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慶典前（13）
11月8號，上午。
今天是西影廠50周年大慶的日子，為了慶祝，特地選擇了西影廠老廠區那出產了無數經典電影的一號攝影棚作為舉辦地，那邊已經被改成了舞台現場，邀請了一眾記者、各行各業的名流、以及曾經在西影廠合作過的同行等等。
場面聲勢當真不小。
不過慶典是在晚上才開始。
白天這邊都是一些準備慶典的工作人員在忙碌著。
把原本有些冷清的西影廠一下變得熱鬧了起來。
而與一號攝影棚間隔大概百十來米的三號攝影棚裡，許鑫和張一謀正站在攝影棚內的木地板上聊著天。
“這部電影的氛圍，我打算用驚悚一些的主軸。”
看著皺眉沉思的張一謀，許鑫指著前方燈光明亮的餐廳布景。
“濾鏡可能用的深一些，燈光往下來一打，唰~~~”
他手裡比劃著，嘴裡模擬著那種感覺：
“整個桌子這邊，精美的餐具啊，美味的佳肴啊這些，看起來特別暖。但其他的燈光一概不要，走出射燈范圍，就是一片黑暗。到時候就算有人過來，永遠是先聽到這種聲音……”
腳下踩踏木地板，發出了空洞的聲音後，許鑫繼續說道：
“先聞其聲，聲音到時候可能還要處理一下。”
“環繞起來？”
張一謀的話立刻得到了許鑫的點頭：
“對！環繞起來，就像是藏在黑暗之中的野獸在發出威脅的低吼。每一次腳步聲都代表著會有不太好的事情發生，但偏偏大家都聽不出來發聲地點在哪，也看不穿這層黑暗。”
“……”
隨著許鑫的形容，張一謀沒吭聲，只是自顧自的離開了燈光的范圍，眯起了眼睛站在布景間邊緣打量著四周。
馬上目光又落在了等候通明的審訊室。
“明亮之後，就不要渲染氛圍了，而是變成了一種實實在在的恐怖？”
“對！審訊室要燈火通明，尤其是有一場摧毀李寧玉自尊的戲，劇本上說的是武田讓李寧玉全裸麽，我跟記導溝通過了，采用無影燈的照明方式，乾淨，純粹。”
“但也越顯得無情、殘酷。”
抬頭看著明顯要多於其他布景間的燈光，站在審訊室內的張一謀微微點頭。
似乎很滿意許鑫的處理方式。
但也沒誇。
而是仔仔細細的走遍了所有角落後，才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李寧玉和顧小夢那一間房的曖昧氣息還是濃了些。你要曖昧，就少了溫情。她們倆這種姐妹關系，曖昧是點綴，溫情才更像是這座冰冷無情的行宮之中那一點足夠溫暖人心的火……”
說到這，他頓了頓，無奈的搖頭，聲音也壓低了一些：
“想鬥豔也不是這麽個鬥法。她處於一個女人的黃金時期，楊蜜算什麽？還沒長開的丫頭呢。力量使的太猛，就一定會輸。反倒不如自然一些，用親情走這條路，差距比曖昧會更短。”
“……”
要是說別的，許鑫肯定是虛心受教。
但這一點他顯然不認同。
“我覺得天底下沒比她更好看的女孩了。”
“……”
憑白吃了一把狗糧的張一謀嘴角抽搐：
“你懂什麽叫情人眼裡出西施麽？”
“就算不是情人，我也覺得楊蜜天底下最好看！您覺得呢？”
“……”
張一謀更無語了。
心說我才不要我覺得，我要你覺得。
微微搖了搖頭：
“聽不聽隨伱，你這屁股都歪到二裡崗了！這話要想說，你衝楊蜜說去，跟我說什麽？”
許鑫憨笑了一聲。
“聽聽聽，您都開口了，我聽還不成麽……”
張一謀更無語了，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後又有些欣慰，拋開電影或者說……真實情況不提，反倒覺得小許這樣挺好。
情人眼裡，出的可不就得是西施麽？
沒什麽毛病。
於是，又兜兜轉轉了一圈，把所有《風聲》的布景間都轉過來完了之後，倆人也走到了門口。
一出門，一股冷風就吹了過來。
許鑫從羽絨服裡摸出來了煙，就聽見張一謀問道：
“給安排了個什麽職位？”
“藝創中心演員劇團副團長。正式聘用合同，有編制的。”
“嗯……”
聽到這話，張一謀算是放心了。
而許鑫想了想，忽然問道：
“張導，今天來了不少前輩……一會兒我是不是得提前來，打個招呼？”
誰知張一謀聽到這話後，直接就給出了他完全相反的答案：
“等他們來認識你，你不要主動去打招呼。”
“……合適麽？”
“怎麽不合適？你現在有什麽資歷？拋開奧運會，除了一個《秘密》之外，就沒了吧？今天來的人呢，該拿獎的拿過獎，該有地位的地位已經明確了。你去認識人家，人家能記得住你的名字？”
看著有些錯愕的許鑫，張一謀雙手抱懷，看著眼前這片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廠區，搖頭說道：
“所以，沒必要。你以後要是起不來呢，人家也不會記得你。而要是你起來了，一想到你今天還主動的客客氣氣和他們打過招呼，那種時過境遷之後的心理誰也把握不住，搞不好反差之下，你不得罪他，他也會覺得你是小人得志……
人嘛，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所以，沒必要。當導演，就得有當導演的風度，更何況你又不缺錢，連投資方都沒法讓你低頭，一群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家夥，你那麽殷勤做什麽？”
“……？？？？？”
許鑫都聽傻了。
“還有這麽一說？……潛規則？”
“不是潛規則，只是我活到現在總結出來的經驗。”
擰開了手裡的保溫杯，杯子裡面的水在寒風中煙氣彌漫。
帶著鴨舌帽的中年人喝了一口溫度適宜的茉莉花茶，語氣裡是一片平靜的歲月從容：
“說到底，無非就是朋友講情義，生意談利益而已。真需要幫忙，只要給了他想要的，不是朋友也是朋友。給不了想要的，點頭之交也是陌生人。你去擺那個低姿態幹嘛？”
說著，他搖搖頭，像是蓋棺定論一樣，又扣上了保溫杯：
“你的前途在觀眾那，不在這裡。”
“……懂了。”
抽了兩口煙後，許鑫點點頭：
“那人家和我來打招呼我怎辦？”
“……”
張一謀眼神一陣奇怪。
看了他一眼後，沒好氣的來了句：
“讓他滾蛋~！”
“謔~”
許鑫眨了眨眼後，用力一點頭：
“好嘞。就這麽辦！牽條狗去，誰過來和我打招呼我放狗咬他！”
張一謀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偏偏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似乎還挺開心的。
……
夜晚，一號攝影棚的內部紅毯周圍。
胸前掛著受邀記者證的年輕人左右看了看，低聲對旁邊的中年人說道：
“孫哥，今天咱們會有紅包麽？”
“……”
孫哥嘴角一抽，無語的看著這個跟了自己也一年多快二年的年輕人：
“你鑽錢眼裡了？怎麽每次去個地方都得問一嘴？功夫之王的時候你問我能理解，那時候你才剛入行。這都快兩年了，什麽場合能拿紅包，什麽場合拿不了怎麽還分不清？”
“工資不夠花啊，孫哥！我對象太能花錢了！”
年輕人有些苦惱。
可孫哥的臉色卻更黑了：
“小子，你不會真以為那個十八線小演員對你是真心的吧？還沒看出來？你能出新聞，她才跟著你。就指望你在文章或者照片上登點她的照片。你連這都看不出來？”
“……嘿嘿。”
被孫哥這麽一說，年輕人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漂亮呀。”
“今晚來的女演員更漂亮，你怎麽不去找她們呢！”
孫哥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可又不好說重話，
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啊……唉，這趟回去，多報一組膠卷的錢吧。”
“那才幾百塊錢……”
“給你小子買煙抽，省的天天蹭我的煙！”
“嘿嘿嘿~還是孫哥您仗義。”
年輕人趕緊賠笑，但卻不死心，繼續問道：
“那……您說咱們有沒有可能拿到個專訪？”
“……別想了，你以為是二十年前呢？西影廠隨便一個慶典半個娛樂圈都得來？今非昔比了，今天沒什麽人的，也就是第五代的那些老面孔。人家不靠這個出位，誰喜歡你的專訪。”
“那張一謀會來嗎？”
“他肯定會來，老謀子誰都不得罪嘛，有數的聰明人，怎麽可能不來。”
“人家現在可不叫老謀子，人家叫國師。”
“……”
聽到這個綽號，孫哥一陣沉默，然後滿眼感慨：
“嘖嘖嘖……要麽說人家有能耐呢。”
說著，他檢查了一下相機，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後，說道：
“行了，去搶個好位置吧，別又跟上次似的，擠不到前面，被主編罵了個半死。”
年輕人點點頭：
“好嘞！……不過西影廠怎麽還不給咱們來賓名單呢，這抓不住重點啊。”
“管他呢，拍就是了。”
……
7點鍾。
紅毯正式開始。
作為臨時等候區的二號攝影棚裡人滿為患。
其實明星在各種活動上最看重的就是紅毯，因為紅毯能拍照，拍照就能亮相，亮相就可以出位，出位就能出名。
所以，今天的西影廠雖然稱不上是一線名流爭相鬥豔，可50周年這種大日子，能請的人也都請來了，就圈內陣容而言，真的是半點不差。
這會兒紅毯已經開始，不過先入場的是西影廠的劇團成員。
一些青年男女都不算出名，但卻也分外珍惜這種機會。
至於其他人，諸如一些導演什麽的，則各自在和相熟的人在聊天，攀談。
大家有的是好多年前就認識的朋友，也有的是一起共事過的同事。
別管關系好壞，今天這場合肯定寒暄是少不了的。
許鑫也在。
穿著一身哪怕在這個場合都顯得有些惹眼的英倫三件套，年輕人挺拔的身材與那幹練的氣質，和一穿西裝就會顯得有些性冷淡的長相，在這裡其實相當顯眼。
不過……他正在和李平東站在角落裡聊天。
看起來不是什麽寒暄，而是在討論著什麽，屬於那種你看一眼就知道倆人在談事，所以最好不要去打擾的狀態。
也就沒人過來打擾。
事實也是如此。
李平東今天受邀而來參加西影廠的慶典，一方面他是屬於攝影師裡的頂層大佬，自然有這份資歷。
但更重要的是許鑫邀請他來聊聊《風聲》的事情。
剛才倆人才剛從三號攝影棚裡出來。
這會兒正在就著拍攝理念在探討。
李平東接到了許鑫的邀請後，幾乎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擔當《風聲》的攝影師。
畢竟合作完了《秘密》之後，大家那種愉快的合作經歷擺在這，李平東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不過就拍攝風格，倆人這會兒反倒產生了一些矛盾點。
李平東覺得本身這劇本就已經挺懸疑了，要是在弄點恐怖的氣氛，顯得不太好。
許鑫就在那一點點的闡述自己的拍攝理念。
連比劃帶形容的，倆人就這麽一點點在聊。
而聊了一會兒，忽然，有工作人員走了過來：
“許導，李導，下一個出場該到咱們了。”
他這麽一提醒，倆人就收了話題，點點頭，跟著工作人員往門口走。
剛到門口，就看到了一條鋪向了一號攝影棚的紅毯。
而在前面不遠處的警戒線外，還有著許多在寒風中蹲守的記者，正拿著鏡頭往這邊拍攝。
許鑫做出了個請的手勢，和李平東一起往那邊走。
得承認。
楊蜜的眼光是真的不錯。
這種西服、馬甲、襯衫的英式三件套穿在許鑫身上，搭配那張“狗臉”，確實真不輸一些藝人。
從進入了照明區開始，對著他的長槍短炮快門動靜就沒停過。
不過，按照既定思維，許多記者雖然認出來了他，可比起後面那些碩果累累的第五代，能在中間出場證明許鑫的“咖位”還是不算頂級。
拍照片時，記者們也並不算多麽激動。
等在簽名牆上留下了自己的簽名後，許鑫和李平東就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進了會場，帶到了一張桌子前。
按照座椅上的標簽，他才發現，自己、李平東，楊蜜、梁冰凝、以及張一謀等人坐在了一桌。
這麽安排肯定是沒毛病的，今天這場慶典是酒會形勢，氛圍不跟頒獎現場那麽嚴肅，而這麽安排，不管是從奧運看，還是《秘密》來看，都很合理。
至於梁冰凝……一會兒還有個任命儀式呢。
看著吧，今晚的熱鬧絕對不會少。
……
二號攝影棚的補妝間門被打開，楊蜜走出來後，張嬌迅速的站在楊蜜三步遠的位置，反反覆複檢查著蜜姐這一身高定禮服，確定每一處細節都沒什麽毛病後，才點點頭：
“蜜姐，可以了。”
“嗯。”
楊蜜應了一聲，把手裡的手機交給了孫婷後，由張嬌和吳琪琪幫她提著長尾裙，跟著工作人員一步一步穿過了二號攝影棚裡還在等待重量級壓場的導演們，往門口走。
而剛走了幾步，忽然一個動靜響了起來：
“蜜蜜，一會兒紅毯好好表現，聽到了麽？”
楊蜜一愣，下意識的扭頭。
就看到了正被人群簇擁著的張一謀正在看著她。
而張一謀這一聲後，全場這些大大小小的各行各業的人目光都落在了楊蜜身上。
楊蜜馬上反應了過來，笑的活潑俏皮：
“噯，知道了，張導。”
“嗯，去吧，走路慢點，那邊還有台階呢。”
張一謀又是一句關懷之言出口。
這下……一群人的眼神裡面就起了一些變化。
什麽情況？
雖然是謀女郎……
但張導和楊蜜……這麽親的嗎？
可還來不及思考，楊蜜已經提著裙子頂著刺骨的寒風走了出去。
在踏上紅毯時，她看著兩側瘋狂閃爍的閃光燈，臉上是柔和甜美的笑意，等張嬌和孫婷松開了自己的裙擺，摘掉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後，邁著優雅的步伐向前走去。
別人或許不知道她此時此刻的心裡活動是什麽。
可一旁朝著員工通道走的張嬌卻忽然聽到了一聲歎息。
扭頭一看，納悶的問道：
“婷婷姐，怎麽了？”
“……沒事。”
孫婷的目光從楊蜜身上挪開，看了張嬌一眼後，笑了笑，問道：
“你覺得蜜姐現在火不火？”
“肯定火呀……”
望著旁邊那些隨著楊蜜的行進而扭轉角度的長槍短炮，張嬌一臉羨慕。
“火到沒邊兒了！”
“……嗯。”
孫婷沒在說什麽。
也沒任何憶苦思甜的意思。
應了一聲後，帶著張嬌朝著一號攝影棚裡走了進去。
……
紅毯，就這麽一茬、一茬的走。
以張一謀為首的第五代導演們作為重頭戲出現後，本來記者們都以為今晚就差不多了。
因為按照慣例，後面的人就應該是西影廠的一些領導了。
領導圈內人得敬著，可對於記者而言，流量反而是最低的。
畢竟……“普通人”哪有明星好看？
於是，等導演們紅毯走完，所有記者不約而同的開始篩選照片。
這數碼相機哪裡都好，就是內存不夠大，容易滿。
得趁這時候趕緊清理一下拍的不行的照片，留著內存給一會兒用。
可就在這時，不知誰喊了一聲：
“我草，梁冰凝！”
聽到這動靜的一瞬間，雖然無數記者本能扭頭，但腦子裡卻是統一的想法：
