從世界歷史,到咱們國家的歷史,再到奧林匹克的精神……這些都隨著畫卷展開,羽毛飛翔而出現後,最後,羽毛飄到了這。」
終於指著那一抹銀紅相間的的主火炬。
「羽毛嘩啦一下開始焚燒,那種火星迸發而出的場景之後,最後就留下一點點火種……這,就是整個人類歷史的長卷,我們發明了紙,紀錄了全人類的歷史文明、紀錄了我們自己的歷史文明,向人們傳達了這種理念之後,最後那顆火種,落在了這裡。各位看……」
他指著紅銀相間的捲軸。
捲軸是雙層鋁板合在一起,中間留下了一排凹槽:
「這裡就是火藥,或者噴火裝置……等火種落下來後,轟~引燃這一圈大火……火焰繞著這張紙捲軸,繞啊繞讓……」
比劃著名火焰的行進路線,最後,來到了主火炬前,他鬆開了紙片:
「火焰轟了一下被點燃!」
這時,許鑫拿起了桌邊的打火機,對著火炬裡面按下。
藏在裡面的蠟燭出現了微弱的火苗。
然後,他按下了自己手邊的開關。
「卡噠」一聲。
當火焰都過充滿祥雲的紋路與孔洞,在鳥巢模型上方點燃時,那埋藏在捲軸裡面的小燈泡,同樣大放光明!
「!
!」
當那火焰的光芒映襯祥雲紋路,祥雲的陰影又被燈泡裏柔和的光芒驅散的那一刻!
黑暗散盡,萬丈紅光銀彩!
銀與紅的碰撞,瞬間讓皺眉思索的張一謀同樣睜大了眼睛!
「……」
「……」
「……」
所有人的呼吸都隨著那紅與銀,再搭配火光與燈光的柔和光暈給震撼到了。
哪怕它只是一個模型,可他們的腦海之中,此時此刻仿佛已經置身在鳥巢之中,親眼見證了這歷史性的一刻!
震撼、驚訝、以及那一份源自血液之中的激動,讓他們本能發出了粗重的呼吸聲,目光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火炬……一些人甚至激動的握起了拳頭!
這時,許鑫的聲音再次響起:
「各位老師,這就是我們的設計思路。以紙承載歷史,火焰鑄就文明!祥雲寄予著吉祥如意,而那一抹紅,是屬於我們天朝人獨有的精神與浪漫!」
說完,他衝著所有人鞠了一躬:
「謝謝大家。」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這次,沒有沈默。
比起上次只能說初露崢嶸不同,這次,眼前這個年輕人用腦子裡那種神奇的理念所帶給他們的震撼,已經值得獲取所有人發自內心承認的掌聲了:
「嘩啦啦啦啦……」
掌聲中,那股熟悉的溫度再次充斥了許鑫的大腦,讓他的臉迅速充血,前所未有的紅了起來。
而後面忙碌了一晚,手指頭上都綁了幾個邦迪的許晉與劉明生同樣激動的勾住了同伴的肩膀,滿眼的興奮。
最後。
掌聲中。
張一謀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
看著三個年輕人……或者眼前這個前天才新加入進來的年輕人,送上了自己的掌聲:
「做的不錯,小許,方案很棒!」
「……謝謝!」
……
「國強,你按照小許的思路,在這裡模擬一次點火測試。小韋,去把咱們的攝影機拿過來。然後把小許剛才說的話整理成文案,等國強這邊點火成功後,拿著畫面去上報給領導,讓他們也看一下……嗯,這樣,馬雯,你和小許對接一下,弄一段片段出來,等弄完後,結合一下拍攝畫面,然後一起上報上去……」
幾個人趕緊點頭答應,可張一謀卻忽然話頭一頓……
目光落在了那還點著蠟燭燃燒的「主火炬」上面。
「小許。」
「誒,張導您說。」
「你這個主火炬的設計思路,和火炬手的設計思路是不是結合了、」
「呃……」
許鑫一楞,接著趕緊點點頭:
「嗯嗯,有,設計圖在這。」
他繞開了眾人,來到了自己的桌子前,展開了一頁對摺的紙。
兩個下半部分為紅色,上半部分則被塗抹成了銀色的火炬圖案出現在了他胸前。
撐著這張畫紙,許鑫說道:
「和主火炬一樣,我都是採用紅銀兩種色彩來設計,只是主火炬沒有咱們奧運會的LOGO,但火炬手裡的有。」
「……」
張一謀再次皺起眉頭,瞇著眼,看著那紙張上的火炬形狀……
片刻,他點點頭:
「可以,這個方案不錯,馬雯,你在弄出來一套火炬的三維動畫,一起上報上去。」
「好的,張導。」
馬雯點點頭,而張一謀最後目光又再次落在了主火炬上面。
「……國強。」
「誒。」
在國內外都享有盛名的藝術家翟國強點點頭。
「你抓緊時間把點火儀式弄出來。」
「嗯……」
翟國強湊近看了一下特意保留下來的凹槽,又看了看空心火炬裡面的構造後,說道:
「沒問題,給我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好。」
「好……那你們在這弄,咱們先開個會……」
說著,他扭頭看向了三個年輕人。
滿眼的讚許:
「做的不錯!」
……
「翟老師,需要我們怎麼弄?」
人都走了,剩下的就是翟國強和助手蒙立。
聽到許鑫的話後,他溫和的笑著擺擺手:
「不用,看你們好像很累,休息去吧。這個好弄,我只要配一下煙花火藥,然後弄出一個簡易火束就行……PAUL,把箱子拿過來。」
「好的。」
蒙立點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而雖然他這麼說,可三人這會兒也徹徹底底不困了,索性就跟旁邊學習。
很快,蒙立拿出來了一個箱子,箱子上許鑫還看到了一個「許可證」的紅戳印記。
翟國強打開了巷子,裡面就是一堆瓶瓶罐罐的粉末。
說老實話,許鑫也沒見過這種「藝術就是爆炸「的玩意。
小時候倒是經常見別人拿雷管炸山……
但這兩樣東西肯定是有區別的。
所以他就在那看……
許晉也有些興趣,想要問問這些東西都幹嘛用的,可問翟國強卻搖頭:
「不能和你說,有規定的。」
「呃……」
這下,許晉也不好再問了。
接著眾人就見他取了一些粉末,然後又倒出來了一些液體調和了一下後,最後帶上了手套,把這粘稠的「泥」搓成了細條。
沿著火炬留下來的凹槽,一點點的按了下去。
很快,細條鋪滿了整個凹槽後,他從火炬裡面取出了那截蠟燭,然後掏出了一根看起來跟粉筆差不多的東西,用也不知道是玉石還是瑪瑙的刻刀在上面一點點的切割出了一個淩亂的形狀。
而那些被切下來的粉末也都被仔細的收好,包進了紙包裏。
最後,又用錫紙給這粉筆套上了一個略寬的套筒,直接埋進了火炬的空筒之中。
全程下來,不到半小時……
然後,他點點頭:
「去喊攝影吧。」
蒙立立刻走了出去,結果進來的時候帶來了一群人……
一聽說他弄完了,討論組的人都下來了。
同時還有一臺攝影機。
張一謀親自上陣,找準了攝影機的對焦後,左右看了看:
「窗簾拉三分之二。」
很快,室內光線暗了下來。
許鑫下意識的湊近了他,看著攝影機裏的畫面……
張一謀是視覺色彩大師,鏡頭拿捏色彩的功夫要是不趁著現在學習,那可太蠢了。
而看著對方竟然只是調節了一下自然光的強弱,畫面的色彩就變得柔和的模樣……許鑫就知道,自己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可以開始了。」
對於小許的偷師,張一謀自然沒意見。
這孩子有靈氣兒,是個好苗子!
而聽到他的話後,蔡國強拿出了一根細長的火柴滑燃,火苗對著鋁扣板的銜接處點了過去。
一秒。
沒點著。
兩秒,似乎著了。
三秒……
「察!
!」
一道火龍瞬間沿著原本制定好的路線纏繞盤旋,最後落在了主火炬之中。
接著,火炬裏爆發出了一陣說是煙花沒那麼迅猛,但說是火,卻要比火燒的更濃烈的火光。
火焰沖天而起,迅速消散,最後,祥雲點亮。
整個點火儀式在幾秒鐘之內完成了。
快的有些讓人反應不及。
但卻被攝影機完全紀錄。
「OK。」
張一謀喊停後,包括張武在內,一群人迅速的擠了過去。
他也沒藏著掖著,雖然屏幕不大,但眾人也能看清。
直接選了之前拍攝的畫面進行倒放,許鑫這才發現……原來他已經用了慢鏡頭。
慢鏡頭之下,火龍沖天而起,速度極快的環繞了那捲軸一圈,最後點燃了火炬,火炬的火光一開始是迅猛噴發,但卻馬上平靜了下來,開始持續燃燒。
雖然不知道那粉筆是個什麼玩意,但它的火焰論起氣勢來,在鏡頭裡可比蠟燭猛太多了。
光影效果也強太多太多了。
而檢查完了畫面,張一謀就直接讓開了位置,讓大傢夥自己看。
他自己卻來到了火炬前。
忽然眉頭又皺了起來。
「……不能用火藥了啊。」
聽到他的話,許鑫還納悶呢,就聽翟國強同樣點點頭:
「嗯,確實,用噴火裝置更合適。」
「?」
許鑫詫異的湊了過來。
都不需要他問,翟國強直接一指那書卷的邊緣:
「再怎麼穩定的火藥也都會產生爆炸,而按照實體規模來算的話,很可能火藥灰就會落在觀眾頭上,是個安全隱患。所以不行。」
許鑫隨著他的指點,看到了那被塗抹成銀色的主火炬邊緣祥雲紋路上面有著燻黑的痕跡後,恍然大悟……
「那就得弄成空心的,然後裏面安裝噴火裝置對吧?」
「嗯。」
張一謀點點頭,找到了攝影機前的馬雯。
都囔了幾句後,馬雯點點頭:
「小許,你跟我走。」
「呃……好的,馬導。」
許鑫應了一聲,扭頭對許晉和劉明生指了下外面:
「那我先去。」
「你去,其他的我們來。」
「嗯。」
應了一聲,他跟著馬雯一起來到了旁邊的視覺藝術設計室。
……
下午5點半。
「……小許,小許?」
「啊?……呃……馬導您說。」
倒在凳子上打瞌睡的許鑫瞬間驚醒。
馬雯看著已經睡了一個多小時的年輕人,無奈的說道:
「都說了讓你回去休息……」
「呃……我沒事……馬導,您弄完了?」
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許鑫看著電腦上那個三維立體圖問道。
馬雯點點頭,直接點擊播放,給他演示了一遍。
憑心而論,圖做的很糙。
但也能理解,畢竟是一下午時間弄出來的東西,要是連羽毛輪廓都根根精美也不現實。
所以只是一個不停燃燒的羽毛沿著滾動的捲軸的演示圖而已。
羽毛在前面飛,後面就是世界五大洲的各種文明歷史以及,以及一些奧運健兒的照片。
最後滾動完成,畫面結束。
攏共也就一分多鐘。
但意思是對了。
於是許鑫點點頭:
「對,就是這意思。」
「嗯,那好。」
馬雯直接給保存了下來後,又弄了一個新底板,劈裏啪啦的對著鍵盤打了一行字:
《張一謀設計團隊》
設計人:許鑫
「誒等等……」
見她又要保存,許鑫趕緊攔了一下:
「馬導,還有倆人呢。」
馬雯一楞,眨了眨眼:
「你說那倆道具?」
「是許晉和劉明生。」
說出了倆人的名字後,許鑫搖搖頭:
「大家都忙活了一晚上呢,這功勞咋可能我獨享?」
「EMMMMM~~~」
看著眼前神色認真的年輕人,馬雯忽然笑了起來:
「夠意思。」
接著更改了一下。
「設計人:許鑫、許晉、劉明生」
「可以了吧?」
「嗯嗯。」
許鑫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行,那你下班吧,我把這個給張導過一下,沒問題的話,明天就交上去。趕緊回去休息吧~」
聽到馬雯的話,也是真的累了的許鑫不在拒絕,起身後點點頭:
「好,馬導,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開車註意點啊。」
「嗯嗯。「
目送許鑫離開後,馬雯把片子導入了U盤,拿著筆記本電腦直接走出了設計室。
這會兒該下班的已經下班了,但張一謀幾個主創人員還在。
馬雯走進小會議室後,捧著電腦說道:
「張導,您看看。」
「好。」
眾人暫停了討論,都湊了過來。
馬雯直接點擊了播放,同時解釋道:
「這個理念畢竟還沒最終敲定,所以羽毛我就隨便選了一個模型。」
「嗯。」
張一謀又雙皺起了眉頭。
其實看到他皺眉頭,別說一般人了,在劇組裡的時候就是演員心裡都得咯噔一下。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只是習慣動作而已。
皺眉頭,代表著思考。
所以不用怕。
可話是如此……這圈子裡的人又有幾個能做到呢?
一分多鐘的畫面播放完畢。
最後,露出了最後的那行字幕:
《張一謀設計團隊》
設計人:許鑫、許晉、劉明生
當看到這行字後,張武一楞:
「許晉和劉明生不是浩陽的徒弟麼?下午問的時候,倆人說只是製作,但創意都是小許想的……」
馬雯笑著點點頭:
「我知道,所以一開始我就寫了小許一個人。但小許不同意,非說什麼大家都努力了,功勞咋能給他自己,非要我把這倆名字添上……」
「……」
張武楞了楞,忽然笑了起來:
「這孩子可以,夠仗義。」
「張導,您覺得呢?」
聽到馬雯的話……張一謀皺著眉頭沈默了一會後,緩緩舒展:
「粗略的效果是合格了,一會兒你把影片和這個剪輯在一起,明天讓小韋往組委會裡報上去吧。「
「好。」
馬雯答應下來後,張一謀看了下時間,說道:
「行,那咱們繼續說……拍攝日期定的是幾號?」
一旁作為設計團隊一員,可卻在今天下午才剛剛趕到的程曉東說道:
「定的是4月2號。」
「……四月2號……也就是說還有七八天的時間,就得走?」
「對,提前到那邊準備一下,你作為導演還得和演員溝通呢。所以我想著是3月29號離開。」
「……」
聽完程曉東的話,這下張一謀是真的皺起眉頭了。
而作為這次負責團隊統籌工作的張青想了想,對張一謀說道:
「一謀,要不這樣吧。左右這件事已經定了性,那明天我和小韋一起去領導那邊溝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把發布會提前召開,把這事情定了之後,咱們把人帶到橫店那邊去,如何?這樣兩不耽誤。一邊拍,一邊顧這邊唄。」
「你是說……」
張一謀指著這間小會議室:
「咱們把開會地點搬到那邊?」
「對。」
張清點點頭:
「畢竟你都和人家簽訂合同了,演員們也不能等啊。所以乾脆我們都跟著你走,如何?也不用全帶,主創跟著走,我們留下,你們那邊有什麼點子了,咱們在溝通唄。然後你儘早拍攝結束,再回來。畢竟……鳥巢那邊得趕緊提交計劃,沒計劃預案,它無法完工,那罪過可就大了。」
「……也可以。」
張一謀想了想,點頭同意:
「那就這麼辦吧,明天你和小韋和領導溝通一下,看看這個任命儀式能不能提前一些,在燕京把所有該走的流程都走完,趕在月末……就這一屋子人吧,咱們去橫店……誒,張導。」
他扭頭看向了張武:
「我這個電影也有幾千人的大場面,到時候剛好咱們能統籌一下設計思路,如何?」
「沒問題。」
張武答應的很爽快。
而一旁的韋蘭芳問道:
「那就這些人是吧?我提前做出行計劃?」
「好。」
張一謀先點頭確定……不過馬上一擺手。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再把小許帶上吧。」
正點菸的張武應了一聲:
「嗯,噗~對對對,這小子腦子靈,是得帶上。我現在一想那個點火儀式就覺得激動。帶上他,他不也是導演系的麼,年輕人跟著咱們跑一跑,積累下經驗,挺好的。」
看的出來,張武是真的很欣賞許鑫。
而張一謀也點點頭:
「這小子是不錯。」
韋蘭芳應了一聲:
「明白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64.入選!
許鑫沒開車。
或者說他是真怕自己開著開著就在路上睡著了。
於是直接打了個車,上車來了句「史家胡同」後,就閉上了眼睛。
迷迷湖湖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計程車司機搖醒,迷迷湖湖的給了錢後下車了才發現……這也不是自己家啊。
這人給我拉哪裡來了?
車牌號多少……我得投訴你……哦,是史家胡同啊。
瞧見了胡同口的路牌,恍忽間想起來自己好像沒說門牌號……那人家給拉到這也就沒毛病了。
夜晚清冷的風並沒有讓他精神些。
反倒帶上了一絲急不可耐的疲憊。
他現在太想睡覺了。
把臉埋進大衣裏,走路就跟個喝多了的醉漢一般,迷迷湖湖的三步一睜眼,五步一晃悠的來到了家門口,拿鑰匙擰開了門後直接回到了家裡。
沒開燈,也不需要開燈。
摸著黑回到了自己的臥室,什麼洗澡洗臉之類的……不存在。
把手機的充電插頭一插上,他就往被窩裡拱。
然後就是一陣跟蚯引一般的蠕動,什麼衣服褲子襪子褲衩的都丟到了地上。
黑暗的臥室徹底安靜了下來。
……
「……我真的,我在給你打電話我是你養的!」
橫店。
女孩再一次聽到了「已關機」的提示音後,惡狠狠的發了個毒誓……可下一秒忽然拍了拍自己的嘴唇:
「呸呸!」
「……嗯,我要在你給我打電話之前給你打電話,我是你養的!……嗯!」
這下覺得合理多了的女孩滿意了,可當她看到鏡中的自己時,心態又崩了。
沒有了什麼大波浪。
她的頭髮又被拉直了回來。
然後……當初覺得挺好看,可直到下午之前再回想都覺得很嫌棄的斜劉海也冒了出來……
聽從導演的吩咐,為了和形象設計裏的郭襄貼近,又換了個髮型的楊蜜怎麼看怎麼覺得,鏡子裡的自己咋那麼醜呢?
這什麼造型啊?
她下意識的揚起了頭……
心態更崩了。
這頭型這角度怎麼看著我的臉跟個嫩牛五方似的……
「啊啊啊啊啊!」
心煩的一頭砸進了枕頭裡,她哭嚎著:
「我討厭斜劉海!
!我討厭嫩牛五方!
!」
枕頭的棉花吸收了所有聲音……
臨末了,她似乎覺得不過癮,又莫名其妙的來了句:
「我討厭你!
!
」
「冬冬冬……」
敲門聲響起。
外面曾佳的聲音傳了過來:
「蜜蜜,導演喊演員們一起吃個飯。」
「誒,好嘞~」
瞬間臉色變得如春風一般和煦的女孩應了一聲,踩著拖鞋走出了門。
……
淩晨5點。
許鑫開機,看著那時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算上昨天白天,得睡了十五六個小時。
好傢夥。
以前又不是沒熬過夜,但跟今天這種情況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最關鍵的,他睡的很沈。
如果不是膀胱爆炸,可能這會兒都不會醒。
而清醒之後,就覺得自己的身體裡充滿了力量,精神頭養的足足的。
洗了個澡,人整個清醒後,他拿起了手機打算看看昨天有沒有人給自己發信息……結果就看到了十來條未讀簡訊。
除了三條移動運營商的信息,兩條定的每天推送新聞外,其他的竟然都是楊蜜發來的。
「我到橫店啦,這邊比咱們那暖和多了。馬上就能看到神仙姐姐了,要不要我幫你搞張簽名?」
「兩張也可以,你好好考慮下,只要你能告訴我秘密,多劃算啊~」
「人呢?又關機?」
「那你先休息吧,看到信息了給我回電話。」
這是早上的信息。
「?你電話怎麼一直關機啊?」
「手機丟了嗎?」
「你好,撿到手機的好心人,如果你看到我這條信息,請你主動跟我聯繫一下,歸還手機,必有酬謝。」
這是中午的。
然後是晚上的。
「我給於主任打電話了,於主任說你回家了?」
「不是,許鑫,你這麼沒禮貌的嗎?」
「……」
「再見!再給你打電話我是狗!」
……
「這……」
許鑫撓了撓頭。
這姑娘是對我有意思?
這幾條信息是不是已經超出朋友範圍了?
明明不是好朋友麼……你這……
沒想到一大早上就遇到了這麼個事,他有些好笑……然後又覺得自己有些不配。
倒不是說真不配,而是純粹一種感覺。
因為他總覺得自己挺渣的。
尤其是在那場如夢似幻的夢裡。
雖然那只是夢,可夢裡那些事兒每每想起來都覺得……自己沒得個病真的是萬幸了。
遊艇趴,咱們承諾船上的事情下船後隻字不提。
見主播,幾萬塊玩小主播,百十萬玩大主播……
就跟走馬觀花似的玩,滿天滿地的耍。
現在想想沒出事還真的是老天爺給面子了。
雖然只是夢,可他還是覺得……就算是現實裏自己估計當初沒幡然醒悟的話,也能做得出來。
所以他想的挺簡單的。
就當積德了,在管好自己之前別霍霍人家小姑娘。
結果這十幾條信息一看完,他就覺得有些奇怪。
可奇怪的心裡又有一種特別的躁動。
而等回過神來低頭一看……
「啊呸!」
啐了一口,他翻了個白眼。
你想嚇死人是怎麼的?
阿彌陀佛阿門阿門。
趕緊收攏了一下心情,他給楊蜜回了一條信息:
「是這樣的,大前天晚上手機沒充電,然後前天在工作,我在那邊手機要靜音的。工作了一天,忙到了前天晚上的時候,我發現手機已經關機了。但前天晚上我也沒休息,而是熬了一個通宵,到早上五六點才結束工作,然後就在辦公室睡到了上午9點多。
後來其他同事來了,我就開始介紹我的工作成果,領導給提了一些要求和意見,下午我就和項目的另一個領導在對接這個事情,做了一個短片。做完已經下午4點多了,本身昨天我就沒怎麼睡覺,四點多從單位出來,上了計程車我就睡著了,昨晚迷迷湖湖回到了家一覺睡到現在。真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的。對不起,然後你看到了信息給我回一條,電話我給你道歉,行吧?」
因為手機簡訊息80個字的限制,這條消息連標點帶內容,他5條信息才給發完。
而發完後,又補充了一句:
「別生氣了,要是下次我在忙起來的話,一定跟你提前說一聲。但在那邊我確確實實電話要靜音,不然不合適。」
發送成功,對方也沒回復。
想想也對,這會兒肯定都睡覺呢。
他看了看外面已經蒙蒙亮的天色,穿上了一套運動服。
剛要出門……忽然折返,拿著手機來了一條:
「我去跑步了,不帶手機。」
接著走出了門。
等跑完了五公裏,又慢悠悠的走到了早點鋪子吃了個早餐,回家後,手機裏已經有了回覆:
「你不用和我解釋這麼多啊,我沒事的。」
「真沒事,哈哈,你和我解釋這麼多幹嘛?」
「嗯,那我也投桃報李吧。」
「我昨天到橫店就給你要簽名啦,要到了神仙姐姐的簽名。想要嗎?拿蜜蜜來換!」
「秘密,不是蜜蜜!」
「然後就開始上妝,定造型。「
「別提了,提這個我就糟心,你知道麼?導演給我設計的形象……嗯,這個也是秘密,你要想知道就拿秘密來換。」
「反正我特別不喜歡,真的,我估摸你要看到我肯定得笑話我。」
「我給你個提示啊,嫩牛五方。真的,我心都要碎了。」
「然後晚上去聚餐……也挺噁心的。」
「我和你說,黃小明太裝了。我上去和他打招呼,我說師兄您好,我是楊蜜,希望您多多指教。他給我來了一句什麼你猜猜。他跟我說:我看過你的試鏡,你得好好努力,別辜負我啊,我可是建議你出演的。」
「呸!我要是什麼都不懂的新人,可能都對他感激涕零了。」
「明明是我公司運作的,和我一起晉級的人除了唐人那邊的一個,算上我剩下仨人都是我們公司的。」
「唐人那個去年人家晉級後就退出去和胡戈拍《天外飛仙》去了。然後剩下的我們仨在公司內部弄了個試鏡競爭,我拿到了名額。」
「還弄的跟他和導演點頭,我才能出演……我真的是無語了,這也太能鑽營了。」
「但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個「大腕」呢,我還得陪著笑給他敬了幾杯酒。然後……我和你說,劉天仙看起來高冷,其實還挺有心眼的,昨晚她和於導、還有大鬍子張繼中的聊天我都聽了,裡面各種小心機,一套一套的。她以後絕對不簡單!」
「我不和你說啦,你跑完步後看到這些也別和別人說,聽到了沒?」
「原諒你啦。雖然我昨天問於主任你們到底在搞什麼,於主任也和我說保密……」
「我收拾收拾準備去劇組了,你加油,我也加油!」
這姑娘怎麼到劇組成話癆了?
許鑫有些好笑,畢竟大早上起來發這麼多字的信息,想想手指頭都疼。
這就是勁舞團出身VS高級房DOTA達人大手子麼。
愛了愛了。
回復了一句:
「嗯,我也準備上班了,你這幾條簡訊信息量太大,我打字吐槽不出來我的心情。你忙完,咱倆電話聊吧,我忙完會和你說的。」
發完,想了想,又回了一句:
「加油!」
對方同樣沒回復。
而許鑫又沖了一下澡,換了套衣服,直接打車往奧運大廈走去。
結果剛到奧運大廈,忽然就碰見了從門口出來的韋蘭芳。
「韋姐,早啊,您幹嘛去?」
「把你的設計方案上報去……對了,小許。」
韋蘭芳攔了他一下:
「過段時間,你可能得出差。我提前和你說一下。」
「……出差?」
許鑫一楞:
「去哪啊?別吧,韋姐,我這手頭上不是還有工作呢麼?哪能輪到我出差啊?我才進來兩天……咱這邊這麼缺人?「
他有些無語。
這正為國家做貢獻呢。
怎麼忽然就讓自己出差了?
韋蘭芳一楞……
但馬上露出了一股很奇怪的笑容。
「真不去?」
「不去了吧,雖然不知道幹嘛,但我覺得沒什麼比現在弄創意方案更重要的事情了吧?這火炬應該也不是最終方案,韋姐您去上報了之後,我不得還根據領導們的意見來進行修改麼,這事兒肯定比其他事情重要。」
「嗯……那行吧,當我沒說。」
不知為何,這姐姐的笑容更古怪了。
對許鑫擺擺手:
「我先走了。」
「嗯嗯,好。」
和對方道別,並沒把出差這種小事當回事的許鑫直接坐電梯上了樓。
今天沒看到張一謀,但卻被範越給攔著了。
「小許。」
「誒,範導,您說。」
「我已經和浩陽說完了,你、許晉、劉明生,現在正式開始負責主火炬的設計方案改進項目。然後昨天不是聊的用火藥裝置不行麼,為了安全起見,你們現在開始設定一個點火裝置模擬測試,改用火焰噴發的形式。」
聽到這話,許鑫下意識的問道:
「也就是說,造一個真火炬?」
「對。」
範越點點頭:
「但不是一比一,是模型啊,先把點火裝置這些弄出來。另外……你可以在試試優化一些細節,或者延展一些其他的設計思路。集思廣益嘛。咱們現在先得試驗點火,然後今天還會有倆航天工程的工程師到你那……你暫時就負責主火炬這邊的一應具體事務,直接對我負責,懂了麼?」
「懂。」
許鑫用力的點點頭:
「範導您放心,交給我吧。」
「嗯,去吧。」
聽著許鑫堅定的回答,範越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加油!」
「嗯!」
……
「許鑫!」
等看到劉明生和許晉時,倆人對許鑫的態度明顯親昵上升了一個層次。
許鑫大概能猜出來為什麼。
但也不提,而是看向了那倆帶著眼鏡的哥們。
「李理,陳嘉豪,這是於工給咱們派來的工程師,負責點火程序模擬研發和裝置設計的。」
「兩位好。」
許鑫趕緊伸手。
於工,就是團隊裡的技術大牛,或者說……整個天朝的航天工程技術天花板之一,專門負責這次奧運會公關一切技術難題的於路平。
對方不是導演,所以大家都喊於工。
而現在包括許鑫在內的五個人,就是這個創意小組的全部人員了。
還行,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互相認識完,又確認了範導把主火炬設計、點燃模擬實驗的項目同樣告訴這四個人後,創意小組簡短的開了個會。
決定軟硬體一起下手。
許晉去搞點火裝置,然後先拼接出來一個稍大一些的火炬造型看看效果,然後劉明生去找彩色屏幕,直接組成一個環繞大屏。李理和陳嘉豪一個負責軟體設計,一個改進馬雯弄出來的簡易PPT。
而作為項目的設計者,許鑫雖然啥都不懂,但幹點下腳料的活是沒問題的。
反正是小組形式的工作,沒那麼多等級制度。
幹就完了。
於是,大家分頭忙碌,許鑫先和許晉去找板材,臨走時,他也沒忘記給楊蜜發個信息:
「我開始忙了。」
……
一轉眼,一天的時間過去了。
這一整天的時間,許鑫和許晉都是在外面度過的。倆人從專門為奧運會道具設計而分給姜浩陽的天工四所一處車間裡拿了材料,車間主任接到了命令,專門叫了幾個技工過來接受指揮。
許鑫帶著個安全帽一邊溝通紅與銀的顏色,一邊拿著自己的設計圖給四所的美工看,從而在電腦上設計出比起草圖更加精美的祥雲紋路。
然後還得操心材料的噴塗和焊接。
雖然看起來簡單,但實際上瑣碎的事情還真挺多的。
忙了一天,也只是才將將巴巴的把祥雲紋路設計好,並且加班加點的用工具機搞出來了一個小型樣板。
而幾個技工師傅也沒下班。
一聽是奧運會的東西,這些人的鬥誌都燃了起來。
尤其是看到了工具機弄出來的祥雲紋後,倆師傅還說機器弄出來的不自然……和美工商量,看明天要不要啦過來一個班組,用手工嵌刻的方式來弄。
給許鑫弄的哭笑不得。
這還只是樣品啊……
誰知道這群一輩子都為國家軍工航天事業奉獻發光發熱的師傅們一聽這話,立刻較真了起來。
說什麼,在他們行裏有句話,叫什麼……美觀就是戰鬥力之類的。
而看著他們滿眼的堅定,許鑫愈發覺得自己肩膀上的擔子到底有多重了……
同時,又不免想到了一件事。
只是一個主火炬的創意小組……姑且不論最後會不會採納自己的方案。
可只是這麼一個環節,他肩頭的上壓力都如此之重。
那……
張導身上的壓力,到底背負了多少?