“扯淡，怎麽可能。”
梁冰凝怎麽可能來到這地……
“我草！”
不約而同的，無數人爆了句粗口，看著那個正和田雙河並排往這邊走的梁冰凝，一下子眼睛都直了！
她怎麽可能在！
她來做什麽？？？
這是第一反應。
但他們可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白。
雖然一時間還想不通這裡面是怎麽個彎彎繞繞，但下意識的，一個個關鍵詞就已經出現在腦海之中。
華義解約、脫離京圈、自立門戶、西北圈……
！！！！！
這些關鍵詞，與他們的職業本能的對焦，按動快門聲，一同回蕩在整個廠區的記者腦海之中。
哢嚓哢嚓哢嚓……
“梁小姐的人氣還是高啊。”
看著那片閃光燈，田雙河笑道。
聽到這話，梁冰凝趕緊謙虛的說道：
“領導您過獎了。”
田雙河溫和的笑了笑，倆人繼續往前走。
接著，走到了該進入內部紅毯區的一號攝影棚門口時，梁冰凝已經禮貌的把手挽住了田雙河的胳膊。
“哢嚓哢嚓哢嚓……”
倆人站定，對著鏡頭擺手。
接著，田雙河還後退了一步，在梁冰凝有些驚訝的目光中，主動把光環全都給到了她身上。
而梁冰凝反應過來後，這一次沒有推脫。
紅毯，她走了很多次了。
怎麽樣擺造型已經成為了本能。
舉手投足皆是美不勝收的一分鍾造型時間結束後，她再次禮貌對田雙河鞠躬致謝，然後挽著田雙河的胳膊留下了簽名後，在一群記者那興奮的雙眸中，走進了禮堂現場。
……
“孫哥！孫哥！梁冰凝！是梁冰凝啊！她……她太漂亮了！”
“……”
聽到他那興奮的話語，孫哥並沒什麽表示。
只是在腦中開始飛速旋轉。
片刻，他點點頭：
“原來如此。”
“……什麽？”
“我知道梁冰凝為什麽會在這了。”
孫哥暫時把相機交給了年輕人，接著掏出了本子，飛快的開始寫下了新聞要點。
同時為了加深印象，他主動低聲說道：
“梁冰凝脫離了華義，京圈至少在兩三年內不會啟動她。因為要進行利益壓榨，懂麽？她要是混的好，那麽兩三年後，她在京圈的話語權就會提高。而如果混的不好，再次回京圈時，就還得找靠山，而且割讓的利益要比以前還大！”
“……”
年輕人顯然有些沒聽懂。
可孫哥卻在筆記本上記下了關鍵詞後，繼續說道：
“所以，她看上了西影廠？畢竟她的工作室好像是英皇他們注資的，錢肯定不缺，但問題是港圈現在已經沒落，內地的資源，她走了，京圈肯定要把她空白的位置補上……”
“呃……”
“所以有什麽好東西，優先內部消化，而不是給她這個“反骨仔”。她要是沒點靠山，根本爭不過別人……”
“……”
“但有了西影廠就不一樣了，她至少在這些第五代導演那有足夠大的面子。所以影視資源應該不會受到京圈的排擠！”
“……”
“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唰唰唰唰唰……
把這些要點的關鍵詞飛快的記錄在筆記本上後，孫哥的眼眸徹底亮了起來，抬頭看到了一臉茫然的年輕人，趕緊說道：
“趕緊的，去找個好位置去！還等什麽？！今天這慶典絕對不簡單！錄音筆帶了麽？”
“呃……帶了。”
“那走！今晚肯定有新聞！”
孫哥拿回了攝影機，快步朝著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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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火炬·導演·風聲（23）
“說起來，你和梁冰凝見過麽？”
“見過呀，之前在亞洲電影節上面。”
楊蜜端著杯子，語氣輕松。
這是她剛進來落座時，許鑫倆人的聊天。
而剛說完這句話，她身上就已經被許鑫蓋上了自己身上那件西裝。
她今天又穿了個露背裝。
張嬌本來今天給她選的是香奈兒今年新款深V禮服的，但楊蜜並不滿意。
於是，張嬌得到了一條給蜜姐選禮服的硬性規定：
“要麽不露，露只能露後背。”
她沒去問為什麽……因為這是個很顯而易見的事情。
蜜姐……挺天賦異稟的。
這是實話。
所以穿深V絕對能成為這一條紅毯上最靚的仔。
她不可能不知道。
可為什麽不穿……
想來，只能是因為許導了吧。
而當梁冰凝在田雙河的帶領下，坐在了許鑫、楊蜜、張一謀這一桌時，細心的她立刻就發現了一個細節。
那就是和自己主動打招呼的楊蜜捂著心口衝自己禮貌鞠躬時，她左手的無名指上有一枚銀戒指。
哪怕只是匆匆一瞥，可對於這些配飾細節著裝同樣很敏感的梁冰凝立刻就鎖定了許鑫的左手。
倆人的戒指，一模一樣。
甚至在這種場合連隱藏都沒有。
而再回想倆人的新聞……
她心裡忽然輕笑了一聲。
“哈。”
這麽說，那些緋聞是真的嘍？
倆人是情侶？
嘖……
她沒來由的忽然覺得有些……很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是一個明明是身長八尺，手提長槍，力劈華山大開大合的勇猛武將，愛好卻是繡花一樣的古怪感覺。
一個20出頭，滿心城府的年輕人。
一個有著奧運會資歷、億元票房俱樂部的導演……
竟然還有著這麽幼稚的一面？
你倆結婚了麽？
沒有吧。
沒有的話為什麽會一齊把戒指戴在無名指上面？
見識過了太多太多這個圈子的“悲歡離合”、“露水姻緣”的梁冰凝在心裡暗暗搖了搖頭。
回憶著自己了解的資料……倆人似乎是同學校的同學吧？
到底還是幼稚了些。
也不知道你倆以後，在大家的工作都忙碌起來，聚少離多。亦或者是接觸到了一些主動的投懷送抱或者利益交換時，又會變成怎樣一個模樣。
她抿了下嘴唇。
唇彩均勻，光輝璀璨。
又隱晦的看了一眼就坐在張導旁邊的倆人。
嘖。
真好啊。
如此純情。
可是……
伱們知道嗎？
真悲哀啊……
你倆身處這個圈子。
……
慶典正式開始。
其實具體的流程並不複雜。
無非就是先回顧西影廠的光輝歷史，接著展望未來罷了。
從各種老照片，到一些以前諸如《老井》、《霸王》、《燈籠》等等的影像片花的留存，在到一些電影人的致辭，以及歌舞表演等等。
得承認，挺熱鬧的。
也讓大家在這股熱鬧之中，真正意義上的感受到了西影廠的歷史。
至少在許鑫這是如此。
有些東西，光知道歷史，可能沒什麽感覺。
可看著熒幕上面那些還很年輕的人……比如渾身肌肉塊的張導頭頂搭著一塊毛巾，站在攝影機前湊熱鬧……
那時候他還在拍《老井》。
再比如龔麗提著個紅燈籠追著那幾隻溜達雞，嚷嚷著加餐的畫面。
亦或者是大家聚在一堆，穿著軍大衣聊著電影的故事……
好多人臉上都流露出了追憶的神色。
甚至，許鑫還看到了其他幾桌人已經開始喝酒了。
一口往事。
一口酒。
沉浸懷緬在昔日自己親手鑄造的榮光當中，感慨著清純的流逝，歲月的無情。
好多年過去。
廠子也不是當年的場子。
而他們……似乎也不是曾經的他們了。
甚至，他還聽到了張導好多聲歎息。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緬懷著什麽。
可他覺著……至少，在懷念曾經時，在場的這些人，臉上的表情都是真情實感的流露。
做不得假的。
然後……
這股真情實感的流露，在繼往開來後，重新消逝。
沒了溫情，娛樂圈還是那個娛樂圈。
一套流程下來，伴隨著最後的歌舞表演結束，田雙河終於被邀請上了台。
作為西影廠的龍頭，他上台發表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
從“歡迎大家回家”到“謝謝你們為了這個家做出的貢獻”之類的。
但實話實說，作用遠不如那些留存的片花意義來的重。
不過，沒關系。
因為……重頭戲要來了。
接下來，田雙河開始要宣布幾條西影廠的重要舉措。
前面幾條大多數都是換湯不換藥的套話，官話。
說了四條，都是什麽“西影廠未來要怎麽建設”、“路該怎麽走”之類的。
而說到了第五條時，許鑫留意到，梁冰凝已經準備上台了。
這時，田雙河的聲音響起：
“下面我宣布，即日起，梁冰凝小姐將正式受西影集團邀請，擔當“藝創中心演員劇團副團長”這一職位。梁冰凝小姐作為西影廠的演員，能當此大任，將會幫助西影集團邁步向前，為電影事業發光發熱，做出更多的貢獻。”
這條消息一開口，後排的記者們，以及一些受邀嘉賓都懵了。
雖然梁冰凝的到來，很多人已經猜到了肯定兩邊達成了合作。
可這一個“副團長”的職銜，還是讓所有人有些始料未及。
但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的前面的西影廠的所有領導、工作人員卻帶頭鼓起了掌。
“嘩啦啦啦啦……”
掌聲中，主持人適時說道：
“下面請梁冰凝副團長上台接受任命儀式。”
隨著他的話語，一位禮儀小姐端著托盤走了上來。
那上面是一份聘任證書，以及一束鮮花。
“嘩啦啦啦……”
許鑫也在鼓掌。
張一謀也在鼓掌。
所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嘉賓們都開始鼓掌。
只有記者們……
在震驚過後，徹底反應了過來。
一條大新聞！
絕對的大新聞！
27歲的梁冰凝擔任……按照編制來看，至少在副處級幹部待遇的演員團副團長！
這條消息放出去，這熱度，肯定起來了！
於是……
“哢嚓哢嚓哢嚓……”
現場之中，閃光燈的燈光劇烈閃爍了起來。
梁冰凝踩著鮮花，紅毯，邁步走到了田雙河前。
接過證書與鮮花，雙方握手。
然後，她站在了台前開始發表講話。
而就在這時，楊蜜忽然湊到了許鑫身邊，低聲問道：
“她有什麽合約約束麽？”
許鑫微微偏頭，聆聽著台上的梁冰凝那“感謝西影廠”的感言，低語：
“沒有。”
“……那不怕她撂挑子？”
“要是你，你會撂挑子麽？”
聽到這話，楊蜜想了想，微微點頭：
“懂了。”
……
梁冰凝的講話完畢，現場的熱烈掌聲再次響起。
這件事後面到底有著怎樣的利益糾葛暫時不考慮，對於記者們而言，這條大新聞已經化作了一條條的短信，飛往了各自媒體的收件箱之中。
可沒想到，在發表完講話後，梁冰凝卻沒下台，而是手裡捧著證書站在了一邊。
許多嘉賓又開始納悶了。
這……
還沒結束？
而這時，田雙河再次開口，看著全場嘉賓說道：
“下面，第六條，我宣布：西影廠將會在近期啟動由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家“麥家”著作，由編劇團改編的民國諜戰小說《風聲》的同名劇本《風聲》電影拍攝計劃。本片的導演組，皆有來自西影廠在國際上備受認可的導演組團隊組成。他們分別是布景師：郭正義、美術指導：曹久平、燈光導演：紀健民……”
一個，又一個對於圈內人而言鼎鼎大名的名字，從田雙河口中念出。
包括這些記者們，立刻從這份名單中品出來了……
這絕對是西影廠一部野心之作！
婷婷這些名字吧，不管是郭正義、曹久平、紀健民、還是孫偉、張志安、包括侯孝閑的禦用攝影師李平東……
這些人在國內國際可都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平均人手拿過一個國際獎項不說，國內的獎項更是拿過來了一個遍。
這陣容……
堪稱豪華！
可是……
問題來了。
這份名單從攝影到燈光到美術設計等等，如此齊全……
一看這陣容，就知道堪稱華語天花板的陣容。
但……我們都知道你們西影廠家底厚。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可問題是……
導演呢？
你倒是趕緊說啊。
導演你選的誰？
張一謀？
陳愷歌？
還是剛剛撲街了一部電影的顧常衛？
亦或者是誰？
名單這麽齊全，一定是“蓄謀已久”了吧？
還賣弄什麽呢，趕緊說導演選的誰行不行？
聽著田雙河那不緊不慢的語氣，無數人心裡都在猜測、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終於，在說完了監製：齊雷、胡健，製片人：田雙河本人的強大陣容後，已經流露出了這部戲是“內部消化”產物的田雙河語氣忽然頓挫了一下。
似乎專門為了調動別人胃口一樣。
等大家的心也都跟著提起來的時候，說道：
“劇中角色之一“李寧玉”將由梁冰凝擔當。”
“！！”
聽到這話，眾人這才恍然。
難怪，亮了相之後還沒下去。
顯然……從九月份傳出了動靜開始……或者乃至更早之前，梁冰凝和西影廠的接觸就已經開始了吧？
這是要拿梁冰凝當賣點？
不過還是那句話。
導演是誰？
張導？
張一謀要和梁冰凝開始合作了？
正想著的時候，就聽田雙河說道：
“導演，將由2008燕京奧運會導演組核心創意導演團隊中，主火炬、傳遞火炬、盛世畫卷的設計者……”
說起這三個的時候。
果不其然，大家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張一謀。
老謀子……啊不，國師重回西影廠！？
張維平怎麽辦？
張維平不是放出話要開始一部大片的製作了麽？
難道是這個？
我去！
那這部電影得多少票房？
張一謀這影響力……
說是如日中天都有些貶低了。
西影廠真的把他給找來了？
下意識的看向了張一謀那桌，可卻發現……
張一謀老神在在，可旁邊的年輕人卻做出了一個要起身的動作。
？？？
有你什麽事？
大家掙琢磨呢，就聽他繼續說道：
“以及，處女作就斬獲戛納金攝影機獎，天朝影史上最年輕的億元票房俱樂部導演——許鑫擔任！掌聲有請！”
“……”
“……”
“……”
一股陡然的落差頓時從許多人的心中開始彌漫。
不是張一謀？
是許鑫？
這年輕人……
哦也對，《不能說的秘密》票房四個多億呢。
雖然比不上張一謀……嗯？
等會。
等會等會等會……
田雙河剛才說什麽？
什麽……火炬？
什麽火炬設計者？
火炬設計者！？
？？？？
一些還沒反應過來的人，看著穿著用背帶專門收束吊腰的簡稱背帶褲的西褲、馬甲，一步一步走上了紅毯，來到了舞台前的許鑫……
都懵了。
這人怎麽穿著背帶褲……不是！奧運會火炬的設計出自哪？
張一謀團隊啊。
可那不是團隊設計麽？
怎麽……就成了個人設計者了？
這……
怎麽回事？
場館裡面的半數人，都被這個消息給砸懵了。
這時，許鑫也走到了田雙河身邊，禮貌握手，接過了話筒。
實話實說。
聚光燈照耀之下，他根本看不清別人的表情是什麽樣的。
只不過，剛才走那一路，他清晰的能聽到前排的掌聲，以及後排的寂靜。
於是，他禮貌說道：
“感謝，感謝廠裡的信任，能把這個擔子壓在我身上。”
說著，他禮貌頷首：
“各位前輩大家好，我是青年導演許鑫。對於能執導《風聲》這部影片，我深感榮幸。也希望能夠做到盡善盡美，不辜負大家對我的信任，謝謝大家。”
話音落，前面的掌聲再次響起。
“嘩啦啦啦啦……”
而田雙河卻沒開口的意思，反倒是主持人拿起了話筒。
“許導，我能問個問題嗎……我相信，這個問題也是在場的許多朋友們想要了解的一個問題。”
早就知道這套流程的許鑫點點頭：
“好的。”
就聽主持人直接問道：
“剛才田總介紹您時說，您是主奧運火炬、傳遞火炬、以及那個奧運會開幕式帶給我們無數驚豔的長卷軸——盛世畫卷的設計者。”
“嗯，是的。”
許鑫再次應了一聲。
“！！！”
這下，場面之中忽然出現了一些騷動。
“哢嚓哢嚓哢嚓”的閃光燈對著舞台開始響徹。
而主持人繼續問道：
“主火炬……是鳥巢上空的那座？”
“對。”
“傳遞火炬……是火炬手持的那根？”
“嗯。”
“盛世畫卷的創意也同樣是您提出來的？”
“是的。”
許鑫點點頭。
“哢嚓哢嚓哢嚓”的快門聲已經把許鑫徹底淹沒了。
所有人此時此刻都明白了一件事。
難怪……
難怪在五十年大慶上，要有這種環節。
要有這種有些“自問自答”的環節！
牽一發而動全身，許多人已經在許鑫的三次點頭中，徹底明白了西影廠的打算！
要論起來對電影的貢獻。
或者說更直白一點。
論資歷，這個史上最年輕的億元票房導演，對比這些盛名加身的“第五代”團體而言，還真不行。
是，或許有的人可能也沒得過三大獎項，實力也就平平。
可問題是……諸如張一謀、陳愷歌這些人的光芒太耀眼了，以至於點亮了整個第五代導演的輝煌！
你是第五代導演，那麽首先你的名氣就要比別人大一號。
這是鐵定的。
所以，在這一點上面比不過。
但是……沒關系啊。
人家是特麽的奧運會火炬的設計者！
是那一卷被國內外都稱為“最令人難忘、精彩的一屆奧運會”中，那最亮眼的一幕的締造者。
那承載了十幾億人期待的火炬，是特麽人家設計的！
傳遍了全球的火炬，是特麽人家弄出來的！
更別提……根據有限的傳說，這小子在奧運會管上管下，還特麽綽號“大內總管”！！
夠了嗎？
夠了沒？
夠了。
真夠了！
有了這根“火炬”，以及“金攝影機”、“4個多億”票房的這些點綴。
難怪西影廠要推他出來！
這資歷……這話題量……
雖然比不上張一謀這種……開拍一部新片，圈內圈外全體期待的盛景。
但就論話題度、知名度，已經足夠了。
太夠了！
聽聽吧。
田雙河在說什麽？
“小許，西影廠的這根火炬，我就交給你了。”
你聽聽，這叫什麽話！？
雖然不知真假，也不知道這位許鑫導演怎麽和西影廠搭接上的……可至少在這一刻，風頭已經全都在他身上了！
媽耶……
大新聞！！！
絕對的大新聞！！
無需說什麽電影陣容，也不需要說什麽投資多大之類的。
就是“許鑫”這個名字。
就夠了！
夠夠的了！
看著那在田雙河的鼓勵下，鞠躬感謝，站在舞台中間的年輕人……
所有人的心裡都明白了過來。
不論到底是外強中乾，還是瘦死的駱駝……
不管怎麽樣都行。
至少，現在西影廠這一步……
足夠搶奪明天的娛樂圈頭條了！
梁冰凝、許……不，梁冰凝都得在後面。
許鑫，梁冰凝攜手合作的這部片子……
真的足夠重磅了！
而不僅僅是娛樂圈頭條，對於這些今日到達的嘉賓們而言，也同樣如此。
演員們想的簡單一些，無非是適合的角色之類的。
但一些各大公司應邀而來的管理層人員，此時此刻的心思已經開始活泛了起來。
要是光一個梁冰凝……
可能分量還沒那麽重。
但在搭配一個許鑫……
要是不知道這些履歷還好，不就是一個票房過億的導演麽，沒那麽新鮮。
可這奧運會的資歷一拿出來……
一切的一切，味道就有些不一樣了。
這片子，已經有了名導名作的潛力！
不管拍出來是好是壞，至少話題量、熱度絕對不會差！
那對自家的藝人而言……
會不會是一個機會！？
……
酒會正是開始。
楊蜜似乎又成了小透明。
不過她這次倒挺釋然的。
自己這一桌有張導、李導、田總、齊雷、梁冰凝……別的不提，張導自己的關注點就足夠了。
而最重要的是……未婚夫就在旁邊。
光環裡所以當的，全都給他。
因為他是我男人。
剛剛讓所有人領略到了我男人到底有多優秀的楊蜜，此時此刻正沉浸在一股無與倫比的喜悅之中。
並且，她也知道，今天不是她的局。
宣傳，是一步一步來的。
為了保證連續性，最好是隔一段時間，等熱度快消失時，再吵一波熱度。
第一波的《風聲》熱度，由哥哥擔當。
而第二波，才是自己。
接著第三波應該就是那些傾力加盟的演員了。
一步一步，讓電影保持著超一流的話題度，才是宣傳的正確渠道。
所以，她不急。
這次心甘情願的當綠葉配襯。
哥哥的優秀，也終於該讓你們看到了。
正琢磨著，忽然，一個東西湊近了自己嘴巴。
她本能張嘴。
一卷鴨肉卷餅被塞到了嘴裡。
而楊蜜反應過來了之後，扭頭看了一眼毫無顧忌“秀恩愛”的未婚夫，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
這時，她察覺到了一道目光。
抬頭看去，和梁冰凝的雙眸對視上了。
沒什麽敵意，或者隔空激鬥之類的戲碼。
梁冰凝微微一笑。
楊蜜梨渦淺笑。
就像是這一桌的其他人一樣，對於倆人那種情侶之間的狀態默默的心照不宣一般。
不過，在重新低頭後，楊蜜夾了一筷子蔥燒海參，夾到了許鑫的餐盤上面。
……
一場酒會的時間。
伴隨著短消息，整個網絡各大門戶媒體上的消息如同雪花一樣散落開來。
《梁冰凝擔任西影集團演員劇團副團長！》
《西影廠力作《風聲》，展露野心！》
《西影集團五十周年大慶群星璀璨》
一條又一條的新聞出現在各大媒體。
不過由於現場記者團還沒離開，而是等著采訪，所以暫時沒什麽特別清晰的照片傳過來，都是一些彩信照片，很模糊。
而在這第一輪消息發出後，第二輪的消息冒出頭來時，才叫真真正正的震撼人心。
《奧運主火炬、傳遞火炬、盛世畫卷系同出於導演許鑫之手！》
以這個話題為核心的新聞出現在網絡上之後……
猶如一顆巨石，噗通一聲，砸到了所有人心頭。
什麽東西？
許鑫……？
拍《不能說的秘密》那個？
主火炬、傳遞火炬這些都是出自他的手？
不是張導的導演團隊設計麽？
在看完了新聞後，帶著疑惑與不解，所有人開始如同舊事重提一般，在搜索引擎上開始搜索相關信息。
並且馬上就有人發現了不對。
百度百科上面。
2008北亰奧運會火炬的資料不知在何時，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
設計單位那一欄，從原本的：“設計者：、燕京奧運會開閉幕式導演組”，已經徹底變了。
“設計者：許鑫”
！！？？
是真的？
有不信邪的網友趕緊再去翻找火炬塔的簡介。
發現火炬塔的簡介話語如下：
“奧運會火炬塔建立在鳥巢的碗邊之上。整個火炬塔呈現為一個卷起的畫卷。火炬塔下部為紅色，上部為銀色有祥雲圖案。製造商為首鋼集團，用氣則是中石油製造。火炬設計方案整體沿用“237號方案（設計者：許鑫）”創意思路。”
237號方案？
大家趕緊又轉回“火炬”百科裡面，看著上面的“確立歷程”的詳細說明。
2006年，組委會開始向全球征集創意方案。
2006年5月22號，內部通過投票正是選定從388件創意中脫穎而出的，由開閉幕式導演組成員許鑫提供的237號設計方案……
接著完成了內部燃氣結構的設計招標後，06年的8月8號正式對外公布。
237號火炬方案正是被命名為：祥雲。
原來……
火炬真的是許鑫設計的。
那個處女作奪得了戛納金攝影機獎，一部片子席卷4.6億票房的許鑫……
《風聲》的導演：許鑫。
一石激起千層浪。
從奧運開始，便無從發泄的心情。
忽然找到了一個合理的宣泄渠道。
《風聲》麽？
真讓人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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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你爹的事情少打聽（33）
深夜。
“叮鈴鈴……喂……李哥……怎麽了，有事嗎？”
劉知詩睜開了茫然的眼睛，看了一眼來電人後，納悶的問道。
電話那頭的李敏念興奮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
“詩詩！你之前說一直在幫楊蜜完成的那部劇本，是叫做《風聲》對不對！”
“呃……”
劉知詩眨了眨眼……
有些懵。
下意識的回答道：
“好……好像是吧……我……”
她這會兒腦子還不清醒。
迷迷糊糊的。
李敏念那邊一聽，詫異的問道：
“你睡了？”
“對……”
“怎麽睡這麽早？身體不舒服？”
“呃……沒啊……就……累了……”
她能說什麽？
能說蜜蜜教了自己一套架子活。
叫做八卦連環掌。
還把自己介紹給了她的老師，程式八卦掌的傳人，在燕京綽號“韓爺”的韓德那邊學習，導致自己天天腰酸背疼，累到不行麽？
沒法說的。
因為……蜜蜜告訴她，最好不要什麽事都和公司交代的特別清楚。
要有自己的生活。
所以她學的這段時間裡，一直沒跟公司提起過這件事。
而李敏念也沒多想，畢竟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清醒下。”
“呃……”
劉知詩有些不爽，可還是靠在了床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後，說道：
“李哥，您說吧，怎麽了？”
“那劇本名字是叫《風聲》對不對？！”
“嗯，對。”
逐漸清醒後的她應了一聲。
“許導對伱的印象怎麽樣！？”
“……”
劉知詩那雙懵懵的眼神裡瞬間出現了一抹不太一樣的情緒波動。
她皺起了眉頭。
想了想，說道：
“李哥，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可以嗎？怎麽……聽起來那麽急？”
“詩詩！我和你說！這絕對是個機會！你的大好機會！近水樓台先得月，沒有什麽比這個機會更好的了！你知道麽……”
“……”
實話，劉知詩是真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會這麽興奮。
可隨著李敏念的解釋，她的眉頭一點點的皺了起來。
西影廠、周年慶……
這事兒她知道，蜜蜜去參加這個活動的事情已經和她說了。
但……
這件事怎麽和梁冰凝扯上關系了？
她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在從對方嘴裡聽懂了事情的原委後……她便問道：
“所以……李哥想讓我做什麽？”
“拿角色啊！詩詩！你這麽了解這個劇本，雖然現在消息還被捂著，但楊蜜肯定也在，對不對？”
“我不確定。”
劉知詩想都沒想，就否認了這一點。
她不會出賣朋友。
不行！
這是人品問題。
雖然……自己在幫蜜蜜弄《風聲》角色的事情，也是她說的……
但此一時彼一時。
上個月公司的演技考核，她的進步得到了老師的側目。
這一個月裡，她和許導接觸、和蜜蜜接觸，倆人都教了她好多東西。提升是肯定的……尤其是許導……
似乎想到了什麽，她下意識的想要扶眼鏡。
可卻觸摸到了自己那有些發燙的臉頰。
哦對……剛睡醒，沒帶眼鏡。
趕緊跟做賊心虛一樣把手從臉蛋上挪開。
上個月，就是因為得到了演技老師的讚許，李哥問了一句自己怎麽進步這麽快。
她也沒多想，就把幫蜜蜜參加圍讀會的事情說了。
誰成想只是隨口一說，現在卻成了現在這樣。
她一時間有些後悔。
但……說是說了，我可沒說蜜蜜拿定了角色。
你別問我，問我就是不知道。
而李敏念那邊的話頭立刻頓了下……
眉頭皺了起來。
想了想，他換了個聊天方式：
“詩詩，那劇本的角色有幾個，你清楚麽？”
“也不清楚，許導把劇本捂的很死的……我就知道……我演的角色是李寧玉……您不是說這是梁冰凝的角色麽？我演的就是這個。我手裡的劇本也只有李寧玉的劇本，而且我也沒拿回來，許導不讓拿。”
“……”
電話那邊又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那楊蜜的角色你知道麽？”
“……”
劉知詩眯起了眼睛，想了想，說道：
“嗯，顧小夢。”
“其他角色還有什麽你不知道？”
“不知道呀。”
“……圍讀會不是一群人在念劇本麽？”
“……”
劉知詩抿了下嘴唇後，才繼續說道：
“對，許導安排我，孫婷……就是楊蜜的助理，還有二助吳琪琪、形象助理張嬌這些人來跟楊蜜對台詞。但沒有具體什麽名字之類的，那劇本是提前修改過的，都是我們自己的名字。”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蹩腳的理由對方會不會信。
甚至，她覺得自己在玩火……
明明是公司培養了自己，可自己卻在當反骨仔。
幫著蜜蜜在瞞。
可問題是……
那是我的知己朋友，姐妹親人！
背叛朋友？
得……
得個屁！
我為啥要背叛朋友呢？
可不知為何，李敏念那邊卻沒追究，反倒說道：
“這樣啊……那……你要不要去問問，試試。我和你說，這電影的聲勢絕對不小！你看看網絡上的評論就知道了，許鑫現在名聲都快炸出圈了！知道麽？這……對所有演員，都是一個夢寐以求的獲得知名度的機會！哪怕……不是主角，都能獲得不小的關注度……你可以問問楊蜜……或者許鑫，看有沒有合適的機會。當然了，公司這邊也會支持你，無論許導缺什麽人，或者需要咱們的資源之類的，咱們都能提供！”
“呃……”
劉知詩有些錯愕，但還是應了一聲：
“嗯，好……那我先睡覺，明天在說行嗎？”
“可以，那你休息吧，好好休息……”
“嗯嗯，李哥，晚安。”
電話掛斷，已經沒了睡意的劉知詩想了想，起身坐到了電腦前……
片刻……
“呀……原來如此。”
她下意識的一聲驚呼。
扶了扶眼鏡。
這次，她戴了。
所以沒摸到自己微燙的臉頰。
……
神木。
“哈哈~”
許大強、許淼、張倩倩三人看著電視裡面的《武林外傳》，發出了一陣陣歡笑聲。
而就在這時，放在茶幾上的電話屏幕亮了起來。
許大強沒理會。
只要不是私人電話響，那麽工作電話他晚上一律不接的。
許淼也沒在意。
可掃了一眼來電人後，眉頭卻忽然一皺。
“爸……”
“嗯？”
專心致志看電視的許大強扭頭看了一眼兒子的眼神後，目光落在了電話上面。
想了想，他破例接通了電話：
“喂，井老弟，怎了哇？”
“啊？三金？三金怎了哇？”
第二句話，讓許淼直接把電視調成了靜音。
和許大強卻沒開免提，而是舉著電話聽了聽後，說道：
“噢~是這哇？……是甜甜感興趣哇？”
“啊呀……不是呢說不行嘛。但……三金是個杠頭，他脾氣像他媽，倔滴很，呢不敢保證嘛。”
“……哈哈哈哈，是，是哇，呢想著也是。同學嘛，約一約，見一哈，肯定麽嘛噠。”
“嗯……好，那明天哇，啊呀，他們導演聚會，文化人，要喝酒嘛。明天，明天呢和他說。”