十幾億人民的期待……
國家的期望……
世界聚焦於此的矚目……
許鑫光是想一想,就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可對方……
「唉……」
悄悄的嘆了口氣,看著開始把那片樣板焊接起來的工人師傅,他眼神有些直了。
……
最後,焊接完的祥雲紋道具小樣與下午許晉去拿的,作為奧運聖火燃燒材料的丙烷燃料結合在了一起。
小樣其實不高,只有半米。
把丙烷竈放到裡面後,點燃火炬,一股火焰噴了出來,開始在充滿祥雲紋路的火炬上熊熊燃燒。
許鑫拿著手裡的DV一邊拍攝,一邊下意識的看向了圍了一圈的科研人員。
大家都知道眼前這東西只是樣品。
道具。
是用來模擬用的。
可是,下班之後,還是有許多人沒走,留下來就是為了這一幕。
保密自然不用說。
他們本身的本職工作就處於保密條例裡面。
而留下來看,純粹就是好奇而已。
一開始,許鑫是這麼想的。
可是,在車間的安全燃燒試驗場地裏,這會兒天已經暗了下來。
只有丙烷燃燒的火光中。
許鑫看到了他們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所有人都在盯著那火苗在發呆。
沈默。
觀察。
可每個人的雙眸都有著一種閃閃發亮的光輝在閃爍。
許鑫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否是這樣的。
但他卻看出來了。
從這些人的雙眼裡,看出來了一種蘊藏著激動的期盼。
二三十個人。
二三十個人的期盼,與這燃燒的火焰匯聚在了一起。
熊熊燃燒著。
而那光影之中籠罩的祥雲,隨著火花的抖動而顯得五彩斑斕。
如夢似幻。
畫面可能DV只能傳達一部分。
但作為設計人的許鑫自己此時此刻卻覺得……
好美,好美。
最後,在試驗結束後,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鼓起了掌。
火炬燃燒測試,可行。
圓滿成功!
但並不代表任務就可以結束了。
今天只是採樣,明天,按照今天下午設計思路組成的噴塗的合金鋁板已經噴漆完畢了,明天還要焊接。
而正式的火炬合金材料明天才能彎弓。
普通鋁板燃點太低了,肯定無法作為正規火炬的建築材料。
所以需要準備的東西還很多。
畢竟,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牛馬也不是出生就是牛馬。
可只要找對了方向,距離成功也就不遠了。
從所裏出來,倆人回到了奧運大廈。
十一樓和十二樓仍然燈火通明。
許鑫和許晉分別,先去了十二樓。
大會議室亮著燈,但沒人。反倒是小會議室裏有著說話聲。
他走過去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來的「進來」的動靜後,擰開了門。
一股煙味撲面而來。
一看,幾個主創都在。
許鑫打了個招呼:
「各位老師,主火炬的點燃畫面我拍下來了,要不要看看?」
「哦?」
張武眼睛一亮,一指角落裡的電視:
「趕緊,快放出來瞅瞅。「
許鑫點點頭,從DV裏卸掉了帶子,插在放映機裏。
而一旁的王朝歌直接關上了會議室的燈。
許鑫剛才是手持DV拍攝,所以畫面一開始,隨著背景音裏他的「三二一」的倒計時,還有些抖,但馬上就穩定住了。
「轟」的一聲,倒計時結束,火焰點燃。
主火炬的祥雲紋與光火在屏幕裏有些輕微曝光,可恢復正常後,看著半米多高的火炬點燃時,那美輪美奐的紋路與質感,在黑暗中的這些人都露出了微微點頭的表情。
果然,這火炬怎麼看,怎麼都覺得舒服。
那種美感……
實在是太有我們自己的浪漫情懷味道了。
而點火試驗持續了三分多鐘。
許鑫也就錄了三分多鐘。
所有人安安靜靜的把這三分多鐘的視頻看完後,重新開燈。
張武又開始拍大腿:
「小許,可以可以,這味道真的對了!」
「謝謝張導。」
許鑫笑著應了一聲。
接著看向了張一謀。
卻見對方又一次皺起了眉頭,捏著下巴……
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張一謀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開始震動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思路。
看了一眼,他接通了電話:
「餵,小韋。」
電話裏不知道說了什麼,忽然,張一謀一楞,說道:
「真的?」
接著,他看了許鑫一眼後,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再次問道:
「……什麼時候?……好,我明白了。小許就在我這邊,我直接和他說一下吧,讓他準備準備。……嗯,好,就這樣。」
一聽和自己有關,許鑫也有些疑惑,等張一謀掛斷了電話後,問道:
「張導,怎麼了?」
張一謀盯著他……忽然來了一句:
「你入選了。」
「……啊?」
許鑫又一楞:
「什麼……入選了?主火炬?」
「不是。是火炬。」
張一謀的臉上緩緩出現了一抹笑容:
「今天小韋把你的設計方案報上去後,剛才,組委會那邊打來了電話。主火炬的方案領導們還沒給回復,但你那張火炬的設計圖,評審小組很喜歡。特別打來電話,告訴小韋,目前收到的388件火炬設計圖裡,你這一份可以入圍複評,讓你這幾天做出來一個外觀模型來交上去。你準備準備,這幾天先把實物做出來!」
「……???」
許鑫一下腦子就懵了。
「什……什麼複評?」
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設計複評,小韋說在你這份圖交上去之後,因為是突然送過來的緣故,所以插了個隊,在大家看了你的設計圖、設計思路和馬雯弄出來的那個概念圖後,你得到了超過百分之80的贊成票……成為第四個正式入圍複評的火炬設計圖!然後這邊領導也剛審批完,特意給小韋打了個電話發的通知……恭喜你,小許,你入圍了。」
「……」
「……」
「……」
許鑫無言,無語。
瞠目結舌。
呆呆的看著張一謀……
腦子裡一片空白。
空空蕩蕩的,就只剩下了四個字……
光宗耀祖。
光宗耀祖。
還是他媽的光宗耀祖……
而伴隨著這四個字,不知怎麼的,他腦子裡就出現了一副畫面。
許家灣收費站入口。
自己的車過了收費站之後,就被一群人給攔住了。
把自己拉下了車,有人高喊:
「三金回來了!鄉親們,打!」
然後……
腰鼓、花扇、熱情的舞蹈,還有那鑼鼓喧天的熱鬧與鞭炮……
村長牽來了一匹高頭大馬,一群人往自己的胸口戴上了一朵鮮艷的大紅花之後,把自己扶上了馬。
然後……好長好長。
一望無際的鑼鼓隊中,興高采烈代表大喜之日才會吹響的嗩吶笙簫一併響起,隊伍開始一點點的朝著自己家的方向前行。
那花扇之袖伴隨著鑼鼓在半空中飛舞……
美極了。
下意識的,他有些口乾舌燥。
可卻沒發現……
在眾人眼中,他的臉已經徹徹底底的漲紅了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065.承載背負何人知
「我真的……入圍了?」
許鑫有些不自信,似乎不相信這些是真的。
「哈哈哈哈哈……」
聽到他的話,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
張武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不你去洗把臉,清醒清醒腦子?你看著孩子都快燒熟了。」
「哈哈哈哈哈……」
屋子裡的人又是一陣善意的鬨笑。
而張一謀的眉頭也徹底舒展開了,對他點點頭:
「是真的……行了,趕緊平復一下心情。今晚回去好好想想,然後這幾天抓緊把火炬給弄出來交上去,明白麼?」
「呃……明白了。」
還處在那股如夢似幻的不真實中,許鑫下意識的點點頭。
「嗯,其他就沒什麼了,也跑了一天,你先下班吧……哦對了,今天下午十三樓那邊收拾出來了幾個房間,鑰匙就掛在大會議室的門口,你要是想加班弄這個,在這裡睡也行。」
「……好。那……我……先出去了?」
「哈哈,快去吧。」
看著這孩子那終於消退紅潮的臉色,張一謀笑著點點頭。
而等許鑫走了出去,他忽然來了一句:
「今晚小許該失眠了。」
「哈哈哈哈……」
……
許鑫沒去休息間。
但也沒回家。
而是坐在A6裡面發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覺得腦子裡空蕩蕩的。
說高興很高興,可說恍忽又很恍忽。
奧運會啊。
這是。
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市裡面舉行個什麼東西或者幹嘛的。
這可是世界範圍的盛事!
而天朝申奧的歷史,其實就是天朝崛起的歷史。
現在終於天朝得到了這個機會,當年以兩票惜敗雪梨時,無數人聽到了結果後的遺憾,到現如今距離2008年的百年祈願只差一步之遙。
奧運會,對天朝意味著什麼。
許鑫不是不敢想。
是根本無法想像。
而這股無法想像之中所混合的期盼與熱誠,又會賦予那把出現在希臘的火炬,從聖火壇裏所點燃的那一剎那,又會爆發出怎樣的光彩。
許鑫也無法想像。
可是……
現如今,他卻有了一個……幾乎可以被寫進歷史的機會。
該說些什麼?
想些什麼?
他有概念嗎?
沒有。
他只是個孩子……
最多算是有點臭錢的小屁孩。
而現在,這個小屁孩,卻忽然有了一份承擔十幾億人民期待的光榮機會。
許鑫忽然覺得自己被掏空了。
徹徹底底的掏空了……
想和人訴說,但不行。
因為要保密。
想找人傾訴……不行,得忍著。
那種心中的喜悅無處迸發的感覺,憋的到底有多難受只有他自己知道。
所以他不想回家。
可又不知道該幹嘛。
甚至坐立不安。
下意識的,他想抽菸,可拿煙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哆嗦。
抖動個不停。
哆哆嗦嗦的點上了煙,還沒吸,就聽見手機震動了一聲。
下意識的拿起來看了一眼。
楊蜜:「我完事啦。」
「……」
他好像找到了宣洩的渠道。
回撥電話。
「都都都……餵?」
女孩滿是疑惑的聲音響起:
「你怎麼這麼快?」
昨日的誓言不攻自破後,楊蜜有些納悶。
然後就聽到了電話那邊一聲帶著顫抖的吐氣聲:
「呼~~~~~」
「……你聲音怎麼在發抖呀?」
她更疑惑了。
然後就聽見了許鑫那哆哆嗦嗦的聲音:
「沒~~沒事~~~」
「……還沒事?你說話都在抖,你幹嘛呢?」
「我~~~在車裡呢~~~」
「……不是,大哥,咱先好好說話行不行?你這抖的我聽著好難受呀。你怎麼了?你沒事吧?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你先停車,靠路邊,你別嚇唬人呀。」
「呃~~我真沒事~~我抽菸呢~~~」
「你抖的更厲害了……」
「……」
不得已,許鑫狠狠的嘬了兩口煙。
兩大口,長長的吐出來了煙氣後,終於算是把那股情緒壓下來了一些。
「現在好點了吧?」
「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真沒事。」
「少來,你肯定有事。要沒事,你平常可不這樣的。」
聽到女孩的話,許鑫臉上全是苦澀。
因為他比剛才更難受了。
想說卻不能說的滋味……真的,太折磨人了。
只能說道:
「工作上的事情,是好事,你先別擔心。是大好事……但我不能和你說,得保密……」
然後,楊蜜心態崩了。
「不是,大哥,你玩我呢!?」
捏著電話,女孩的聲音出現了一份面目全非的變形:
「你咋那麼煩人呢!
!哎呀~~~你咋那麼膈應人呢!
!什麼啊!你不如不說!
!我都套了你幾天的話了,你都不和我說!現在我好容易平復下來,你又來勾搭我!你咋那麼討厭呢!
!
你要說就說,不說別折磨人行不行!
哎呀!
!
!」
「……嘿嘿。」
聽到她那反應,許鑫眼前似乎出現了她跳腳罵街的德行。
不由得笑出了聲。
「你還笑!?」
楊蜜更惱了:
「你誠心的是吧!?你丫的!你太過分了啊!啊啊啊啊啊!
!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終於,許鑫再也壓抑不住心頭那股喜悅。
其實楊蜜那跳腳罵街的德行只是一個引子,他這一聲開懷大笑,更多的是想抒發心裡的那份豪情。
他在狂笑。
甚至笑出了眼淚。
而楊蜜那邊一開始也是無語。
可聽著聽著……逐漸也聽出來了不對勁了。
這笑聲有點太誇張了。
本能的,她迫使頭腦冷靜了下來。
就這麼聽著對方那……說不上來原因,可聽起來就能感受到他是何等喜悅的笑容。
一直等到笑聲減退,她才說道:
「看來你真遇到什麼好事了,不然不至於樂成這樣……真的不能說嗎?」
「真不能。」
笑聲緩緩消散。
眼角還殘留著淚花的許鑫誠懇的說道:
「你……再等等,行不行?我估計也快了,等時候到了,我一定和你說。」
「……那時候到了,秘密還是秘密?」
「是啊。怎麼不是?只不過大秘密變成了小秘密……」
「嗯???」
楊蜜本能的低下了頭,拿眼這麼一打量……
嚇我一跳。
我以為能看到腳尖了呢!
她不滿的都起了嘴。
可人家都這麼說了,自己又能說什麼。
只能沒好氣兒的來了一句:
「那得等多久?」
「這個我真不知道。」
「……你真煩人!」
「哈哈哈~」
說來奇怪,和女孩聊了一會兒天,通過剛才那股狂笑抒發了心中的喜悅後,他的情緒也逐漸恢復了平穩。
「你忙完了?」
「對啊,這會兒剛吃完盒飯,等司機來接我回酒店呢。」
「……還有私人司機?你咖位這麼大呢?「
許鑫有些驚訝,可電話那邊的楊蜜卻翻了個白眼:
「拉倒吧,什麼私人司機。你以為我是劉天仙嗎?人家倒是車接車送,但像我們這種小演員就只能擠雇來的小巴車回去。我和你說,這會兒倒沒什麼,你知道早上來的時候我多痛苦麼。不知道誰早上起來吃包子,應該是肉餡的包子,然後包子裡那股油應該是蹭衣服上了。哎呀那味道……差點沒熏死我。」
「就跟公交車似的唄?」
「對,就公交地鐵上那種味道……小演員就這麼苦,沒辦法。等著吧,等我將來成了大明星,誰敢吃包子,我就讓誰吃不了兜著走!」
聽著女孩狠狠的語氣,許鑫又一樂。
抽完了最後一口煙後說道:
「那你晚上打算幹嘛?」
「打遊戲啊,我帶著筆記本呢。」
「……不好好琢磨劇本演技?」
「呃……」
忽然,女孩的聲音有些心虛了:
「肯定琢磨……就……等琢磨完了在玩。」
「上墳燒報紙,你擱這湖弄鬼呢?」
許鑫直接翻了個白眼:
「你不磨練演技,怎麼成大明星?」
「……我琢磨啊,誰說我不琢磨的。」
「真琢磨?」
「真……真的。」
「你越說越心虛了。」
「哎呀煩人!……我不玩了,行了吧!?我琢磨演技去!「
「一邊看原著,一邊琢磨才行。原著裏的郭襄其實很瀟灑的,你知道張三豐為什麼喜歡她麼?過了一百年都忘不掉她。」
「……啥?張三豐喜歡郭襄?」
楊蜜一懵。
許鑫也一懵……
不是啊,大姐。
就算我再不學無術,可《神雕》和《倚天》好歹也看過。
你這話問出來……
你不嫌丟人嗎?
許鑫滿眼的無語:
「我問你,郭襄綽號是什麼?」
「……小東邪呀。」
「那她為什麼叫小東邪?」
「……和她爺爺像唄。」
「那是她外公!
」
許鑫徹底無語了:
「東邪黃藥師是郭襄的外公,是她姥爺,不是爺爺!」
「啊對對對對,我口誤,口誤。」
一聽這瓜女子還死鴨子嘴硬不承認,許鑫嘆了口氣……
「唉……聽好了啊。郭襄首先外貌有三分像黃蓉、三分像她外祖母馮蘅。而「小東邪」這個綽號也不是給別人起的,是因為她性子秀美豪邁,可處事風格又繼承了父母,亦正亦邪,所以,她的姐姐郭芙喊她「小東邪」,這綽號,是她姐姐給她取的。
而張三豐和郭襄第一次見面,是在華山絕頂,第二次見面卻是在少林寺。然後郭襄送了張三豐一對鐵羅漢,那鐵羅漢有機關,打開後便能完整的打一套少林羅漢拳。張三豐是從這鐵羅漢上學會的這套拳法,但卻犯了少林的那個「不是師父傳給你的武功不能學」的規矩。也是後面他出逃少林的伏筆。
張三豐喜歡郭襄也不是他親口承認的,原著裏《倚天屠龍記》裏提到過,張三豐眼前出現了一個年輕女孩的影子。而也正是那道身影,讓他一輩子無法忘記。說的就是郭襄。
而真正被證實張三豐喜歡郭襄,是從他的徒弟,張無忌他爹張翠山和他娘殷素素逃出冰火島,遇到了俞蓮舟後,通過這三人的故事交代出來的。也證明了張三豐喜歡郭襄,但郭襄心裡卻裝著楊過。而就在張三豐百年之時,他才真正明白在少林寺那會兒,為什麼郭襄說「不知自己會將去何處」的話,並不是她不知道去哪裡,而是不知該怎麼做。因為她喜歡楊過,所以不知怎麼辦。
明白了沒?而張三豐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已是兩鬢斑白了。所以,在原著裏,郭襄對楊過是喜歡的,但楊過和小龍女的感情註定這世間誰也無法插足,郭襄從一開始就沒有半點機會……但郭襄這個人確確實實脾氣性格都很像男人,甚至有人拿她的性子和喬峰來做比較。
她是金老筆下真正的女中豪傑,哪怕筆墨不多,可論起來人物豐滿程度,通過眾人之口展開想像,你會發現她不僅超越了母親黃蓉,甚至前後金老的所有書籍中,能與之比肩的都幾乎可以說沒有!懂了沒?她的故事就是一段傳說,人物形象是超越許多人的存在。你不用心去詮釋、演繹,最多只能是一個古靈精怪的路人甲,而不是一個可以被無數後人敬仰一般的巾幗英雄。「
「……」
隨著許鑫把自己的理解全盤托出後。
從一開始只是八卦為什麼張三豐和郭襄會「有一腿」,到後來越聽越認真……
女孩拿著電話沈默、皺眉、思索……
「也就是說,她要很豪氣,豪氣幹雲?」
「對,豪情幹雲繼承甚至超越了她的父親郭靖,比肩喬峰。但同時那種古靈精怪是繼承自黃蓉的聰明絕頂。她的氣質亦正亦邪,正派起來,你恨不得跟她拜把子,可邪起來,甚至要遠超母親黃蓉那般,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聽起來……很難把握拿捏啊。」
女孩眉頭緊皺:
「好像不是我現在能駕馭得住的呀。」
「所以才讓你努力啊,駕馭不住,那就努力靠近。就像是原著一樣……讓郭襄只存在於道聽途說的種種不可思議之事,但實際上她的筆墨真的不多。」
「這……」
沒了任何玩笑的心態。
女孩認認真真的想了想,說道:
「我得給我演技課老師打個電話聊聊這些……我先不和你聊了,好不好?」
「還得看原著。知道麼?郭襄絕對不是什麼花瓶,她的人物挖掘深度……其實再我看來要高於金老筆下許許多多的人物。」
「……好,我懂了,原著我手頭裡有,只是沒翻過。我在去看看能不能買一本《倚天》……哎呀,真的可惜了,早知道……我這幾個月就好好琢磨了……」
「……」
許鑫無語。
這丫頭真的以為湊出來幾個斯坦尼斯模板,就可以走遍天下了?
但他這話沒說出口。
因為沒必要。
她已經明確了目標,並且願意去努力。
這時候需要的是鼓勵而不是一盆冷水澆下來,說什麼「你現在努力也晚了,劇都開始拍了,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之類的。
所以,他直接給出了自己的鼓勵:
「加油!」
「嗯!掛了。」
說掛就掛,沒有絲毫猶豫。
女孩看了一眼時間……
還來得及。
一會回到劇組,趕緊去買書。
大不了今晚熬夜唄。
郭襄……
嗯,郭襄!
……
電話掛斷,坦白的說,許鑫還挺有成就感的。
因為他覺得自己給了身邊人一些啟發。
雖然可能只是自己的淺顯拙見,但至少是有用的。
而和楊蜜說了一通,又何嘗不是幫自己把情緒穩定了下來?
於是,他又點了一顆煙。
這一次,手終於不哆嗦了。
完完整整的抽完,升窗,下車。
低頭給楊蜜發了一條信息:
「那我也去加班了,這次的任務很重要,我們一起加油!」
發完也不管對方回不回復,直接手機靜音,回到了十二樓,從資料室裏找到了國際奧組委官方發布的歷屆奧運會火炬資料,拿回了道具屋。
他沒馬雯導演那種能耐,可以通過一塊電子畫板,就能在電腦上畫出來一個很相似的東西。
那太專業了,他不懂。
可他會用畫筆。
「還沒走?」
「嗯。」
對和他打招呼的李理點點頭,許鑫重新展開了一張紙,拿起了鉛筆開始正式的定尺寸,畫素描圖。
先看各國奧運火炬的尺寸,然後在素描紙上四角定位。
接著開始勾勒起來。
淩晨2點。
上色完工。
整個道具屋裡就只剩下許鑫一人了。
而他看著自己眼前的畫紙……沒有絲毫困意,而是靜靜點了一顆煙。
在煙氣縹緲中,他在圖紙的角落裡開始記自己腦子裡的東西。
「重量:輕(便於運動員奔跑時不會覺得沈重)」
「材質:待定(輕)」
「還要有防止出汗滑落的功能。(雪梨奧運會曾出現過火炬手抱怨手出汗火炬會濕滑的新聞)」……
把自己覺得需要明天解決的要求全部寫在了圖紙上後,他又琢磨了一會兒,確定自己的思路應該是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疲憊感逐漸湧上身來。
起身走了出去,把門鎖好後,在大會議室裏拿了鑰匙,找到了新布置的單間。
單間跟酒店的風格差不多。
他也不挑剔,在公共衛生間裡拿一次性牙具簡單梳洗後,回到了屋子裡。
「我剛忙完,睡了。」
剛給楊蜜把信息發過去,誰成想對方竟然秒回:
「我在看原著,你睡吧,晚安。」
許鑫一樂。
知恥而後勇。
不賴。
「嗯,晚安,早點睡。」
手機往床頭一丟,他閉上了眼睛。
但這一覺並沒睡多久,心裡始終惦記火炬的事情,也就睡到了8點多,他就醒了。
雖然沒休息夠,可腦子裡那股欲望與激動逼迫他睜開了眼,收拾了一下,把被子疊好後,又走下了樓。
而等許晉9點多到道具屋的時候,早早等在門外的許鑫連門都沒讓他進,拉著他就往四所裡面跑。
跑到所裡面,讓許晉去負責畫卷焊接、安裝點火裝置的事情後,他就找到了昨天幫他弄電腦圖案的工程師周成和,拿著設計圖開始研究材料。
人家到底是懂行的,看了一下許鑫的要求後,直接就來了一句:
「主體材料鋁合金,燃點的話你不用擔心,絕對沒問題。然後你那個防滑要求……可以做一層橡膠防滑層試試。航天用的鋁合金本身就輕,重量的話……我想想看……」
他對照了一下設計圖的尺寸,琢磨了一會兒後說道:
「算上防滑層,最多應該不超過兩斤。內部結構呢,你怎麼設計?」
「……我不懂啊。」
「唔,那就按照傳統的三大套吧。」
對方一指設計圖尾端:
「燃料。中端是穩壓裝置,回熱裝置。要是按照你這個尺寸的話……丙烷燃燒應該能持續十到十五分鐘差不多……試試?「
「試試~!周哥,您來,內部設計您費費心。」
「……嘿嘿。」
雖然乍一聽有些草率,可周成和的雙眸卻立刻灼熱了起來。
「嗯,交給我!……給我兩天時間,我先讓人把外觀車出來!」
「沒問題!」
許鑫二話不說答應了下來。
而周成和直接就走進了車間。
接著在下午的時候,許鑫就看到了昨天設計的火炬周圍已經纏繞了一圈銀紅相間的「絲帶」。
創意小組的人都來到了試驗現場。
站在防爆玻璃後面,隨著許鑫的倒計時結束。
工人按動了電鈕。
電阻絲開始發熱,引燃了引線。
引線冒出了火光。
然後……
「彭彭彭彭……」
隨著火焰的燃燒,整個圍繞主火炬的板材裡面那火焰裝置按照程序設計,一個挨一個發出了沖天的火光。
看起來就像是一排發射的迫擊炮,又像是機關槍。
一道又一道的火焰沖天而起,最後,主火炬……成功點燃!
當看到主火炬的火焰熊熊燃燒的一瞬間……
「哦吼!
!
」
劉明生第一個發出了歡呼,一把勾住了許鑫的肩膀:
「許鑫!成了!成了!
!
」
「……啊。」
手裡拿著DV的許鑫點點頭……
「就是有點可惜……要是晚上看就好了……」
「哈哈哈,沒事!那咱們就等天黑再來一次!哈哈哈哈哈……」
狂喜的許晉目光灼灼。
而等晚上的時候,因為下午許鑫的創意小組提前通知的緣故,今天整個團隊裡的人都沒走。
一群人集中在大會議室裏,黑暗中,看著投屏上面那點火成功,隨著黑暗的火光升騰,音箱裡傳來了眾人的歡呼怪叫,導致鏡頭一陣搖晃的模樣……
只覺得心頭泄掉了好大一塊包袱。
目光紛紛落在了站在屏幕旁邊的那個年輕人身上。
就在剛才,按照許鑫的講述,之所以火炬坐這麼大,是為了配合目前創意小組正在趕製的那一圈電子屏幕。
畢竟現在的屏幕還無法做的特別小,同時也怕小了大家就看不清效果了。
所以選擇了17寸電腦屏作為連接。
而現在動畫還在製作當中,放不出來。
可饒是這樣,也足夠給他們解壓了。
整場開幕式,什麼最重要。
兩個環節。
第一個環節,那就是升起,兩面旗幟的升起,絕對不能犯一點錯誤。
這點大家很放心。
第二個,不就是主火炬順利點燃麼?
或者拋開國家層面的因素不提,整個開幕式就是一場演出。
而火炬的點燃,就是演出最後的那完美的謝幕。
眼下雖然各種創意方案還在討論,建設,構思。可最後火炬的點燃方案卻已經出來了。
並且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
同時模擬實驗還成功了。
要知道……這還沒宣布呢啊!
團隊裡這幾個新鮮血液就已經為大家送來這麼一份大禮了。
心裡能不舒坦麼?
而舒坦的同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張一謀身上。
這幾天,大家提出、採納、推翻了太多太多的建議了。
唯一能得到認可還保存的,就是這套點火方案。
導演,你怎麼說?
在所有人的註視下。
張一謀眉頭緊皺。
沈默了大約有半分鐘的時間後,看著同樣等待他的許鑫,點點頭:
「做的不錯,小許。後續的捲軸展開的動畫儘快拿出方案來!」
「……」
許鑫下意識的一楞。
但馬上第二反應就是點頭。
用力的點頭。
「嗯!導演放心,最遲三天到一周的時間,動態動畫一定給您拿出來!」
「好!那就交給你們了……剛好所有人都在這,也和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吧。」
張一謀緩緩起身,走到了投屏中間。
而許鑫則眼疾手快的關了投屏,同時到門口打開了會議室的燈光。
張一謀雙手撐著桌面,面向眾人,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道:
「經組委會決定,於本月25日,也就是後天,正式向全社會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聘任咱們團隊,為奧運會開閉幕式項目負責團隊。而我本人,出任開閉幕式項目總導演一職。嗯,就是這樣。」
「……」
「……」
「……」
全場一靜。
雖然明明知道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可這會聽到了這話後,眾人還是有些震驚……以及震驚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巨大無比的狂喜。
「喔!
!
!
」
「啪啪啪啪啪……」
「嘩啦啦啦……」
掌聲,與歡呼聲,在會議室裏響了起來。
而雙手撐在桌子上的張一謀則點點頭,對著眾人鞠了一躬:
「未來兩年多的時間裡……就拜託大家了!」
「嘩啦啦啦啦啦……」
許鑫和大家一起鼓掌。
可他的目光卻始終落在張一謀的肩膀上。
心裡冒出了一個問題。
「他究竟,背負了多大的壓力?才能在這個喜悅的時刻,顯得如此平靜?」
他不知道。
可他無比佩服。
(說一下,聘任儀式實際是在4月16號,但這裡劇情需要,就給改成了3月25號,同時,這本書裏一些影視作品什麼的,如果不是特別跳離時間線的劇,需要用的我也會魔改一下時間,並不是作者瞎寫,先和各位說一下哈,請理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66.官宣之後
3月25號當天,整個團隊的人都去了青藍大廈那邊。那邊名義上來講是導演組辦公室,實際上主要是面對外界人士而開設。
整個開閉幕式的環節裏首先有一個面對群眾代表進行答疑,問詢,接受建議的環節,到時候會放到那邊。其次,那邊是屬於燕京市區,到時候後續包括美工啊、藝術設計啊、視覺特效啊之類的工作人員,也都會在那邊進行工作。
為了一些工作人員上班方便,才架設的辦公室。
而後期主創團隊的一些負責人,諸如馬雯、於珍這些人也都經常會往那邊跑。但核心創意小組,也就是張一謀身邊的幾個核心主創去那邊的次數估計不會很多。
他們要一直完成奧運會開閉幕式的所有流程,提交上報,審核通過,當項目進入到實操彩排演練階段時,才會進駐到那邊。
開閉幕式是一個涉及到幾萬……乃至幾十萬人的大工程,每個人都有著非常明確的階段性分工。
後期總導演在項目進入到彩排階段後,就變成了一個類似橋樑的作用,要把各個環節穿插起來,同時也要協調各部門的關係。
那會兒才是導演辦公室真正發揮作用的地方。
而今天團隊的人之所以都過去,就是因為聘任和揭牌儀式是在那邊。
今天上午,奧運會開閉幕式導演組揭牌儀式和聘任儀式,會隨著組委會大領導的出現而正式敲定落錘,公布主創人員名單。
按照道理而言,雖然大聚光燈在張一謀這,可團隊的人都要去站臺的。最起碼露個臉,也算在這具有歷史意義的時刻被人銘記下來。
許鑫也在。
只不過比起那群大牛,他們這些人都只能算是小透明。
領導在臺上講話的時候,除了張一謀和張武,也就東歌的副團長,整個開閉幕式的藝術總監陳威亞,於工、以及範越、王朝歌、姜浩陽幾個人上去了。
而當張一謀在萬眾矚目下舉起那沈甸甸金燦燦的聘任書時,全場都爆發出了無比的掌聲。
其他人則等一會兒領導握手的時候,才能上去,最後合張影,儀式就算結束。
聽起來簡單,但實際上還真挺隆重的。
不過這會兒許鑫註意力暫時沒在臺上……而是安慰著旁邊的韋蘭芳。
這姐姐淚如雨下,這會兒哭的稀裏嘩啦的。
講道理這會兒本來是大喜的日子,應該不至於哭的。可許鑫遞上了紙巾的時候,卻聽到了她那抒發情緒一般的低語:
「太不容易了,小許,真的,太不容易了……」
「……」
許鑫無聲的點點頭,安慰了一句:
「韋姐,別哭了,一會還得拍照呢。到時候不好看……」
「……嗯。」
哭的鼻頭髮紅的她應了一聲。
可實際上許鑫明白她的心情。
當年的雅典,她就在場,當時是作為翻譯官協調人去的。
根據她的說法,當時哪怕就是那八分鐘的演出,雅典方面都給他們添加了無數難點,嚴重影響了工作進度。
可沒辦法。
因為那是人家的地盤,不管是場地,舞臺,還是時間,或者是節目之類的。他們說不讓你演,你就不能演。
而作為協調人之一,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雅典的工作到底有多難做。
通過努力,好容易把八分鐘的演出妥善安排下來,明明外國人那邊反響那麼好,可國內那邊無論圈裡圈外那鋪天蓋地的謾罵聲讓她幾乎都要崩潰了。
要知道,她只是個協調人。
還不是首當其衝的那個。
可經歷的東西,壓抑的東西在這一刻時,都如同決堤了一樣,再也收不住了。
那張一謀心裡到底經歷了多少又有誰知道?