“哦好好好……啊呀，朋友嘛，算撒嘛。”
“嗯，掛了哇，哦哦……”
電話掛斷。
許淼皺眉說道：
“爸？”
“倩倩……你去看看電腦，看看三金又搞出來了點撒。拿過來看！”
聽到這話，張倩趕緊點點頭，起身回屋拿電腦了。
而許大強則對許淼說道：
“他想讓他那侄女……叫撒……”
“……井甜？”
“對，說想和三金合作。”
“……”
許淼的眉頭皺了起來。
想了想，他省去了一切問題，直指人心：
“三金不同意怎辦？”
許大強一臉隨意：
“不同意就不同意嘛。搞藝術，又不是撒一錘子買賣，這次不行，下次嘛。”
“……會不會耽誤咱們合營的事情？”
“那也不能委屈三金。合營搞不了就不搞了嘛，有撒嘛。”
“呃……”
聽到這話，許淼想了想，說道：
“那我提醒三金一下？”
“好，就和他說，他有個同學，和咱家有些關系。他不是要拍電影，看用不用人家。能用就用，用不了也麽撒事。”
“嗯，那我現在給他打電話……”
“啊呀，明天打嘛。”
許大強擺擺手。
接著，張倩倩拿來了電腦，擺弄了一陣後：
“哇！”
一聲動靜，把父子倆都給叫到了旁邊。
許大強第一句話……
“誒？金鎖？……比之前漂亮了哇~”
“……”
“……”
許淼和張倩倩直當沒聽到。
許家家規：呢是你爹，你爹的事情你打聽撒嘛！
……
“老公，看啥呢？”
出租屋內。
剛洗完了澡的包文靜披著睡衣快速的拱到了開著電褥子的被窩裡，長舒了一口氣。
可看著包貝尓那無動於衷的模樣，她有些納悶的問道。
包文靜一臉奇怪，往那卡到不行的筆記本電腦上看了一眼……
“許鑫？梁冰凝？這倆人怎麽湊到一起了？”
“……”
包貝尓沒說話，只是端起了放著筆記本電腦的小桌，遞給了包文靜示意她自己看，接著自顧自的拿起了手機。
找到了許鑫的電話號碼，來到了編輯短信界面後……
若有所思……
……
“你看看，你怎麽不知道變通呢？梁冰凝多聰明，從華義出來後，人家直接轉投西影廠了。西影廠也不錯啊，至少有西北圈的資源……楊蜜也去了？嘖嘖，還真是“女大十八變”啊。當初那個……”
劉曉麗話還沒說完……
“媽！您別管我了行不行！”
劉一菲“啪”的一聲合上了電腦，很突兀的，臉上出現了無比的不滿：
“求求您了，行嗎？我自己找機會，我自己去試鏡，行不行？您能別參與了嗎？！”
“我不是為了你好？”
劉曉麗面對女兒的不滿，很乾脆的無視了：
“連梁冰凝都能走西影廠這條路，你為什麽不能走！？”
“然後再涮人家一回，連西影廠都得罪嗎！？”
本來已經很不滿了的劉一菲在聽到這話後，終於忍不住了：
“是不是要讓我把所有人都得罪完才行！？”
“……”
劉曉麗明顯有些愕然……
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女兒對自己用這種語氣說話。
明明剛才還是她把這條新聞帶來給女兒看的。
可……怎麽忽然就發火了？
但愕然之後，馬上取而代之的就是一種威壓：
“誰讓你和我用這種態度說話的！？你翅膀硬了是吧！”
“……”
劉一菲的臉上明顯出現了一絲膽怯，但馬上就被更多的不滿所取代：
“我為什麽不能說！我也是成年人了！我可以對我自己的事業做規劃！”
“你會做個屁的規劃！你會規劃什麽？這一路要不是我和你乾爹保護著你……”
“媽！！！！！！”
似乎被觸及到了某個敏感的位置，劉一菲忽然尖叫了一聲：
“能不能不要管我！！！！”
這尖叫把劉曉麗都嚇了一跳。
可卻看到女兒通紅著雙眼，帶著哭腔說道：
“你不就是想利用人家麽？就跟唐人和華義一樣，利用完了一腳把人踢走……你怎麽就不想想呢！華義和唐人是民營企業，人家是國企，你懂嗎！不然他們憑什麽能保得下梁冰凝？我求求您了，您別在出昏招了行不行？
這世界也不是離了我，它就轉不動了！您讓我自己來，行不行？！您到底還要管我多久！？到底要怎麽樣才能不干涉我的決定！？我不是你寄托夢想的傀儡！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要想出道你自己去出啊！你找乾爹捧你去啊！你別在替我做決定了行不行！”
“你說什麽！？”
母女倆的爭吵陡然爆發。
“你再說一次！？”
看著怒目圓睜的母親，這一次，劉一菲沒有再退縮！
“我怎麽就不能說了？！怎麽就不能說了？！你們就是做錯了！我都要簽華義了，你們不讓簽，說《功夫之王》拍的不好，公司沒前途，你們把人家給耍了！”
“你以為乾爹有錢，有錢就可以擺平一切！可要不是爸爸，這圈子我都混不下去了！”
“有錢人多的是！你們知道嗎！人家給出了許諾，是咱們不守承諾，這事情本來就是咱們錯了，你們懂嗎！”
“沒有人欠你們的，別人對你們的付出也不是不求回報的，你們懂嗎！？”
“這麽多年，什麽拉手的戲找替身，接吻的戲刪掉，現在誰不知道你們這些奇葩的要求！你知道人家在背後都說我什麽嗎！？”
“我感激你們，感激乾爹給我了這個機會。可你為什麽要把你當不成演員的夢寄托在我身上，你怎麽不自己去啊？我之前就求你，我說咱們不能不守承諾，你們呢？看看。看看我！連香江人都不敢用我！你們知道嗎！”
“媽，你清醒一點！咱們錯了就是錯了，怎麽能一錯再錯呢！”
“媽，你別管我了，讓我自己來處理，好不好……”
暴雨過後，她似乎想要平靜下來，借由這些由憤怒而脫口而出的真心話，和母親好好溝通一次。
她不想再聽《將軍》也不想在做那籠中之鳥了。
可是……
就在她緩和下來時，卻看到了母親那充滿了冷意的雙眸，以及一句冰冷的話語：
“你以為你能有今天是怎麽來的？”
“不是你乾爹？不是我？沒我倆，你早被人連骨頭渣子都給吞到一點都不剩了！你真以為這個圈子裡都是善人？”
“我不對？你知道你去華義裡要面對什麽嗎？”
“周訊去了，那裡面還有個李兵兵，梁冰凝也沒走。你去那邊？你去那邊能幹什麽？”
“要不是我們保護你，你以為你能走到今天？我們是在保護你！懂嗎！保護你不受世界的傷害！為了你，你知道我犧牲多少嗎！”
就像是潮起潮落一樣。
一潮起，一潮落。
劈頭蓋臉的問詢，在倆人之間，用……只是一個小小的誘因，陡然就這麽開始了。
“你知道梁冰凝為了成名經歷了什麽？”
“你知道楊蜜是怎麽能踩著你上來的？”
“你……”
“媽！！！”
劉一菲眼裡的血紅又一次出現：
“你能不能別把所有人想的都那麽卑鄙？！楊蜜怎麽了？楊蜜怎麽你了？她不就比你女兒紅嗎！不就是《功夫之王》不如人家拍的《不能說的秘密》嗎？！承認別人優秀很難嗎！”
“放屁！《功夫之王》怎麽就不如她了！？”
“你知道人家的投資收益比是多少嗎！？你知道人家在日本的人氣有多高嗎！你不就是嫉妒嗎！”
說到這，似乎所有的理由都找到了一個特別合適的宣泄口。
罕見的，劉一菲吼了出來：
“你就是嫉妒！你嫉妒她！你把我當成了你，你的傀儡！你的替身！！你的傀儡不如她！所以你不如她！你覺得人家沒有乾爹都成功了！你覺得她根本不配成功！你嫉妒！你嫉妒死她了！你……”
“啪！”
鮮紅的指印落在了怒吼的女孩臉頰上面。
“……”
“……”
火辣辣的疼痛感，宣告了這次爭吵的戛然而止。
明明只是一場看到新聞後的尋常談話。
可卻莫名其妙的演變成了爭吵。
以及伴隨著爭吵脫口而出的真心話。
傷人無比，惱羞成怒，直戳後脊梁骨的真心話。
明明只是很小的一個誘因。
甚至，在這一巴掌的火辣之後，雙方都沒想到過……最後竟然會釀成這樣的後果。
而最後，是女孩舉著電話，帶著哭腔的一聲：
“爸！我要回家！嗚嗚嗚嗚……”
以及那重重的摔門聲。
“嘭！”
在黑暗中，傳了好遠好遠……
……
9號一早。
經過了一晚上的發酵，西影廠這次注定與眾不同的慶典消息，不僅沒有平靜，反倒愈演愈烈了起來。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竟然是奧運火炬這麽重要的大事的“主導者”？
連那讓世界都為之驚豔側目的卷軸，也是他的主意？
甚至，更有一些記者不知道從哪挖出來了一個消息：
“大腳印也是他的靈感。”
雖然無法證實是真是假……
可不管怎麽樣吧，“許鑫”這個名字，在這個十一月初的寒冬時節，似乎一下子……躍入了許多人的事業。
看著照片上那身穿馬甲、襯衫、背帶上台，紅毯上的那件西裝外套不翼而飛的年輕帥哥……
好多人都感覺到有些不真實。
不是……
大家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憑……憑啥你就這麽秀啊？
緊接著，伴隨著越來越多這場聚會慶典的細節被披露出來，屬於許鑫的話題一下子就開始呈幾何式的爆發。
許鑫為什麽會選擇穿著襯衫、“背帶褲”上台？
小雞子，你露出黑……不是！
是因為楊蜜身上披了一件西裝！
那件許鑫走紅毯的西裝，在穿著露背禮裙的楊蜜身上！
所以，他才穿著背帶褲上台發表講話的！
至於楊蜜為什麽會在?
那就猜唄。
從出道到現在，唯一和楊蜜傳出緋聞的兩個男人是誰？
一個，就是這個背帶褲許鑫。
一個，就是亞洲天王周傑侖。
而許鑫和周傑侖有什麽關系嗎？
有啊。
《最長的電影》這首歌的歌詞，是許鑫寫的。
倆人是從《黃金甲》結緣的。
郭彩潔是許鑫挖掘的。
楊蜜還專門赴港來聽過周傑侖的演唱會……
緋聞就是從那時候傳出來的。
而傳出緋聞的時候……
許鑫特麽也在啊！
再然後，周傑侖就和江雨晨傳緋聞了。
接著，是許鑫探班楊蜜的新聞出來……
楊蜜出道到現在，就和倆人傳過緋聞。
而現在看起來……
周傑侖好像特麽很無辜啊！
那梁冰凝穿的比楊蜜還薄呢，你怎麽不給西裝？
不是你戲裡面的女主角嗎？
楊蜜為什麽會挨著你坐？
為什麽你寧可損失“藝人形象”都要穿背帶褲上台，而不是從她身上拿走西裝？
一切的一切……
從火炬、到《風聲》再到和楊蜜的緋聞……
11月9號早上這一天，好像全都得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一樣。
網絡上都快炸了。
不管是人數聊聊的百度許鑫吧，還是嚷嚷著“殺許狗祭天”的楊蜜吧……
網絡上的喧囂，把這股熱度推向了所有人面前。
不管關注不關注娛樂圈的人，似乎都知道了這條消息。
並且……所有人都知道，這場熱度才剛剛開始，遠沒到消散的時候。
因為……有太多太多值得挖掘的東西了。
可問題是……
許鑫也好、楊蜜也罷。
人呢？
昨晚的采訪就只有梁冰凝。
你倆人呢？
為什麽不來接受采訪？
你們人在哪？
……
“叮鈴鈴……”
“啊！！！！煩死了煩死了！！！啊！！！！”
楊蜜一聲尖叫，不耐煩的從許鑫身上站了起來。
“吵死啦！！！！你能不能找個助理？能不能！你知道多耽誤事嗎！！！！煩死了！不做了！”
氣惱的她直接走進了衛生間。
“……”
許鑫滿臉的無辜。
他的倆手機早調整成靜音了。
“這是你的手機……”
“嘭！”
回應他的是一聲劇烈的門響。
“……”
無奈的他吊兒郎當的扭頭看了一眼自己那40多個未接來電，八十多條未讀短信的工作電話……
我特麽這是……
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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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找上門來
所謂的“一夜成名”終於讓許鑫感受到了分量。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這些電話號碼是哪裡來的……入眼，兩個手機裡都塞滿了信息。
有的是存在電話號碼本裡的，比如一些之前有過接觸的同學，或者奧運會各個小組的其他同事。而有的乾脆就是陌生電話號碼，上來就是一通恭喜，最後在結尾在介紹一下自己是誰。
比如……
“許導，祝您新電影開拍順利，事業長虹。我是劉知詩的經紀人李敏念，上次在橫店劇組有幸見過您一面。”
看著這條信息，許鑫拿著手機遞給了正在打電話的楊蜜。
“嗯，片酬的話就按照正常的市場價格走，不然到時候不好跟公司交代。但可以適當的低一些，曾姐你看著安排就行……嗯，那我先掛了。好，就這樣，拜拜。”
電話掛斷，楊蜜低頭看了一眼許鑫電話裡的內容後，說道：
“他確實是詩詩的經紀人。不過……”
她似乎知道未婚夫想問的是什麽，微微搖頭：
“應該不是詩詩告訴他的。”
許鑫無所謂的聳聳肩，問道：
“都聊什麽了？”
“就問片酬怎麽算。我讓她正常報價，反正這錢回流回來，不還是咱們的麽。要是太低了……曾姐抽不到成，公司也抽不到。明年五月底合約到期，走之前總不能落個罵名，你說對吧？”
說著，她開始往身上套衣服和褲子。
許鑫點頭應了一聲：
“嗯。”
楊蜜等衣服都穿好了，這才拿著電話撥通了孫婷的號碼：
“婷婷，讓嬌嬌和你一起來一下。”
放下了電話，她就對許鑫說道：
“這些帶著目的的人伱準備怎麽辦？”
說著，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她又補充了一句：
“得回復一下，不然顯得咱們很沒禮貌。但只要你回復了，麻煩就開始了。我估計會有茫茫多的信息來推銷他們自己的藝人之類的……所以，這次我讓嬌嬌和你一起走。”
“……？”
許鑫一愣，詫異的看著她：
“讓誰？”
“嬌嬌啊。”
“……她跟我去哪？”
“橫店啊，還能去哪？你不是要去橫店選外景麽？”
“那我也不帶她啊，我和李導他們一起去。”
“所以才要帶著她呀。不然你以為剛才我和你說這些話做什麽？”
楊蜜一臉無語：
“這些短信什麽的，讓嬌嬌給你回復就是了。她還挺細心的，你帶著她一起，讓她幫你處理這些事就行，她的腦子比琪琪靈，我也放心一些。怎麽？你打算自己回復這七八十條信息，然後在跟人用短信或者電話推諉寒暄？”
“我不搭理他們不就得了。”
許鑫翻了個白眼。
“又不是什麽特別近乎的人，沒看昨天張導都沒讓我去和別人套近乎麽。沒必要的事情~”
“哥哥喲~張導是張導，你是你……咱還沒到那一步呢。你聽話~”
穿好了衣服的她坐到了許鑫身上，溫柔的捧起了他的臉：
“上次從這邊回去的時候，你鼻子不是不舒服了好幾天麽？是我沒照顧好你……光顧著讓你耍帥，沒想到突然降溫。所以……你身邊不能沒個人呀。嬌嬌挺細心，也挺聰明的，讓她先熟悉熟悉你這邊的工作，等我找到合適的助理後，也好方便和人對接，省的你到哪都打單飄，想喝酒還得問人家有沒有代駕……多丟人啊。乖啦~”
“emmm~”
要是來硬的，許鑫還真不吃。
莫名其妙自己身邊多了個人，多別扭啊。
但偏偏……
他就樂意吃軟飯。
這又是撒嬌又是溫柔關懷的模樣，他骨頭立刻就軟了：
“行行行，都聽你的~”
“嘿嘿~真乖~”
說完，她勾著男友的脖子親吻了一口。