尤其是在篩選導演時。
雖然按照於老師的話講,這個時候才是需要真正的猛士的時候。
可實際上呢,團隊的人偶爾聊天的隻言片語裡面,許鑫清楚的知道,這次的導演篩選是評分制,所有導演提交的方案被評審組評審時,十分最高,五分最低的篩選機制,張導這個團隊獲得的分數是最高的。
但進入到最終的十人評審團評審時,在拋開了分數外,就態度上,最後的「通過」與「不通過」的結果,是六比四。
項目優秀不優秀,導演個人能力如何,是一碼事。
雅典那八分鐘……成了很多人最大的顧慮。
可饒是如此,最終,張一謀還是憑藉優秀的理念拿下了這次總導演的任命,一路苦過來的韋蘭芳這會兒情緒繃不住也就能理解了。
俗話說莫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許鑫這會兒覺得任何言語的安慰,對韋姐而言都是蒼白的。
所以他只能遞紙巾,一張用完,又遞了一張。
直到她衝著許鑫笑了笑:
「我沒事了……一會跟領導握手的時候,記得雙手握,彎腰,別忘了。「
聽到她的提醒,許鑫點點頭:
「嗯,明白。」
……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平穩了,創意團隊的拍照,合影。
許鑫就是個小透明,很自覺的站在了團隊的邊上,好在他個高,一米八多的個子不至於連個鏡頭都沒有。
而大領導挨個握手表示鼓勵時,走到了他身邊,忽然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輕人,做的不錯,好好努力。」
一句話,簡簡單單。
許鑫擲地有聲的點點頭:
「謝謝領導,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的!」
他堅定的給出了自己的回應。
接著,合影結束後,許鑫看了下時間,趕緊跟旁邊的於珍低聲說道:
「於老師,我得去四所那邊。」
「你去吧。我幫你和大家說。」
「嗯嗯,那我先走了。」
他快速的朝著電梯走去,與無數記者擦肩而過。
沒人認識他,也沒人採訪他。
許鑫也不覺得有什麼,快速的走進了電梯之中後,反倒是剛才在場的也不知道是工作人員還是什麼的幾個人一直盯著他……
畢竟,剛才臺上合影的就有這位。
可看著這小孩……歲數也不大,而且站的也靠邊。
估計就是湊數的吧。
於是,沒人開口詢問,也沒人在意。
路人甲唄。
很快,電梯到達地下,許鑫直奔自己的車而去。
……
一邊開車走在路上,許鑫都覺得這任命儀式有些……怎麼說呢……
簡樸?
姑且可以這麼說吧。
到場嘉賓除了組委會的領導,就是團隊主創,下面也沒觀眾,都是記者。
甚至宣布的會議室面積也都不大。
而就在這時,他聽見汽車的音響裡面傳來了交通廣播的新聞。
「本臺記者剛剛收到的新聞,萬眾矚目的奧運會開閉幕式導演評選結果出來了,著名導演張一謀……」
「……」
許鑫的註意力被拉了回來。
仔仔細細的把新聞聽完後……實話實說,他總算有點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
原來小小的儀式後面,到底承載了多少人的期待。
一種身在其中卻仿佛恍若隔世的錯覺,忽然就從心底冒了出來。
但比錯覺更離譜的是一股帶著點惡趣味的喜悅。
他現在特別想給楊蜜打個電話。
大傢夥交換一下自己的「秘密」嘛。
當自己告訴她這一切的時候……嘖嘖,真可惜。
許鑫臉上惡趣味的笑容越來越濃重了。
瓜女子,《神雕俠侶》救了你啊。你要是沒走,我這話當面和你說,你不得瘋?
想到這,車廂裏冒出了一聲憋不住的笑意:
「哈哈~」
美滋滋的點了一顆煙,車子加速朝著四所跑去。
……
「怎麼樣?好看吧?」
周成和站在桌子前,對通過各個角度正看著桌上那把紅銀相間火炬的許鑫問道:
「我先和你說一下色號,色號選擇上面,是和旗幟一樣的R238、 G28、B37色號,因為這是旗幟的標準紅色。你摸摸下面的鍍層。「
聽到他的話,許鑫的手放在了那火炬下方的紅色區域。
忽然一楞:
「不是橡膠?」
「不是。」
周成和搖搖頭:
「一開始做了一次橡膠噴塗,但我發現這樣會讓紅色變暗,所以我試了幾種材料後,用的是高觸感塑膠漆。這樣與紅色最匹配,同時防滑係數會更好。」
得到了解釋後,許鑫的目光落在火炬下面的電子秤上面。
隨著他的手拿開,重新穩定下來的電子秤最後把數值定格在了「475G」的克數上面。
「……不到一斤?這麼輕?」
「你以為航空鋁材有多重?」
周成和笑著走了過來,指著火炬的主體:
「並且你別忘了,這只是主體設計,不包含內部呢。到時候我算了算,連丙烷罐在加上回火這些,最多,應該也就500克左右。也就是說,最多兩斤的重量,完全符合你的設計思路。」
「……」
許鑫沒吭聲,選擇了直接拿起火炬。
入手,很輕。
整個火炬依照他的設計圖,設計成了捲起來的捲軸。
下半區為紅,上半區為紅為基底的銀色祥雲紋路。
並不是直的,而是微微有些弧度的彎曲。
同時,火炬噴火嘴處,則同樣是一個祥雲輪廓,雲彩為空心的,到時候支撐火焰燃燒的丙烷就會從這裡噴出。
周成和說兩天,就兩天。
直接拿出了最初版的實物火炬,展現在了許鑫面前。
「嗚……」
低沈卻輕盈的風聲響起。
看著許鑫竟然揮舞火炬,周成和下意識的抽搐嘴角:
「你幹嘛?」
「試試強度啊……」
「強度哪有這麼試的?這是航空鋁啊,你想看強度,表面張力,硬度的報告我都有,你掄它幹嘛?」
「……這不是最簡單粗暴的辦法麼?」
許鑫看出來了他的緊張,笑著又把火炬放下了。
「那我就拿這版送審?」
「行,內部的話,我這幾天就把方案上報給於工,然後就開始試驗。」
「沒問題。」
再次拿起火炬,許鑫問道:
「那我回去拿給張導他們看看。」
「包起來,你別掄了啊!」
渾然忘記了眼前這個年輕人才是火炬的設計人,已經把這東西當成自己心頭肉的周成和趕緊交代了一句。
看著就跟自己孩子一樣。
許鑫估摸著這位周哥肯定特別寵孩子。
是那種慣孩子慣的不像話,含嘴裡怕化了,捧手裡怕飛了那種人。
啊呀~這樣不對嘛。
娃兒就得摔打嘛,不摔打不成材嘛。
從小跟著許大強,接受這種教育的許鑫屬於堅定的「棍棒底下出孝子」信徒,可看著對方那緊張的模樣……
嗯。
出門再掄幾下試試吧。
想到這,他接過了周成和遞來的布套,直接把火炬包了起來。
主要也是為了保密。
系好口袋,他點點頭:
「行,周哥,那我先走。內部設計您多費費心……」
「放心吧,於工已經說過了。」
周成和應了一聲……可似乎還有些不放心,來了一句:
「你別掄了啊!」
「誒誒,您放心,肯定不會……我走了啊。」
「……」
目送許鑫離開,周成和倒也沒說什麼。
坐在電腦前打算繼續工作……可剛坐下,忽然又站了起來。
不行,還是不放心。
於是,他來到了窗邊。
他的辦公室剛好是面朝大門的位置,從辦公室窗戶可以看到來往進出的人。
瞇著眼靠著窗戶,等了一會兒後,他就瞅見了手裡拎著布套的許鑫。
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嗯,還行……嗯?
腦子裡的念頭剛剛升起,忽然就瞧見許鑫抓著布套一頭,對著空氣使勁掄了幾下,那模樣就像是小時候孩子們拿根棍子在那玩耍一樣。
掄了幾下後,又原地站定,把布套解開,抽出來了半截火炬看了看……
似乎確定了什麼,布套重新系好,人這才離開。
「咯吱……」
磨牙聲響起。
周成和咬牙切齒:
「許鑫!孫賊!
你給我等著!」
……
東四十條,青藍大廈。
許鑫剛來到大廈門口,亮出了胸卡打算進去時,旁邊有個人正在打電話:
「誒,我就在門口……好好,我等您。」
扭頭看了這哥們一眼,發現他手裡正拿著一個信封。
許鑫也沒多想,直接走進了今天上午剛揭牌的導演組辦公室大門。
接著就瞧見了走廊臺階處,韋蘭芳拿著電話走了下來。
「韋姐。」
許鑫打了個招呼,而韋蘭芳卻直接一招手:
「小許,你等等。」
「呃……好。」
雖然不知道什麼事,可許鑫還是等在了一旁,就瞧見韋蘭芳走到了門口後,對著剛才打電話那哥們來了一句:
「機票,對吧?」
「誒,領導您好。這是您定的機票,您看一看,一共十三張。」
「好。」
韋蘭芳點點頭,打開信封拿出了一疊機票數了數後,說道:
「對的,行,麻煩你了。」
「嗯嗯,沒事,那您有什麼需要在給我們公司打電話就行。那您忙,我先走了啊……」
這哥們很客氣的和韋蘭芳道別,許鑫則納悶的走了過來:
「韋姐,喊我幹嘛啊?」
「給你機票呀。」
拿著一沓機票,韋蘭芳飛快的看了看,最後把有著許鑫名字的機票遞給了他。
「……?」
許鑫一楞:
「我還要出差?」
而事到如今,韋蘭芳也不逗他了,笑道:
「是和張導咱們一起。是這樣的,導演有一部片約,《滿城盡帶黃金甲》,知道麼?」
「嗯???」
一聽這名字,許鑫有些恍忽。
本能的來了一句:
「周傑侖?」
「對。」
一說起這個名字,韋蘭芳的眼睛也閃閃發光的。
許鑫一下就明白了。
印象中是去年吧?還是什麼時候來著,傳出來個消息,周傑侖與張導達成了合作,雙方要共同出演一部戲。
一開始每人知道是什麼戲,可後來不知道怎麼傳出來了,這片的名字叫做《滿城盡帶黃金甲》。
去年,周傑侖有一部電影《頭文字D》上映,頗有些宣布進軍電影業的意思。而《頭文字D》這部電影許鑫也看了,實話實說……
好看。
劇情挺流暢的,而且對於拿到了駕照已經開始買車的他而言,還真給了不少啟發。
至少讓他知道,原來這個世界裡還有一種車叫做GTR……
但你要說最讓許鑫印象深刻的是什麼……
嗯,不用說。
肯定是奔馳叔叔了。
或許是他太土鱉的緣故,說老實話,雖然在神木那邊該見識的東西都見識了,但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噢,原來還有這麼一種交際方式。
真的。
許鑫覺得自己大受震撼。
不就是嫖麼。
小日子過的不錯的人民可真會玩……
所以,他對那電影印象最深的鏡頭就是洗了頭穿著白浴袍的夏樹拿著裝滿錢的信封那場景……
所以在他心底,雖然以現在的眼光來看,周傑侖的演技挺青澀的。
但架不住那片子的整體節奏確實挺棒的。
是那種很標準的一瀉千裏的流暢爆米花電影。
在加上對方的歌他都聽過,會唱,所以當韋蘭芳一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許鑫一下就反應過來了。
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我能去?」
韋蘭芳點點頭:
「當然能啊,導演和副導演都讓你去。所以這次有你一個名額,咱們要先去橫店,然後再去武隆。」
「……意思是導演要一邊拍電影,一邊來聊創意?」
「對。」
「……好傢夥。」
得到了確認,許鑫發出了一聲感嘆:
「這得多累啊。」
「因為祖國的利益高於一切,導演本來想退出的,但……」
說到這,韋蘭芳想了想,搖搖頭:
「因為一些事,沒退成……總之吧,你準備準備,27號下午的飛機,這次出差至少兩個月到三個月,中途可能會回來,但為了保險起見,提前把行李都準備好。」
「……好,我明白了。」
接過了機票,許鑫點點頭。
而韋蘭芳檢查完了機票上的名字後,隨口問了一句:
「拿的什麼啊?」
「火炬。」
「哦,火炬啊……嗯?」
她猛然一擡頭……
「拿的什麼玩意???」
……
大會議室。
隨著「火炬做出來了」的消息。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頭裡的工作,集中到了會議室裏。
一群人就跟走馬觀花一樣,擠著一圈,一個人拿在手裡,一堆人就抻頭在那看。
接著等拿著的人看完,再傳下去,一個挨一個。
「於工說是航空鋁,果然很輕啊……感覺這麼不敦實呢?」
「咱們去雅典的時候,參觀的那幾個火炬可都是死沈死沈的……」
「那都是幾年前的東西了。亞特蘭大奧運會那個看起來跟鐵絲捆起來的玩意倒是輕,可就是太醜了。」
「我也覺得輕了一些……小許,這東西到一斤了麼?」
許鑫搖搖頭:
「四百七十五克,但這個本身就是空心的。我和四所的周工溝通了一下,等裝上了裡面的東西,應該重量在兩斤左右。沒必要弄太重,不然舉著跑太沈了些。」
聽到這話,眾人下意識的點點頭。
要是兩斤的話……那還可以。
而就在眾人的討論聲中,最後,火炬回到了張一謀手上。
剛才已經看了一遍的張一謀又仔仔細細的從底部到頂端,各種細節都看了一下後,說道:
「這就是最終方案了?」
許鑫應了一聲:
「在我這,是最終方案了。理念之前也和您說了,要說唯一新加的東西,就是那紅銀交界處的橄欖枝我給改成了「YANJING2008」的英文字母。其他的改動不大。「
「……」
張一謀沒說話,皺著眉頭再次上上下下看了看後,遞給了旁邊的張武。
張武同樣仔細檢查了一下,還用手指彈了彈,聽了聽動靜。
最後點點頭:
「瞅著確確實實是好看……你要是覺得沒什麼改動的話,就把這個遞交上去吧。」
「好的,張導。」
許鑫答應了一聲,而一旁今天從組委會裡面直接派遣下來的導演團隊工作部負責人田和平則看了看許鑫後,忽然來了一句:
「小許,對吧?」
「田部長您好。」
許鑫趕緊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田和平和氣的笑了笑。
他本身就微胖,在加上有些地中海,模樣看起來很和氣。
而這麼一笑,顯得更平易近人了些。
擺擺手表示不用那麼生分後,說道:
「火炬複評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我給你的建議是,你要打一份書面報告,把你的設計理念,承載理念這些,都做出來一個詳細的說明。儘可能的條理清晰一些,字數控制在一千字以內,連帶火炬一起交上去。作為一謀團隊裡的年輕血液,奧運火炬能進入複評,你也是給團隊打出了一炮開門紅了。最後能否被採納,咱們先放平心態。但至少,現在已經邁出了很堅實的一步,對吧?把你的理念、團隊的理念都闡述清楚、詳細,交上去,可能效果會更好。」
田和平說的很和氣,可張一謀卻忽然一楞……
似乎聽出來了什麼,下意識的要張嘴。
可也就是這一瞬間,忽然他低下了頭。
張武的手已經按到了他的大腿上,同時目光落在了許鑫的臉上。
順著他的目光,張一謀同樣看向了許鑫。
就見這孩子的臉上先是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微微瞪大了眼睛,但馬上眨了眨眼,似乎在思索。
最後恍然大悟:
「哦哦,好的,我明白了,田部長。因為……是這樣的,本身我的設計理念其實就是跟著張導走的,我們是從鳳巢、鳳凰羽毛飛過五大洲,體現人類歷史文明這個思路,我一路延續下來,最後才敲定的主火炬以及這個火炬的設計方案。但現在……鳳巢這個方案已經被張導否定了,那您看我就直接拿羽毛飛過五大洲,展現人類歷史、奧林匹克精神這些團隊的思路來走,做出一份闡述說明,這樣可以麼?」
「……」
「……」
「……」
這下,一屋子人……包括田和平自己都有些驚訝了。
但稍微年輕一些的諸如許晉他們則面露疑惑。
似乎有著什麼疑問。
可上了歲數的這批人看著許鑫的目光裏,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小許這孩子……
聰明啊。
不僅領悟了田部長的意思,同時還用一種委婉的方式來進行了回應。
田部長的話意思很簡單。
作為組委會的工作部負責人,他的工作就是組委會與開閉幕式團隊的橋樑身份,和馬導的角色相同,但又有些小區別。
他像是一個調控人,又像是一根線,有時候要對團隊的一些思想或者行為作出一些約束。所以,剛才那一番話的意思潛臺詞告訴許鑫,首先要明確這不是個人的行為,而是團隊的共同決策。
而之所以這麼說的原因很簡單。
他一方面要保持開閉幕式團隊的內部穩定,現如今整個開閉幕式團隊第一個具有價值的動作,就是主火炬與小火炬的設計理念得到了認可。可認可的設計人是一個年輕人,並且從他得知的消息來看,這個年輕人的設計思路是在一謀提出來了之後,就自己鼓搗出來的。
其他人並沒有在這裡做出多大的理論貢獻。
簡單的意思就是說當頭炮、開門紅……雖然談不上倚老賣老,但畢竟在座的各位都是各方面各領域的專家,此時此刻卻被一個年輕人先「搶」了風頭。
別管別人會不會多想,可作為他個人而言,他的工作就是維持團隊的穩定和諧。
所以,他的話等同於告訴所有人,這個年輕人也是一謀團隊裡的人。而不管最終火炬能不能入選,這份能在接近四百個火炬設計方案之中進入只有「十個」的複評名單決賽圈,已經是所有人的功勞了。
因為,這個年輕人也是你們的一員,你們是一個集體。
心裡不能有疙瘩
所以他這話其實是說給大傢夥聽的。
同時這也是對這個小傢夥的一點保護,因為現在的年輕人很多都標榜自己的特立獨行,卻忘記了,天朝文化有一個最基本的精神,那就是為集體奉獻,發光發熱的集體精神。
他不會揣測上面的意思,可多年的工作生涯也讓他明白……領導們喜歡看到具有集體精神、奉獻精神的人。
這是很重要的加分項。如果這個年輕人身上能貼上這個標籤,那麼以後的路會好走許多。
但他都沒認為許鑫能聽懂。
畢竟……這年輕人今年20歲,論起來閱歷,照這些老油條們差遠了。
可沒想到,對方竟然聽懂了。
聽懂了還不說,同時用一種同樣委婉的方式,告訴自己,或者說告訴所有在場的人:
「我沒這麼想過,因為火炬的設計靈感本身就是從導演那得來的,同時又經過團隊的努力,我才獲得了啟發,要體現我們的文化、世界的文化、奧林匹克精神等等,所以這份方案才應運而生。最後,如果我要做闡述說明的話,也是按照團隊的決策理念來走。」
這是從那個年輕人「我從張導那獲得設計靈感」、「團隊思路」的話語裡所表達的意義。
我不貪功,也明白您的意思。
這份功勞本來就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
這下,田和平是真的驚訝了。
他不僅聽懂了,甚至還能用這種委婉的意思表達出來實際意義……
這孩子……
可以啊!
於是,他臉上的笑容更加和氣了幾分,點點頭:
「嗯,很好。那就以這個角度來出發吧。好好寫,要是拿捏不準,寫出來後可以先讓我來看看。」
「嗯嗯,我懂了,謝謝您的指導。」
許鑫心領神會。
而這時,一旁的張一謀忽然感覺到放在自己腿上的那隻手輕輕的拍了自己兩下。
扭頭一看……
張武的臉上滿是笑意。
「……」
張一謀同樣無聲無息的微微點頭。
最後,倆人看著許鑫的目光裡那種欣賞不約而同的愈發多了起來。
(有些內容注定得一概而過,懂的都懂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67.軟中、硬中與玉溪
「小許,做的不錯。」
散會後,「照例」,張武滿臉欣賞的拍了拍許鑫的肩膀。
他對這個年輕人是越來越喜歡了。
可惜……這孩子沒當過兵。要是能從大學生直接參軍,走文藝線路,調到自己身邊來好好培養,以後一定是個頂樑柱,好苗子。
可現在是不行了。
奧運會還有兩年多,等結束後,這孩子的年齡也過了22歲。
可惜了。
多好一苗子。
熱誠,有責任心,有奉獻精神……
而許鑫也趕緊禮貌的表達了感謝後,接著就打算回家了。
田部長最後那段話的意思就是你儘管寫,我來幫你潤色。
而有了這位幫忙把關,先不說火炬最後是否入選,可最起碼這份裡面闡述的文章,一定沒問題了。
所以他打算今晚就弄出來。
上了車,他習慣性的先檢查一下手機。
這兩天,楊蜜和他天天靠簡訊聊天,基本兩天就得清理一次80條信息的簡訊存儲箱。
所以有空就看一眼手機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了。
果不其然,幾條信息發了過來。
「我想學搏擊了。」
這是第一條。
「今天下午,我有一場打戲……我做動作感覺好吃力。但黃小明和劉天仙倆人就特別順暢。尤其是劉天仙,她穿一身白衣服,拿著長劍擺那幾個造型看著真的颯!太帥了!」
這是第二條。
而第二條與第三條的簡訊時間間隔了三分鐘。
「決定了,回去我就開始練!別人都那麼努力了,我沒道理不行,對吧?」
看到這條信息,許鑫想了想,回了一條:
「練功夫挺苦的,但這兩年古裝戲確實需要這些,確實是個必備技能,我贊同。」
回復完才看下一條:
「我結束啦!
你忙完了沒?」
發信息時是下午3點多。
接著是最後,也是最新的幾條,發來的時候是十分鐘以前:
「到酒店啦,誒,我和你說,大新聞!大蜜蜜!
」
「不是,大秘密!
誒誒誒!大秘密你知道嗎!
想知道嗎?!
」
「算了,也換不到你的秘密,我就直接和你說了。我剛才回酒店,你猜怎麼著!《滿城盡帶黃金甲》劇組要來了!
哇!周傑侖!張一謀!發哥!和我一個酒店!」
「烏拉!
」
「……?」
許鑫一楞。
眨了眨眼,翻看了倒數第二條的信息,仔仔細細的每一個字都看完……
啥意思?
意思是……
一個酒店?
不是吧阿SIR。
橫店就那麽小?
這都能碰到?
想了想,他試探性的回了一條:
「《滿城盡帶黃金甲》和你們一個酒店?」
對方沒回復。
許鑫想了想,決定先往家開。
這邊離史家胡同挺近的,並不遠。
而剛走出來,匯入了晚高峰的車流,等紅綠燈的功夫,楊蜜的信息回復了過來:
「對呀!我和你說,到底是大劇組,真的。我們劇組這麼多人,才包了三十個房間。我們可是電視劇誒~他們直接包了兩層,你知道麼?兩層啊,而且都是高層!真有錢!你結束了?」
抽空看了一眼信息,許鑫愈發無語了。
心說姑娘你要是知道這兩層房間裡有一間裡面還得住個我,你不得瘋?
但這會兒許鑫忽然不想和她說這件事了。
本來之前還和她說,等能公布「秘密」的時候,就告訴她。
可現在……
他心裡忽然冒出來了一股惡趣味。
要是不告訴她呢。
然後彭的一下出現在她面前……
這姑娘得是個什麼表情?
一下,許鑫就樂出了聲。
而打定了主意後,帶著幾分惡趣味,他回了一條:
「嗯,剛忙完。真好啊,我特別喜歡張導,要是能在他手下學習,肯定特別棒。」
叮。
「那是,你以為呢,哪個演員不想傍張一謀的大腿?我也想啊!」
你看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看到這條消息,許鑫就無語了。
然後還沒來得及回復,女孩的信息又發了過來:
「誒?!我剛才上衛生間的時候收到了今天的推送新聞,張一謀成奧運會開閉幕式導演了!?」
「啊?是嗎?什麼時候?我不知道啊。」
天知道許鑫再回復這條消息的時候,笑成了什麼孫子德行。
而女孩回復的字裡行間,也自然而然在他心裡冒出來了一股傻氣。
「就今天啊!我剛看的新聞,那他來還拍電影?不先弄奧運會?」
「沒準人家身兼數職呢。」
「真好啊。」
「什麼真好?」
「羨慕唄。我要是能去跑個龍套都覺得值了。不僅僅能指揮這麼多大牌明星,還承擔了這麼重的責任!他真的太厲害了!」
得。
張吹出來了。
燕京的晚高峰,車走的很慢。
許鑫拿著手機一邊回信息,一邊跟隨緩慢的車流一點點往家磨蹭。
而到了家,從冰箱裡拿了兩袋速凍餃子煮了吃了後,他和女孩的閒聊也到此為止。
告訴對方自己要工作後,楊蜜那邊就再沒回復。
許鑫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按照腦子裡的思路劈裏啪啦的開始趕稿了。
而剛草擬好開頭,手機又響了一聲。
他以為是楊蜜,拿起來一看,發現原來是雨菲教練。
問許鑫這幾天怎麼沒來健身房,已經超出了健身計劃兩天沒去了。
許鑫這才想起來,自己確確實實好幾天沒去了。
回復了一條自己工作有些忙,而且馬上要出差幾個月的事情後,雨菲教練一聽,直接問許鑫要了郵箱。
說是給他制定一份旅途健身計劃,哪怕沒有器械都能做的那種。
許鑫道了聲謝後,倆人禮貌結束了談話。
接著,他直接把手機調整成了震動模式,放到了一邊,正式開始了工作。
……
有了設計理念支撐,一千字左右的闡述說明並不難寫。
在加上他又領悟了田和平的意思。
所以一份以團隊角度出發的闡述在第二天送到了田和平面前。
田和平看完後,臉上依舊是那副和氣的模樣,摘掉了老花鏡後說道:
「行,先放在這吧,一會我仔細看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改的地方。」
「誒,好。」
許鑫應了一聲後,禮貌道謝:
「謝謝您,田部長。」
「沒事。」
田和平笑著擺擺手:
「都是應該的。」
「那我就先去忙工作了?」
「嗯去吧……對了,小許啊。」
似乎忽然想起來了什麼,田和平又叫住了他。
在許鑫疑惑的目光中,他點點頭:
「做的不錯。」
「呃……謝謝。」
許鑫再次禮貌道別,而等他走後,田和平重新戴上了老花鏡,看著這明顯比普通字跡大兩號的字體,露出了一種比和氣更真實一些的笑容來。
喃喃自語:
「這小子……心還真細。」
……
27號中午。
許鑫抵達了機場。
他是開自己的車過來的,因為拿的行李比較多,整整兩個大箱子。本來是一個箱子的,結果收拾了半天發現裝不下,他不得不把剩餘的行李裝到車裡,然後中午又臨時買了一個箱子。
不然買箱子之後再回來裝,時間可能來不及。
可車卻不得不停在機場了。
機場的停車費雖然很貴,但對他而言就是個毛毛雨……
其實說起來挺有意思的。
這幾天天天起早貪黑的忙,每次開車回家的時候,他都是直接開著A6壓上家門口的馬路牙子上,直接下車回家。
史家胡同的路寬,在加上這一米的馬路牙子,肯定是不擋路的。
而許大強在買了這個宅子的時候,就很有先見之明的拆了門口的院牆,管逑什麼那磚頭是民國還是五代十國的,無所謂。
不就是一塊磚麼。
拆了之後,給改了一個車庫。
為了這個車庫,還拆了一間房子,才改出來了一個子母車庫。
倒不是說許大強不懂什麼古董文物……
但有些東西吧……或許在燕京人眼裡是個什麼稀罕物件,你比如什麼上馬石下馬凳,甚至可能某個磨盤,一說起來也是什麼清代遺留下來的之類的。
可問題是許大強是陝西人啊。
你跟陝西人講古董?
還清代民國?
你可別逗了。
許鑫小時候遇到過不止多少個古董販子或者文物收藏家,挨家挨戶的收盤子收碗的。
說什麼漢唐或許誇張點,但宋明的玩意真的挺常見的。
至於清代?
清代那也配叫古董?
那叫舊貨還差不多。
所以,在這方面而言,許大強拆房子的時候,以許鑫對老爹的了解,老爹心裡肯定帶著點優越感的。
而之所以說這個的原因也很簡單。
今天上午收拾東西的時候,他去南方怕水土不服,想起來了前兩天老爸來,帶來的一箱小米。
這是家裡自己的工廠,叫做四妹子。
專門做小米的。
在發現煤礦之前,神木的小米在陝西是很著名的存在。
後來老爸幾個朋友就弄了個廠,專門做這個。
什麼生態種植有機作物之類的,許鑫也不懂,只是知道老爸投這個就是為了想吃這一口小時候味道的糜子面餑餑,或者村裏誰家孩子生了娃,能吃上一口不摻沙子的小米粥。
小米粥上面那層米油在老家號稱神仙水,小孩子喝了最好了。
所以就弄了這個廠。
效益無所謂,主要吃的放心。
而帶著點家鄉小米去外地,也是老家的習慣,可以防止水土不服。不舒服了一碗小米粥下去,保管比什麼都好使。
結果往車庫一走,看著那輛落了灰的法拉利……
許鑫竟然一陣恍忽。
恍忽中才想起來……哦,自己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花什麼錢了。
抽的煙是家裡成箱成箱的中華。
要是不送禮的話,許鑫估摸自己抽至少得抽個幾年時間。
酒也是不要錢的茅臺。
吃飯就在食堂,在奧運大廈是食堂,青藍大廈也有食堂,甚至去四所裏也都是食堂。
甚至連汽車加油,他用的都是團隊發下來的油卡。
沒了社交,沒了花天酒地……
然後一個月還有六千多的工資。
恍忽間,許鑫自己都忘記了上一次從銀行卡裏取現金是什麼時候了。
帶著滿心感慨,收拾了兩大箱衣服,小米,雜七雜八的,他趕到了機場。
甚至心情還有點激動。
拋開那個似是而非如夢似幻的夢不提,要是真細說起來……許鑫這是第一次去南方。
在上大學之前,他的行動軌跡其實很單調。
就是神木,府谷、EEDS這一代。
然後可能偶爾從東勝飛一趟西安,感受一下「大城市」的繁華。
但不得不承認,哪怕同是一個省,也是存在地域偏見的。
當操著一口陝北口音的他進城時,有時候會明顯感覺得到陝南人那種淡淡的古怪眼神。
確實,在沒有煤礦資源前,陝北……還真的是窮苦的代名詞。
說穿了。
就算有錢你也不會花。
現在想想,當初在家裡沒出來之前,許鑫真覺得自己就是這種狀態。
然後來到了燕京,見到了真正大都市的繁華後,在他心裡南北已經失去了概念。
啥城市能有燕京好?
可現在一想馬上要去南方……
沒來由的,他還真有點興奮。
又有點膽怯。
就像是踏上了一片未知的旅途時,邁開第一步前的忐忑。
南方啊。
江南。
水鄉。
聽說女孩子都是白白軟軟的,說的都是吳農軟語……
可能他曾經對袁珊珊一見鍾情也是因為女孩那軟綿綿的言語吧?
腦子裡一邊想著有的沒的,他一邊在機場外面抽菸。
抽第二根的功夫,聽到了一聲動靜:
「小許。」
扭頭一看,許鑫趕緊喊了一聲:
「沙導。」
燈光設計負責人,沙小風。
名字雖然有「小」,但歲數不小,業內公認的大型舞檯燈光設計大牛。
火炬的燈光顏色由熾白改成亮黃就是這位的主張。
而聽了人家的話,劉明生改了一下燈泡顏色後,果不其然,燈光映襯之下的銀色祥雲紋更顯華美。
老大哥人特別好,天天唉聲嘆氣的說什麼自己再這麼熬下去,頂就得禿沒了。
但主創加班開會的時候,他總是捧著一杯枸杞水在座位上。
打了招呼,許鑫主動的上前一步要幫沙小風拉箱子。
「別,我自己來。」
沙小風擺擺手,而許鑫則掏出了兜裏的煙:
「沙導,抽菸。」
「嗯。」
沙小風點點頭,接過了中華煙後,還低頭看了一眼煙上面的標號。
發現是三字頭的後,低頭捂著許鑫的手把煙點燃。
「怎麼帶了那麼多東西?」
聽到他的話,許鑫搖搖頭:
「韋姐說要待幾個月,就多帶了些……從長袖到短袖都拿了些。還帶了幾雙鞋……主要是我沒去過南方,不知道那邊氣候咋樣,就準備齊全了一些。本來想著一個箱子就夠了,誰成想沒夠,我又臨時買了個新的。」
「沒去過南方?」
沙小風有些驚訝。
他自然知道小許家裡條件肯定差不了。
第一個問許鑫這臺A6是不是V8發動機的就是這位。
這孩子年紀輕輕開個百十來萬的A6,天天又是中華,這種有錢人家的孩子能沒去過南方?