可親下去後，似乎覺得味道還不錯……又親了一口。
然後沒過癮……
又來了一下……
接著、接著、接著……她就看了一眼手表。
“……時間好像還來得及。”
要不把剛才沒做完的活給接上？
正想著呢，房門聲響起：
“姐……”
許鑫剛要應聲，可忽然被未婚妻捂住了嘴。
楊蜜喊了一聲：
“我要忙一下，一會兒我給你倆打電話你倆在過來。”
“？？？”
在許鑫疑惑的目光中，楊蜜笑眯眯的在他耳邊咕噥了一句：
“時間有限，你速度點。”
屋外。
張嬌的臉一下就紅了。
她又不是剛跟著蜜姐的新人了……這幾個月的時間足夠她明白了很多事……
尤其是最近這一個月。
實話。
真的是被膩乎的夠嗆。
所以……能讓蜜姐在明知道要趕飛機的前提下，還這麽拖遝，說“一會兒”在過來的事情，用腳趾頭她都明白是什麽。
這倆人……
怎就不膩呢……
可孫婷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這才哪到哪？
你沒經歷過的事情還多著呢。
8點50的飛機，7點鍾就到了喊蜜姐出門，結果蜜姐前腳剛走出房間後腳又被拉回去，硬生生7點50才從家裡往機場頂著高峰期走的事情沒經歷過吧？
三個人一起出去吃燒烤，去唱歌，結果莫名其妙倆人消失了一個多鍾頭，穿著絲襪走，回來時絲襪不翼而飛的事情沒經歷過吧？
半夜三更讓自己送個東西的事情更沒經歷過吧？
這才哪到哪？
慢慢你就習慣了。
這倆人……你要真在意，能把你膩乎死。
放平心態，就當看不見就得了。
……
11點的飛機。
10點10分，匆匆忙忙的楊蜜打開了門，指著張嬌：
“你留下。婷婷，琪琪，咱們走。嬌嬌，電話上說。”
然後，就在張嬌那一腦門子問號的疑惑中，楊蜜一邊用一頂鴨舌帽罩上了自己那散亂的頭髮，一邊快步朝著電梯處跑去。
“……姐？”
張嬌下意識的挽留。
可楊蜜頭也沒回的來了一句：
“你等著吧，一會兒我給你打電話。”
“……”
張嬌不知所措，被水淹沒。
這時……
因為房間的門沒關嚴，電子鎖發出了“滴滴滴”的警報聲。
張嬌回過神來，聽著套間裡面嘩啦啦的水聲……估摸許導應該是在洗澡。
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了。
想了想，她只是把自己的行李箱推到了門內的走廊處，默默的站在門口開始平複心情。
而大概過了三四分鍾左右，楊蜜的電話打了進來。
“喂，蜜姐。”
“嬌嬌，兩個事兒，一個是你這幾天跟著他，一會兒問他要這次去橫店選景的幾個導演的身份信息，全部買商務艙，包括你自己。然後你們一起去橫店，這幾天照顧好他，那邊的天氣記得好好看看，他上次回來鼻子就不舒服，小心別感冒了。”
“呃……”
反應了一下自己為什麽會被忽然留下後，張嬌趕緊應了一聲：
“好的。”
“嗯，對了，你記得檢查一下他的行李，看看到那邊的衣服夠不夠，全不全，沒有的話，一會兒趕緊去買。”
“好的，姐。”
“嗯，還有，一會兒他會把那個工作號的手機給你，上面有好多短信，什麽恭喜之類的，你幫他回復處理一下。用那種很官方的感謝話語就行，別讓人知道是助理在回復，但卻能讓人看出來是助理，懂我的意思麽？”
張嬌立刻說道：
“明白，就像婷婷姐那樣。保持禮貌回復，稱呼用敬語，無論對方是什麽人。”
“對。這樣人家一看你用“您”，就知道不是他本人了。你給他處理好。”
“嗯嗯，好的。”
“行，就這兩件事。記得替我照顧好他。”
“好的。”
張嬌掛斷了電話，從口袋裡掏出那個很袖珍的本子和筆，唰唰唰的在筆記本上記下了楊蜜的吩咐後，屋子裡的水聲也停了。
她又等了大概2分鍾，裡面傳來了許鑫的聲音：
“張嬌？”
“誒，許導，我在。”
“嗯。手機給你，我穿下衣服，咱們一會兒去吃飯。”
“好的。”
張嬌這才敢走進屋子，但卻沒看到許鑫，只是看到了一隻從臥室的門縫裡伸出來的手。
其實許鑫完全可以放到地上，關門等張嬌自己拿的。
但他沒有。
而是等張嬌接過來後，才要關門。
臨關門前，來了一句：
“就隨便回幾句就行，無所謂的事情。”
“……嗯嗯，好的。”
雖然嘴上答應，但張嬌知道……這或許是許導的高度。可對於蜜姐而言，是絕對不允許這麽做的。
人際交往，面子往往比什麽都重要。
所以，不管做什麽事，必須要把面子給足才可以。
想到這，她坐在了套間的沙發裡面，翻看著這些信息。
發現陌生號碼居多。
有……沒聽過名字的西影廠演員。
有一些大公司的經紀人，還有一些……其他行業的人。
她又細心留意了一下這些發信人的時間。
發現都是昨天夜裡和今天早上發來的。
其中以今早發來的居多。
嘖……
一朝成名天下知……或許這就是吧。
想到這，她看著眼前這條“許導您好，我是包貝尓，在新聞上看到了西影廠和您合作一部名作的消息。恭喜您，相信這一定是一部非常棒的電影。”的消息，想了想，開始回復：
“謝謝您的吉言，包貝尓先生。”
回復完，她又開始了下一條的回復。
……
許鑫明天要和李平東、郭正義幾個人一起去橫店選城隍廟的外景。
所以中午大家要一起吃個碰頭飯。
而幾個人看到他帶著張嬌而不是楊蜜時，郭正義幾個人還好，李平東顯得有些驚訝。
許鑫笑著解釋了一句：
“張嬌，我助理。”
李平東這才恍然大悟。
而作為一個攝影師的直覺……他打量了一下張嬌後，點點頭：
“氣質很不錯。”
張嬌一愣……
卻聽到許鑫說道：
“是吧？以前還做過龔麗老師的光替呢。先跟著學學，看以後沒準可能也要入行呢。”
李平東點點頭，也不在多問，反倒和許鑫開始聊起來選景的事情。
可卻不知道……張嬌在坐到包廂的椅子上後，心裡卻一陣風起雲湧。
一頓飯吃完，商定好了明天要去的幾個地方……
沒辦法，不管是李平東還是郭正義……他們其實對橫店都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
哪怕沒在那，可只需要回憶一番，就能在橫店找到符合許鑫劇本要求的地方。
橫店……對許多演員或者導演來講，就跟“家”一樣。
飯呢，就在酒店裡吃的。
這間酒店前身是西影廠的招待所，也是國營企業之一。
雖然外面看起來不怎地，但內部的房間、包括一切配套設施，都是延續著體制內的招待風格。
也屬於金玉其中了。
而吃了飯，許鑫也拿到了大家的身份信息。
訂票的事情交給張嬌後，他回到了房間打算繼續休息，琢磨劇本的事情。
而張嬌則打開了許鑫的行李箱，打算檢查一下衣服。
橫店的冬天蜜姐沒待過，但她待過，自然知道該怎麽去處理應對。
而正檢查的時候，就聽見了放在桌子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我在遙望~月亮之上……”
不是“叮鈴鈴”，而是現在很流行的彩鈴動靜。
這是許導的私人電話。
兩者專門是有區別的。
她趕緊起身，看了一眼後，拿著敲響了房門：
“許導，是黃小明的電話。”
“哦？”
許鑫有些意外，但還是招了招手。
張嬌快步把電話遞過去後，扭頭往回走。
然後就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垃圾桶裡不該看到的氣球……
她臉忽然一熱。
可想了想後，還是彎腰把垃圾桶裡的塑料袋收了起來，打了個死結後拎著走了出去。
許導的衣服去橫店確實少了一套。
先按照兩天來算的話，少了一套適合穿的。
藝人對衣服的要求是很高的。
每天不重樣這是最基本的，其次就是時尚感和舒適度。
一會兒自己拿機票的時候肯定要去買一套，順帶把這垃圾袋丟進垃圾桶。
不然被保潔看到了，指不定就傳出緋聞了。
那是絕對不可以的。
……
“哈哈，師兄，怎麽忽然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許鑫打開了免提，一邊看劇本，一邊接通了電話。
笑著剛說完，就聽見那邊黃小明同樣滿是笑意的動靜：
“哈~我要是不給我們許導打電話，恐怕許導就給我忘了吧？”
“哪能啊。”
許鑫趕緊否認。
“等回頭請師兄吃飯，好好賠個不是，這段時間確實有點忙。”
其實這些都是客套話，而黃小明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反而聽到這話後，順著話頭說道：
“忙《風聲》這部電影？”
許鑫靠在椅子上，眼裡閃過了一絲“果然”的神色，笑道：
“師兄也聽到風聲了？”
“哈哈~”
黃小明傳來了爽快的笑聲：
“豈止是風聲啊，師弟。這可是大風，一大早都刮遍全天朝了，誰能不知道？”
婉轉的恭維話說出口後，許鑫笑著應了一句：
“這話可太誇張了。”
接著他索性直接挑明：
“怎麽？師兄有興趣？”
“肯定有興趣啊，我不是一直想和師弟你合作呢麽？……這片子有適合我的角色麽？”
其實實話實說。
許鑫挺意外的。
作為如今國內最紅的“四大小生”之一，黃小明在電影和電視上可是作為收視率保證的角色。
戲，人家真不缺。
可三番五次這麽“禮賢下士”，不得不承認，態度至少在這擺著的。
人家很紅。
不缺戲拍。
但卻能主動打來電話。
雖然最後決定權在自己手上，可有時候這圈子的人情就是這麽奇怪。
誰紅，誰就有話語權。
而握著話語權，作為主動方卻要聯系一部劇本成為被動方，本身就是一種“人情”。
許鑫懂。
不過……
“師兄不是去拍《鹿鼎記》了麽？”
“……”
電話那邊的黃小明頓時無語了：
“師弟……你說我該感動你關注我呢，還是說……哭笑不得？”
“呃……怎麽了？”
“《鹿鼎記》都已經播了。10月29號那天。”
“……”
許鑫一陣尷尬。
而外面已經聽到倆人對話的張嬌想了想，默默掏出了本子，在本子上寫下了一條：
“看一下許導的電話簿，搜集一下這些藝人的作品相關信息，以後及時報告給許導。”
助理是個需要細心的活。
雖然……她做不到像婷婷姐那樣事無巨細，幾乎是蜜蜜姐的一隻胳膊的存在……
但她可以學。
可以努力。
因為許導說過，只要開始努力，什麽時候都不算晚……
可這句話剛從心頭閃過，忽然，她卻想起來了中午李平東導演的話……
“嗯，氣質不錯。”
而許導怎麽回答的？
說……讓自己先跟著學學，以後沒準會入行……
“……”
沉默的女孩自己都沒發現，她的眼裡再次閃爍起了一團火焰。
這時，她就聽到了一聲：
“哈哈哈哈，師兄，這是我的錯。我就記得……好像說過師兄去拍《鹿鼎記》了……但卻沒記得時間。師兄現在忙什麽呢？”
“剛結束了一部電影，叫做《愛情呼叫轉移》。”
“……那電影不是已經上映過了麽？”
“這是第二部……師弟啊，你這都錯兩次了，回頭不得請我喝頓酒？”
“哈哈哈哈哈~是是是，肯定請……師兄您現在在哪呢？”
“橫店，在拍一部劇，叫做《暗香》。”
“……”
許鑫徹底無語了：
“這麽忙！？”
這句話是真心誠意的感歎。
這人……
這麽拚的嗎？
一年三部？
就按照電視劇三個月電影一個月這種最理想的進度，也是七八個月的忙碌時間。
更別提，倆人在太廟還見過。
《北亰歡迎你》也是要配合宣發的。
好家夥……
和自己一比，人家簡直是勞模了。
“其實還好吧，不過……《暗香》也快結束了，我還想去給師弟試鏡一下，看有沒有適合我的角色，怎辦？”
雖然談不上什麽圖窮匕見。
但聽到這話後，一開始就知道他要幹什麽的許鑫卻沉默了下來。
不是為難，而是在思考……
有沒有適合他的角色。
首先，金生火肯定不適合。
目前在自己心裡，最適合這個角色的人是謙兒哥。
而且年齡也不符合。
其次是白小年……
白小年也不行。
作為昆曲名伶，黃小明那五官太陽剛了。
吳志國？
感覺他演不出那大老粗的氣質，而且年齡上也不符合。
王田香？
這個人物角色需要的是深沉老辣。
那這麽說……
就只剩下了武田了？
武田……
青年軍官……為了洗刷家族恥辱，洗脫罪名，要揪出老槍……
誒？
還別說，好像還行啊。
至於其他角色……黃小明這種咖位，肯定不是一個劉林宗就能擋住的。
所以肯定不用琢磨。
想了想，他說道：
“師兄……你剛才說你在橫店？”
“對。”
“……我明天也要去橫店，咱倆碰個頭？”
“……可以啊！沒問題！哈哈哈，我這是終於要和師弟合作了？”
說到這，他話頭忽然一頓。
馬上改口：
“不過師弟也別想著我是架你上去，咱們交情歸交情，我是演員，你是導演，還是得試鏡的。要是不適合……搞砸了師弟你的戲份，那我不成了罪人了？”
他主動幫許鑫找到了台階下。
而聽到這話，許鑫沒來由的想道了自己和他剛認識時候的場景……
不管是那“偶遇”，還是從楊蜜口中得知的其性格……
似乎都彰顯著一件事。
也就是楊蜜所說的那條至理名言。
“能在這個圈子裡存活下來的人……沒有傻子。”
誠不欺我。
於是笑著說道：
“師兄，沒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明天再說，如何？”
“哈哈~可以可以，那我明天可得擺桌大的……”
“別，師兄，明天我請你吃燒烤吧。咱就簡單點，如何？那邊我知道一家特別好吃的燒烤，還挺適合聊天的。”
“燒烤？行，沒問題。”
“妥了，那明天見？”
“明天見~”
電話掛斷後，許鑫坐在椅子上開始思考。
試鏡的事情……這幾天就要提上日程。
不過是西影廠的人來負責發布消息。試鏡地也是在燕京……
除了李寧玉之外，其他的都要走一遍過場。
哪怕是顧小夢。
不然大家面子上不好看。
想到這，他拿出了紙和筆，開始設計一些對角色的要求。
比如白小年，他的要求就很簡單。
要求演員首先一個硬性條件，就是絕對不能超過175這個身高。
不然人高馬大的演員在怎麽適合，也做不出來小鳥依人的感覺。
光那身高就是硬傷了。
所以，演員越矮，面容越白淨越好。
再比如說吳志國。
糙漢子，粗中有細。
再比如金生火……
許多演員在他的腦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具體的形象，而試鏡，其實就是看哪一個演員和他心裡的更符合而已。
黃小明的話……
很適合武田。
不過需要大量的練習日語。
這次的電影他不打算用配音。
如果用配音，也一定是現場配音，不存在錄音室後期這一說。
因為他要求所有人發出的聲音，都和那種氣氛相符合。錄音室後期的話，會有那種古怪的消音感和不和諧之處。
必須要注意。
一部電影的籌備工作其實很繁瑣。
這種龐大的工作量想要一兩個人直接攢出來根本不現實。
電影的籌備快慢，其實和導演麾下是否有一個成熟的劇組團體是不可分割的。
更何況是這部電影……他所有事情都要做到事必躬親。
一方面是為了培養自己的團隊，熟悉每個人的業務水平，培養默契。
另一方面……
事關未婚妻，他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而正琢磨呢，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許鑫眉頭一皺。
這種被打斷思路的感覺很不好……可看到電話後，那點不快又煙消雲散。
接通了電話，來了句：
“怎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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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大反派
“喂，在哪？”
許淼的聲音響起。
“西安。”
“什麽時候回燕京？”
“怎了哇？”
“咱爹有個朋友，姓井，知道哇？”
“咱爹朋友多了去了哇~怎會知道全嘛。怎了哇？要投資電影哇？”
“你是不是也有個女同學姓井？”
“麽的哇，井？叫甚？”
“井甜。”
“不認……嗯？誰？”
許鑫忽然一愣。
這名字……有點耳熟啊。
想了想，他說道：
“好像有這麽個人，怎了？”
“咱爹最近不是想弄合營嘛。縣裡這些人現在漫山遍野的去找礦，咱村還好，其他人現在開始炒地了，知道吧？現在勘探隊天天漫山遍野的轉悠，別管煤層深淺，有煤，那地皮就能賣出天價……”
聽到這話，許鑫的眉頭皺了起來：
“對咱家沒影響吧？”
“咱爸早不在神木玩了。這幾年拿的都是東勝、康巴什、YJHLQ那邊的地。而且縣裡現在騙子很多，前幾天小果家被騙了一個億，說是搞個什麽……海外的地還是怎麽的。還有說合資建什麽煉油廠之類的，反正都是事。奧運會場地選在這，今年縣裡狠狠的露了一把臉，結果一群外來人湧進來了。”
“那這錢就要賺到頭了。”
許鑫的一句蓋棺定論得到了許淼的認同：
“是哇，亂象已經開始突顯，不過……咱爸的意思是現在還不到時候。不過也得提前開始布局了嘛，咱家現在就在內蒙這邊走，但換個地方得有關系，你那同學家裡……挺硬。和深華關系匪淺，明白吧？”
“是平等合作？還是……”
“當然是平等，但強龍不壓地頭蛇。大家總得有個由頭……所以，咱爸這兩年打算往那邊走了。縣裡的肉盯著的人太多了……”
“需要我做撒嘛。”
“昨晚人家打電話過來，聽說你開的這個甚……電影動靜不小，他侄女和伱還是同學。所以來問問……不過咱爸也說了，藝術嘛，不是錢的事。你要覺得沒什麽，那就給弄個角色，順帶……大家認識認識，省的以後生分。要是行呢，那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要是不行……面子上也好看。”
“好，我知道了……不過我得去學校裡打聽一下。這一屆表演系的人……沒看到什麽好苗子，這是實話。都挺一般的，那個井甜我不熟，但我能問出來她戲好還是壞。”
聽到這話，許淼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不敢當面說人家壞噢。”
許鑫翻了個白眼：
“放心，我知道怎麽辦。不然為撒問你是不是平等合作……這圈子和咱那邊的玩法還是有點不一樣的。我心裡有數~”
“好，那就這樣。”
“嗯，掛了。”
“等會兒……”
許鑫剛要掛斷電話，許淼喊住了他。
“怎了哇？”
“你這次要和梁冰凝合作？”
“嗯。”
“……你有沒有印象，咱之前好像見過她。”
“廢話麽這不是，《還珠格格》是咱爸當年最喜歡的電視劇。”
許鑫翻了個白眼。
印象中，就九幾年那會兒，老爸天天守著電視看紫薇、小燕子……
不過得承認，這劇確實也火。
百分之六七十的收視率現在看著跟神話故事一樣。
可聽到他的話，許淼卻來了一句：
“不是，咱現實裡是不是見過她？”
“……？”
許鑫一愣：
“見過？在哪？我怎不記得了？”
“呃……”
許淼這會兒聲音也有點懵。
想了想，他說道：
“反正我覺得我見過她。”
“神經~”
許鑫又翻了個白眼：
“我警告你啊，你這話我錄音著呢，哪天你惹到我了，我就發給嫂子聽。你就等死吧~”
“爬逑類！~瓜慫！”
許淼罵罵咧咧的結束了通話。
電話掛斷，許鑫點了一顆煙。
開始搓下巴。
見沒見過梁冰凝他沒啥印象，也無所謂。
這會兒他腦子裡想的是其他的……
井甜……
emmm……
這剛有了個男角色的印象，現在又開始來女角色……
真特麽魔幻。
想了想，他撥通了於珍的電話。
“喂，於老師……您幫我打聽個人唄……表演系的，叫井甜。”
……
“喂，在哪？”
“我去接你，咱做美容去。”
“好，一會兒你家見。”
很快，大概下午3點多鍾，保時捷就已經到達了一處小區的門口。
帶著個大口罩的劉知詩打開了車門上了車。
“你再晚點來我都凍死了。”
聽著劉知詩的抱怨，楊蜜嘿嘿一笑：
“知足吧你~我連家門都沒進，換了車就過來接你了。你也是傻實在，我不說了麽，等我給你打電話你在出來。”
“嘶~~~”
被暖氣這麽一衝，打了個哆嗦的劉知詩無語的搖搖頭：
“趕緊走了……這幾天腰酸背疼的。”
“嘖~”
楊蜜滿臉感慨：
“看到你我就想起來我那時候了……我那時候比你還苦呢，你練的是八卦掌……我可是站樁站出來的。雙手形意拳加雙手劍，比你可遭罪多了。”
“是是是，師姐，您厲害還不行麽？”
劉知詩滿臉無語：
“昨天我經紀人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一聽我睡著，他都懵了。那會兒才不到十點，哎喲，我今天腿都不會打彎兒了。”
楊蜜一聽這話，眼神眯了下，問道：
“找你幹嘛？不是說今年沒安排了麽？”
“呃……”
劉知詩也愣了下。
這話是純粹隨口一說……可好友一問，她就想起來了昨晚的事情。
想了想，她什麽都沒說，只是笑道：
“就問問我最近幹嘛唄，看有沒有懈怠或者幹嘛的。”
聽到這話，楊蜜點點頭。
沒在繼續往下問。
而是換了話題。
……
“幫你打聽過了，演技的話……不說跟入行的人比吧，在同齡的學生之中也只是很一般的水準。但就是人比較漂亮，據說她的追求者不少，和那個鄭慡情況差不多。”
“好，我知道了……謝謝於老師。”
“你打聽她是要做什麽？”
要是別人問，許鑫可能不會實話實說。
但於老師問，他肯定得說。
於是便回答道：
“家裡的長輩和她家長輩是朋友，這不，《風聲》的消息現在傳開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她讓問的，但電話都打過來了。”
於珍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了想，她問道：
“除了梁冰凝，這戲裡還有誰？”
“楊蜜。這戲……我就是為了捧她上來才開的。但也是群像戲，其他角色對演技的要求其實也很高。我還在物色人選……但論起來主要角色，沒她的位置。但……她又是家裡打過招呼的，我其實還挺為難的。”
“那這事簡單。一個不太重要的小角色就夠了。她在學校算是那種天賦不拔尖，但很知道努力的學生。明白吧？處理這種事情的時候，你可以這麽來……比如說，顧小夢這個角色，你讓她試鏡。讓她全程跟下來，看看別的演員，包括楊蜜是怎麽拿捏這個角色的。”
聽著於老師的話，許鑫眼睛一亮：
“知難而退？”
“對。第一步，知難而退。然後在順水推舟給一個小角色，能全程跟組，但卻不重要的角色，這就是個人情。當然了，要是她貪得無厭，那當我沒說。不過……老師們的意思是，她的事業心其實不算重，挺文靜一個姑娘。”
“……於老師。”
“怎麽？”
“薑，還是老的辣呀。”
“滾蛋！我才不老！”
於珍哭笑不得：
“行，那就這麽說，這電影籌備完，回來後過來找我，和我說說你怎麽拍，我幫你審一遍，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
“得嘞。我要是豬肉白菜的餃子！”
“……”
最後，於珍留下了一句“就你會吃”的言語，掛斷了電話。
而許鑫則看著自己今天下午羅列出來的主要人物……
想了想，頗為認同的點點頭。
確實，於老師說的一點都沒錯。
這樣做……最穩妥。
……
11月10號。
就在楊蜜吧裡面那“殺許狗”的言論沸騰，蜜蜂們誓死守護蜜蜜貞潔的時候，許鑫已經和一眾導演組的人來到了橫店。
而對於這所謂的“許狗”這一說，許鑫也不算生氣，就是覺得挺無辜的。
畢竟……滿貼吧都是“我和許狗不共戴天”的言語。
弄的不知道的人，可能還真以為他做錯了什麽事情。
但也就僅限於此了。
不好意思，蜜蜂們。
這局，優勢在我。
至於其他的，無論是深挖《風聲》劇情的新聞，還是繼續八卦他個人的事情，其實他都無所謂。
甚至連梁冰凝怎麽出任“副團長”這個職位，是否有黑幕的新聞，也都是西影廠方面在處理。
該怎說就怎說唄。
人家的嘴是管不住的。
也沒法管。
但有些東西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沉澱下來。
然後被人遺忘在記憶之中。
而走在明清居所的布景區裡，冬天的橫店明顯要有些蕭條。
沒了當時他自己過來那會兒的熱鬧。
《風聲》的外景其實就那麽幾處。
一個是城隍廟布告欄，一個是李寧玉的居所。
一個就是裘盛懷別業的外景鐵橋，以及城堡。
雜七雜八的都在橫店能找到原型。
兜兜轉轉了一天，確定所有外景都符合預期後，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許鑫操心的了。
場地租用什麽的，自然有人過去談。
而夜幕降臨後，許鑫也拒絕了和李平東他們一起吃飯，直接帶著張嬌從國貿大廈走了出來。
“晚上你怎麽吃？”
走在街上，許鑫對張嬌問道。
可張嬌卻用一種商量的語氣對他問道：
“今晚……許導我能回家裡住麽？”
許鑫有些詫異：
“你那房子沒退？”
“沒……”
張嬌微微搖頭：
“之前就交了一年的房錢，房東肯定不給退的。”
“噢~行啊，那剛好我要去李哥那吃飯，你直接回去就行唄。”
“謝謝許導。”
“沒事。”
許鑫笑著擺擺手：
“你不是說趙莉影會做飯麽，這會兒估計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在家等你呢吧？”
“……嘿嘿。”
張嬌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過……
興許是看著許鑫這會兒心情不錯，她忽然試探性的問道：
“許導……就……這部電影……我能不能讓包子也來試鏡一下？”
“……”
許鑫腳步一頓。
張嬌以為他生氣了，下意識的趕緊說道：
“算了算了……我……對不起，我不該多嘴的。”
“你啊……唉。”
許鑫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歎了口氣：
“是她讓你問的？還是說你自己想問的？”
“包子沒這意思的，是……我覺得……就這對包子來講是個很好的機會。”
張嬌有些忐忑。
可卻忽然聽到一聲：
“沒台詞，就是跟端酒端茶的服務員這種角色她能接受麽？”
“……”
張嬌一愣。
但馬上反應過來後，以為許鑫很為難，趕緊搖頭：
“我就是隨便問問……許導……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但這種龍套角色找群演也是找，她好歹現在也簽約了。要是能接受，你可以讓她來做下。又沒什麽的……我只是覺得，你最好不要輕易的替別人做決定，這點不太好。”
示意她一邊往前走，許鑫自顧自的點了一根煙。
“朋友嘛，有好事想分享，我能理解……但你在做這件事之前，是不是也得考慮一下，趙莉影現在也是一個大公司旗下的藝人。人家也是有著自己的事業規劃的~這種龍套角色，她要，那她過來就是了。
別人的面子我不看，就衝你，我還能拒絕？可問題是她願意麽？對不對？群演和有台詞的角色，到底是天壤之別的。你對她好，我能理解。但這方面以後最好注意一下……有時候你的好意在別人那，可能就是傷害。明白麽？”
張嬌沒在說話。
而是沉默了下來，心裡開始思考許鑫的這段話。
許鑫也沒在多說。
這片子群要龍套少不了的，想來就來唄。
並且，這種群演龍套的活，也相當於是一塊……油水不多的肉，好多人指望這個活著呢。
一個劇組有太多太多看不見的利潤了。
繁榮的電影行業已經在這邊形成了一個非常穩固的利益產業鏈，就比如說一個布景。
放到西影廠的攝影棚裡，那些布景的造價其實預算控制的相當低。
包括五人組的四個房間，以及主要建築內景等等，一套下來，費用才堪堪不過一百萬出頭。
道具都是現成的，放到橫店這邊，一平米都要七八百的假體牆，在西影廠都是免費用。各種道具沙發、餐桌什麽的也都是西影廠的“庫存”……
他們家底太厚了。
厚到讓人心驚的那種。
可別的不提，就說那一張用來聚餐的巨大餐桌吧。
放到橫店，少說一兩萬才能拿下來。
而這些利潤呢，至少有三成，會從這些道具的供應商那回流到劇組的人裡面。
不然……人家憑啥買你的東西？
而這些利益往來，構建成了一個穩定的供應系統。
包括群演，在劇組面前，也只是商品而已。
所以，誰來都一樣，沒什麽差別。
不過他卻挺喜歡張嬌和趙莉影這種你為了我我為了你的相處方式。
小姐妹維持到如今不容易，互相幫襯著沒毛病，但得學好尺度。
畢竟……這行裡最難掌握的，也就是尺度的拿捏了。
最近被田總和張導上過課後的許鑫感覺猶深。
……
到了燒烤店，許鑫就衝著張嬌揮了揮手，接著走了進去。
這會兒的燒烤店已經熱鬧了起來。
冬天，本身就是吃燒烤的季節……也不對，這玩意好像一年四季都合適。
而到了之後，許鑫沒怎麽和看著前台的老板娘寒暄。
只是打過了招呼，讓李哥一會兒不忙時候過來喝杯酒，就被老板娘領到了包廂門口。
許鑫敲了敲門，這才擰動了門把手。
而打開門時，屋子裡的黃小明已經站起了身。
不過……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旁邊的作為上還站起來一個眼睛很圓的漂亮女孩。
包廂不大，適合那種朋友間的親切交談，而許鑫看到了倆人後，雖然疑惑這女孩是誰，但他還是先和黃小明打了個招呼：
“師兄。”
“哈哈哈~師弟~”
黃小明上前了一步，主動的過來握了下手。
接著許鑫才關上了門。
就見黃小明指著那女孩介紹道：
“我女朋友，李菲。”
“呃……”
許鑫愣了一下後，才笑著伸出了手：
“你好。”
“許導您好。我是李菲，很高興認識您。”
李菲一開口，許鑫就聽出來了。
這位應該是東北人。
口音很明顯。
許鑫禮貌握了一下就松開了手，就聽黃小明笑著說道：
“菲兒一聽今晚咱們倆的局，竟然吃東北燒烤，她就過來了。”
“菲姐是東北人？”
“別別別，許導，我……比您還小一歲呢。您喊我菲菲就行。”
一聽許鑫喊“菲姐”，李菲哪裡敢讓他這麽喊，趕緊自報家門。
可許鑫卻笑著說道：
“那就喊嫂子唄。”
稱呼什麽的其實都無所謂。