「對。」
許鑫點點頭:
「真的是第一次。」
「嘶~那你可能要遭罪了。」
沙小風搖了搖頭:
「南方真不如北方待著舒服。橫店那地方蚊子又多……誒,這麼大的蚊子見過麼?」
他筆畫了小拇指肚的輪廓:
「黑的,黑肚子上面還帶白紋。叮人一下,直接就腫這麼大……」
「……」
看到他的形容,許鑫腮幫子忽然開始抽搐了起來。
這特麼是蚊子?
這怕不是個什麼馬蜂?
「沙導……您別嚇我……」
「嚇唬你幹嘛……」
沙小風翻了個白眼:
「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從四月開始,南方就開始有蚊子了……不過我說的那種蚊子現在已經不多見了。我就被咬過一兩次……但我聽我父親那一輩人說,六零年代除四害那時候,這玩意南方特別特別多。」
倆人就這麼莫名的就著蚊子的事情開始侃。
一邊侃一邊抽菸。
而等許鑫抽完第二根的時候,沙小風的第一根也抽完了。
許鑫又遞上去了一根:
「沙導,再來一根,得抽過癮,不然從過安檢到下飛機得三四個小時呢。」
「……咱們有貴賓室你不知道啊?」
「……啊?」
看著許鑫那茫然的樣子,沙小風哈哈一笑:
「哈哈,你還真不知道?咱們走都是從貴賓室那邊坐小車走。貴賓室裏能抽菸……」
一邊說,他也沒拒絕,又接過來一根點燃後說道: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張導名氣擺在那,出現在公眾視野肯定有人會圍過來,所以咱們一會兒直接去貴賓室就行。」
「這樣啊……頭一次聽說。」
許鑫搖頭:
「我就知道裡面有吸菸室,但不是說什麼為了改善城市形象給取消了麼。」
「嗯,這倒是。畢竟是奧運會主辦城市了嘛~「
沙小風說著,忽然來了一句:
「小許啊。」
「您說。」
「回頭把你的煙換了。」
老大哥沒頭沒腦的忽然來了一句。
「……?」
許鑫一楞。
就聽沙小風說道:
「三字頭的中華,百十來萬的車……是,看起來就是你個人的經濟條件。但有時候你得看看場合。我問你,王導抽什麼煙?」
王導就是王朝歌。
女同誌裏她是唯一一個抽菸的。
許鑫順著這個問題來了一句:
「硬中華。」
「對唄。範導呢?」
「唔……好像是雲煙吧?」
「張導呢?」
張一謀不抽菸,所以這個張導說的是張武。
「玉溪。」
「嗯……發現了沒?」
順著他的思路一走,許鑫逐漸反應過來了。
「沙導,您的意思是……」
「嗨。」
沙小風一擺手:
「咱們這個雖然不是什麼公職團體,但有些東西……還是得註意點的。你懂我意思吧?不是說讓你委屈自己,但有些東西吧,還是得拿捏一下分寸。當然了,不是說你不好。只是說你可能是習慣了,所以不在意。但你別忘了……你這一包煙……有時候都趕上別人一天工資了。以後,咱們的人會因為奧運會的越來越近,而成為眾人眼中的焦點。你的一言一行,甚至每一個細節都會被成倍成倍的放大,而咱們現在提倡的就是節儉節約,你這一包中華……是吧?」
有些話,沙小風沒說透。
但許鑫卻懂了。
「我明白了……沙導,您提點的對,確實是這樣,那我懂了。」
看著許鑫那點頭的模樣,沙小風應了一聲:
「嗯。你小子聰明,機靈,懂就行……嗨,咱們這一行就是這樣。平常你私底下幹嘛幹嘛的,沒人管。但一旦涉及到公眾形象這方面,尤其是咱們現在的定位在這擺著。本身預算給的就不多,大家都攢著這一口氣,想要靠奧運拉動經濟騰飛,需要註意的時候必須要註意一些,行的正,不怕影子斜。但問題是被人捅咕的時候你也噁心,對吧?」
「嗯嗯,對,確實是這樣。」
領悟了對方所有意思的許鑫感激的說道:
「謝謝您,沙導,您要是不提醒,可能我還沒發註意呢。」
「嗨,這算什麼~哈哈哈~」
正聊天的功夫,其他人陸陸續續的也出現在了機場門口。
一問才知道,張導他們為了避免引起騷動,畢竟現在無數媒體都想要採訪他……所以先集合,然後走手續,直接走了小路,已經進去了。
幾個人一聽也不停留。
反正比起張導,他們這些從家裡趕過來的人只是一群「無名之輩」。
沒任何心理壓力的眾人走進了機場,過了安檢。
可等許鑫過安檢的時候卻出了問題。
檢查口的人驗了一下票後,對他說:
「先生,您的行李有些問題,請去行李檢查口看一下。」
「……有問題?」
許鑫一楞,跟眾人擺擺手,走去了行李處。
然後就看到了自己那個新買的箱子。
開箱檢查……他明白了自己的問題出在哪了。
自己的行李裏莫名其妙的多了兩個打火機。
天知道他收拾行李裝箱的時候,怎麼隨手把這倆火機丟進去的。
火機拿出來後,重新檢查,確定可以後,他走回了安檢口。
這次波瀾不驚的過了安檢,然後就看到了特意等著他的眾人。
許鑫自然是受寵若驚的,解釋了一下行李的事情後,眾人也就有說有笑的在沙小風的帶領下,走到了貴賓休息廳。
也看到了在裡面正喝茶等待的張一謀他們。
等了一會兒,到登機時間。
許鑫、韋蘭芳這幾個經濟艙的人先走。
雖然許鑫可以自己升艙,但這時候明顯不是搞區別對待的時候。
從眾如流才是正確選擇。
領導們坐商務艙,小兵坐經濟艙唄。
而原本應該先登機的商務艙被放到後面,也是因為張一謀他們的身份問題。
上飛機最後上,下飛機他們先走,可以最大程度避免被影迷粉絲什麼的圍了。
一路無話。
下午快5點鐘的時候,眾人抵達了橫店。
橫店的機場不大,但看起來卻很忙的樣子。
等許鑫他們出艙的時候,張一謀他們已經看不見了。
但沒關係,機場出口的車是一起去酒店的。
許鑫跟著隊伍去拿行李,同時琢磨著到底該怎麼一個惡作劇,才能嚇楊蜜一跳。
站在傳送帶前想著想著,他的精神就有些溜號了。
這時,傳送帶開啟。
精神還沒收攏的許鑫就看到了一個漆黑的箱子。
和自己買的一樣。
也就沒多想,拿了下來。
接著又等了一會兒,另外一個箱子拿到之後,其他人也各自取了行李箱。
一路就往出口走。
走出了機場入口……頓時,一股悶熱感襲來。
橫店似乎剛下過雨?
一股悶熱潮濕的感覺直接給了許鑫當頭一棒……
好熱……
這時,滴滴兩聲。
韋蘭芳扭頭一看,發現了那輛金龍。
「車在那,咱們走吧。」
隨著她的話,包括許鑫在內所有人跟著隊伍,把行李裝好後,上了車。
汽車緩緩駛離機場出口。
而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許鑫眼裡升起了一絲淡淡的好奇。
這裡……
就是橫店?
而就在他看著窗外滿眼好奇的時候。
和他同樣一個航班的短髮中年人有些痛苦的走出了廁所,看了一下行李提取處的位置,加快了腳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68.行李拿錯,問題不大
許鑫的位置偏靠後,這一路上他都在觀察著外面的風景。
橫店他第一次來,但卻早就如雷貫耳。
但又有些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他以為橫店是隨處都能看到劇組,結果這一路上除了看到很多行駛的房車、商務車外,其他的啥都沒看到。
估摸著要看的話,得去影視城了。
不過每一輛房車趕超小巴,或者小巴趕超商務車的時候,許鑫都會好奇的往那些車的車窗裏看一眼。
雖然明知道車上都有防窺膜,但還是擋不住他在腦子裡聯想「這裡面坐著是誰」的問題。
乍一聽有些沒出息……但確確實實,這種好奇心是避免不了的。
不過這一路車裡倒是沒人聊天。
原因是坐在前面最寬綽的椅子上的總導演再一次皺起了眉頭……
韋蘭芳看到後,直接跟後面的人擺了擺手,示意導演在思考,眾人自然就安靜了下來。
就這樣,一路來到了橫店鎮裡。
最後車在一座名為「國貿大廈」的地方,進入了內部停車場。
許鑫不知道這座酒店為什麼不叫「國貿大酒店」而非要叫「大廈」,也不知道這是四級還是五級的酒店。
這都不重要。
因為他已經被門口那群黑壓壓的人給吸引住了全部的目光。
大概得有百十來號人……
就站在門口,目光全往小巴車這邊看。
「……?」
許鑫腦子裡還在想這些人該不會是來接他們的時候,金龍停在了酒店正門口。
張一謀站了起來。
而等車門一打開:
「張導,歡迎歡迎。」
聽到了這聲動靜,在透過玻璃看著被人直接圍住的張一謀……
許鑫分不清這些是酒店的工作人員,還是說劇組的工作人員。可看著那群人眾星捧月的模樣,恍忽間……他這才意識到……
張一謀這個大導演對於外界的分量。
放到外面他或許只是被粉絲影迷圍著,可這裡是橫店。
就他的地位而言。
說是王,或許有些誇張,但說是一方諸侯,絕對沒任何毛病。
這時,張一謀扭頭對第二個下車的張武說道:
「今晚,我得跟劇組這邊開個會,咱們就不一起吃了。」
張武點點頭表示明白,而張一謀則又衝著人群裏一個年輕人喊道:
「小沈,你和小林倆人負責這邊的需要,無條件配合,無條件滿足。」
「好的,張導。」
倆年輕人一點頭,張一謀又扭頭對車裡車外的團隊來了一句:
「小沈和小林是我的助理,他來幫小韋安頓好大家,我這邊先去開會,有什麼事情的話,等一會忙完了在說。要是沒事的話,大家好好休息,沒問題吧?」
包括許鑫在內,所有人點頭答應:
「沒問題,張導。」
「嗯,就這麼說,我先過去一趟。」
於是,人群簇擁著他離開了。
而那倆年輕人則留了下來。
二人似乎知道張武的副導演身份,禮貌的說道:
「張導,我們倆已經給咱們奧運團隊開好房間了,行李交給門童,我帶幾位先去休息吧?」
「不用。」
張武畢竟是軍人作風,行李這種東西既然自己能帶出來,就肯定不會麻煩別人幫他弄。
擺擺手後直接說道:
「先回房間吧。」
「好的。」
倆年輕人帶頭,眾人跟著隊伍往酒店裡面近。
一應手續無須再說,而等到了房間裡後,許鑫才發現……每個人都是單間。
張武有些納悶:
「怎麼都是單間?」
「是這樣的,張導。」
小林趕緊解釋了一下:
「這些是咱們電影的出品方,也就是張導的公司給咱們定的,為了咱們能睡的更舒服一些,直接給定的套房。」
潛在臺詞:不用花奧運經費。
張武點點頭:
「噢,明白了。那就沒事了,大家看著進吧。「
隨著他的吩咐,包括許鑫在內的所有人都分到了一間單間。
酒店看上去挺乾淨的,好歹是劇組下榻酒店,不好好弄乾淨點也不行。而且,每一個房間裡都有著兩個花籃,一個封在保鮮膜裏的果盤,以及茶葉禮盒,就擺在房間的茶幾上面。
顯然酒店方也花了心思了。
許鑫聽剛才張導他們話的意思,應該是今晚讓大家好好休息,不開會了。
想想也對,這邊光看團隊就百十來號人,天知道劇組裡還有多少人在等著。
張導肯定也得好好籌備一下。
於是,他打量了一眼……可能未來一兩個月都會停留的房間,雖然覺得有些小,但……湊活吧。
他也做不出來自己去升個總統套那種沒情商的事情。
看了下時間,他想了想,帶著點惡趣味,給楊蜜發了條信息:
「你在橫店住哪啊?」
丟下了手機就準備收拾下行李。
第一個箱子打開,把裡面的衣服都拿了出來,一件一件的掛在衣櫃裡之後,又把隨身帶的幾本書放到了桌子上。接著他打開了第二個箱子。
但摳第一下還沒叩開,似乎有人碰了箱子上的密碼鎖。
許鑫也沒多想,把密碼鎖弄成了000後,卡噠一聲,箱子打開了。
然後人就楞了……
原本的第二個箱子裡應該是包括拖鞋在內的三雙鞋,一盒小米,二十張在道具屋裡拿的空白設計圖,一盒彩筆,包括胸卡啊、工作證什麼的。
除了隨身背著的筆記本,這應該是他的全部行李。
可是……
現在這裡面是什麼?
一厚摞文件,行李衣服,還有一塑膠袋藥品,軍綠色的牙缸牙杯……
這是啥?
許鑫有些懵,但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我拿錯箱子了?」
趕忙拿起了箱子上面貼著的行李條看了一眼……
航班號沒錯,可原本應該是「XUXIN」的英文卻變成了「SHANGJING」……
「???」
在看看箱子……還真是。
款式就是和自己臨時買的那個普通箱子一模一樣,只不過邊邊角角看起來有些磕碰。
也就是說……
他真的拿錯行李了。
這……
一下子,他徹底無語了。
腦子裡第一反應,趕緊給機場打電話。
迅速起身拿起了電話要跟機場那邊溝通,可自己也不知道機場電話啊……手機丟一邊,他撥通了酒店前臺的電話:
「餵,您好,我想知道咱們橫店機場的電話……哦哦,好,您說……嗯,好,謝謝。「
從前臺那邊得到了機場電話後,許鑫直接回撥了過去。
……
「同誌,我真的很急,拿走我箱子的人一定是和我同飛機的乘客,你看,他的箱子在我這呢,我倆的箱子一模一樣的。我不是要求你破壞客戶隱私,而是請你們聯絡一下他,把我的箱子還給我。」
機場,一個梳著平頭,年紀在四十多的中年人正在和諮詢臺的地勤溝通。
地勤也不是不通情理,一邊柔聲安慰:
「我們理解,先生,這邊我們正在和票務公司的人溝通,請您稍等,有消息了我們會立刻通知您。」
「……嗯,好。麻煩快一些。謝謝。」
中年人滿眼無奈,推著另外一個黑皮箱,朝著諮詢臺旁邊的座位走去。
可剛走幾步,忽然,諮詢臺的電話聲響了起來。
中年人就聽見地勤說道:
「啊?……是的是的,我們這邊確實有一位旅客發現自己的行李被人拿錯了……」
他腳步一頓。
扭過頭的時候,地勤已經點點頭:
「名字……對,是的,尚靖……先生,您的全名是「尚靖」,對嗎?」
尚靖點點頭,推著箱子走到了諮詢臺邊趕緊問道:
「是拿錯行李的那位旅客麼?」
地勤應了一聲,對著電話說道:
「那先生,尚靖先生現在就在我旁邊,您看您直接和他溝通可以麼?……嗯,好,請稍等。」
電話被中年人接過:
「餵,您好?」
接著他聽到了電話裡面傳來了一個滿是歉意的聲音:
「您好,對不起啊,不好意思,我好像拿錯行李了。請問您是SHANGJING先生對吧?」
「是我,你是XUXIN?」
「誒誒,對對,是我是我,真的太不好意思了,拿錯了您的行李……然後因為您的行李箱密碼還和我的一樣,都是000,我打開後才發現拿錯。我先和您核對一下行李物品,交代清楚,然後您看您在哪,方便的話我給您送過去,可以吧?」
電話那頭,許鑫沒等對方回復,本著穩妥起見,直接說道:
「首先是一個軍綠色的牙缸牙刷、然後行李若幹,一塑膠袋藥品,以及一些文件。文件的名字是……」
他把那份文件從背扣著直接翻轉了過來。
「《武林外傳》,編劇:林財神……劇本?「
尚靖臉色變得有些不太自然,似乎在強忍著什麼,可還是快速說道:
「對的,就是這些東西。那個……如果方便的話,那劇本是我自己的……「
「哦哦,我明白,我明白。」
一聽人家說這話,許鑫趕緊把劇本就給扣住了。
「您放心,我不會看的,我現在就給您把箱子合上。您放心,我也是從業人員,一些規矩我懂……這樣,我現在給您送機場去,可以麼?我的箱子是不是也在您那?」
這番話不僅沒讓尚靖放鬆,反倒讓他的臉色更難受了。
他似乎在強忍著什麼,快速說道:
「我現在就在機場,你現在在哪?東陽?」
「我就在橫店鎮裡面。國貿大廈,您知道麼?」
「……我知道那地方,那要不你在那等我吧,我現在過去?」
「也行,主要我挺不好意思的,您要是不順路,我給您送過去也行。」
「沒事,那你說個手機號,咱們就在國貿那碰頭。」
「那好……」
溝通完成,電話掛斷。
尚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問道:
「同誌,衛生間在哪?」
……
這叫什麼事……
許鑫有些無語,把箱子扣上後,放到了一邊。
同時心說看來這位也是圈裡人。
不然不至於箱子裡還會放著劇本。
同時他也理解對方剛才為什麼那麼緊張。畢竟劇本這東西在行裏的規矩也是除非是人家允許,或者這份劇本在影協裏有過備案,否則一般情況下別人不方便看。
搞不好就弄個抄襲出來。
他懂。
不過……
《武林外傳》?
這名字……
沒來由的,他腦海裏閃爍了一些模湖的畫面。
看不清。
但這些模湖的畫面卻化作了一種很強烈的直覺,催使著他想要看看……或者說了解這個故事。
甚至莫須有的,他有種「這個劇本拍出來的劇一定很好看」的幻覺。
沒頭沒腦。
可卻讓他心裡那股感覺更強烈了。
「……」
目光落在了那箱子上,他眼裡有些衝動的神色。
不過馬上就消失不見。
真要這麼做了的話……那可就成小人了。
沒必要。
這時,他的手機「嗡」的一聲。
拿起來一看,是楊蜜發來的:
「國貿大廈,怎麼了?」
「沒事啊,就問問。你忙完了?」
「沒,晚上還有兩場夜戲。本來是明天的,但今天忽然改的,我估計忙完得九十點鐘了。」
發完這一條,許鑫還沒回,她又發來了一條:
「我好難受。」
「怎麼了?」
「身子不舒服唄。」
「感冒?」
「不是……這次你猜不到了?上次不是猜到了麼?」
看到這條信息,許鑫先是一楞,但馬上反應過來了這話的意思。
上次指的是哪?不就是喝小吊梨湯的那次麼?
算了算日子……初六初七開始,到開學,再到現在……確實五六十天了。
「明白了,那咋辦?」
「不咋辦啊,這次倒沒什麼事,就是膝蓋疼。堅持堅持唄,等晚上拍完戲,我回去熬小米粥喝。小米粥,幾顆大棗,和我一個房間的姐姐帶著有鍋。熬一鍋今晚加明早都有了。「
許鑫嘴角一抽……
你這瓜女子不會是惦記上了我那點小米了吧?
你往我肚子裡安蛔蟲了?連我帶著小米都知道?
但這會兒他的箱子還沒回來呢。
把這事兒默默記心裡後,他繼續跟楊蜜閒聊,同時等著機場那位同行過來。
「晚上吃了飯,回去還要喝小米粥?你真不怕長胖?」
「嘿嘿,你別不信,我真的是吃什麼都不胖。這叫天生的,懂嗎?」
「厲害。」
「完了。」
「怎麼?」
「今晚的盒飯是青椒肉絲,我今天不想吃辣的……」
「那咋辦?買個麵包?」
「不吃了唄,我還帶了一袋奶呢,一會喝了湊合湊合,晚上回去喝個小米粥就好了。」
你果然惦記我的小米!
想了想,他問道:
「那你幹嘛不讓人提前給你熬好?還回去自己熬?」
「你說的我都以為我自己是個腕兒了。我是小演員誒,又沒助理,誰給我熬?以後你就知道了,現在和你這種沒入行的新人說這些你也不懂。「
「喲喲喲~」
「喲喲喲~幹嘛?我90年演《唐明皇》,91年演《蘇乞兒》,弟弟,你90年在幹嘛?」
「跟我爹推車賣方便麵。」
「哈哈哈哈哈哈!」
幾個誇張大笑的字符發來,許鑫也笑出了聲。
但笑歸笑,他這會兒雖然是和女孩在聊天,可註意力卻總往放在床頭那黑行李箱上挪。
腦海裏的那種模湖感覺總是想讓他開啟箱子,看看那劇本……
這時,敲門聲響起。
「誒,來了。」
下床,許鑫打開房門:
「韋姐?怎麼了?」
「沒事,我就是和你說一下,張導那邊已經確定今晚不開會了,晚飯的話,拿著房卡直接去樓下餐廳吃就行。然後明早8點,樓下集合,咱們一起去劇組……」
韋蘭芳一邊說,一邊忽然湊近到許鑫身邊,聲音也壓了下來:
「告訴你個事兒。」
「嗯嗯,您說。」
許鑫低下了頭,就聽見對方來了一句:
「今晚十點多周傑侖到這……」
一聽這話,許鑫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對方那表情,來了一句:
「您……粉絲啊?」
「你不是?」
韋蘭芳一楞……
看許鑫就跟看什麼外星人一樣。
這年頭還有年輕人不喜歡周傑侖?
許鑫一聳肩:
「還行吧。」
「……那你要覺得無所謂,你就幫我要,我不太好意思讓人家簽那麼多……」
「您打算簽多少?」
「……想著至少簽個二三十張,以後留著送朋友當禮物呢,你要不要,就幫我分擔點,不然我也不好意思。」
「……」
許鑫嘴角一抽,情不自禁的來了一句:
「韋姐,您這想法真夠喪心病狂的。」
「瞎說~」
韋蘭芳無語的拍了他一下:
「行,我走了啊。」
「嗯嗯。」
重新關上了門,許鑫有些無語。
二三十張?
姐姐您可真牛。
但他琢磨了一下,忽然給楊蜜發了一條簡訊:
「你不說周傑侖和你一個酒店麼?你準備咋辦?」
「什麼叫咋辦?肯定想辦法要簽名啊!我今天特意買了盒《11月的蕭邦》,但我好怕啊,萬一我買的是盜版光碟咋辦?拿著它找人家要簽名,人家不得給我亂棍插出去?」
「……那我幫你要唄。」
「???你喝假酒了?」
嘿你個瓜女子。
好心當成驢肝肺是吧?
「什麼叫喝假酒了?不就一簽名麼,我直接找他要一個就行。」
「……你和他認識?」
「不認識。」
「不認識人家憑啥給你簽名?」
「因為我喝假酒了。」
「……」
隔著電話,許鑫都能猜到她回復完了這全是「點」的簡訊後,滿眼的無語。
又是一樂。
哈哈,逗這瓜女子可太有意思了。
就這樣跟她聊了一會兒天,時間快要到7點的時候,終於,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
「餵,您好?」
「誒你好你好……同誌,我現在就在國貿門口……」
「嗯嗯,那我這就給您送下來,您稍等。」
見正主已經來了,許鑫趕緊推著箱子走了出去。
剛推出屋,就聽見了一聲動靜:
「小許,幹嘛去?」
扭頭一看,竟然是張武。
許鑫趕緊打招呼:
「張導,您好。」
「嗯。」
張武同樣鎖好了門,看著他推著箱子的模樣,納悶的問道:
「這是幹嘛?」
「嗨,別提了。」
他在前,許鑫稍微落後了半個身位,一邊走一邊解釋道:
「行李拿錯了,這箱子和我的箱子差不多,當時在機場沒仔細看,拿錯了。剛才和機場那邊溝通了一下,找到了原主人,人家現在在樓下,我倆得把箱子換回來呢。」
「噢~那你可夠粗心的。」
張武笑著來了一句,許鑫也點頭承認:
「是啊,這次是馬虎了……張導,您幹嘛去?」
「出去吃飯……你吃了沒呢?」
「還沒。」
「那走~」
聽到許鑫沒吃,張武直接一揮手:
「咱倆一起。吃過南馬肉餅麼?」
「沒……那是什麼?」
許鑫有些好奇。
「東陽這邊的特色小吃,南馬肉餅,上盧餛飩。都是特色,尤其是上盧餛飩,號稱全國第二。味道正兒八經的不錯,剛來的時候,我看門口有店,咱們去嘗嘗。」
「行。」
許鑫直接點頭答應。
倆人順著電梯來到了一樓後,許鑫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誒,您好,我到一樓了……」
「我在酒店門口,不是大堂這。」
「哦哦,那好,那您在稍等一下。」
電話掛斷,張武問了一句:
「在哪呢?「
「門口。」
「走唄。」
於是,倆人又出了酒店,接著隔老遠,酒店進出車的大門那,許鑫就看到了一個推著箱子的老大哥正往這邊看。
「張導,我先過去和人家把箱子換了。」
「嗯,你去吧。」
張武自顧自的點了一顆煙,慢悠悠的往門口走。
而許鑫則一路小跑的來到了對方這,滿臉歉意:
「不好意思,大哥,真對不住。我太馬虎了,拿錯了行李。真對不住,您快檢查一下,看看東西都對不對。「
看著許鑫這麼客氣,尚靖也沒說什麼。
只是問了一句:
「你密碼也是000?」
「對啊,我新買的箱子,然後就沒改過密碼……您這個我也是直接000打開的。」
「嗯……」
對方點點頭,直接打開了箱子後,率先拿起了那一厚摞《武林外傳》的劇本。
不用他開口,許鑫直接搖頭:
「您放心,電話裏跟您確認完了劇本名字,我就扣上了,一個字都沒看。」
聽到這話,尚靖下意識的擡頭,看著這個年輕人那滿臉誠懇的模樣,心裡算是鬆了一些。
畢竟,無論是電話裏,還是現在對方那種歉意的態度,看得出來,至少品性是不壞的。所以他也就信了這話……
在說了,他這個劇本是章回體的劇本,說白了,就是真看一集兩集,後面的跟不上也沒用。
於是點點頭剛要說些什麼,忽然一楞……
目光落在了叼著煙走出大門,來到這個年輕人旁邊的張武身上。
「……老張!?」
在許鑫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尚靖瞬間站直了身子,把手裡那疊劇本貼緊了自己的身體,右手擡起,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許鑫有些懵。
而看得出來,張武也一楞。
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人,來了一句:
「老尚?」
「……???」
在許鑫的疑惑目光下,尚靖敬完了禮就把手伸了過去,滿臉的欣喜:
「老張,你怎麼在這!?」
「我還想問你呢。」
張武同樣把手緊緊的和他握住,臉上全是喜悅:
「五六年沒見了吧!?從你拍完《炊事班的故事》之後,咱們就在沒見過!」
「是啊!老張!哈哈哈……」
「張導,這位是……」
許鑫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張武。
而張武也反應過來了,驚訝的說道:
「不會是你們倆拿錯了行李了吧?……哈哈。小許,來,我給你介紹一下。尚靖,我的老同學,我們倆都是解放藝術學院編導系畢業的。後來他轉業到了地方,從事編導工作,而我留在了團裏……我倆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同學,還住一個宿舍……老尚,他叫許鑫,你喊他小許就行,是個了不得的年輕人!也是咱們奧運會開閉幕式創意團隊裡的一員。」
一聽這關係,許鑫趕緊伸出了手:
「尚導您好,我是許鑫,是北影導演系的學生。目前正在跟著張導在奧運會開閉幕式團隊裡學習……拿錯了您的行李,真的萬分抱歉!」
而尚靖這邊呢。
這會兒經過張武這麼一說,臉上也出現了笑容,直接搖搖頭:
「沒事沒事。這不也是緣分麼,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和他碰到一起,這是緣分!」
「哈哈~」
張武一聽這話,直接說道:
「可不嘛,真正的緣分……」
說著,他看著倆人的行李,忽然問道:
「老尚,你這是來?還是走?」
「呃……剛來,有點事情要做。」
「那這樣。住處找了沒?」
「還沒……」
一聽這話,張武直接一指崗亭:
「我剛好說帶小許去嘗嘗這邊的南馬肉餅和餛飩,咱們也多長時間不見了,今天說什麼都得喝一杯才行。你把行李放這,咱們先去吃飯,咋樣?我讓人給你開個房間,今晚咱們好好敘敘舊!」
說著,他沖許鑫一努嘴:
「小許,你把行李和人家說一聲,一會兒有人來拿。我這邊安排讓他們開個房間……老尚,咱們也不跑遠。」
一指馬路對過那間不大的小飯館:
「就那吧,如何?」
「……行,沒問題。」
手裡拿著劇本,尚靖對於行李裏的其他東西倒沒什麼執念。
部隊裡出來的人那種爽快的性子直接彰顯:
「走,今天得好好喝一杯!」
而許鑫一聽這話,乾脆直接說道:
「那這樣,張導,尚導,您二位先去。我把行禮先拿回大堂,讓他們開個房間,然後去找您二位,行吧?」
「也行,那你去,我倆先去點菜。老尚,走。」
張武頗為親昵的勾住了尚靖的肩膀,倆人朝著那邊走去。
而許鑫也覺得這事兒挺巧的。
倆老同學竟然能在這種場合碰面。
一邊想,他一邊推著倆行李箱往國貿大廈裡面走。
而走到了大堂裡面後,先是打開了自己的行李,裡面那盒四妹子的小米包裝完好,沒有破損。
他打開了盒子,從裡面拿出來了一小袋,走到了前臺,把房卡和小米往前臺上一放:
「麻煩您和後廚說一聲,幫我熬一鍋小米粥。記得放大棗和冰糖,熬的爛湖一些。」
國貿大廈這種酒店,本身就是接待一些劇組要大於接待散客,所以能當前臺的眼力見自然不用說。
一看房卡的數字,腦子裡立刻就知道了這是《滿城盡帶黃金甲》劇組的人。
那可是張一謀大導演的電影,所以立刻變得非常客氣。
禮貌且熱情的點點頭:
「好的,放大棗和冰糖,熬的時間長一些對嗎?」
「對。」
「明白了,那熬好了之後我們給您送到房間裡?」
「不用,放廚房就行,我到時候會讓你們送的。」
「好的。」
「嗯。」
收回了房卡,許鑫又把箱子放到了前臺後,直接走了出去。
一路走出了大門,他剛要過馬路,忽然腳步一頓……
直接拐進了旁邊的超市裡,拿了兩盒玉溪煙後,這才朝著那家小飯館走了過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69.從前車馬、郵件很慢,一生只愛一人
許鑫進了飯館後,剛好張武正在點菜。
原本倆人是想喝碗餛飩吃個肉餅就結束的,但這會兒肯定得點幾個菜了。
見狀,許鑫站在張武旁邊問道:
「張導,那不如咱們回酒店要個包廂……」
「去酒店幹嘛?」
張武笑著搖搖頭:
「小許,酒店的飯都一樣。生活的滋味,你就得從這種本地小飯店裡找,明白麼?現在你可能還不懂……年輕人嘛,能理解。但等你到我們這個歲數的時候就明白了。吃什麼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誰吃……」
「這……好吧。」
許鑫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接著張武就點了倆涼菜,四個熱菜,又要了一瓶金華當地的金華府黃酒,帶著許鑫進了小包間。
「老尚,咱今天也不多喝,咱仨就一瓶黃酒,慢慢喝慢慢聊,行吧?」
尚靖點點頭:
「沒問題……也確實不能多喝,我這幾天腸胃也不好。今天還鬧肚子呢……喝點黃酒養養胃剛好。說起來要不是鬧肚子,弄的拿行李晚了,估計小許也不會拿錯行李,咱們也碰不見了。「
趁著許鑫倒茶水的功夫,聽到這話,張武哈哈一笑:
「哈哈,那一會兒讓小許敬你一杯,這可是他促成的緣分。」
許鑫禮貌一笑,趕緊搖頭:
「不不不,這次還是我太冒失了。」
「誒~」
張武一擺手:
「都說了,好事多磨……老尚,我和你說。」
指著許鑫,他說道:
「你別看小許年輕,他有頭腦。目前咱們奧運會火炬的設計圖篩選,這小子的設計已經進了複評。你想想看,幾百份啊,只有十個能進入複評,他就是其中之一。」
「謔~「
尚靖滿臉的驚訝:
「可以啊。出結果了麼?」
「還沒。」
許鑫趕緊搖頭:
「尚導,您可別聽張導這麼捧我……實際上也都是張導他們找對了思路,我順桿爬弄出來的。要不是張導他們的創意,就憑我自己想弄出來這個,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哈~」
張武笑的更開心了,對尚靖來了一句:
「怎麼樣,剛才我說的沒錯吧,這孩子會說話著呢。」
說完轉頭又看向了許鑫:
「不過,小許,也不能事事這麼客氣。年輕人,得有朝氣,得有闖勁,明白吧?得把你那種自信拿出來。」
「呃……」
聽到這話,許鑫忽然點點頭:
「嗯,我可真厲害!」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
張武笑的更開心了。
這時,涼菜端了上來,同時還有那瓶金華酒。
許鑫起身,研究了一下酒瓶後,鼓搗了一番開啟了蓋子,給三人開始倒酒。
三杯東方威士忌迅速讓整個包間裡瀰漫出了一股酒香。
張武自顧自的拿來了一杯後,好奇的問道:
「老尚,你這次來橫店,是幹嘛來了?」
尚靖也不瞞著,而是忽然嘆了口氣:
「唉……」
張武一楞:
「怎麼了這是?」
「我來拉投資的。」
他搖搖頭,一指放在一邊的劇本:
「拉這部劇的投資。」
張武沒說要看劇本,只是有些疑惑:
「你可是國家一級導演,還用拉投資?別的不提,光《炊事班的故事》這塊招牌就夠了吧?」
許鑫一聽這話……
好傢夥。
一級導演?