次要的。
誰也不會因為一句哥就成了哥，一句姐就成了姐。
主要是能融入到今天這一桌的氣氛裡面就行。
接著，三人落座後，許鑫看了一眼那等待客人自己填寫的空白菜單，笑著遞給了李菲：
“說起來還挺巧的，這家店的老板也姓李，我都喊李哥。燒烤味道很不錯，正兒八經的東北味兒。嫂子您來點吧，都好吃，隨便點。”
“那……”
李菲看了黃小明一眼，禮貌點點頭：
“那就我點吧。許導……喝酒麽？”
“喝，不過不用管，李哥這邊知道我喝什麽，沒事。”
再次表明了自己和這家店很熟後，黃小明恰當的來了一句：
“師弟經常來這家店？我看門口的牆上還掛著照片呢。”
“對，經常來。”
許鑫應了一聲：
“要是商務宴請，那可能就找個大點的飯莊了。但和朋友吃飯，我就喜歡來這。地方不大，但人熱情，是個朋友哥們一起喝酒聊天的地方。”
果不其然，隨著他的話，黃小明笑的更燦爛了些。
而很快，就在李菲還點菜的時候，房門被敲響。
燒烤店老板李哥親自提著一壺茶走了進來。
看到許鑫，是熱情。
看到黃小明和李菲是並不驚訝的驚訝。
畢竟……這倆人來的比許鑫還早。
而大家都互相認識了一下，寒暄了一會兒後，李哥這次以去拿酒的借口脫身。
很快，一玻璃壺的白酒端了過來。
這就是俗稱“散摟子”的東北小燒。
許鑫那人參酒就是用這個泡的。
這酒呢，味道確實好，度數也並不是特別高，主要是正兒八經的純糧食釀的，喝了第二天一點事兒都沒有。
李哥不提還好，一提呢，原本打算喝啤酒的李菲也一改常態，決定喝點這來自家鄉的白酒。
其實要說這也沒什麽。
倒上了酒，幾個涼菜上來後，大家碰杯開喝。
這是許鑫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和黃小明一起喝酒。
他身上也帶著山東人那種很鮮明的飲酒特征。
不墨跡。
你說一杯幾口，咱就幾口。
喝酒半點廢話沒有。
爽快的一塌糊塗。
明明是“小生”，可通過那大家第一次碰酒，就一口氣幹了三分之一的爽利勁兒，讓許鑫感覺到了與這綽號不同的性格。
憑心而論。
還不錯。
倒是一旁的李菲讓許鑫有些刮目相看。
酒中女豪傑啊。
本來許鑫的意思是讓她隨意喝的，可看著她也一口就是三分之一的模樣……
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今晚這酒局……怎麽有點喝不過的意思呢？
瞅著這倆人，似乎都不是一般人啊。
想了想，他決定主動開口。
這倆人喝酒都挺急的。
照這麽下去……他不見得能扛得住。
“師兄，《風聲》的劇本裡有這麽個反派角色……我覺得挺適合你的。”
“……反派？”
黃小明立刻來了興趣。
“很壞麽？”
“大反派。”
聽到許鑫的定義，黃小明的眼睛更亮了！
“可以啊！……能說說麽？”
“沒問題啊。”
黃小明這麽火。
誰會拒絕一個票房保證來自己電影裡？
以黃小明現在的名氣……別的不提，至少能值三千萬的票房。
不過……
“反派沒關系麽？”
一口答應下來後，許鑫看上去有些擔憂。
可誰知黃小明卻一口咬死：
“太沒問題了……我演了這麽多年，唯一接觸過的反派，就是《女才男貌》裡的王軍這個角色。但實話實說，不過癮啊~雖然還不知道這個反派是誰，但聽起來太有挑戰性了……”
“嗯，這個角色叫做武田……”
借著這個機會，許鑫一邊吃菜，抓緊時間往肚子裡墊東西，一邊開始聊這個角色。
然後剛聊了幾句，黃小明的酒杯又提了起來。
許鑫心中一凜……
媽耶，這人喝酒的節奏……有點嚇人啊。
不過他也沒拒絕。
邊吃邊聊唄。
於是，不知不覺間，從角色的人物背景，到故事線，再到角色特質……
不知不覺間，二兩酒的口杯，第一杯酒在燒烤上來前，就沒了。
燒烤上來，第二杯酒開始。
李菲的酒量也挺嚇人的……竟然一直跟了上來。
而單說倆人這邊……
許鑫說的越多，黃小明的眼睛越亮。
大反派。
主角之一……
這還用考慮？
他昨天之所以給許鑫打這個電話，其實是兩個原因。
一方面是……這股“風”，確實太大了。
大到一夜之間吹遍了娛樂圈的所有經紀公司。
梁冰凝、許鑫。
《不能說的秘密》、奧運火炬……
這熱度，光看話題討論量就知道了。
這兩天娛樂板塊簡直都可以說屠版了。
所有人都在深挖“奧運背後”的故事，在加上雖然已經過了一年，可卻依舊被奉為經典的《秘密》，以及梁冰凝的加盟，都讓這股風從四面八方吹到了無數觀眾的心中。
而就圈內人來看。
西影廠這個動靜，頗有些平地一聲雷的樣子。
原本以為是英雄遲暮，可……許多人都在這裡看到了枯木逢春的一種苗頭。
《風聲》，已經有成為大船的潛力。
而這艘船先別管是泰坦尼克號還是什麽，只要能上去，對自己的事業至少在放映前，都是一股巨大的提升。
因為它有熱度。
而熱度，就是錢，就是地位！
所以，沒人會拒絕。
至於上映之後口碑會不會撲街……
開玩笑，梁冰凝在那頂著呢。
爛片也是她背大鍋，其他人就算受到了一些波折，問題也不大。
而第二點，則是一個隱秘。
那就是……梁冰凝的出走，成立個人工作室後，讓很多經紀團隊都找到了一個新的飛地。
她就像是戳破了一個行業的潛規則一樣，光明正大的走了出來。
給那些在傳統的“依靠公司-——公司力捧——一飛衝天”模式下，依舊要受到經紀公司製約的藝人們，提供了一條全新的道路。
別人怎麽樣，他不清楚。
可他的經紀團隊，卻已經開始在謀劃這件事了。
所以，他需要人脈，需要資源，哪怕……醒悟的有些晚，可現在卻也來得及。
而要說他手裡握著的，潛力最大的人脈是誰？
還用問？
除了眼前這個“師弟”外，還能有誰？
原本，他是抱著這個打算來的。
這部戲哪怕自降片酬，也希望能融入進去，為自己的將來事業開始做打算。
而這件事，他的經紀團隊也認可了。
覺得是個非常好的時機。
可現在……
在拋開一切利益後，聽到關於“武田”這個角色的設定，身為演員的黃小明是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動心了。
冰冷、殘酷、無情、陰狠的角色特質！
貫穿始終的劇情人物。
在聯系到角色人物的背景……
這叫什麽？
這叫深度！
這麽有深度的一個角色……被眼前說是師弟實則是許導的人親口說適合自己……
更何況，無論是從單一的角色人物邏輯線。
到整體的故事層次。
這劇本聽上去……真不像是撲街的劇本啊。
黃小明的心徹徹底底，前所未有的……
熱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第二杯酒也空了。
第三杯酒開始時，忽然，許鑫的私人手機響了一聲。
因為手機就在桌子上，一條短信到來後，屏幕亮起，黃曉明也本能的瞅了一眼。
而這一眼，便讓他迅速的看到了一個名字。
哪怕是倒著的。
哪怕角度不太對。
但他還是看清楚了那來電人的名字。
“劉一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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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諾之輕重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往死灌……
許鑫覺得今天大家聊的還挺開心的，可這會兒西北狼已經被這種“一杯三口”的規定，給灌的肚子裡開始往上湧酒氣了。
本來是打算借聊天的功夫，先往肚子裡多墊點飯，然後在慢慢喝。
可誰知道……光是講武田這個角色的時候，他肚子裡就已經灌下了兩杯酒。
實在是有點遭不住。
所以，看到了這條信息後，他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緩衝空間，趕緊拿起來手機，順帶給自己點了顆煙打算往下順順氣。
“許導，恭喜恭喜，剛看到《風聲》的相關新聞。祝電影開拍順利，改天和蜜蜜一起，咱們出來吃頓飯吧？”
？？
許鑫一陣意外。
約出來吃飯？
他本能的看了一眼來信人……
確實是劉一菲沒錯。
劉一菲？
約自己和楊蜜吃飯？
號被盜了？
要說起來，從《黃金甲》之後，倆人就沒在見過面。
不過並不是說沒聯系……呃……
不對，這話得這麽說：
“雖然不能說是不常聯系，但也可以說是杳無音信。”
嗯，這話的結構就對了。
沒什麽約飯、約酒，或者唱個K這種正常朋友社交，反倒充滿公式化……逢年過節的發條信息，比如什麽“中秋快樂，祝家庭和睦團團圓圓，月亮代表我的心”或者“新年快樂，大吉大利”這種的。
非常公式化，甚至你不清楚是不是轉發、群發的短信，每年的這種節日裡都能看到。
但你只要一看那條短信，就很自然而然的能明白“雙邊關系”到了哪個程度。
這就好比逢年過節你絕對不會給自己的好朋友發上一條所謂的“從一到十”的吉祥話短信，而是會發一條“壓歲錢拿到了，伱喊聲爹，爹給你發紅包”這種一樣。
也就是張導口中所謂的點頭之交。
但這不是許鑫規定的。
畢竟大家在橫店，好歹也算一個健身房訓練過，說過話聊過天，按照道理來講，戲份結束了，大家又都在燕京這邊。你和楊蜜關系又不差，大家一起出來吃個飯什麽的不是很正常？
偏不。
她和包括楊蜜在內的關系就這麽自然而然的拉開了。
好像大家都是逢場作戲一樣。
結束了，就是結束了，別糾纏不清死纏爛打比較好。
她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
而這麽一種“表面朋友”忽然有一天說找你吃飯。
要是你，你會怎麽做？
其他人怎麽想許鑫不知道，可到他這，他的第一反應是“這人在圖謀我什麽”。
瞧，就是這麽現實。
又符合了張導那句“生意談利益，朋友講情義”的論述。
不過……
想了想，許鑫還是回復了一條：
“好的。那到時候喊上楊蜜，咱們一起。”
回復完，他把手機收進了兜裡。
但這會兒因為他回復劉一菲的消息，導致整個“局”的氛圍有些中斷。
放下手機後，可能也是酒喝多了，沒了那麽多防備心理。
他就隨口來了一句：
“劉一菲發的短信，約著改天一起吃頓飯。”
黃小明這會兒是知道也當不知道，恍然的點點頭。
接著看了李菲一眼後，拿起了許鑫的那盒煙，給自己點了一顆。
剛點上，李菲就來了句：
“少抽點。”
“……嗯。”
黃小明點了一顆煙後，熟練的吐出了一道煙氣。
接著忽然來了句：
“師弟，你倆聯系的多麽？”
“誰？劉一菲？”
“嗯。”
“不算多，就逢年過節會發個信息問候一下。怎麽了？”
看著許鑫那納悶的模樣，黃小明想了想，笑道：
“反正咱們是自己人，今天這也不是啥重要場合，就當閑聊天了行吧？”
“嗯啊，今天不就是這個局麽。”
許鑫笑著應了一聲，這才聽黃小明說道：
“你對她這兩年的事情了解麽？”
“不了解。”
他說的是實話。
他真的不怎麽去關注一些八卦上的事情。
尤其是面對這種隨時會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新聞……向來是敬謝不敏。
知道的一些事還都是楊蜜主動跟他分享的。
而聽到他的回答後，黃小明又問道：
“那……我們公司和她的事，你總該知道吧？”
“這我倒知道。”
許鑫應了一聲：
“不就是《功夫之王》麽？你們公司封殺了她。”
“不對。”
黃小明趕緊擺擺手。
“？”
看著許鑫那疑惑的目光，黃小明笑著說道：
“你不信，對吧？……其實要是別人問，我肯定也不吭聲了。不過咱們嘛，有什麽說什麽，不藏不掖。不是我們封殺她，而是她自己把她自己給玩沒了。”
“……可我怎麽聽說，是因為……她毀約了，然後華義惱了，就……”
“惱肯定惱啊。”
黃小明一臉理所應當的模樣：
“因為這事兒本來就是她不厚道……當然，我不是賣她的壞，就事論事。”
“嗯嗯。”
“你知道《功夫之王》原本她的角色是誰的麽？”
“誰？”
“李兵兵。”
“呃……”
“都定好了，女主角李兵兵，然後白發魔女是梁冰凝……這裡其實事情挺多的。你往簡單的方面來說，就是《功夫之王》立項時，公司找梁冰凝聊過。希望她能留下，而這部電影又是好萊塢和咱們合作……你說哪個演員不想去好萊塢？”
“……”
黃小明其實說的一點都不錯。
別的不提，光是片酬大家的差距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程龍和李聯傑的地位怎麽來的？
為啥能叫國際巨星？
真要說起來，那是各方利益一塊一塊磚頭的堆砌，但主梁之一，還真的是從好萊塢立足的國際影響力。
黃小明叼著煙繼續說道：
“但梁冰凝……在公司裡，爭不過李兵兵，知道吧？”
“這我知道，據說是……她表妹還是表姐來著，在華義裡是很厲害的一個經紀人……對吧？”
“嗯。但還有幾點原因，其實真要說起來，可太複雜了。但簡單的說就是……有人很不喜歡梁冰凝這種上位方式……為了紅，就……那個，我這麽說你明白吧？”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黃小明一臉都是“你懂我意思”的模樣。
許鑫也會意的點點頭，回憶著她和二王的傳聞，心領神會。
“反正不管怎麽說吧，比起利益，公司更看重的是忠心。畢竟……王晶花的出走，讓公司對於這方面很忌諱。而梁冰凝最後也還是走了。走了沒關系，在找人就是了。李兵兵是金燕子，白發魔女的角色在提拔一個上來補位，剛好也可以推舉出來一個新人上位……這本來是很正常的流程。而這時候……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劉一菲的團隊找了過來。”
說著，他豎起了兩根手指：
“就兩點，一，劉一菲不想演電視劇了，以後要開始演電影。二，不接陪酒局……”
“……嗯。”
許鑫沒去問陪酒局是什麽。
但他聽楊蜜說過。
至於怎麽陪……
嗨。
琢磨這些幹嘛？
又不是自己去陪。
“公司其實答應的挺痛快的，因為電影資源第一咱們不缺，第二呢，陪酒局這種……大家也都知道她和她乾爹的關系……”
“……？”
聽到這話，許鑫眼裡冒出了個問號。
這……
是病句吧？
什麽叫“她和她乾爹的關系”？
能有什麽關系？
乾爹乾女兒啊。
這多明顯，怎麽忽然加了這麽一句“關系”？
不過黃小明沒看懂他的眼神，繼續說道；
“衝她乾爹的面子，加上她的人氣，公司就同意了。然後，為了表示誠意……加上梁冰凝走後，周訊進來，等於李兵兵和周訊還是吃頭部資源，但後面一整片大的資源，都可以是劉一菲的。然後等按部就班的來，當她能在電影上證明自己的號召力時，自然而然的，她就是前三……我說這些不是說因為我在華義，而是就一個旁觀者而論，這條件其實挺優渥了對不對？”
“那肯定。”
許鑫應了一聲：