等等……
《炊事班的故事》?
一下子反應過來了這位是誰的許鑫頓時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他!?
《炊事班的故事》,看過沒?
肯定看過啊。
小毛、帥胡、洪班長、大周、小姜、老高……
這些人的名字順嘴他就能說出來了。
各種好玩的畫面也是在腦子裡跟走馬觀花一樣的浮現。
這片子又好玩,又逗樂,並且它是第一部軍旅題材的情景喜劇,當初許鑫可是追著看的。
而此時此刻的導演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張武和尚靖不知道許鑫心中的驚訝,而尚靖在聽到了張武的問題後苦笑了一聲:
「《都市男女》和《健康快車》拍完後,成績都不怎麼樣,我認識的那幾個投資方這次一聽說我要開一個武俠情景劇,還是章回體的那種……本來就不太樂意繼續投,然後讓我把劇本發過去看了看,發現和他們想的那種武林高手、大俠之類的不一樣後,覺得風險太高……畢竟,那兩部劇……都虧錢了。所以不願意投了。」
說著,他手放到了酒杯上:
「這不,我又找了幾個人問了問,橫店這邊有個影視公司想看看,我就過來了。」
這下張武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影視行業,投資一直是最重要的一環。
這點是毫無疑問的。
而每一筆投資都意味著風險,同時,這些風險也意味著高回報,或者顆粒無收。
這些東西要細說起來,那說道可就多了。
別的不提,就連張一謀的片子也撲過,就更別說其他人了。
可以說,每一場投資都是一場豪賭,尤其是電影電視行業,動輒就是成百、上千萬的投資,稍有不慎可能就打了水漂,所以投資行業裡面某個導演一開始意氣風發,結果連續撲街幾次後變成了無人問津這種情況,其實很常見。
對於普通人而言,記住一位導演,不是什麼難事。
只需要記住他成名的作品就可以了。
並且,只要對方的作品進入到了自己心裡,那麼觀眾對於這位導演的容忍度就會很高。
只要不是那種一片成名後就開始瘋狂擺爛、掐爛錢的,那麼哪怕一部、兩部片子拍的口碑票房慘淡也沒什麼關係。
拍出來後,觀眾一樣會買帳。
因為對方曾經拍的東西自己很喜歡。
但投資就不一樣了。
投資方對於一名導演的投資要求審核要嚴格的多。
他們不會像觀眾一樣,對於某個導演的容忍度非常高,覺得虧一部虧兩部無所謂。
開玩笑呢?
幾千萬的投資下去,讓你拿著錢瞎湖弄?
不可能的事情。
一次失敗或許可以,兩次失敗,基本上可以算容忍的極限了。
三次失敗……俗話說再一再二還不再三呢。
其實從尚靖的話裏就能聽出來。
明明是拍出來《炊事班的故事》的大導演,可在經歷過兩部情景劇的投資慘敗後,原本那些和他親密無間的投資方如今也對他關上了大門。
而聽到他的話後,張武還沒開口,尚靖似乎打開了話匣子一般,繼續說道:
「但我真的覺得……《都市男女》和《健康快車》就像是兩部命題作文,情景喜劇現在拍的人越來越多,質量也在直線下降……雖然去年的那部《家有兒女》很火爆,但縱觀整體行業,我們都看的出來,這行快要被做爛了。價值快要被榨乾了……
所以,投資方們不認可也是正常。但說到底,大家是老朋友了,他們不認可我這個《武林外傳》的劇本,反而想讓我去重新弄個《炊事班的故事》第二部出來。他們可以投那個,但不會投這個……我就挺窩火的……」
說到這,忽然,尚靖話頭一頓。
擡起了頭,看著張武勉強笑著說道:
「哈哈,看我……今天這場合可不適合說這些……來來來,老張,幾年不見,咱們先走一個,然後開始動快子吧?」
「……好。」
張武點點頭,明白了老同學的意思,同樣舉起了杯子:
「不過先說好,咱們就這一瓶,以敘舊為主。可不是說我捨不得這酒,就是你今天腸胃不是不舒服麼,明天我那邊也得早起去忙呢……」
「沒事,我懂。酒多少無所謂,在這碰見你我開心,來。」
「來來來,小許。」
「誒,好,尚導您請~」
許鑫端起了杯子,端的很低和倆人碰了一下後,喝了一口醇厚的黃酒,可目光卻落在了那放在旁邊餐位上的劇本那。
想了想,他試探性的說道:
「尚導……那我能看看這個故事麼?您放心,我就是看看……」
「沒事。」
要是別人,尚靖肯定不同意。
可張武剛才言語裡對這個年輕人的欣賞已經溢於言表。
老同學的面子肯定要給。
更何況……他也覺得這年輕人挺實在的。
於是把劇本遞過來了之後,來了句:
「你看,我倆聊著。」
「嗯嗯,謝謝。」
許鑫禮貌的雙手接過,翻開了劇本的第一頁。
「第一回:郭女俠怒砸同福店,佟掌櫃妙點迷路人。」……
……
「現在行業內不好做的。老張。」
煙霧繚繞的包廂之中,尚靖點燃了一顆煙,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怎麼了,現在稍微有點名氣的演員片酬都高的離譜。你想想看,《炊事班的故事》投資才多少?一百萬啊!30集電視連續劇,就一百萬的投資就下來了……雖然離不開咱部隊的支持,可實際上就一百萬我就拍下來了。2002年,一百萬。結果現在呢?這才過了幾年?這劇本我拿到手之後,找人做了下估算……包括什麼場租啊、服裝啊、道具這些的,包括我挑的那幾個演員片酬全在內,算下來得千把萬了,你說嚇人不?」
「《炊事班》當時是部隊提供的設備,你肯定花的少。」
「可我《都市》和《健康》也才幾百萬就都下來了。現在一問……隨隨便便一個室內攝影棚費用都高的不像話……就這,我和你說,沙義他們幾個片酬都低的很……他們也理解我的難處,要是按照市場正常價,別人不提,沙義我至少得給4000到5000一集。人家就要了兩千……」
其實這裡很多人有個誤區,認為拍電影電視劇之所以這麼費錢,主要是因為演員片酬之類的。
實際上並不準確。
一部影視作品的製作,為什麼會被稱為「燒錢」?主要原因就是,只要劇組開機,那麼它的費用就會源源不斷的產生。
搭布景要錢,道具製作要錢,化妝跟包要錢,租用的場地租金更是一筆很大的費用。
在加上劇組的吃喝拉撒……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拍武打戲。
演員片酬不談,就一個人來到劇組,先化妝。
化妝師價格最普通最普通的,一百五到二百一天,就這還是最底層的化妝師。
知名度高的一天一千、兩千、甚至上萬的都有。
畫好了妝,開始穿衣服。
一件普普通通的古代衣服,最普通的那種群演身上的衣服都要一兩百一件,而稍微有點特徵的衣服製作下來動輒就是上千。
然後是演員需要的比如武器這種道具。
普通的刀劍還好,可以租。但單獨製作的挨著就是幾千塊。
也就是說,演員來到了劇組,還沒幹事呢,服化道這三樣,可能已經就支出去了千把塊或者幾千塊。
而這錢還只是一個人。
群演呢?
一個群演八十,你主角要不要在街道上走?在府邸裡面要不要什麼衛兵雜役丫鬟之類的?
在鏡頭裡可能沒什麼具體的畫面,甚至觀眾都不會在意,可那是活生生的人。
就數吧。
一個人連盒飯帶服裝租用在加上龍套工資,少說一百五十塊沒了。
十個人就是一千五。
一千五,一場戲,在加上演員身上的玩意,這就是兩三千可能就沒了。
要是再加上布景呢?
就比如說客棧戲,那一張桌子可能就要五六百,那一個酒罈,幾個道具的假菜,租下來一套也是百十塊。
如果不是現成的布景,要是搭建的話,那就更費錢了。
搭建要工人,要材料,要裝修……這些哪怕在農村,隨隨便便弄一個也是幾萬塊才能出來個新房。
再上布置之類的,可能大幾萬就出去了。
所以,電影乍一看你想不到花錢的地方在哪,可是,當你仔細留意,那鏡頭之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金錢的味道。
尚靖現在沒法適應的就是這個。
不是說錢太毛,而是當他鋪開了許鑫已經看了許久的武俠情景劇的劇本後,發現他要搭背景,一座實木主體結構的客棧工程造價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然後服化道,團隊裡的人的工資,演員的片酬,場地的租賃,燈光、器材這些的磨損……以及預估下來的拍攝時間……
裏外裏,一下子就是八位數的預算,讓他這個用一百萬就拍出來一部情景喜劇的導演有些不太能接受。
在加上拿著這份投資出去,人家不認可,他這一頓飯除了剛開始的敘舊外,再次轉到行業內部的事情時,整個人就憋不住的吐苦水。
而與之相比,張武這種用國家資源拍攝的人就沒這麼多操心的事情了。
他編排的東西都是國家批準,請的人什麼的也是上面來搞定。他作為導演只需要去進行拍攝就夠了。
一輩子都在體制裏,所以對於老同學這種苦惱,他雖然在安慰,並且心裡也替對方著急,但實際上無法做到切身體會,感同身受。
想幫,但沒法幫。
畢竟他也沒一千萬……
最後只有一碗餛飩,一個肉餅。
酒喝光後,連帶著把劇本還給了尚靖的許鑫一起,三人各自吃完,酒足飯飽,同時往回走。
而這一路,許鑫腦子裡都在一遍又一遍的過自己剛才看到的幾集劇情。
越看,越覺得喜歡。
但他也沒什麼毛遂自薦,比如「我想出演」之類的想法。
第一,他是導演,不是演員。
第二,奧運會,顯然要比一部電視劇重要的多。
而最後的結果就是喝的微醺的倆人去到了同一個房間。
顯然,同學之間的敘舊還沒結束。
而許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後,給楊蜜發了一條信息:
「回酒店了?」
十分鐘之前,楊蜜給他發了條信息,告訴他「結束了!晚上沒吃飯,特別餓。」。
所以,從飯店出來的時候,許鑫還給她打包了兩個南馬肉餅。
熱乎乎的,現在就在他面前。
……
小巴車上。
還沒來得及卸妝的女孩一臉疲憊。
頭枕著小巴車的玻璃,任憑腦袋跟著玻璃嗡嗡的震動也不管,反倒是打了好大一個哈欠。
她很累。
膝蓋很酸。
還很餓。
今晚估計是吃不成小米粥了。
因為她現在只想趕緊回到酒店,煮包海鮮面湖弄一下,然後睡覺。
早就沒了晚上吃飯功夫那會兒的精氣神。
這時,她感覺到了兜裏手機的震動後,拿出來看了一眼……
要是別人,她可能就不回復了。
可發現是許鑫後,心情還是恢復了一些。
「哈~~唔。」
捂著嘴又打了個哈欠,看到這條信息後,她打字回復道:
「嗯,在車上。話說你今天很閒嗎?」
發完,她放下了手機,又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她喜歡和許鑫聊天。
不是說對方多麼多麼有錢想攀附對方,或者幹嘛的。
而是純粹一種感覺。
一種和對方聊天時候,會感覺到特別輕鬆,舒服。特別喜歡的那種感覺。
首先對方是異性,不存在什麼搶角色勾心鬥角的防備一手。
其次對方人家有錢,也不至於圖自己什麼。
再者……他很帥呀。
誰規定只有男人能喜歡美女,女人不能喜歡帥哥來著?
只是以前沒發現。
以前她真覺得許鑫挺土的,可自從對方換了個最簡單的短髮之後,那乾乾淨淨的模樣她就覺得特別順眼。
順眼了,關係就親近。
而來到橫店後,人生地不熟,心靈需要一個寄託的時候就更是如此了。
並且,最重要的……
她認為許鑫是一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她能在對方身上獲得很多很多啟發。
比如現在對郭襄這個角色的領悟……郭德剛不是說過麼,什麼……人伴賢良品自高。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有這麼個相處起來異常舒服,還能從對方身上獲得很多啟發的朋友……天天聯繫,不也正常麼。
是吧?
所以,她很喜歡和對方聊天。
哪怕倆人打電話就那麼一兩次……簡訊也經常隔許久都回復。
但楊蜜覺得恰恰是這種隔一段時間才會回復的交往方式,在逐漸適應了之後,她忽然喜歡上了這種方式。
在她初中的時候,從同學們的少女書刊上面看到過一首詩。
是一位叫做「木心」的詩人寫的。
叫做《從前慢》。
裡面有一個段落她特別喜歡: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當時她就被這位詩人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那股情緒給迷住了。
還自己仿寫過。
而勁舞團的ID「ㄟщμ慢慢愛」也是因為這首詩才取的。
甚至,她還在高中的時候試過發展筆友。
可惜……對方的來信寫字太難看了。
沒有一個「慢慢」的書信筆友,成了她青春之中一件很遺憾的事情。
可現在忽然就找到了那種感覺。
我給你發信,你可能不會立即回復,因為你在忙。
可你忙完了,只要看到了我的信,就一定會回信。
車馬很慢,書信很慢,沒關係。
重要的是,再慢,他都會回復。
就夠了。
為什麼一定要快呢?
慢慢來不可以嗎?
所以,那種在對方回信之前的期待,成了工作與生活中非常美好的一種期待與調劑。
她甘之若飴。
而偶爾的連續聊天,就像是那個遠方的朋友忽然來到了你家拜訪一樣。
暢所欲言,卻不擔心某些話羞於啟齒,或者被泄露秘密的信任,讓她又有種無形的安全感。
越來越喜歡了。
「嗡。」
這時,震動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很閒啊。」
「工作忙完了?」
「沒,中途休息……我和你說個秘密吧?」
瞬間,女孩來了精神:
「什麼秘密?快說!」
「其實我在橫店,就在國貿大樓門口,端著紅棗小米粥等著送你房間呢。」
「????你把我當傻子呢?」
女孩忍不住笑出了聲。
還在橫店?
你在不飛呢?
然後就看到了對方的回覆:
「沒有,我真的在橫店國貿大樓。」
「大哥,那叫國貿大廈。你如果在我酒店門口,會看錯那個字?」
「哦對對,就是國貿大廈。」
「哎呀好感動呀~是不是看我辛苦,專門來慰問我?」
「對啊,給你熬了粥,還給你準備了吃的。」
「那完蛋了,我現在剛下飛機到燕京。」
「……你湖弄鬼呢?六點多那會兒還說你在劇組,你坐竄天猴回的燕京?」
「那你湖弄傻子呢?白天還說你在工作,這會兒告訴我在橫店?我要不告訴你那酒店名字,你怕是連我住哪都說不出來!」
「……」
看著對方回復的一排「點」,楊蜜樂的更開心了。
「我在燕京了,咋辦?要不你來機場接我吧。」
「你覺得我會信你在機場?」
「那你覺得我會信你在橫店?」
「我真的在橫店。」
「那我也真的在燕京。」
「我在國貿大廈酒店門口崗亭旁邊的臺階上,手裡端著給你煮的小米粥,還有倆肉餅等你。」
「哈哈哈,那你告訴我,崗亭的大門朝哪開?」
「……我剛到這,又分不清東南西北,我哪知道朝哪開?朝外開!」
「哈哈哈哈哈~對對對,沒錯,就是朝外開。那你等著我吧,我快到了。咱們一會見面聊。哈哈哈哈~」
「好,眼睛放亮一點啊,別看不見我,錯過了。」
「放心,我倆眼加起來0。哈哈哈哈~」
這條信息回復完,許鑫就沒再回她了。
而看著市區的繁華,女孩也挺開心的。雖然明知道對方再騙自己,可大晚上的能用這些快樂驅趕走疲憊也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嗯,決定了。
一會不吃泡麵了。
下車就去買倆肉餅吃!
看著越來越近的酒店,女孩咽了口口水。
真餓啊……
「咕咕咕咕~」
餓到肚子都咕咕叫啦。
倒數第二個紅綠燈路口經過。
「咕咕咕咕咕~」
忍一忍,忍一忍……嗯,一會在買點炸串上去。
最後一個路口經過。
小巴車放緩了車速。
抵達了酒店入口。
沒拐進去,這本來就是劇組的班車,這會兒裡面其他劇組的人也都回來了,小巴車進去後不一定好出來。
在說,又不是什麼大腕演員,憑啥給你放到酒店的迎賓臺上?
在門口,下車。
楊蜜跟著同樣滿臉疲憊的劇組成員下了車。
然後就要往馬路對面沖。
可剛要走,鬼事神差一般,她朝著酒店崗亭的位置看了一眼。
也不知是因為許鑫的簡訊,還是其他……
可看了一眼後,忽然,她腳步一頓。
「……?」
當看清了那坐在臺階上,一手拿著個燉盅,一手拿著個塑膠袋的男人時,腦子裡忽然冒出來了一個想法。
這人……怎麼這麼眼熟啊?
然後就和一雙熟悉無比的眼睛對上了。
那眼睛裡滿是狹促的笑意,就像是某個惡作劇捉弄成功一般。
對著自己示意了一下手裡的燉盅。
開口說道:
「喲?換髮型了?……趕緊的,紅棗小米粥,南馬肉餅。等你這一會兒我被蚊子咬了倆疙瘩了!」
「……???」
他跟誰說話呢?
我?
這人怎麼那麼眼熟啊?
好像是許鑫啊。
怎麼那麼像呢……
怎麼可能是許鑫?
不可能啊。
他不是在燕京呢麼?
怎麼可能出現在這?
幻覺,一定是餓肚子產生的幻覺!
本能的,女孩閉上了雙眼,用力的擠了一下後……再次睜開。
可那個人……還坐在那。
滿眼笑意的沖自己擠眉弄眼……
瞬間,一股巨大的震驚充斥了女孩所有的情緒,逼迫她用一種驚訝到不可置信的語氣,來了一聲:
「許鑫!????」
他怎麼會在這!
!
!
!
震驚、荒唐、喜悅、激動……以及那一絲羞澀,讓她真的分不清這裡是現實還是夢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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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真的嗎,我不信
眼前的人,一頭乾淨的短髮。
臉上是一種帶著惡作劇成功一般的狹促笑意。
穿的一件薄款的長袖,踩著一雙乾乾淨淨的運動鞋。
甚至她還看到了那白色的運動襪……
一切盡收眼底後,楊蜜忽然打了個激靈。
帶著一層雞皮疙瘩,語氣都有些發顫的問道:
「你怎麼會在這!」
「哈哈~」
許鑫笑的有些開心,先沖她招了招手:
「來來來,我瞅瞅你這劉海~」
「……」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女孩本能的捂住了頭:
「別……」
然後臉上的熱度就逼迫著她轉過了身。
許鑫這才看出來。
姑娘家害羞了。
而就見她背對著自己肩膀一抖一抖,幾個深呼吸後,再次轉身時,神色終於平靜了下來。
大大方方的走到他面前,自然而然的接過了那塑膠袋和燉盅。
然後……
坐到了他旁邊的石階上面。
這是個超市,超市的燈光從背後灑了下來,女孩觸摸著溫熱的燉盅,打開了蓋子看了一眼。
四五顆紅棗,以及熬成了一種淺淺棕紅的小米粥。
在摸了摸肉餅的塑膠袋。
還溫著的。
一下子心裡就有了數。
然後鼻頭就有些發酸了。
這時,許鑫一摸兜,拿出來了一個裝在塑膠袋裡的勺子。
「給……哭什麼?這粥不是我熬的,我不會做飯。是酒店裡的人熬的,肉餅是對面買的。「
「……」
楊蜜沒接勺子,只是騰出手來抹了一把眼睛後,用鼻音很重的語氣說道:
「討厭啊你,我妝都花了。」
「你妝都花了~要我怎麼記得~記得你叫我忘了吧,記得你叫我忘了吧~你說你會哭~不是因為在乎~「
一聽這話,許鑫本能的唱了那麼一段。
然後就有些納悶,不知道自己從哪裡聽到過的這首歌。
而在楊蜜聽來,這歌詞明顯是接自己的話茬呢,有些無語:
「什麼破歌~」
「我也不知道啊,忘記在哪聽過的了,就直接從腦子裡冒了出來。」
他也沒當回事,又把勺子遞了過去。
這次,平復下來情緒的女孩接了過來,先把肉餅的塑膠袋放到了一邊,手裡捧著燉盅,那勺子攪了攪後嘗了嘗……
「放紅糖了?」
「應該是,我也沒喝。」
「……嗯。」
女孩再次點頭,一邊攪動著有些燙的小米粥,一邊來了句:
「那主動交代吧。」
「交代什麼?」
許鑫臉上又出現了一股惡作劇一般的笑容。
在背後超市的燈光下,顯得特別「討厭」。
可楊蜜卻把態度端了起來:
「許鑫同誌,請你正視你的態度!說,為什麼來橫店!……是專門為了我來的麼!為什麼要做這麼讓我感動的事!你是不是……」
忽然,她卡殼了一下。
悄然轉換了想問的問題:
「閒出屁了!還是說你忙的工作就是要來橫店?!神神秘秘的……還給了我這麼大個驚喜……誒你真討厭啊!你不知道女生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突然襲擊的浪漫了嗎!我看到你沖我笑的時候,我身子都麻了!」
「真的假的~」
同樣是超市的燈光照耀,看到他那化了妝原本有些白的臉蛋忽然開始透粉後,許鑫反問了一句:
「那你猜猜我為什麼會在這?」
「……我要是猜對了有什麼好處?」
「這一碗小米粥還不夠啊?我也花了心思的好不好?」
「……哼~」
女孩輕哼了一聲。
「一碗粥而已!」
許鑫不看動漫,所以不知道有種東西叫做傲嬌。
不過也不惱,這姑娘的耳朵尖都開始發紅了。
想了想,伸出了手:
「你可以問三個問題,我覺得你應該能猜出來……」
「……三個問題?」
女孩一楞,隨即無語了:
「你認真的?」
「怎麼?不敢?」
看著面露挑釁的男孩,這下,楊蜜真的忍不住了。
「大哥,你是不是以為你特別聰明?」
「這算第一個問題麼?」
「……哈哈,算。」
見許鑫還有點不知悔改的模樣,楊蜜忽然笑了。
笑的跟個狐貍似的。
就看著自己眼前的傻瓜大言不慚的點點頭:
「嗯,我覺得我很聰明。第一個問題回答完畢,你還有兩個。」
「嗯嗯。」
剛剛舀了一勺小米粥的女孩應了一聲:
「那這樣,我兩個問題一起問,你想想怎麼回答我吧。第二個問題,你是專門為了看我來的麼?第三個問題,是不是因為你那個秘密工作而來的。「
在許鑫那忽然僵住了的表情之中,女孩都起了嘴:
「呼~~~」
吹了吹勺子上的粥水,慢條斯理的來了句:
「請開始你的表演。嗷嗚~~哈~哈~」
看著她那沖天哈氣的模樣,完全沒預料到對方竟然會問的這麼直白的許鑫張了張嘴……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這是玩賴。」
「所以,答案呢?」
「……我要是說是專門為了你來的話……」
「那我會哭的,真的。」
忽然,楊蜜躲掉了男孩的目光。
攪動著粥水。
「我真的會哭的,我今天是親戚來了的第一天,最難受的時候。膝蓋特別酸,然後……肚子裡會有下墜感,你懂吧?我今天早上不到7點就起來了,到劇組是8點,然後開始化妝,候場。今天一共拍了三場戲,其中有一場還是吊威亞的,威亞把我的腰勒擦破了皮,可疼了。
然後它一吊我,我就感覺特別不舒服。中午就沒怎麼吃,晚飯也和你說了,就喝了一袋奶。又困又累又餓又難受到現在了,要是沒別人,我自己忍忍也就過去了……可你就跟個救星一樣忽然出現在我面前,給我熬了小米粥,這兩個肉餅還溫著……許鑫,求求你……真別是為了我來的,我真的會哭的……我哭起來可兇了,誰都勸不住……」
「……」
聽到這話,許鑫沒吭聲。
從兜裏掏出了那半盒玉溪,然後把屁股挪出了女孩兩個身位的距離後,這才把煙點燃。
「嘶~~」
實話實說,他有些不太適應雲南煙這種很直爽的衝勁與辛辣。
更喜歡軟中華那種柔和的感覺。
但也沒什麼辦法,得適應。
而吸了一口之後,他搖搖頭:
「粥和肉餅,肯定是為你熬的,這小米,是我從神木老家帶的。你下午說身子不舒服,我就讓酒店的人給你熬上了。餅也是給你買的,就在那。」
指著馬路對面那家飯店:
「我和張導、尚導吃完了飯時,給你買的。」
「……」
「至於我為什麼會在橫店……其實就是之前你問我,我一直不跟你說的那個秘密。本來25號那天就可以跟你說了。但因為你告訴我,說你們劇組和《滿城盡帶黃金甲》劇組是同一個酒店,我就沒跟你說。因為我知道咱倆註定會在一個酒店,所以就特意瞞你到現在,想給你個驚喜來著。」
解釋完,許鑫叼著煙扭過頭去的時候,卻發現女孩原本那夾雜著羞意的半崩潰情緒忽然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
怎麼說呢。
滿臉都是「大哥你在胡說什麼」的表情。
他一楞。
「幹嘛這麼看著我?」
「你……」
楊蜜連粥都顧不得喝了,忽然試探性的問道:
「不是特意為了我來的,對吧?」
「不是。」
許鑫搖頭。
「嗯……」
他搖頭,女孩就點頭。
就跟得到了什麼訊號一樣,繼續問:
「你說和……張導吃飯,是張一謀嗎?」
許鑫還搖頭:
「不是。」
「嗯……」
女孩再點頭。
「所以……按照你的說法,我和你說了《滿城盡帶黃金甲》的事,你又知道了咱們是一個酒店……那麼就只剩餘了一個解釋了,對吧?你是為了周傑侖來的?」
「……」
許鑫嘴角一抽。
「不是,周傑侖就那麼香?雖然歌好聽,但我也不至於這麼追星吧?從燕京追橫店?我瘋了不成?」
「我也覺得你不是這種人啊,所以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楊蜜也無語了。
因為除了周傑侖,就沒其他解釋了啊。
您老人家大老遠到底來這幹嘛?
「我給你個提示,好吧?奧運會。」
「奧運會……你要練鐵人三項,打算從橫店遊回燕京?」
「我呸!」
看她越說越不靠譜,許鑫乾脆不隱瞞了:
「其實我是張一謀導演奧運會開閉幕式團隊的創意成員,之前之所以和你說保密,就是因為奧組委沒公布誰是總導演,我不能和你說。而25號那天公布張導成為總導演後,我其實就可以和你說了,但你來了一句《滿城盡帶黃金甲》要和你一個酒店,我一想,就特意又瞞了你兩天,這不,現在才給了你一個驚喜。而我說的那位張導雖然不是張一謀,但他叫張武,是奧運會開閉幕式的副導演。我們一起吃的飯,吃完我才給你買的肉餅,明白了沒?」
「……」
這下輪到楊蜜無語了。
原本一勺一勺喝粥的動作停止。
直勾勾的看著許鑫,忽然點點頭:
「哇,許鑫,你真膩害~」
「……」
聽這話如果不去聽語氣的話,恐怕以為女孩滿臉吹捧。
可實際上呢,她臉上的表情壓根就沒什麼吹捧,而是一種「你湖弄傻子呢」的無語與不信。
還你是奧運會創意小組成員……
你咋不上天!
「你不信?」
許鑫也無語了。
可更無語的還在後面。
因為他聽到了這姐們來了一句:
「我想信,因為你說的太合理了……可是我真的信不過啊!拋開事實不談,你覺得你說的話有任何可信度嗎?」
「……????」
許鑫哭笑不得:
「什麼叫拋開事實不談?」
「因為很荒唐啊大哥!」
女孩咕噥著嘴裡的紅棗,一臉的無語:
「你如果是個什麼成名多年的導演,我信。或者你是個什麼大藝術家的,我也信……可你現在這麼一說,我就倆想法,你知道是什麼嗎?「
「……哪兩個?」
「一個,是張導把你給潛規則了……」
「……??????」
許鑫下意識的覺得屁股下面的臺階有些涼颼颼的。
荒唐的來了句:
「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張導和一群人把你給潛規則了。哎呀那畫面……」
你還害羞了?!
你也好意思害羞!?
我和你說,就你心最髒!
知道嗎!
他滿眼無語,來了一句:
「那你考慮過我說的就是事實麼?」
「……考慮過。」
耳朵尖紅暈蔓延的女孩點點頭:
「但這個結果聽起來太扯淡了。我實在想不通你怎麼做到的,從一個大學生,變成那麼大、那麼重要的開閉幕式環節裏的一員……你說你當誌願者我都信,真的。只要你進了學生會,然後報了名,奧運會誌願者還是可以的。但你說你是創意小組成員……我真的沒法相信啊!」
她很認真的看著許鑫:
「雖然我真的很想相信你,但我真的覺得這是不可能的。」
「這樣啊……我房間裡還有我的工作證,要不要去看看?」
「……」
女孩這下說不出來話了。
直勾勾的盯著許鑫……
「你說的是真的?」
「如假包換。」
許鑫也不逗她了:
「要是玩笑,開了這麼久,差不多也就得了。但我人現在就在你面前,你覺得我要是和你開玩笑,至於千裏迢迢從燕京來到橫店,就為了給你煮一碗粥,陪你吃個肉餅,逗你開心一下麼?所以,它除了是真的,還會是什麼呢?」
說話間,兩輛打著雙閃的保姆車忽然來到了這邊。
接著等欄桿開啟後,保姆車直接進入了酒店之中。
許鑫看到了之後,又看了下手錶上的時間,見已經十點多了後,想了想,說道:
「走。」
「……?幹嘛去?」
女孩本能的來了一句。
許鑫一指酒店:
「我說剛才那兩輛車是周傑侖,你信不信?」
「……????」
「晚上跟你聊天那會兒,我們創意組的協商人和我說過,說周傑侖今晚十點多到達,這會兒都十點十五了,你不想見周傑侖麼?就算那兩輛車不是,他估摸也快到了,咱去大堂裏等著看就行。」
「……」
楊蜜的心思這會兒其實挺複雜的。
因為許鑫說的越來越「真」了。
可也正是因為這種「真」,才會讓她覺得特別假。
假到不可思議。
這就好像小說裏那種什麼豪門大族的繼承人忽然扮豬吃老虎,來到了一家小公司裏當社畜,結果某一天忽然發現這個社畜家裡竟然是世界首富一樣。
明明現實都擺在你面前了,可在心裡你卻仍然不敢相信一般。
但許鑫不知道她怎麼想的,見她還在發呆,催促了一句:
「走啊,趕緊的。」
「……啊?」
「啊什麼啊,趕緊,沒準剛才那倆車就是呢。」
許鑫又催促了一句。
而聊這一會兒的功夫,楊蜜的這一碗小米粥也見了底。
聽到這話,她本能的站了起來……可馬上又來了一句:
「可萬一周傑侖看著我手裡拿著餅端著粥……」
「說的跟他認識你是誰一樣。」
「……」
話雖然有些糙。
可女孩卻忽然覺得……
也是啊。
我認識周傑侖,人周傑侖也不認識我啊。
……
剛才那倆車應該不是周傑侖。
因為許鑫和楊蜜進入酒店的時候,那車子裡正在卸行李,而下車的人是個女人。
帶著口罩、帽子,很低調的在倆人的陪同下進了電梯。
行李什麼的壓根就沒管。
而許鑫和楊蜜就坐在酒店的大堂等候沙發上,女孩一口一口的吃完了兩個肉餅。又把那最後一口小米粥喝完,這就算吃飽了。
吃飽了,這會兒頭腦也冷靜下來了。
看著低頭對著手機劈裏啪啦打字的許鑫,她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你幹嘛呢?」
「和韋姐在聊天。問她要不要下來看周傑侖……」
「韋姐是?」
「就我說的,開閉幕式的協商人,負責協調各個部門以及各種甲方乙方之間關係的那位。」
「……」
楊蜜現在已經說不出來半點東西了。
信,與不信,在她心裡的概念已經逐漸開始模湖。
同時,一股巨大的……不知該形容的感覺悄然來臨。
而這種感覺讓她有許多話想問對方。
可卻問不出口。
弄的很難受。
這時,許鑫收了手機:
「韋姐和馬導一會就下來……」
「……馬導又是誰?」
「視覺藝術特效負責人。」
「……」
看著沈默的女孩,許鑫歪著頭問道:
「怎麼了?」
「沒……沒什麼。」
女孩悄然轉移了目光。
一片沈默。
片刻,許鑫站了起來。
楊蜜本能的也站了起來,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個紮著馬尾一個短髮,兩個女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而前面那個短髮的女人還滿臉期待,衝著許鑫來了一句:
「我問了下,說是還沒來……」
而後面的馬尾女人則把目光放到了楊蜜身上,上下看了看後,沖許鑫來了一句:
「小許,這位是……」
「馬導,她叫楊蜜,我同學。是《神雕俠侶》裏的演員,飾演郭襄。」
許鑫說完,又虛托著手,沖楊蜜低聲介紹道:
「這位是馬雯導演,奧運會開閉幕式視覺特效總負責人。你喊馬導就行,這位就是我剛才和你說的韋姐,韋蘭芳。奧運會開閉幕式協商人,喊韋姐就行。和你一樣,都喜歡周傑侖。馬導和韋姐平常就對我特別照顧~」
「……馬導您好,韋姐您好,我叫楊蜜,許鑫的同學……」
死死壓制著心裡那股翻江倒海的情緒,女孩拿出了最禮貌,最挑不出毛病的禮儀。
「小許的同學呀?」
馬雯有些驚訝:
「《神雕俠侶》就是咱們酒店裡那個……?」
和楊蜜握完了手,馬雯問道。
許鑫點點頭:
「對。」
「你倆在橫店碰上的?」
「沒,之前我沒告訴她,但我知道她也在這,所以今天來給了她一個驚喜。」
聽到許鑫的話,韋蘭芳忍不住笑著打趣了一句:
「就你鬼主意多!」
一句話,盡顯親昵。
誰知馬雯也來一句:
「行了,人家女同學在這呢,給小許留點面子。這時候得說:小許,你可真聰明……」
「嘿嘿嘿~」
三人的關係一聽,楊蜜就聽出來了,一定是很熟的那種關係才會說出來的話。
而這也就從側面證實了……不管許鑫在裡面幹嘛。
至少,他真的……就成了奧運會開閉幕式張一謀導演團隊的一員。
心裡那股波濤洶湧的情緒更多了。
甚至到有些說不出來話的模樣。
而韋蘭芳一瞧,趕緊擺擺手:
「好了,咱們坐下聊……對了小許,別忘了。明天帶個大本子……我這邊已經十幾張簽名預定出去了。」
「幹嘛啊?」
馬雯有些好奇。
韋蘭芳一指許鑫:
「剛才我通知他明早8點咱們一起去劇組的時候,和他說周傑侖要來的事,他好像對要不要簽名無所謂,我就說讓他幫我要。我也不好那二三十張紙讓人家簽吧?」
「……那你要那麼多簽名幹嘛?」
「回去送禮呀。你想想,親戚朋友過生日幹嘛的,不得準備禮物?直接拿個相框把簽名往裡面一鑲,送誰都有面子。」
「……」
馬雯楞了楞,忽然點點頭:
「好主意好主意……小許……」
「馬導……」
許鑫哭笑不得:
「那我又憑啥讓周傑侖幫我簽那麼多張啊?……要不,我和張導聊聊吧。我說張導,您看我設計火炬功勞這麼大,作為獎勵,您跟周傑侖發句話,給我一百張簽名,咋樣?「
「……」
一旁默默旁聽的小透明嘴角一抽。
火炬!???
然後呢。
也不知道這倆姐姐怎麼想的,齊齊點頭:
「可以可以,你和張導親自去說,然後讓張導親自和咱們說……誒,這樣吧。」
馬雯似乎想起來了什麼,來了句:
「魔都新索出版社的音樂總監我認識,周傑侖的內地專輯就是他們做的,我讓他給咱們弄點《11月的蕭邦》CD拿過來,等到貨了,小許你在和張導提要求……咋樣?」
「我看行!」
隨著韋蘭芳的答應,這下輪到許鑫嘴角抽搐了:
「馬導,您認真的?」
「……肯定啊!」
馬雯點點頭:
「小許,你還沒到這一步所以你不懂。到我們這歲數,走親戚、朋友過生日之類的送什麼禮物是最頭疼的。這樣……小許你要不要?」
「我……」
許鑫想了想,又看了楊蜜一眼,來了一句:
「要。我要……二十張!」
「那好,小韋,你呢?」
「我這邊……三十?」
「你別三十了,這樣,你四十,我四十,給小許二十。咱湊個一百張,咋樣?」
「……」
「……」
「……」
許鑫無語。
韋蘭芳無語。
楊蜜更無語。
倒不是說覺得貴。
其實周傑侖的專輯賣的不貴,就二十塊。
盜版的要更便宜,好像才七八塊錢一張。
主要是這數量。
一百張?
好傢夥。
明明滿是槽點,可眾人卻不知道該怎麼吐。
而現在壓力來到了許鑫這邊。
剛才明明只是玩笑話……可明顯這倆姐姐把他往死裏坑啊。
早知道不為了楊蜜準備那二十張簽名專輯了……
正琢磨的時候,忽然,韋蘭芳一拍馬雯的手:
「誒,那個是不是!是不是!?」
順著她的話,幾個人本能的朝著酒店大堂門口處看去。
接著就看到了一個大晚上起來還帶著墨鏡,鴨舌帽,口罩,穿著飛人喬丹外套的人在助理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是嗎?看不清啊?」
「就是,你看那臉型就能看出來了!」
「真的是周傑侖?」
「誒他可真瘦!」
「……咋辦,要不要上去打招呼?」
「別吧,咱得端著點吧?明天到劇組裡在說?」
「哎喲,他要是能當著我的面給我唱首歌……我這輩子就值了……」
「我更好奇他和蔡怡林到底有沒有事情……」
「聽說他會街球,打籃球賊帥。」
倆姐姐頗有點陷入「中年危機」的味道。
許鑫聽的一楞一楞的。
本能的又扭頭看向了楊蜜。
果不其然,她的眼神也直了。
三個女人直勾勾的看著那低頭往電梯方向走的周傑侖。
而許鑫則不屑的撇了撇嘴。
打籃球賊帥?
韋姐你怕是沒看過我的蝴蝶穿華空中換手後仰跳投。
連投不進的打鐵聲都和科比一模一樣!
看看你們那沒出息的樣子!
就這樣,在三個人目不轉睛的註視和許鑫那在腦海中三百六十度空中大迴環把周傑侖扣翻到地上的畫面中,周傑侖和助理,以及推著幾個大皮箱的門童一齊走進了電梯。
等電梯門完全關閉……
馬雯和韋蘭芳回過神來,心滿意足的來了一句:
「真帥啊……」
「那專輯趕緊弄……太帥了啊!」
「……」
「……」
在許鑫和楊蜜無語的沉默之中,倆形象畫風都有些崩塌了的女人心滿意足,得償所願。
「好啦,回去休息吧?……小許,楊同學,我們走了。明早8點之前來樓下,記得,別遲到了。」
隨著韋蘭芳的話,許鑫點點頭:
「好。」
送別了倆人,許鑫這才轉向了楊蜜:
「那你也上去休息吧?……要不要去我房間認認門?」
卻見女孩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挪不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71.她的溫柔
楊蜜沒跟許鑫回房間。
倒不是說她怕。
是因為一些個人原因。
而許鑫回到房間之後,立刻就收到了她的簡訊:
「我先去洗個臉,你等我一會兒。」
「好。」
回了一句後,許鑫也去洗了個澡。
本來想著出來就應該差不多了,結果一看手機,對方還沒給回復。
他直接就躺了下來,打開了電視。
電視一開機就是體育頻道,好像是個足球欄目。
許鑫不看足球,所以不太懂這個。
但男人對體育頻道的鐘愛是天生存在的。別的不提,就說許大強,他就特別喜歡一邊看著斯諾克比賽一邊睡覺。
主持人那種慢悠悠的解說語氣,在加上撞球那有規律的碰撞聲比安眠藥都好使。
而恰好今天這節目,按照那倆不認識的主持人的說法,是什麼歐冠十六強還是幹嘛的。
皇家馬德裏對阿森納。
倆主持人一水兒的看好什麼銀河戰艦。
這個許鑫到知道,好像有什麼……馬拉度納還是什麼羅納爾多的。
一時間想不起來人名了。
反正據說世界上最強的球員都在這隻隊裡。
明明不認識,但他也就囫圇著躺床上看。
又覺得屋頂的燈光有些刺眼,還把燈關了……
然後,就沒然後了。
……
「我洗完臉了。」
「我和你說,我現在就覺得做夢一樣,雖然你真的沒騙我,但我還是跟做夢一樣。」
「你到底怎麼就忽然加入的?」
「火炬又是怎麼回事?能說說嗎?」
「我剛才是不是顯得特別奇怪?對不起啊,主要是我都懵了。」
「我很為你高興,真的,百分百為你高興,但我覺得我剛才表現的太奇怪了。」
「甚至有點自卑了。」
「……在嗎?」
「許鑫?」
「你睡了嗎?」
「好吧,晚安。」
「最後說一句,加油!許鑫,你一定是最棒的!」
這是大清早,許鑫看到的信息。
而看了下時間,還不到6點半。
他也不知道楊蜜起來了沒,就回了一句:
「昨晚我睡著了,你起來了沒?」
洗漱完畢,楊蜜也沒回復。
許鑫估摸著應該是沒起來。
他也不在繼續發消息打擾人家的美夢,直接去餐廳裏吃了個早餐後,換上了一套短褲短袖的打扮走出了門。
酒店有健身房。
這是寫在菜單上的。
雨菲教練給他發了一封健身計劃書,還制定了一下增肌食譜。並且,還很細心的附帶了動作教程。
但都是有氧運動,器械區的很少,並且在每個動作後面都表明了「不要訓練過度,容易造成肌肉溶解」的警告語。
顯然是擔心他又搞什麼麽蛾子大運動量。
健身這東西,是個持之以恆的運動。
養成習慣之後,其實幾天不練反倒會覺得全身不舒服。更何況他還沒個女朋友,無窮的精力要是得不到發泄……
嗯,誰憋著誰難受。
所以他選擇了去酒店的健身房裡待一會兒。
練一個小時。
他是第一個客人,健身房裡空無一人。
不過東西倒挺全。
甚至還有半個籃球場。
也不知道籃球場下面的樓層是什麼,才能忍受那天天冬冬冬的動靜。
熱身完畢,他先上了跑步機,跑了個三公裏。
感覺渾身都活動開了後,開始按照記憶裏雨菲教練的那幾個動作圖片,在瑜加墊上練習。
什麼波比跳,平板支撐之類的。
還別說……明明只是有氧,但許鑫很快就見了汗。
一個小時。
帶著一身汗水,他走出了健身房。
回屋洗了個澡,發現楊蜜還沒回復……
這是睡多久?
今天不用上戲?
他有些納悶,但這會兒時間也差不多了,趕忙就下樓去了。
一樓。
「小許。」
許鑫剛出來,就聽見了韋蘭芳的動靜。
扭頭一看,發現都是主創人員,但張導、張武導演、程曉東導演他們卻不在。
「韋姐,早。」
他打了個招呼。
韋蘭芳一楞,納悶的問道:
「你怎麼出這麼多汗?」
「我剛上健身房練了一個小時,這會兒剛洗完澡下來的。」
這話一開口,沙小風他們也都看了過來。
馬雯點點頭:
「嘖嘖,到底是年輕人,這精神頭真足。」
幾個老大哥同樣一臉贊同的模樣。
大早上起來健身……
年輕人體力真好。
「韋姐,張導他們呢?」
「先走了。張導他們跟著劇組走的。咱們的車還沒來呢。」
「哦哦。」
許鑫點點頭:
「那我抽根煙去。」
「去吧。」
走出酒店。
陽光明媚。
一股不同於北方的熱讓許鑫下意識的瞇起了眼睛。
早知道帶墨鏡出來了。
而一根煙還沒抽完半根,其他人也走了出來:
「小許,走了,車來了。」
隨著韋蘭芳的話,兩輛藍色的別克商務車開上了貴賓臺。
「好嘞。」
許鑫背著包率先上車。
直接坐在了最後面的座椅上。
今天不是演員拍攝,而是檢查場地,確認道具項目。
張一謀的工作量不算大,但卻必須要在。
至於演員會不會在就沒人知道了。
許鑫看著沿途的風景時,手機震動了一聲。
「我一猜你昨晚就睡著了。早安~我醒了,托您老人家的福,我倆眼全腫了。「
看到這消息,許鑫一楞:
「?你哭了?」
「不是,昨晚那頓宵夜呀。吃了就睡,臉都腫了,哈哈。你在哪呢?」
「剛出發,往劇組那走。」
「是什麼區?」
「……什麼意思?」
「就是你們在哪裡拍。」
看到這條信息,許鑫對旁邊的沙小風問道:
「沙導,咱們是去哪個區啊?」
「明清宮苑。」
沙小風來了一句。
許鑫給楊蜜回覆:
「明清宮苑。」
「我一猜就是那邊,還行,離我們拍的明清民居博覽城不太遠。」
「你今天不去?」
「去呀,但上午沒我的戲,我下午有一場。你帶風油精了沒?」
「帶它幹嘛?」
「防蚊子,那邊蚊子很多的。」
「沒。」
「那你下車了記得買,那邊有賣的,花露水和風油精都要買。風油精買中華藥業的,不要買老虎牌的。老虎牌的不行,而且假貨特別多。中華藥業的是兩塊五一瓶,你直接買20個一板的是45塊錢。花露水買六神的。」
看到這條信息,許鑫都無語了。
心說我又不喝風油精,買那麼多幹嘛?
但還是回了句:
「好,知道了。」
「嗯啊,那我去做準備了。」
「好。」
放下了手機,許鑫也沒多琢磨。
他對橫店的蚊子根本沒概念。
接著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公裏,他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座座宮城建築映入眼簾。
橫店影視城,第一次向他揭開了面紗。
……
「小許,看什麼呢?」
宮城內,下了車的韋蘭芳見許鑫在那左瞅瞅右瞧瞧的,有些納悶。
「呃……沒事。」
許鑫搖頭。
他沒想到劇組的車竟然能直接開進來,而且七拐八拐的來的地方一個商店之類的都沒有。
風油精和花露水是買不到了。
不過也沒當回事。
這會兒艷陽高照的,哪有什麼蚊子?
收回了目光後,就跟著韋蘭芳往這些仿照紫禁城樣式而建造的宮城裡面走。
走了一會兒,就看到了前方的人群。
看那樣子得有一百多人,這還不算工人的。
兩臺吊機旁邊還有著二三十個帶著安全頭盔的工人,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估計是在布置場地。
而張一謀和另一個看起來胖胖的中年人就被眾星捧月一樣,圍在中間。
不過眾人的目的地不是他那邊。
而是旁邊一個搭建起來的長條帳篷。
在那邊,包括翟國強、張武、田和平在內的大老們正在帳篷的陰涼處坐著,沖他們招手。
眾人趕緊趕過去,許鑫這才看到還多了一個生面孔。
歲數大概在三四十歲,帶著一個金絲眼鏡,顯得很斯文。正夾著一根在天朝菸草行業很少用的白色過濾嘴香菸在發呆。
許鑫以為他抽的是中海。
結果走進了才發現,抽的是萬寶路。
因為不知道是誰,所以許鑫就想著先當小透明。
可沒成想張武看到他後,直接就招招手:
「小許,來來來。」
「張導,田部長,範導,王導……老師您好,我是許鑫,請您多多指教。」
見喊了自己,許鑫就來到了前面,挨個打了招呼後,最後對這個很斯文的中年人禮貌招呼。
不過對方沒正面回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而張武一聽許鑫喊「老師」,就明白了過來,直接說道:
「你得喊沈老師,沈丹青,咱們國家著名畫家……丹青,他就是火炬圖的設計人。」
聽到這話,中年人這才把註意力放到了許鑫身上。
忽然問道:
「你是繪畫專業?」
「呃……不是。我是北影導演系的學生,沈老師。」
「導演系?……學過繪畫?」
他口音有點南方人的口音。
許鑫點點頭:
「算是遺傳吧,我母親畫畫很好。」
「哦~」
沈丹青點點頭,不再多言,繼續陷入了一種沈思之中。
「……」
許鑫也沒覺得有什麼,人家問,就回答唄。
而回答完了後,他走到了張武身邊問道:
「張導,您昨晚沒喝多吧?」
其實就是客套話。
三人一瓶黃酒,怎麼可能喝多。
張武笑著搖搖頭:
「當然沒有……我倆回屋後,又喝了兩瓶啤酒,但他鬧肚子,也就沒多喝。」
「哦哦。」
許鑫點點頭,跟隨著大傢夥落座。
張一謀不過來,自然就是張導主持。
「咱們是這樣。」
就聽他說道:
「一謀剛才和我溝通過了,今天他得忙一陣,然後咱們還是老規矩,按照在燕京的時候討論的那幾個點,以「四大發明」為主軸,開始思考環節設計銜接。大傢夥也都想一想……然後我們剛才在車上聊起來了一個特別有意思的點,和大家說說。「
張武坐直了身子,點了一顆煙後,看著眾人來了一句:
「咱們畫一幅格爾尼卡,用火藥,怎麼樣?」
「……」
許鑫一懵。
什麼……什麼卡?
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名次從張武嘴裡冒出來後,許鑫人就傻了。
本能的,他看向眾人。
除了張一謀之外,在加上多了一個沈丹青。
十三個人在這,所有人都是一副深思的模樣,除了自己和韋蘭芳。
別人深思。
顯然人家懂這是什麼東西。
而自己和韋姐則是茫然。
這表情太好區別了。
別人是皺眉頭,而倆人是大眼瞪小眼。
為什麼大眼瞪小眼?
很簡單啊。
這什麼……格爾尼卡,倆人都沒聽過。
而許鑫卻沒註意到,當提到「格爾尼卡」的時候,沈丹青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當看到他那副茫然的模樣時,緩緩皺起了眉頭。
就聽張武在那說道:
「這是一謀提出來的,咱們傳達和平的時候,是不是也要反思戰爭對咱們的傷害?我們怎麼體現出這種反思?用格爾尼卡!國強的意思是可以用火藥畫出來一副格爾尼卡,然後……火藥一點……彭,格爾尼卡化作灰盡,大家覺得怎麼樣?」
話音剛落,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我反對。」
從滿眼茫然的許鑫臉上收回目光,沈丹青似乎已經明白了這個年輕人的「底」後,不再關註。
他夾著煙說道:
「格爾尼卡的核心思想是控訴,控訴**轟炸格爾尼卡的平民時的慘狀。單就以精神而言,他的控訴性要強過反思性。它是帶著仇恨的,他是通過仇恨與控訴,來向世人告知戰爭的可怕,從而帶來反思。但你要說用四大發明的火藥環節來講這一幅畫,我覺得是不恰當的。」
沈丹青話音剛落,一旁的翟國強溫和開口:
「所以我們才說要點燃它。我和一謀說的是,我們用火藥繪製出一副格爾尼卡,因為它對戰爭的控訴是全人類共通的觀點。我們來點燃它,把那種慘狀付之一炬,來表達觀點:戰爭只會帶來毀滅。然後通過後續環節的銜接,表達出我們對和平的嚮往……」
「但火焰會留下灰塵的吧?」
馬雯來了一句:
「現場那麼多火藥灰該怎麼辦?安全隱患呢?安全係數呢?那麼多人,用火藥來點燃一幅畫,這幅畫的尺寸一定不小對吧?或許在視覺上很震撼,可後面的問題我們該如何收尾……「
討論組開啟了討論日常。
可許鑫的眉頭卻徹徹底底的皺了起來。
……
一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上午,張一謀沒露面,而是在劇組那邊統籌規劃著名什麼。
中午吃飯的時候才來。
大家一起吃盒飯,然後繼續爭論、思考上午因為他不在,而無法拿捏的「格爾尼卡」。
下午,劇組轉換了場地,來到了宮殿裡面。
張一謀偶爾去找角度拍攝,偶爾來到在角落裡討論的眾人這邊參與討論。
明明是兩種不同的事情,可他轉換的卻非常自然。
但實話實說。
許鑫今天卻沒什麼狀態。
基本上一天時間都沒怎麼說話。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用手機查了一下格爾尼卡是什麼。
這才弄明白,原來《格爾尼卡》是畢卡索畫的一幅畫。
是以*****轟炸西班牙北部巴斯克的重鎮格爾尼卡、殺害無辜的事件創作的。
也看到了畫的原型。
雖然弄懂了表達的意義,也看清了它的全貌。
可他卻始終覺得有些心虛。
因為他不懂。
可別人提了之後,人家卻懂。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肚子裡沒東西。
這種感覺讓他心裡覺得不是很舒服。
或者說,很不舒服。
原本,在設計出來火炬時,他覺得……自己雖然可能只是靈光一閃如有神助,但至少,他的設計思路之類的是跟得上團隊裡的各位大牛的。
甚至還有些為自己驕傲的誌得意滿。
你看,團隊裡的第一個成就,竟然是我弄出來的。
他在內心裡確確實實是有些成就感的。
可沒成想,這股成就感,在來到了橫店的第一次創作討論會上,就跟格爾尼卡一樣,被轟了個稀巴爛。
……
「你怎麼來啦?我還說等我忙完,悄悄跑你們那邊看看呢,你怎麼忽然過來了?」
臉上還帶著妝的女孩滿眼驚訝,走出了宅院,看著門口的許鑫。
然後就看到不對勁的地方。
許鑫的手背上紅了好大一塊,中間還有個鼓起的包。
「……你沒抹花露水?沒灑風油精?」
「沒。」
許鑫搖搖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咬的包,並不在意。
可楊蜜的眉頭卻皺起來了。
他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於是問道: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你忙完了沒?」
「拍完了呀,不過我在看別人演戲……你等會我,我和導演說一聲去。然後你沒來過這邊吧?我帶你轉轉?」
「好。」
聽到這話,楊蜜點點頭,一路小跑走進了裡面,大概一兩分鐘的模樣就出來了。
不過出來時手裡還拿著一個書包。
「給,幫我拿一下。」
把書包遞給了許鑫,她一邊開始解自己的頭髮。
把郭襄的造型全解開後,又用手腕上的皮筋紮了一個很清爽的馬尾辮,把那散碎的頭髮遮到了耳後,接過了書包,從裡面翻出來了一頂鴨舌帽戴在了頭上後,忽然問道:
「好看麼?」
許鑫擡頭看著她那青春靚麗的模樣,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笑容:
「嗯,漂亮。」
「嘿嘿~」
笑著把雙肩包背到了身後,她一邊帶著許鑫沿著巷道往大路上走,一邊問道:
「你那邊結束了?」
「嗯,今天張導就是去檢查布置場地的,弄完就讓回去了。」
「你沒跟著?」
「沒……今天晚上《黃金甲》的演員都到齊了,劇組要開個會,還有個媒體採訪會,討論組那邊我問過了,今晚應該不開會後,就來了。」
「這樣啊……」
她左右看了看,指向了遠方:
「我帶你去清明上河圖那吧,那邊有山有水的,還挺好玩的。」
「好。」
許鑫隨口應了一聲。
這時,楊蜜一邊帶著他走,一邊問道:
「看你……好像不開心呀。」
「有點。」
「發生什麼啦?」
她不解的問道。
許鑫想了想,問了一句:
「知道格爾尼卡麼?」
「……啥玩意?」
「《格爾尼卡》。」
「導演嗎?哪國的?還是電影?」
「……」
不知為何,許鑫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
「是一幅畫,畢卡索畫的。」
「噢~~」
背著雙肩包,帶著鴨舌帽的女孩立刻明白了過來:
「我知道畢卡索,畫《最後的晚餐》那個嘛。」
「……」
這下輪到許鑫驚了。
直勾勾的看著女孩……
「你認真的?」
「怎麼啦?」
楊蜜也有些納悶:
「就那什麼教堂裏的畫,那個耶穌這樣……」
她攤開了雙手。
看起來就是【無奈】的動作。
「……」
許鑫是真無語了,說道:
「那是達文西畫的。「
「……」
黃昏中,夕陽下。
女孩那還帶著些許絨毛的耳朵尖再一次變得粉紅。
可臉上卻是氣急敗壞的表情:
「哎呀!你咋那麼煩人呢!
!我……我當然知道那是達文西畫的!我不是在逗你開心麼!「
「……那畢卡索是誰?」
「畢卡索是畫格……格什麼來著那個!」
「……」
氣急敗壞、欲蓋彌彰、惱羞成怒、怒不可遏、惡語相向……
看著女孩那模樣,許鑫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笑容。
行吧。
於是,他點點頭:
「走吧。」
「……《格爾尼卡》怎麼了?」
「EMMMMM……」
許鑫抿起了嘴。
想了想,最終選擇了實話實說:
「其實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或者說這幅畫。」
「那不挺好的嗎?又學了一點新知識。」
「……」
他腳步一頓。
看著女孩,眼神有些……
奇怪的神色。
想了想,他問道:
「假如,比方說,別人在聊《格爾尼卡》的時候,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會怎麼辦?」
「我會問呀。」
女孩幾乎沒有思考,給出了答案:
「我會問《格爾尼卡》是什麼?」
「……不會不好意思?不嫌丟人?」
「為什麼會嫌丟人呢?」
她似乎覺得有些奇怪。
「因為別人都懂,你不懂呀。」
「呃……」
看著眼神有些莫名的男孩,她想了想,說道:
「你今天遇到這種情況了?」
「……嗯。」
猶豫了一下,許鑫還是點點頭承認了。
「怎麼回事,和我說說。沒事,你大大方方的說,畢竟我也不知道……我連畢卡索和達文西都分不清,還是剛才聽你說了,才懂《最後的晚餐》原來是畢卡索畫的……」
「是達文西!」
「哦對對,鵝鵝鵝鵝~~~」
似乎覺得自己又弄錯了,感覺特別有意思。
她竟然發出了一串鵝叫一般的笑聲。
然後問道:
「到底怎麼回事?」
於是,許鑫就跟她說了一下早上遇到的事情。
倒不礙著什麼保密之類的。
但他還是沒說這是「創意」,而是說創意團隊的人聊天,話趕話討論到了《格爾尼卡》的意義到底是控訴,還是反思。
反正楊蜜也不懂。
而聽完之後,女孩卻問道:
「所以你覺得大家都懂,但你卻第一次聽說這幅畫,感覺……你的知識儲備,或者說……藝術修養這些不達標,所以心裡很難受?」
她一語中的。
而許鑫的沈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於是,看到他的樣子,女孩搖了搖頭:
「其實沒必要這樣……」
「……為什麼?」
「因為第一,子曰敏而好學,不恥下問。不懂就問……至少在我這裡,不是什麼特別丟人的事情,對吧?我不懂就是不懂,也正是因為不懂,我才要問。我可以問錯,或者可以被人嘲笑,但我卻得到了解釋,從而「懂」了我的問題。這不就跟上學的時候老師說同學們懂了沒是一個道理。老師問這句話,不是給懂的人說的,而是希望不懂的學生站出來說出自己的疑惑點,老師來負責解惑,讓學生弄懂。明白嗎?」
迎著夕陽,女孩的話語裡儘是溫柔與撫慰的力量。
無聲無息的融入、滲透到了許鑫的心頭。
「更何況呀,許鑫,你想沒想過,我也不懂啊~」
她衝著許鑫呲起了一口小白牙:
「如果今天不是你提這個,那以後可能我都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幅畫。但是呢,你今天提出來了,我才明白,噢,原來《格爾尼卡》是這麼一回事。對吧?這世界上又有誰敢說自己什麼都懂了?」
說著,迎面剛好走來了倆人。
看起來應該也是群演或者幹嘛的,臉上還帶著「血」。
女孩說著,直接上前了幾步,當著許鑫的面把倆人給攔住了:
「您好,兩位,我能問一下嗎?您二位知道《格爾尼卡》是什麼嗎?」
這倆人一楞。
互相看了看……
接著同時搖頭表示不知道。
女孩禮貌點頭:
「好的,謝謝,再見。」
擦肩而過。
重新回到了許鑫身邊,女孩聳聳肩:
「你瞧,誰規定世界上所有人都要明白什麼是《格爾尼卡》的?我們總會面對許許多多我們不清楚的東西,不是嗎?在說了,許鑫,你也不想想,那些老師是什麼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這個國家裡最拔尖的技術人才。他們的眼見、修養、藝術水平本身就比咱們高了不知道多少倍。而咱們……或者說你是什麼?你只是個還沒畢業的學生。我不是說你不會你就有理,而是……我們還年輕,不會,不懂,沒關係。」
她搖頭。
語氣堅定而溫柔,看著皺眉沈思的男孩,柔聲說道:
「我們可以學,不是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72.潛規則
一番話,化作了那潺潺春水,溫柔的撫慰著許鑫的心田。
可他心裡還是有些疙瘩。
點點頭表示認可了這個觀點後,說道:
「可論起來藝術水平,感覺還是和大家差許多……」
「那他們為什麼沒弄出來火炬呢?」
夕陽下,微風吹拂。
吹亂了女孩攏在耳後的頭髮。
她不在意。
依舊溫柔的發問,同時把頭髮重新歸於耳後。
而無需等待答案,她看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的許鑫,繼續說道:
「你首先認可奧運會開閉幕式導演小組是個團隊,對不對?」
「……嗯。」
「那你是不是就相當於一顆螺絲釘?或者說,可能除了張一謀導演是那個開車的司機,你、那位馬導、韋姐,還有其他人,你們其實都相當於是一臺車的零件,對不對?「
「呃……」
許鑫似乎大概猜到了她接下來想說什麼。
正思緒混亂的時候,就聽女孩繼續說道:
「有人是發動機、有人是水箱、有人是變速箱、還有人是三元催化。每個人都是這臺車上的零件……比如說你吧。你就像是一個避震器,這臺車遇到的第一個情況,就是路上的一個大坑。
如果沒有你,那麼汽車前橋往坑裡一懟,可能發動機就掉下來了。但因為有你,所以這第一個大坑得到了完美的度過。而避震器或許不懂發動機的工作原理,也不懂為什麼車子自己會動起來……他至少在發揮自己的作用,對不對?
車子不能離了避震器,也同樣離不開發動機,而避震器也需要發動機和車子來定義自己的價值……你們團隊裡的所有人都是如此。一副《格爾尼卡》就能否定你對團隊的貢獻與潛在價值?他們要真那麼厲害,那為什麼搞出來火炬的是你而不是他們呢?你如果真的那麼差,那為什麼能搞出來他們都想不到的火炬呢?不是嗎?」
認認真真的看著男孩的雙眸,女孩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在說了,那麼多大學生,不用管是誰的因緣際會,還是莫名巧合。張導為什麼獨獨選了你而沒有選其他人?而你有做什麼讓團隊失望的事情嗎?也沒有。明明你在努力,你已經做出了成果……你對團隊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為什麼你卻要自己懷疑自己呢?……你已經足夠優秀了,不是嗎?」
「……」
許鑫覺得臉有些熱。
也不知是激動還是羞臊。
也就在這時,女孩更加堅定的搖了搖頭:
「一副《格爾尼卡》否定不了你的價值,許鑫。沒有人是生而知之的,就算生而知之,他也無法弄懂全部。任何因為自己知道得多而產生優越感的人,在我看來都是更大的無知。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知識,會讓人更謙卑才對。」
她說出了對於許鑫來講,最大的一句暴擊。
雖然這話其實說到這,已經有些偏離他想表達的東西。
但許鑫不得不承認,這句話……就像女孩剛才說的那樣。
不知道,不會,不懂,但我可以學。
而知道的越多,便會發現自己越渺小,人便會越謙卑。
「呼……」
沒回應楊蜜的話。
許鑫和她沈默的走了一段路後,忽然擡起了頭左右看了看,問道:
「這裡是哪?」
「呃……」
忽然,楊蜜也一楞。
原來倆人不知何時已經走進了一條不算寬綽的小巷。
她眨了眨眼……
四處看了看後,原本那副溫柔的面孔變成了尷尬:
「要不……咱就在附近逛逛吧。」
「……」
……
「我還沒去過開封呢,不知道清明上河圖下的古城到底什麼樣。但第一次來到這邊後還真挺震撼的……比我小時候看故宮天壇什麼的好看多了。」
清明上河圖區,山水林園之內。
看著夕陽夕照波光粼粼的湖面,女孩說道。
而手裡正拿著一瓶花露水的許鑫應了一聲,把花露水擰緊,裝進她的背包裏後,便揉搓著手背,便說道:
「可惜……沒帶相機。」
「給我拍照?」
「為啥不能是給咱倆拍照?」
整理好心情的他好笑的問了一句。
但他這話似乎聽在楊蜜耳朵裏有點別的含義。
莫名的,她耳朵尖又開始發紅。
不過好在這會兒陽光足,看不太真切。
接著忽然指向了太陽:
「拍我,是夕陽。」
再指腳下:
「自然。」
最後指著自己:
「美人。」
「啊對對對,夕陽自然之下的美人就該分不清達文西和畢卡索。」
「……」
楊蜜呼吸一窒,氣急敗壞:
「再給你用我的花露水,我就是狗!
」
「哈哈~」
依靠在憑欄上,看著氣急敗壞的夕陽美人,許鑫愜意的瞇起了眼睛。
……
「一百五,咋不去搶錢呢!」
國貿大廈,聽著碎碎念的女孩,許鑫翻了個白眼:
「沒這一百五,你還在園區餵蚊子呢。「
「那也太貴了……我整個一部戲才多少錢……」
「唔……」
一提起這個,許鑫來了興趣。
一邊往酒店裡面走,他一邊好奇的問道:
「你這部劇片酬是多少?」
這東西講道理而言,算是行業隱秘,別人最好少打聽。
或者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當面說,都是暗地裡說那種「誒,你知道麼,誰誰誰一部戲拿了多少多少」,當著面問的話不太合適。
但楊蜜沒瞞著,直接伸出了兩根手指。
「……二十萬?」
許鑫一驚。
「嗯,稅前。不過稅金也得一萬多~」
「……好傢夥!」
許鑫人都傻了:
「一個郭襄就二十萬?」
「對呀。」
楊蜜點點頭:
「這麼一聽,是不是以為我特別有錢,在劇組待個一個來月就賺了十多萬?」
「肯定啊。」
「但我這錢還得往外分呢。」
楊蜜搖搖頭:
「首先是經紀人抽成,是兩成。公司抽成是三成。你就按照稅前算,我自己到手就十萬。然後還要繳一萬多的稅,這些公司是不承擔的。」
「……八萬塊有點少了。」
「還沒完呢。」
就瞧著這姐們滿臉肉疼的開始扒拉手指頭:
「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的,當初算上我,公司一共有三個人選上了。」
「嗯。」
「也要給錢的,一人八千。畢竟別管是不是公司的意願,人家給你讓位置了。」
「呃……」
「然後這邊錢給完……」
說到這,忽然她話頭一頓,左看看右看看,確定沒人後,才低聲說道:
「選角導演那還有兩萬塊的感謝費,如果不給錢,你乾脆別想晉級。只有給了錢,我才能進入到導演視野。正常來講都是一萬的,但我這次得給兩萬,因為當初唐人那個人公司以為要和我爭……主動給了兩萬。虧大啦!」
「……」
許鑫無語了。
是真無語了,算了算,來了一句:
「那你到手也就三四萬?」
「對呀。」
楊蜜點點頭:
「很少的。」
「……所有劇組都這樣嗎?」
「差不多。」
看著許鑫那副驚訝的模樣,女孩低聲解釋道:
「主角什麼的就不說了,那是公司和公司之間的博弈。但像我這種公司想捧的類型,想要得到這種角色就得這麼來。不過這種情況都是電視劇,電影的倒很少。因為電影演員一些重要角色導演都會親自參與試鏡嘛。但電視劇人多,劇集拉的時間長,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沒辦法,錢總不能都讓導演、主演賺吧?道具、場務這些人家也得活嘛。這些人你別看表面,實際上對於我這種小演員而言,能量很大的。你想想看,好比說一百個人試鏡一個角色,試鏡來的導演當場就有權給一些人斃掉的,不然怎麼可能拿著一百分資料和試鏡影片給導演去看?所以我才要努力呀,努力熬成大演員……最起碼不用給別人送紅包了……虧死啦!」
「那沒法避免麼?」
身為一個「導演」,許鑫覺得這種情況實在是有些接受不能。
別管片酬多少、投資多少,在他的概念裏,出任某個角色不是一定首先演技得過關麼?
怎麼就成一場「交易」了?
雖然這情況聽起來簡直習以為常,生活中比比皆是。
但……
他還是很彆扭。
而聽到這話,楊蜜聳聳肩:
「當然有,一次兩次行,可次數多了,要是老這麼做的話,那這個導演在圈子裡名聲就爛了呀。你想想,比如說一部一百萬的電影投資,票房一千萬。按照道理而言,是賺錢了,對吧?扣除去票房分成什麼的,到手三四百萬。
而這三四百萬裏有投資方的回本的錢,賺的錢,演員的分紅錢,導演的分紅錢。除了這些,還有什麼?沒了呀。除了道具採購能賺點錢,場務、錄音、攝影……這些人靠什麼賺錢?就那幾萬塊的報酬?而這時候有個人給你送個紅包,只需要你在某個人面前替一個演員美言幾句,這錢就拿到手了,你賺不賺?」
但你說導演不知道這種情況麼?肯定也知道。可他能咋辦?蛋糕就這麼大。除非你不在乎錢,肯開個扣子,比如給劇組票房分成或者幹嘛的。那大家齊心協力一起做。但想的時候誰都會想,真到做的時候……那可不是十萬二十萬,那是幾百萬、上千萬的那麼來,等這些錢真擺到自己面前時,誰不想自己多賺點?」
楊蜜說這些的時候,其實已經走到了酒店門口。
但許鑫沒上去的意思,而是掏出了煙。
見狀,女孩也就陪著,看著他抽菸,一邊聊天。
而許鑫在知道了這些行業隱秘後,抽了半根煙,來了一句:
「那照你這麼說,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
「對唄。」
女孩點點頭:
「反正我簽約之後,出的幾部戲,公司都是這麼做的。這行挺殘酷的,小演員就得這麼做。甚至有的時候錢也會打水漂,就是給錢不辦事的。遇到了也只能算自己倒黴,明白吧?不能說,你說了,就等於不懂規矩,導演和導演、攝影和攝影的同行們都是有聯繫的。你得罪這個了,另外一個那邊人家只要提兩句:這個演員不懂規矩,那在想翻身就難了。」
「……好傢夥。」
發出了一聲真心實意的感嘆,真的長見識了的許鑫搖搖頭:
「這行……水可真深啊。」
「是唄,所以我才說,能熬出頭的人都不簡單。就跟黃小明、劉天仙這種一樣。對外,對觀眾,要豎立自己的形象,這叫人設。但和同行怎麼相處,怎麼維持人際關係,怎麼運作自己,這叫手腕……我和你說,這倆人以後絕對不簡單,我算是看出來了。」
說到這,楊蜜的眼裡也有些感慨的神色。
而許鑫則下意識的來了一句:
「我覺得你以後也不會比他們差。」
「肯定呀。」
摘掉了鴨舌帽,撥弄了一下自己面前新剪的劉海,女孩滿眼的自信:
「我要想學習,我就好好讀書考清華去了。既然選擇入這一行,我就得混出來個樣來!~」
「嗯……」
撚滅了煙,許鑫點點頭:
「加油,大明星……走吧,上去。請你吃飯~」
「嘿嘿~」
一聽吃飯,女孩點點頭:
「嗯!」
倆人接著就要往酒店裡面走。
可剛走了幾步,忽然許鑫腳步一頓……
「尚導?」
看著整低頭走路,似乎很疲憊的尚靖,他趕緊打了個招呼。
尚靖下意識的擡頭,露出了一張疲憊的臉孔。
當看到是許鑫後,點點頭:
「是小許啊。」
「尚導,我幫您拿?」
看著尚靖提著手裡那個公文包,許鑫禮貌的問道。
尚靖搖搖頭:
「不用不用,也不沈……走吧。「
畢竟是老同學很欣賞的年輕人,他示意大家一起進酒店。
但卻沒關註旁邊那個漂亮女孩。
不是說楊蜜不漂亮,而是沒心思。
許鑫點點頭,三人一邊往裡走,許鑫一邊來了句:
「您這是剛忙完?」
「……嗯。」
「是去忙投資的事情了?」
「對。」
「哦哦……」
許鑫沒問結果如何。
因為已經寫到尚靖臉上了。
就沖昨晚上吃飯時,這位對《武林外傳》的喜愛,要是投資談成了,那這會兒肯定不會是這個表情了。
三人進了酒店,快到電梯口的時候,許鑫快跑了幾步,先按了電梯。
等電梯的時候,他悄悄的看了尚靖幾眼……最後想了想,問道:
「尚導,晚上張導和您還有局沒?」
「沒了,你們不是開始工作了麼……老張這人工作起來還是挺認真的,昨晚是確定沒事,不然還真不見的會喝酒。」
空調的涼爽讓尚靖的話匣子稍微打開了一些。
接著電梯門開啟後,三人進了電梯。
只不過不在同一個樓層。
楊蜜在5樓,尚靖是9樓,而許鑫則在景觀最好的19樓。
奧運會團隊特殊待遇。
「我走了呀。」
有了外人,楊蜜也不多說什麼,對許鑫擺擺手後,又禮貌的對尚靖說道:
「再見,尚導。」
「……哦,好。」
接著九樓,尚靖擺擺手也出了電梯。
而許鑫在倆人都走了之後,卻緩緩皺起了眉頭。
皺眉,思考。
等到了19樓後,他想了想……直奔張武的房間而去。
……
「小許?」
張武開門後,看到竟然是許鑫,有些意外。
「進來進來……怎麼了?」
一邊給許鑫遞煙,張武有些好奇的問道。
許鑫禮貌的雙手接過,說道:
「張導,剛在樓下碰到尚導了。」
「老尚?他忙完回來了?……給,嘗嘗這個茶,味道還不錯。」
「誒,好。」
護著杯子,許鑫等張武給自己倒完茶後,選擇了開門見山:
「那個……是這樣的,張導。主要……您和尚導熟悉,剛才在電梯裡我沒好意思說。其實昨天我就想提來著,我特別喜歡尚導的那個劇本~然後……尚導不是缺錢麼,我就想……投資。但我直接說,怕尚導不信,覺得我胡鬧。就想著……您看您能不能幫我問問,要是尚導那邊投資沒敲定的話……我來投這個,怎麼樣?」
「……???」
張武嘴裡的煙猛然吐出來了個波浪。
顯然是被許鑫這話震驚到了。
「你說什麼……什麼意思?」
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語氣裏滿是震驚。
許鑫看起來有些尷尬,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說……我想投資尚導的這個劇本。」
「……」
這下,張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
大概是三口煙的功夫,張武忍不住來了一句:
「小許……那可是最低一千萬打底……」
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應該家裡條件不錯,畢竟……滿辦公室,就他抽軟中華。
雖然現在改成了玉溪,讓張武對這個年輕人的情商又高看了好多。
可……
那可是一千萬……
這不開玩笑呢麼……
可就見小許點點頭:
「嗯,張導,我知道……這點錢我還是有的。」
這點……
這點錢……
怎麼聽這個形容詞怎麼彆扭的張武更無語了。
可他特別看好這孩子,也知道這孩子不是什麼滿嘴跑火車的性子。
特別踏實。
既然能說出來這話,也不像是開玩笑。
於是忍不住問道:
「小許……你家裡是……」
「張導,要是別人問,我肯定不說了。但您對我好,我知道,所以我不瞞您。我家是做煤礦的,生意……還可以。然後……我也有點錢……」
聽到前面的話,張武心裡特別舒坦。
行,這孩子心裡明白事兒,還謙虛。
可聽到後面……
不可避免的,一個詞從心裡冒出來了。
「煤老闆」
這詞並不是貶義,恰恰想法,作為山西人,張武其實比其他人對於這個起源於山西的專屬詞彙更加感同身受。
煤老闆多有錢……他再清楚不過了。
而按照道理來講,既然是「煤老闆」,那張武肯定想幫老同學的。
雖然他也不看好那個劇本。
古裝武俠情景劇……
如果沒辦法引起觀眾共鳴,那跟看小品差不多。
情景劇的笑料是有講究的,是以現代人的家長裏短,平凡小人物的生活來勾勒出一幅或者荒誕或者溫馨的喜劇風格。
《我愛我家》、《編輯部的故事》、《東北一家人》等等,這些大火的電視劇都是這種風格。
透過變遷的時代,新老觀念的衝突等等一系列的矛盾點,來製造笑料,達到那種輕鬆的效果。
可以說,情景劇=現代風格,這是鐵律了。
而當他聽到老同學竟然弄出來了個古裝情景劇的時候,他是真的想不出來這東西怎麼拍……
古代的大俠高開高走,大開大合,英雄氣短兒女情長這些才是主流,怎麼可能演情景劇?
所以,他一聽題材就不看好。
而如果這時候有個投資人想投,就沖自己老同學的份上,張武也會絕對贊成。
畢竟人都是有個親疏遠近的。
可是……
現在要投資的人,卻是自己很欣賞的一個年輕人。
一下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有些為難了……
能怎麼說?
和許鑫說:
「小許啊,你清醒點,那是古裝武俠情景劇,那玩意咋可能好看?你看好劇本。」
還是對尚靖說:
「老尚,我這邊有個冤大頭要投資你那不靠譜的劇本?」
這不扯淡呢麼。
可偏偏,真實情況就這麼發生了……
無語,荒唐的情緒充斥其中,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許鑫看張導的臉色一陣犯難,問道:
「張導……是不是您不太方便出面啊?」
「當然不是……」
「……那您就幫我打個電話唄,主要我怕我自己貿然找過去,尚導覺得我在逗人家玩……」
「……」
想了想,張武用一種「你快點醒來」的語氣,來了一句:
「你為什麼會想投這個?你不是導演麼,等奧運會忙完了自己拍不行?你懂投資嗎?」
「不懂。」
許鑫很實誠的搖搖頭:
「但我喜歡那個故事。也喜歡尚導的《炊事班的故事》,所以我覺得能讓尚導如此喜歡的劇本,再怎麼樣,也不會太差。「
「……」
好傢夥。
這句話一出來,張武一下就從這孩子身上找到煤老闆那個味道了。
「我喜歡」。
「我就投」。
千八萬跟沒看到一樣。
這味道……可太濃了。
而按照一般煤老闆的脾氣……
想了想,張武說道:
「小許啊,那可是一千萬……還是最少……」
「張導,我有什麼話肯定不瞞您,我能投。」
得。
味道更足了。
看著認認真真的許鑫……
張武思前想後……
忽然嘆了口氣:
「唉……萬一賠錢了咋辦?」
「張導,您的每部片子,每個執導的作品都不是衝著賺錢去的吧?」
「……」
張武嘴角一抽……
「你小子少給我戴高帽……我不得替你多考慮點?」
「……嘿嘿。」
看著在那憨笑的年輕人,張武再次認認真真的問道:
「你可真想好……雖然不知道老尚會不會答應,但你要真投了,可是真的有風險的!」
「想好了,您放心吧。」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許鑫直接點點頭:
「我很相信尚導的,能和您是同學,關係又這麼好,絕對不會差!」
「……」
聽著這明晃晃的馬屁,張武又好笑,又覺得無語……
而這些情緒最後全部化作了一聲無奈的嘆息。
嘆息著,他拿起了電話:
「餵,老尚……你來一趟我這屋唄,有事找你。」
……
「……」
尚靖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老同學。
張武一擺手:
「你別看我,你看他……財神爺擱這呢!」
沒好氣的白了許鑫一眼,他搖了搖頭,叼著煙說道:
「小許這孩子對你這劇本念念不忘……我剛才也替你打聽清楚了。這孩子……有錢。別看手裡的是玉溪,那是因為我抽玉溪,平常這小子都抽中華的。」
「……」
尚靖無語,許鑫則尷尬的撓頭:
「您可別這麼說啊……張導,我就瞎抽……」
說著,他扭頭對尚靖說道:
「尚導,是這樣的,我也沒投資過這些,但我一來特別喜歡您這個故事,念念不忘那種。二來,張導一直特別照顧我,所以我今天就厚顏來求張導,請他跟您說一聲。我不是開玩笑……您要不信,我現在和您一起去ATM那看我銀行卡存款……我有錢,真的能投。您說個數,有張導在,我絕對不跟您還價……行不?」
「……」
「……」
尚靖都聽傻了。
他什麼時候聽到過這麼好說話的「投資人」的言語?
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的老同學。
而張武也聽傻了……
這話怎麼跟……許鑫求著老尚要投資一樣?
可他不傻,轉念一想,就忽然明白了許鑫為什麼這麼恭敬。
搞了半天……是衝著自己?
這小子……
他忽然搖搖頭:
「老尚,你倆怎麼談的我不摻和,你的人品我也相信,肯定不會坑小許。小許你也別盲目,投資這種事不是小事,管有錢不行,也不能浪費不是?……這樣,我這幾天幫你找找人,幫你一把。老尚……咱們丁是丁,卯是卯,行不行?……當然了,我說這些不是強迫你接受投資,而是說……小許這孩子不錯,你要是有意的話,就考慮考慮。如何?」
小許話說的場面,給足了自己的面子。
張武那就得擺出長輩的態度來。
給尚靖畫了一個框。
丁是丁,卯是卯。
孩子追求藝術,喜歡劇本,並且以後也是從業人員。
思想不成熟、經驗不老道,但卻難掩一顆熱愛藝術的心。
這是好孩子,你是我的老同學。
絕對不能坑人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73.小衝突
尚靖聽懂了麼?
自然聽懂了。
他也沒想著去坑別人。
他是軍人。
是國家一級導演。
同樣有著一顆追求藝術的心。
為什麼要去坑別人?
於是,他點點頭:
「老張,你的意思我懂……是這樣的,小許。」
總覺得這會兒跟做夢一般的中年人認認真真的問道:
「這可是一千多萬……」
「我錢夠,真的夠,尚導。」
許鑫點點頭,笑的陽光,讓人心生好感的同時……那股暴發戶的氣質忽然一閃而過:
「您要不信,咱們現在就能去查。然後您什麼時候需要,這些錢我一準兒給您轉過去,行不?」
「……我不是這意思。」
尚靖有些無語,趕緊搖頭:
「我是說,它是有虧本的風險的。」
「我知道啊……實話和您說,虧不虧本其實我倒無所謂。但碰到一個好故事,在電視上看不到它,我反而心裡癢癢。更何況……您就當我從您這開始積累經驗吧。和您,和張導比,我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學生。以後我肯定也要面對拉投資啊,或者幹嘛的……這就當我的一份實習工作,行麼?」
不是,你別這麼謙遜行不行?
尚靖都無語了。
弄的好像……我是個壞人一樣。
可確確實實。
這錢……
他真的想要。
因為今天見的兩家投資人已經明確否定了他的劇本……
而這會兒真的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但這個年輕人這種態度,讓他有一種「我拿了你的錢就特別有罪惡感」的錯覺……
就在這時,忽然張武的電話響了起來。
低頭一看……
「是一謀。」
張武擺擺手示意倆人先別說話,直接接通了電話:
「餵,一謀……還沒呢……誰?……這……好吧,那我現在過去……嗯,就這樣。「
掛斷電話,張武搖搖頭:
「一謀喊我上去吃飯,龔麗非說喊上咱們創意小組的人……這樣,你倆慢慢聊,我去的時候和他們說一聲,小許你就不參與了,行吧?」
「嗯嗯,謝謝張導。」
「沒事……老尚,你們聊。投資的事情就確定好,然後這邊你就回去準備就行,小許那邊他畢竟年輕,可能要找個有經驗的人來幫他,這事兒交給我來弄,咱就規規矩矩的,行吧?」
再次聽懂了老同學的潛臺詞,尚靖點點頭:
「沒問題……那我倆去我那屋了。」
「行,那咱們一塊……」
……
九樓。
許鑫正在看尚靖遞過來的一份投資計劃書。
上面主要羅列了各種費用的預估。
而當許鑫看到一處時,問道:
「白展堂---沙義,片酬2000元一集……這裡,尚導,祝無雙也是個很重要的配角麼?」
他昨天看的故事就看到了第四集,裡面主要出現的人物是「白展堂、佟掌櫃、莫小貝、李大嘴、郭芙蓉、呂輕侯、邢捕頭「這幾個人。
並沒見過什麼祝無雙的戲份。
但她卻在主演這裡,但卻沒和其他人一樣,有著主演名字,而是一片空白。
尚靖點點頭:
「她是在中期出現的,白展堂的師妹。」
「配角?」
「對。」
「哦哦。」
許鑫點點頭。
他就是隨口一問。
可尚靖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
今天和小許……哦不,許鑫一起回來的,好像也有個漂亮女孩吧?
難道……
要麼說呢,成年人的思想就是不如小孩單純。
許鑫真就隨口一問,可尚靖卻因為這一句話,而產生了一種聯想。
並且,回憶著那個女孩的容貌,氣質……
祝無雙這個角色其實更像是一個推進劑的作用,在尚靖看來不算太重要。
那女孩倒也可以。
畢竟挺漂亮的。
難道投資人的意思是……
想了想,尚靖沒吭聲。
還不到時候。
……
「尚導,等張導回來,問問投資該怎麼投。您這邊有電子版麼?發我一份,我看看行麼?」
聽到這話,尚靖直接說道:
「那你把這份留下就行。我回頭再列印一下……那我……」
一聽這語氣,許鑫秒懂,直接說道:
「這樣,我先給您轉二百?三百?我看這個租用場地和布景建築要花不少錢呢。您先去籌備,咋樣?我這邊問問投資到底怎麼一回事,然後包括分成啊之類的……咱們讓專業的人弄出來一份計劃書,互相商量著來,行不?」
「……行!」
感受著對方那種拿錢不當錢的巨大信任,尚靖直接點頭。
「這樣,你先不用轉錢,先把這個投資計劃書弄出來。我這邊也有錢,我先墊著,如何?我這邊明天就回去和幾個演員定檔期,可以吧?」
「好!」
他爽快,許鑫也爽快。
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於是,皆大歡喜。
不過倆人都沒聊分成比例,但張武在那站著,倆人也都不可能獅子大開口。
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了卻了心病的尚靖長長舒了一口氣。
而許鑫則拿著劇本回到了房間。
他打算抓緊時間看明白這個故事。
就當是工作之外的摸魚時間了。
……
「……」
「……」
「……」
會議室裏,一片安靜。
角落裡還擺放著一臺攝影機。
這是領導們要求的,要求把眾人在研究開幕式時的影響紀錄下來,以後想著可以做個奧運紀錄片什麼的。
誰也沒管。
韋蘭芳來操弄。
而十四個人就這麼坐在會議室裏皺眉苦思。
這其實是開會時的常態。
一開始,大家先討論,然後順著觀點駁斥或者贊同。
最後安靜,各自思考各自的。
愁眉苦臉。
許鑫也在想。
因為他在想五環該怎麼辦。
而正想的出神的時候,忽然,張武的聲音響起:
「一謀,還是不行。」
他站了起來:
「你找鼓的觀點就是錯誤的。」
做出了一個抓握的動作,他在眾人的註視下說道:
「你看啊,你要體現出來演員的精氣神,對吧?打鼓怎麼打?就這樣……啪!」
他做出來了一個揮擊的動作:
「鼓槌落下,這就是鼓面。這動作才瀟灑,利索。但你要是人還得找鼓,東張西望的,所有人都在左顧右盼,那人就會看著特別淩亂。」
「怎麼會亂呢?」
張一謀搖頭:
「我們把每個環節都設計好,1,2,3,4,該什麼節拍,打哪裡……觀眾都以為咱們在打鼓,然後一下一下……打一塊,亮起來一下,最後形成一個五環……」
張一謀反對張武的這個觀點。
堅持自己這個創意。
這是吃飯的時候,他突然想到的。
然後就火急火燎的結束了聚餐,喊著眾人來開會。
設想就是由一群人帶著材料上場,先不讓觀眾看出什麼五環,而是各種造型奇怪的鼓。
然後大家開始敲打,敲打一下,拼接的地方就一塊亮起來。
最後完成的敲打完後,瞬間五環全亮……
眾人皺眉,繼續思索。
包括反駁的張武。
但許鑫這會兒已經順著張一謀的構思,在紙上勾勒出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張導,您說的是這個意思?」
他豎起了自己手裡的本子,本子上是五個頗有些類似鳥巢結構的圓環,裡面各自站著四個人形輪廓,手裡大概能看出來捏著鼓槌,站在圓環旁,好似隨時準備敲擊。
張一謀看了一眼,立刻點頭:
「對對對,就是這種。」
他直接起身走到了許鑫面前,拿起了許鑫的筆記本後,對著眾人說道:
「你們看……不是說固定四個人啊,可以很多人,比如說人也圍成一個圈,然後像接力一樣。冬冬冬冬!每個人敲一塊區域,但一定不要同時亮起。就在黑暗裡,然後這些東西閃著光,哇啦啦啦啦……」
手舞足蹈的拿著圖在給眾人形容,繪聲繪色。
「因為不是同一時間亮起,所以大傢夥看不出來是一個五環。最後,跟著音樂鼓點:冬!五環一下全部點亮……大家這才反應過來,這就是五環……怎麼樣?」
接著,他瞧著馬雯幾個人瞇著眼睛在看,索性直接把許鑫的本子遞給了其他人,讓全場人都看了一遍。
落在沈丹青這時,他看了看,合上本子,直接起身走到了黑板前,寥寥幾筆,勾勒出來了一個和許鑫差不多的輪廓後:
「這種設計理念其實是災難性的。你看,就這麼個東西,鳥巢本身寓意雖然是好的,但這種設計理念如果想要在現場表現……你們看嘛,就這麼一個結構,人在裡面敲……你們想想亂不亂。」
他畫的要比許鑫更清楚一些。
並且還特意標註了幾個黑點,來模擬張一謀所說的「鼓」。
大家搞清楚了東西後,再次陷入了沈思。
而不出意外的話……
這個方案可能又要被否決了。
其實很正常。
這才幾天的功夫,創意團隊的方案……基本超不過三天就要被推翻。
有些當時想著特別好的,可能等睡一覺了之後,張一謀就給否決了。
實話實說,這種創作模式挺高壓的。
創作這東西,應該是處於一個很輕鬆的環境,在最沒有外界壓力的情況下來進行。
可誰讓它是奧運會呢……
……
「我結束了,你早點休息吧,我這邊還得忙一些事情。」
楊蜜沒回。
應該是睡著了。
許鑫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12點半了。
不過還好的是明天大傢夥基本不用動彈,等張一謀那邊通知就好。
許鑫洗了個澡,靠在床上打開了檯燈,捧起了《武林外傳》的劇本。
然後……他做了個夢。
夢裡,有個穿著薄紗的大波浪正在沖他招手。
……
早上7點半。
已經吃完早餐快一小時的許鑫來到了健身房。
手裡還多了個籃球。
健身館下面他問清楚了,是存放桌椅板凳布草的庫房。
那就不怕擾民了唄。
一大早上就被春夢給弄的心煩意亂,許鑫有些難受。
要不是彈跳差一截,他還真想來個空中轉體三百六十度……把自己和球都掛籃筐上。
沒辦法。
就硬憋。
憋著勁,他把球拍的震天響。
嘿!後仰跳投!
唰~
「嗯???」
別說籃筐了,許鑫自己都楞了。
手感這麼好?
他把球撿了回來,學著麥迪原地幹拔。
DUANG~
「……」
熟悉的打鐵聲再次響起。
這才正常了嘛。
重新撿球,三威脅拜佛,胯下換手,轉身……
科比本比,後仰跳投!
日益增長的核心力量搭配那有力的小腿向後一蹬!
舒展的姿勢,柔和的手感……
「唰!」
「……?????」
許鑫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這是要把我踢出鐵匠工會?
他不信邪,又來了一個罰籃。
還是不近。
然後……
後仰跳投!
「唰!」
三連進球後,許鑫是真懵了。
感受著那種指尖的柔順出手感覺,他真有些驚了。
我這是科比附體了?
逐漸喜歡上那種絲滑柔順的手感,他旁若無人的在球館裡開始玩花活。
他打球一直信奉的就是姿勢只要帥,進不進沒關係。
但今天這手感也是奇怪了。
麥迪那麼瀟灑的原地幹拔一個不進,可後仰跳投卻跟開了掛一樣,怎麼投怎麼有。
甚至金雞獨立都讓他用出來了。
在搭配那刻意調整過,一比一模仿完後又有過之而無不及同時融合了喬丹的出手手型動作的後仰跳投……
你還別說,真有些美如畫的意思。
而這會兒就在半場球館外面……
「唰~」
當看到球場裡面的年輕人又投出了一個完美的弧線,維持著那種……看上去是學喬丹出手後手型動作的模樣,周傑侖忽然覺得手有些癢了。
教練。
我也想打籃球。
不過,他身邊的體態塑形師、經紀人、倆助理都不允許。
只是往他手裡塞了倆槓鈴。
回過神來的他點點頭,就聽到塑形師說道:
「五個一組,跟著我的節奏一起來……主要是感覺這裡,讓肌肉始終保持在一個微酸的感覺……來……」
指著自己的胸肌說完,周傑侖便收攏了心思,拿著倆槓鈴跟著塑形師的要求開始做動作。
他只有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之後,就該試裝了。
他在這部戲裡有超過十二套的衣服要試,有皇子服,也有盔甲。
為了讓自己的身軀更顯威武,符合導演的要求,他已經默默增肌了幾個月。
而今天的加練也是為了試裝。
截止到昨天晚上,他已斷了超過72小時的碳水。
而昨晚的聚餐,他也只吃了白米飯。
至於為什麼這麼做的原因也很簡單。
沖碳。
拍攝海報。
健身的人都知道,在比賽前為什麼很多運動員看起來很平,很小,可到了賽場上卻忽然變得「大」了起來。
原因就在這。
至於科學原理說起來無非是在身體碳水化合物被耗盡之後,身體會反饋性的儲存更多的碳水化合物,讓肌肉一下子更飽滿。
為了體現出來自己的威武,讓海報更具張力,並非專業健身者的他也要這麼來一次,把自己的肌肉漲的儘可能大一些,拍出來才好看。
沖碳的整個過程其實是很痛苦的。
但誰讓他合作的是張一謀這個大導演呢。
為了聽公司的話,衝擊影視市場,他必須得這麼來。
只是……
在做可以讓自己的肌肉線條顯得更自然流暢的舒展運動時,他的頭偶爾會瞥向一邊……
看著那偶爾完美,偶爾僵硬的弧線,和那個打籃球的年輕人,眼裡都是「湊一下」的衝動。
……
一小時,8點半左右。
今天徹底打舒服了的許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擡頭看了一眼外面同樣準備離開的周傑侖團隊。
剛才他就看到對方了。
但是吧……不熟,也沒法上趕著往前湊。
不過瞅對方那架勢,陣仗可拉的夠大的。
健個身都是七八個人圍著。
挺嚇唬人的。
他拿T恤抹了一把汗,夾著籃球走出健身館的時候,剛好看到對方進電梯的模樣。
電梯和健身館的直線距離大概十米到十五米左右。
而那些人進了電梯後,周傑侖見許鑫也出來了,似乎想要說什麼。
可旁邊的人卻已經按了關門鍵。
他張了張嘴,最後沒吭聲,挪開了目光。
「嘖。」
許鑫砸吧砸吧嘴。
這是他和周傑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碰面」。
平平無奇。
而再次重逢比許鑫想像中的要快一些。
9點多,就在許鑫在房間裡看《武林外傳》的節骨眼,房門被敲響。
「腦殘粉」韋蘭芳滿眼興奮:
「小許!走!快,去看周傑侖試裝!」
「……」
許鑫一開始以為是湊熱鬧,來了一句:
「韋姐,今天還得開會啊!」
「就是開會!今天連發哥和龔麗姐也會在!還有劉葉,都會在。今天所有演員要試完!張導說那咱們就在那邊開會吧,還能給試裝一些意見。趕緊的,走走走……」
「……」
行吧。
許鑫算是看出來了。
韋姐是真喜歡周傑侖,不是假的那種。
於是點點頭:
「幾樓?」
「三樓小會議廳。」
「行……那我換下衣服。」
他打完球洗了個澡,這會兒穿的還是睡衣。
「嗯嗯!」
韋蘭芳點頭即走,而許鑫在換了一套衣服後,直接往樓下走。
來到了三樓,剛出電梯,就看到了一個牌子:
「《滿城盡帶黃金甲》劇組試裝。」
牌子的後面是一個走廊。
而站在門口守著的是四個安保人員,以及張一謀的那個姓林的助理。
這裡不是奧運大廈或者青藍大廈,許鑫還得天天帶著工作證。
正打算和安保說一下的時候,就見那個林助理對許鑫打了個招呼:
「許老師。」
「……」
聽到這稱呼,許鑫趕緊擺手:
「別別別,這稱呼可當不起。」
「哈哈,您別客氣……您請進,張導他們都在了,就一直走到頭那間屋子就是。」
「好的,謝謝。」
有了這個林助理的話,安保人員自然就不會阻攔了。
許鑫也沒多琢磨,直接往裡面走。
一邊走,還一邊打算給已經上戲去了的楊蜜顯擺一下:
「誒,我要去見周傑侖了。」
剛發完,也走到了走廊盡頭。
但並不是直接進屋,這邊是一個小的「L」彎。
L彎的盡頭才是那間飄散著煙味的屋子。
而門口還站著幾個人。
許鑫隱隱約約覺得這幾個人有點眼熟,還沒反應過來時,這幾個哥們卻朝著許鑫這邊走了過來。
他一開始還沒多想。
可當一個哥們手放到他肩膀上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
直接推開了這隻手,許鑫納悶的問道:
「幹嘛?」
「先生,無關人員請離開。」
無關……?
聽著這口音明顯不是內地人的話語……
實話實說,許鑫是真楞了。
腦子裡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
哦,是在說我自己?
他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不好意思,我是相關人員,不是相關人員怎麼進來的?「
說完就要往裡面走。
然後這人的手又頂到了許鑫肩膀上。
「啪。」
一巴掌呼開。
許鑫眉頭皺了起來。
要擱他以前的脾氣,可能已經惱了。
但現在他把對方的胳膊拍走後,還是說了一句:
「我是奧運會開閉幕式團隊成員,懂了嗎?」
誰知道這幾個人聽到這話後,忽然把許鑫給圍住了。
「先生,請你離開,這裡是滿城盡帶黃金甲的試裝現場,無關人員不得入內。」
許鑫眉毛一挑。
正要說什麼的時候,一個帶著眼鏡的胖胖女孩走了出來:
「蝦米逮幾?(怎麼回事)」
她皺著眉,看著被幾個人圍在中間的許鑫問道。
而聽到這動靜,幾個人也回過了頭,和她說了幾句話。
但許鑫沒聽懂。
然後這女孩就上前了一步,用很生硬的普通話說道:
「先森,我們這裡系《滿城盡帶黃金甲》……」
「我在說一次,讓開,我是奧運會開閉幕式團隊的人。」
許鑫的耐心見底了。
火氣上來的他直接推來了攔在自己面前的人,就要往屋裡走。
「誒你不能走……」
幾個人一見他推人,就要攔他,這時,那個戴眼鏡的女孩後面,韋蘭芳也走了出來:
「小許?……你們幹嘛呢?」
她一出現,幾個人立刻沒了動作,而那個戴眼鏡的胖胖女孩回頭後看到是韋蘭芳後,趕緊說道:
「韋老絲,這位先森我們沒有見過……」
她話還沒說完,許鑫已經越過了她,走到了門口。
扭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幾個人,來了一句:
「韋姐,沒事,走吧。」
「呃……先森……」
女孩還想要說什麼,但許鑫沒搭理她,直接往裡面走。
進了屋,就看到除了團隊的人外,還有一些《黃金甲》的劇組成員,包括動作導演/副導演程曉東在內,一群人圍著大會議桌正聊著天。
剛才門口的動靜不大,所以裡面的人並不清楚這些事。
只是原本在門口的韋蘭芳和那個胖女孩聽到了。
許鑫也沒說,跟著似乎想明白了事情經過的韋蘭芳一起走到了會議桌前,挨著坐下後,就聽韋蘭芳問道:
「沒起衝突吧?」
她聲音壓的挺低的。
許鑫搖搖頭:
「沒有,火壓住了,不至於。」
臨末了還問了一句:
「這些人聽著不是內地人,是發哥那邊的還是周傑侖那邊的?」
「周傑侖那邊的。」
「……那簽名估計要沒。」
「沒事,他們不敢。」
韋蘭芳搖搖頭:
「手下人是手下人,影響不到,放心。」
然後還很仗義的來了一句:
「你不行,我上……我就說導演,小許讓我問您要一百張簽名……」
「噗……」
原本心裡還有點火氣的許鑫立刻被這話給逗樂了。
「你倆幹嘛呢?」
坐對面的馬雯有些好奇。
然後這話剛問完,抽菸的張武來了句:
「估計憋著壞呢。」
接著幾個挨著坐的團隊成員都笑出了聲。
大家都熟了,氣氛融洽,所以沒那麼多生分的距離。
許鑫直接來了一句:
「韋姐說中午請大家吃飯。」
「誒你這人……」
看著無語的韋蘭芳,一群人笑聲更大了。
連黃金甲那邊的人也都看了過來。
而這一切都被站在門口的那個胖女孩收入眼中。
眉頭緩緩皺了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74.有一大大大大波
《黃金甲》的劇組是個正兒八經的大劇組,由張一謀和程曉東負責,製片人,同時也是張一謀多年合作夥伴的新畫面影業公司張維平也在這邊,但他主管的是行政,拍攝方面都是張一謀來負責。
這會兒除了張一謀外,幾個人都坐在會議室裏,等待著演員登臺。
上午試裝,下午去宮殿裡拍海報。
「雙開」的張一謀顯然是最忙碌的那個人。
就連他走進來的時候都是風塵僕僕的。
許鑫不知道張導幹嘛去了,只是看著對方一副眉頭緊皺的模樣,也猜不出來是有事還是在思考。
而他來了之後,會議室裏的人明顯都打起了精神。
看著他坐在了奧運團隊和劇組團隊二者的中間。
接著,門口走進來了倆扛著攝影機的人。
似乎是專門拍照用的。
落好位置後,程曉東扭頭對張一謀問道:
「一謀,開始吧?」
「嗯,開始。」
張一謀依舊皺著眉頭,應了一聲。
接著,隨著他的命令,許鑫就看到有人走到了外面。沒過多大一會兒,很快,走廊裏就出現了一些腳步聲。
他也有些好奇,畢竟這種宮廷古裝戲別說拍了,連接觸都是第一次。
抻著頭就往門口瞅,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造型。
然後……
當看到走進來的那一排女孩時,許鑫腦子裡忽然出現了一句話……
「有一大波殭屍正在……」
白。
大。
深。
沒來由的,穿著輕紗的大波浪在那看著眼暈的鶯鶯燕燕之中,悄然躍入了許鑫腦海。
夢境與現實糾纏。
古風與嫵媚交織。
他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然後從兜裏摸出來了煙,給自己點了一根。
「呼~~~~」
沒去觀察人家衣服是什麼朝代的風格。
也沒去看這些演員們的造型是啥樣的,甚至都搞不清這群女孩……到底是幹嘛的。
他就覺得眼暈。
暈的厲害。
很難受。
偏偏眼睛還挪不開。
是真的挪不開……
接著他忽然想起來了自己前些天在土豆網上看視頻,看過的一個人上傳的一個外國新聞。
好像說的是什麼韓國的一群女藝人去軍隊裡義演,然後底下那群哥們是鬼哭狼嚎的跟著那歌曲在那興奮的吼叫……
當時他就不太理解這群人是在幹嘛,跟沒見過女人一樣。
到底是小國寡民……
可現在,他腦子裡就忽然蹦出來了這個新聞。
甚至隱隱的覺得自己和人家也差不了多少。
一丘之貉。
真白啊……
奶奶的……
這衣服誰設計的?
要麼都想當皇帝呢……
看的渾身的血直衝天靈蓋。
而不僅是他,其實說老實話,奧運團隊裡的人顯然都有些震驚……
至於為什麼震驚,那肯定沒人會描述。
只是……很震驚。
甚至已經有人開始為張一謀擔心尺度問題了。
但沒人吭聲。
不是自己的活,這時候就不能張嘴。
除非別人問。
而這一排的侍女衣服是以金色為主,這一大波人往會議室的講臺上一站,所有女孩子顏值高就不說了,最關鍵的是這一大波人臉上並沒有什麼因為身上這件衣服而產生羞澀或者不敢擡頭的模樣。
這一大波人,在面向這一屋子劇組成員時,各個昂首挺胸……
就像是那些競選走秀的模特一般。
揚起了頭,好像一大波白天鵝。
驕傲、自信。
就為了能留給臺下的那些人最深刻的印象。
而這一大波人成功了麼?
其他人咋樣許鑫不知道。
他是真特麼漲見識了……
而張一謀在看完後,低頭和程曉東那邊溝通了什麼。
因為坐的遠,所以許鑫沒聽清。
只是看到程曉東拿手點了點,似乎在找人。
找到了後,觀察了一會兒,點點頭。
「換一批~」
「……」
「……」
「……」
這話一出口,包括許鑫在內,有些人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這話……怎麼那麼耳熟呢?
許大強經常說,許鑫以前也常說……
嗯,果然,魯迅先生說的對。
藝術是共通的。
緊接著,這些演員禮貌鞠躬退走,而早在門口等著的身穿藍色宮裝同樣的一大波人走了進來……
……
宮女服的人來了三大波。
分別是黃、藍、橘。
而這些人離開後,當那十來個身穿著銀色鎧甲的人走進來時,許鑫下意識的露出了嫌棄的神色。
然後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銀色盔甲,金色盔甲,看的他興趣缺缺……
今天上午的奧運團隊就相當於一個看客,看熱鬧的。你要說指望他們提什麼意見,那是純粹多想了。
根據許鑫的了解,這部戲目前已經花了兩個多億。
而貴在哪顯而易見。
剛才試鏡金銀盔甲的時候,許鑫聽到了張一謀面對那些造型精美,一看就不便宜的金色盔甲對程曉東來了一句:
「三千套都準備齊了吧?」
而程曉東則點點頭:
「已經全都齊了,在倉庫呢。」
就沖倆人這對話,就大概能知道錢花到什麼地方了。
那盔甲別的不提,咱就按照基本不可能的「一千塊」一套來算,三千套也都是三百萬了。
問題是一千塊一套可能麼?
顯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許鑫估摸著這些盔甲的製作費用怎麼也得在千萬上下。
至於宮女那些衣服什麼的就更別提了。
而這兩個多億放到哪都是一筆大錢,而根據許鑫的了解,這筆錢,好像是張一謀和張維平的新畫面營業獨資的。
兩個多億花出去,這時候喊大傢夥來,肯定不是讓人過來提意見的。
別人都花了這麼多錢,你過來提個意見,你說人家接受不接受?
接受了,可能前期的準備就浪費了。
這可是好大一筆錢。
更別提更改不也要錢麼?
而要是不接受,誰能保證聽了的人心裡沒疙瘩?
萬一因為這事兒結仇或者遭到記恨,劃算麼?
所以,奧運團隊的人別管心裡怎麼想,都是沒帶嘴過來的。
更何況……張一謀是什麼導演水平?
人家敢這麼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大家都不帶嘴。
該抽菸抽菸,該喝水喝水。
就在旁邊看就行。
許鑫也抱著的是這個想法。
一方面他知道自己的水平,而另一方面……他也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明明他覺得這造型如果上映後,張導一定會被藝術界痛批,雖然有些端起碗來吃飯,看過癮了罵娘的嫌疑……但這名聲一定是好不了的。
但也沒吭聲。
學唄。
像女孩說的那樣,保持一顆謙卑的心去學習。
學自己想學的,主動摒棄糟粕的。
尊重別人的選擇,也要堅持自己的主見。
至於這種行為叫什麼……
叫沈江……哦不,《情商》。
而就在終於瞧不見那一大波人後,許鑫的心情重新回復到了平穩的時候,忽然,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五六個有在前面開路的,有攙扶著的,有在後面彎腰托舉著的工作人員陪同下,一張分外熟悉的臉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發哥。
金光燦燦的發哥,微笑著,走上了講臺。
這時,許鑫聽到了韋蘭芳湊到自己這邊低聲說道:
「小許,看到發哥身上那件衣服了沒?」
「嗯嗯。」
許鑫低聲點點頭:
「怎麼了?」
「那都是真金。18K金,一件衣服一百多萬,張導親口對我說的,一件衣服將近80斤。」
「……」
聽著韋蘭芳的話,許鑫嘴角一抽……
接著他就聽見講臺上的發哥在眾人的幫助下,站直了身子,袍裙之類的都梳理成一個自然的姿態後,笑呵呵的對張一謀說道:
「這衣服太沈了,我就先出來了。給大家看完,趕緊換一套。」
張一謀點點頭,忽然扭頭來了一句:
「大家覺得怎麼樣?」
「……」
「……」
「……」
眾人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確實,如果之前的那一大波人是讓他們看的「心驚肉跳」的話,那麼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作為一個久負盛名的演員,發哥走路上臺時,還能看出來有些不堪重負。但這會兒不用人攙扶了,硬頂著這衣服,精氣神反倒頂了起來。明明沒了剛才的微笑,但身上那份屬於帝王的威嚴卻拿捏的恰到好處。
上一秒,和和氣氣。
下一秒,屬於帝王的威嚴陡然而生。
許鑫的眼睛一下就看直了。
那股前後的反差,瞬間切換人物的轉化過程,一下子就把他給驚艷住了。
之前他對發哥的認知,是《賭神》、是《監獄風雲》……而如果說一個具體的印象,就是他覺得發哥的笑特別有意思。
他可以流露出《賭神》那種特別自然的傻傻笑容,也可以露出《英雄本色》那股桀驁的笑容,覺得對方笑起來特別傳神。可現在他卻發現……其實嚴肅起來的發哥,要比笑起來更能拿捏人。
明明在《臥虎藏龍》裏,許鑫還覺得發哥那苦大仇深的模樣和瀟灑不太搭配……
或者說他不笑,總覺得有些彆扭。
可現在……歲月的沈澱與那股內斂的不怒自威,讓許鑫完全看到了另外一個他。
驚艷的不行。
並且,在他身上看不見任何背負80斤重量的模樣,那口氣始終頂的住,拿捏的住,把一個屬於帝王的威嚴展露的淋漓盡致!
直到張一謀點點頭:
「可以可以。」
他難得用了兩個疊詞來表達自己的認可。
而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帝王威嚴不在。
幾個助手飛快上前扶住了他。
有些吃力的喘了幾聲,發哥用那口港臺腔問道:
「確定這件衣服我穿的次數不多吧,導演。哇,侯掐力~站久人會掰曬喺~「
張一謀點點頭:
「放心,時間肯定會合理安排。」
眾人攙扶著他去換衣服去了。
接著,一席金色盎然,尊貴典雅中還流露出了一絲波瀾壯闊的身影映入眼簾。
張一謀能給龔麗也選擇了這種和剛剛那一大波人一樣款式的皇後服裝,許鑫是真的沒想到。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西方人口中「張一謀的繆斯女神」---龔麗的真人。
一身大金,雍容典雅。
她似乎從出場就進入了拍攝狀態,臉上滿是屬於皇後的威嚴與貴氣。
很是能抓人眼球。
但同時也催生了許鑫一個不解……
他以為是他自己的錯覺。
因為……龔麗的臉色很冷。
不是那種屬於皇後的「高冷」,而是一種單純的「不爽」。
看的許鑫有些不解。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緒呢?
其實說老實話,他真不覺得龔麗很漂亮。
可能是因為固有印象吧。
或者說是審美問題?
他對這姐姐真沒有什麼很特別的感覺。
演技好當然是得承認的……但從自己小時候,在縣城裡的錄像廳看到了第一部龔麗的作品,那個有著濃郁陝北味道的《秋菊打官司》,看著她包著頭巾,穿著跟自己二姨奶款式幾乎可以說一模一樣的花棉襖的造型後。
雖然記住了對方,可從此,漂亮在許鑫這就與龔麗無緣了。
當然了,這只是他個人的感覺。
但主觀上,看到了對方的造型穿著後……
「媚俗」這個詞不可避免的出現在腦海之中。
和剛才那一大波女孩不一樣,那群女孩並沒有給許鑫這種感覺。可龔麗是影後!別管許鑫認為人家漂不漂亮,或者說沒資格的人覺得她好看不好看,可人家對電影的貢獻,以及影迷的認可,讓龔麗的咖位和演技都已經得到了世界範圍內的認可。
妥妥的「老藝術家」的一員。
連許鑫自己哪怕在心裡覺得對方不漂亮,可卻同樣抱有一份尊敬。
但這份尊敬應該是藝術家功成名就後的歲月雍容。
而不是眼前……不爽的表情,與這套衣服所彰顯的「大」……
他有點接受不了。
說句有些羞恥的話,那就感覺跟自己的長輩,比如說大姑大姨這種輩分的人,明明平常都是備受晚輩們尊敬,舉止得體端莊大方,可忽然某一天穿上了情趣內衣出現在大家視線裏一樣……
那種「你是長輩怎麼能做這種事」的羞恥,讓他現在的腳趾頭都有些扣緊了。
很尷尬。
很彆扭。
雖然從對方出現,入場,到上臺,那種一國之母的典雅端莊都無可厚非。
但只要眼睛一落在那胸口前……
許鑫就彆扭。
彆扭到不行。
這劇的造型……不符合朝代啊。
這一大波人怎麼都跟中世紀的歐洲女人一樣?
咱們國家……哪怕張導您把《雷雨》魔改成了五代十國時期的樣子……可是,咱們的文化底蘊也註定了不可能在古代有人這麼穿吧?
截止到目前,他已經對張導這部估摸著投資得過三億的電影,產生了極大的動搖。
撲街不撲街,他不清楚。
可「挨罵」應該是免不了了。
想到這,他把目光看向了張一謀。
張導的感情,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所以不可避免的,腦子裡出現了一種荒唐的想法。
這算不算是……前男友對前女友的報復?
而那一絲不爽,是前女友對前男友的回敬?
應該不至於吧?
……
最後,許鑫看到了周傑侖。
而實話實說,就跟試裝剛開始的時候一樣。在看完了那一大波女孩後,金銀盔甲已經不能讓他提起什麼興趣。
周傑侖也是如此。
因為許鑫可以明顯觀察到,雖然對方已經不是什麼電影初哥,但穿著金色盔甲出現在眾人面前時,他還是顯得有些不安。
不過……他看起來倒挺強壯的。
早上怎麼沒發現?
難道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還是說這盔甲襯托的?
……
總之吧,試鏡就這樣過了一上午。
許鑫原本以為張導的劇組氣氛會和奧運團隊一樣,雖然籠罩在高壓裏,但至少大家可以暢所欲言。
但實際上並不是。
一上午,張一謀都沒怎麼說話。
看了發哥的三套衣服,龔麗的四套,周傑侖的六套,劉葉的幾套許鑫不記得了。
因為看到後來,他已經出現了一種視覺疲憊。
整部《黃金甲》的基調也摸清楚了。
黃金。
或者說金色。
所有人的服裝,除了那藍、銀沒有纏繞外,其他的都是以金色為基底而做,實在是讓他有些眼花繚亂。
而在這期間,張一謀的話很少。
全程都是在皺著眉頭。
一直等到劉葉的最後一套衣服換完,試裝結束。
合作人張維平才開口問道:
「一謀,怎麼樣?下午選哪一套去定海報?」
「……和之前的一樣。龍袍、鳳霞,周傑侖的衣服要兩套,一套金色盔甲,一套銀色盔甲。」
聽到張一謀的回答後,助手趕緊把這些記錄了下來。
張維平也點點頭,剛要說些什麼,忽然張一謀扭頭看著吃瓜了一上午的奧運團隊:
「一會咱們一起吃飯,開個會,我剛才想到了一個主意,咱們敲一下。」
張武一楞,接著點點頭:
「好,沒問題。」
「嗯,那走吧,曉東,國男,你們就負責統籌一下,咱們大概下午三四點鐘出發,到那等黃昏時候拍。我們要是開會晚了一點的話,你們就先走,我肯定後面能趕到。」
他又對程曉東,和作為導演第一助理的副導演劉國男吩咐了一聲。
倆人也答應了一聲。
張一謀一揮手:
「那咱們走吧。」
這是喊奧運團隊的。
包括許鑫在內,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跟著他往外走。
許鑫跟在最後面,走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黃金甲》這邊的導演組。
大家也都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這時,他卻看到了張維平那眉頭緊皺,似乎非常不滿的模樣。
腳步一頓。
接著便恢復了正常。
這劇組裡的人,怎麼都跟有點故事一樣。
一路出了門,又看到了那幾個周傑侖的安保團隊。
路過他們的時候,許鑫還斜眼看了他們幾眼。
……
中午吃飯,大家聚在餐廳的包廂裏。
包括程曉東這個勉強也算得上是奧運會動作指導之一的《黃金甲》劇組,一個人都沒坐在這屋子裡。
就十四個人,邊吃邊聊。
「9公裏的宮燈,你們覺得怎麼樣?奧運會的時間不是已經定下來了麼,開幕式的時間是8點08分,咱們在倒計時之前,把通往鳥巢的北辰路,或者北四環上面,燈光先暗下來。誰都看不清是什麼,然後空中航拍,或者提前找好角度,一個又一個的角度架設好。開始的時候……唰!宮燈全亮!9公裏的宮燈,寓意29屆奧運會!到時候實時投屏到大熒幕上!」
這是張一謀的創意。
上午那會兒,也不知道是看什麼聯想到的。
而這次眾人倒是覺得這個創意還好。
畢竟每一屆奧運會,其實都有一個向前面致敬的場景。
而天朝的博大胸懷……
許鑫想到這,吃飯的動作忽然一僵。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這一頓飯腦子裡總是一些什麼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博大胸懷,波濤洶湧之類的詞。
弄的他很彆扭。
仿佛找不到其他詞彙來形容一樣。
但張一謀的主題思想他是明白的。
向人類奧林匹克進程致敬。
9公裏的宮燈常明,承上啟下,繼往開來。
憑心而論,提議倒不錯……
但……有點小。
似乎不太能體現那種博大的胸懷……啊呸!
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忍不住放下了快子,自己給自己翻了個白眼。
而他的動作被張一謀看在眼裡後,忽然來了句:
「小許,怎麼了?你有什麼想法?」
「……啊?……呃。」
回過神來的許鑫見一桌人都看著自己後,想了想,說道:
「張導,我覺得有點小了。」
說完這話,他臉色又一陣古怪。
「小?」
張一謀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
「感覺9公裏這個數字,其實和宮燈沒什麼寓意的含義。」
強行壓下了那滿城大波殭屍的荒唐,許鑫迫使自己回歸到那種冷靜的思考線。
「您想想,9公裏,除了宮燈,還有其他的東西也能致敬。比如說彩帶,比如說花環,花束,甚至誇張一點的,學古人那種十裏紅妝也可以,對吧?
……所以我覺得咱們是不是得先把二十九屆奧運會放在前面,想清楚咱們要怎麼致敬,再來討論宮燈還是什麼其他的……會不會合適一些?我雖然不知道您是不是想要添加天朝元素,但如果真的想添加……那我覺得,與其用宮燈,到不如挑選29座在燕京裏的歷史建築,同時亮燈好呢。
畢竟宮燈太小了。比方說什麼故宮、天壇、白塔、SJS那邊的寺廟,太廟之類的,一座又一座古建築亮燈,畫面傳到鳥巢裏的時候,現場是一片黑暗。然後一盞燈、兩盞燈、三盞燈……最後29盞燈亮起後,嘩啦~~整座鳥巢大放光明……
那樣是不是比宮燈更震撼一些?但同樣的也有個問題,那就是,這些都是古代建築,它是靜態的,和奧運會的運動有些不挨著……我還得再想想。但我覺得如果順著您的思路走的話,最好是一種美好的東西,在動態與靜態之間行進,達到那29屆奧運會的效果,是不是更好一些?」
冷靜的思維回歸腦海,許鑫這段話說完,還琢磨了一下。
嗯,還行。
除了「大放光明」之外,「大」的詞語並沒用太多。
「動態與靜態之間……」
張一謀反覆品了品這句話,還在思索的時候,敲門聲忽然響起。
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是張一謀那個姓沈的助理。
「各位老師好。
沈助理先是打了個招呼,接著快步走到了張一謀面前,耳語了幾句後,就見張一謀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想了想,起身說道:
「你們先吃,我出去一趟。」
說完快速起身,跟著助理一同走了出去。
大家也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過沒關係。
導演走了,但創意不是留下了麼。
「小許這個點子倒不錯,動態與靜態平衡……也相當於咱們追求和諧共存的理念……那你現在有什麼想法麼?」
「……暫時還沒。」
「那大家聊聊……要是咱們放大一點呢,比如……29座城市?誒,29座城市,從第一界奧運會那麼開始弄,怎麼樣?你比如說希臘,希臘的奧林匹斯聖殿開燈,然後往下穿,到下一個城市……每一座城市都有地標建築吧?地標亮燈,然後再往下傳……」
張武延伸了許鑫的思路,但馬上就被馬雯給否決了:
「有時差的,張導。」
「那要是錄播呢,錄播怎麼樣?提前錄好畫面……要知道,這些場景鳥巢裏的觀眾其實也看不到,我們是直接通過上面的大熒幕轉播的,和電視機前的觀眾一個樣,所以肯定得提前錄好。」
範越說道。
然後眾人似乎真覺得這個點子是可行的,一下子討論聲就熱烈了起來。
許鑫自然而然也加入了進去。
沒人去問張導幹嘛去了。
而是幹起了本職工作。
接著,討論了大概有半個多鐘頭,張一謀這才走了回來。
只不過臉色有些不好看……
眾人討論聲一靜……
可重新落座後,他卻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掰了一塊饅頭一邊往嘴裡送,一邊來了一句:
「都討論什麼了?說說。」
其實大家都能看出來,他出去之後,絕對發生了一些事情,讓他的心情有些不好。
可他不說,誰都沒法問他。
包括張武在內。
所以只能在聽到了這句話後,把剛才眾人的理念複述了一遍。
而差不多理清了大家討論的思路後,很快,他陷入了沈思。
標誌性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在想。
眾人有的在想,有的人在聊。
許鑫就屬於那個「想」的隊伍之中的一員。
因為……他雖然也挺喜歡張武導演說的那個以錄播的形式,把29屆奧運會的地標建築點亮,來代表那份傳承的概念。
但卻總覺得又有些不協調。
有點太過於突出別人而弱化燕京了。
同時,他心裡其實更好奇的是……張導出去到底幹嘛去了。
這《黃金甲》劇組為什麼感覺……裡面的人都很複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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