“在怎麽紅，年齡在這放著呢。更何況不管是李兵兵還是周訊，她們都已經在電影市場上證明了自己。於情於理，一個演員就算在怎麽紅，也需要一個沉澱的過程，把自己的人氣轉化成實際的利益。這點來講肯定沒錯。”
“對唄！”
黃小明猛然點點頭：
“我和你說，當初這個條件從公司裡傳出來的時候，你知道多少公司內的女演員都嫉妒瘋了麽？憑什麽啊？她命怎麽就那麽好？……”
許鑫下意識的瞄了一眼沒怎麽說話的李菲。
不會是……這位說的吧？
接著就聽黃小明繼續說道：
“結果呢，公司拿出了誠意，《功夫之王》她滿意麽？很滿意。但是選角不滿意。”
說著，他忽然用一種很陰柔的語氣，好像女子一般來了句話：
“我們菲菲不演反派！”
“……”
在許鑫的無語目光中，黃小明一攤手：
“換唄。於是，公司這部大製作的女主角換成了她……”
“李兵兵沒意見？”
“這……”
黃小明猶豫了下，搖搖頭：
“不太清楚。反正角色她拿到了……原本是簽約後開始，但她乾爹說劉一菲加入華義，那他這個公司也就沒存在的必要了。就說注銷，解約。說先拍電影……我估摸著可能也是怕反悔吧。所以就先拍電影……然後，拍攝結束後，又不知道怎麽弄的，說等上映，到時候一起官宣……最後……你也看到了。這電影票房雖然可以，但口碑……很差。對她的批評也很多。”
“所以？”
“所以？所以人家不同意了唄。我聽到的風聲說的是：他們嫌棄公司不會拍電影，這麽好的演出陣容拍成了這樣。就反悔了……”
“……”
聽到這，許鑫是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
想了想，問道：
“所以封殺了？”
“封不了。”
黃小明擺擺手：
“公司確實是不再和她合作了，但……怎麽說呢，有人出來了，找了個領導，過來說了句話。大概意思你懂就行，總之，就是不再合作了。但要說整個行業抵製，其實跟我們沒關系。外界盛傳呢，公司也捏著鼻子認下，畢竟有助於提高我們的影響力。
可實際上，這裡面的真正原因並不在我們，而是因為她這兩次的作為，沒公司敢和她繼續合作了……你看啊，先是唐人，在是我們。唐人也就算了，她連華義都敢這麽耍，你說以後誰敢用她？在說……”
撚滅了煙頭，他語氣裡有些歎息的味道；
“人心散了，隊伍不就不好帶了麽？這圈子裡的女演員很多的。想找這種演員，同等條件下，她比人家貴。而比演技，比她演技好的同樣有很多。奇貨可居和缺乏性價比的轉化也就是一瞬間而已。在加上……大家都知道，劉一菲好搞定，難搞的是她背後的團隊。吻戲不能有，親密動作不能有，不演反派，挑剔角色……反正很難搞。你說就這麽個人，誰敢跟她合作？”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不是她被我們，或者是被什麽公司徹底封殺。而是她自己把路給玩沒了。她的片酬，同等條件下……或者再加一點，能請來更好的。而低一些的，選擇性更多了……蜜蜜難道沒被邀請過？”
聽到這話，許鑫笑了笑。
沒接話茬。
可實際上是……
片約多到快炸了。
只不過……她犯懶而已。
也不是犯懶，或者說她現在知道自己需要的是穩定咖位，而不是繼續接一些隻賺錢，但對事業規劃卻沒什麽幫助的戲。
於是，他反問道：
“所以她現在去了港圈……”
“哪有什麽港圈。”
黃小明微微搖頭：
“港圈自己還自顧不暇呢。以前是一個劇組10個演員，6個香江人4個內地人……現在呢？10個演員裡，咱們最多用兩個到三個就已經不錯了……歸根結底，信用沒了，什麽也就沒了。”
說到這，他頓了下後，才說道：
“其實咱倆忽然聊這些，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給你說一下現在的情況。懂我的意思吧？”
“嗯。”
許鑫點點頭。
於是他端起了酒杯：
“多謝師兄提點了。”
一句話，黃小明就明白了，他聽懂了自己的意思，笑著搖搖頭：
“應該的。沒事，到底我在這圈子裡多混了幾年，你要是有哪方面摸不清或者是想知道什麽事兒，問我就行。”
“哈哈哈~”
……
和黃小明的飯局結束，許鑫發信息讓張嬌給他通過郵箱發了一份劇本，約著大家試鏡的時候在聚一聚，這頓飯局才算結束。
還行……一斤酒。
剛好到量。
要是再多，許鑫估計自己也扛不住了。
搖頭拒絕了黃小明送自己，他不緊不慢的往國貿大廈的方向走，這時候才重新掏出了手機。
剛才收起電話時，他已經調整成了靜音模式。
而現在掏出電話來，裡面已經多了兩條信息。
一條，是在自己回復完後的下一分鍾發來的：
“好的呀，許導在燕京麽？這兩天怎麽樣？”
而第二條，是在大概過了半小時後，不到9點鍾左右時發來的消息：
“許導在忙嗎？那我就不多打擾了，改天一起約飯哈~”
沒了什麽“祝新年快樂”之類的轉發群發，許鑫看著這多了許多“人情味”的短信，回憶著黃小明告訴自己的事，心底一時有些摸不準她這種突如其來的接洽是什麽意思。
甚至語氣都不“仙兒”了。
想了想，他撥通了楊蜜的電話。
“嘟嘟……喂，哥哥，怎麽啦？”
楊蜜的聲音有些嘈雜。
許鑫納悶的問道：
“你那邊怎麽那麽吵？”
“我在看《歷史傳奇》。”
“……那是什麽？”
“央視拍的諜戰解密紀錄片，顧小夢的戲有些東西我覺得缺乏一些細節，所以在找。怎麽了？”
“呃……劉一菲給你發信息了沒？”
“沒啊……嗯？”
楊蜜按下了遙控器的暫停鍵。
弄的楊大林一陣無語。
但也沒吭聲，而是起身披著衣服走出了屋，到樓道裡抽煙去了。
“她給你發信息了？”
“對……”
許鑫把和黃小明吃飯的事情大概不差的都複述了一遍後，才說道：
“我現在有點拎不清她是走投無路了，聽到了《風聲》的動靜來找我，還是說其他方面的原因，所以才問問你，她和你聯系了沒。”
“沒，她沒跟我聯系……沒事，你聊唄，看看她想要幹嘛。沒準是想複刻梁冰凝的路數？……不過這種幾率應該不大，梁冰凝樂意不樂意還兩說呢，你和她聊就是了。我就當不知道~”
“那我也不跟她聊了，改天一起吃飯時候在說唄。我這會兒喝的有點上頭，懶得動腦子。”
“唔，行吧。那讓嬌嬌照顧好你，她在你身邊呢吧？”
“……在呢呀。”
聽到未婚夫不知為何忽然一個停頓後，楊蜜應了一聲：
“那就行，那我繼續看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什麽時候回來？”
“不出意外的話是明天，到時候看唄。”
“好，那我掛了。”
“不親親？”
“嘿嘿~MUA~”
電話掛斷，楊蜜二話不說給孫婷撥通了電話。
“嘟嘟……喂，姐，怎麽了？您說。”
聽到孫婷的話，楊蜜重新按下了播放鍵，接著來了一句：
“給張嬌打電話，問她在哪。在問問她，是誰給她的勇氣，讓她把自己需要照顧的人單獨丟在酒局上的。”
語氣平靜。
可壓力已經撲面而來。
孫婷愣了愣後，才反應過來，趕緊答應了一聲：
“好的，我這就打！”
“嗯，用你的語氣去聊，我就當不知道這件事。但是你要告訴她，她只有這一次機會。”
“……嗯，好的。”
嘟嘟。
電話掛斷。
……
“嬌嬌……你聞聞這個，這個特別香。你用用試試~”
趙莉影拿著一瓶香水，遞到了張嬌面前。
張嬌有些無語：
“大姐，這些我早都試過了。用得著你說？”
“我想和你分享嘛……嘿嘿。”
趙莉影呲著一口小白牙，看著自己桌子上琳琅滿目的化妝品……
“真奢侈呀……你說這些蜜姐都不用的？為什麽啊？明明都是好牌子……”
“唔……”
聽到這話，張嬌想了想，指著她手上拿的那瓶：
“這瓶耶媞羅蘭的味道太妖豔。”
“這瓶面霜出汗之後，皮膚會顯得有些粘膩，保濕效果太馬虎。”
“還有這個，這個卸妝油的味道蜜姐不喜歡。”
“這款保濕效果太油了……”
“這個蜜姐不喜歡外觀，覺得太俗了。”
“這套禮盒是給蘭蔻代工的工廠自己出來的，想要蜜姐代言，她不想失去未來代言蘭蔻的可能性。”
一樣一樣如數家珍一般，給趙莉影解釋著。
聽的後者已經張大了嘴巴……
最後，張嬌聳聳肩：
“所以，她都不想用。”
“那她……都用什麽啊？”
“超一線唄。別的不提，她那些彩妝加一起，都是大幾萬的價格。”
“我……我的天呐。”
趙莉影感歎著，接著又來了一句：
“那嬌嬌你現在用的是什麽？”
“和蜜姐一樣的……”
說到這，她語氣一頓，趕緊又補充了一句：
“蜜姐很大方的，買東西都是幾套幾套的買，我，琪琪，婷婷姐都有。不過你不要以為我給你的都是我淘汰的或者幹嘛的啊……不是的，能送到蜜姐那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只看她喜不喜歡而已。你的皮膚是乾性皮膚，我給你郵寄來的這些，都是適合你用的，可不是什麽東西都往你這來送。”
“呃……”
“然後等年底蜜姐還要去參加一些商業活動，還會有好多禮盒，到時候我給你郵過來，你拿著送禮或者幹嘛的也絕對夠了。送勤快點，不要不舍得，知道吧？有助於幫你拓展人脈的。”
“……”
趙莉影呆呆的看著好友……
“嬌嬌……”
“幹嘛？”
“總感覺你變了好多啊！……就和以前特別不一樣。”
張嬌一愣。
“我……變了嗎？”
“嗯！”
趙莉影點點頭：
“感覺你變了特別多……當然啦，不是說其他方面，而是……感覺，你懂吧？就感覺你現在變得特別自信，還……特別特別的……有氣場那種。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最關鍵的是……你比之前更漂亮啦，嘿嘿嘿……”
一邊說，趙莉影一邊美滋滋的按照她教的步驟開始護理肌膚。
用嬌嬌的話來講，這些都是蜜姐的護膚方式。
每一步都要做到位，這樣才能在別人都顯老的時候，自己看起來依舊青春靚麗。
女演員……到底是吃青春飯的呀。
不過……
“你給我弄這些……蜜姐都知道嗎？”
“……知道。”
回過神來的張嬌點點頭：
“其實不僅僅是你，婷婷姐那邊家裡的化妝品已經快堆滿一個房間了，還有各種各樣的禮物，禮品……你知道麽，上次我幫著她去拿東西，就看到那種用過的紅包紙……裝滿了整整兩個抽屜！”
“……哇！！！”
“是真的，而婷婷姐都把這些紅包是誰送的，什麽日子送的，送的多少錢什麽的記錄下來了。特別細心……”
“……說的我都想給蜜姐當助理了，太賺錢了吧！”
“拉倒吧你，你還是好好當演員吧！這行需要的東西太特殊了，不是什麽人都能當的。你好好的當演員，以後成大明星就知道了那種走到哪都是前呼後擁萬眾矚目的感覺了……”
“嘿嘿嘿……”
趙莉影的眼睛立刻眯了起來。
腦子裡出現了那種自己穿著一條特別漂亮的禮裙，在紅毯上對著大家微笑招手的模樣……
那得是什麽滋味？
光想想就覺得過癮！
可就在這時，張嬌的電話響了起來。
一看來電人，她趕緊對趙莉影擺擺手示意安靜後，才接通了電話：
“喂，婷婷姐。”
“你在哪。”
當聽到孫婷那平鋪直敘的聲音時，張嬌心裡咯噔就是一下。
下意識的說道：
“我……我在家呢……”
“許哥呢？”
“呃……”
“誰給你的勇氣，把許哥一個人丟酒局上的！張嬌，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
張嬌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是……是許哥說……我可以直接回來的……”
“他讓你回來你就回來？你又不是第一天做這份工作，許哥什麽性子你不知道？他是體貼你，但你自己的本職工作你分不清！？”
“我……我……”
“現在，回到你的崗位上。這件事，我不會告訴蜜姐，但不會在有下次了，懂麽？好好珍惜。”
嘟嘟。
電話掛斷。
趙莉影立刻問道：
“怎回事啊，嬌嬌……”
“……”
張嬌抿了下嘴，想了想後，趕緊說道：
“沒事，我得趕緊回酒店。你……自己照顧好自己，知道麽？我先走了。”
“……是不是我連累你了？”
趙莉影看著驚慌失措的好友，下意識的問道。
張嬌搖搖頭：
“沒事，乖啦，你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
說完，她快速出了臥室，拿著自己的包，踩著鞋子直接出了門。
“咣當”一聲。
房門關閉。
趙莉影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好友離去後的門口……
過了一會兒後，她抿起了嘴。
眼神變得堅定而執著。
接著，她學著從演技班那得來的技巧，深呼吸了一口氣。
徹底冷靜下來後，開始更加細致的進行皮膚管理。
“我一定要紅！”
她對自己說道。
“紅了之後，我就讓嬌嬌在我身邊！她想幹嘛就幹嘛！”
“我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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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可以說不嗎
“抱歉，剛才在喝酒，這會兒才看到信息。我現在不在燕京，在橫店呢。”
這條消息發出去後，許鑫一路走回國貿大廈的時候，才接到了劉一菲的信息：
“在橫店？是《風聲》的選景嗎？”
實話實說，其實這會兒許鑫真不太想動腦子了。
喝完了酒舒舒服服的睡一覺不香麽。
但為了女友的“圖謀不軌”，他思前想後的還是來了句：
“對的，風聲的外景。”
“這是一部什麽樣的電影呢？”
看到這條消息後，許鑫大概確定了……
這件事應該是她自己來問的。
否則，但凡有點社會閱歷的人在旁邊指導她，都不會讓她問出這種話。
因為，酒桌上談正事是大忌。
不過這話也不絕對，目前有好多生意還是要在酒桌上談的。
但作為一個並沒有參與到今天酒局之中的人，在別人已經告訴她“喝酒”的前提下，還來問這種問題，那麽純粹就是社交經驗不夠了。
見狀，許鑫反倒來了興趣。
沒那哼哈二將黑白無常在身邊……她自己來問？
這是怎麽個意思？
他來了興趣。
想了想，他問道：
“怎麽？一菲你感興趣？”
信息回復的很快：
“想來試鏡，可以嗎？”
許鑫心說你還真直白啊……
但從側面也能看出來，她似乎真的對這些與人交往的套路經驗研究的不是很深。
既然這樣，許鑫琢磨了一下，覺得還是把話說直白點比較好。
不然太深了她可能也聽不懂。
於是回復道：
“這部戲重要的女角色其實就兩個，目前都已經有人選了。”
“一個是梁冰凝嗎？”
“對。”
“另一個……是蜜蜜嗎？”
“對的。而其他角色都不是女性角色，所以你來試鏡的意義不算大。”
“小角色也可以呀。”
？？？？
這條信息，讓許鑫忽然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難道……
真的……
和自己猜的那樣？
想了想，他回復了一條：
“稍等，我剛回來，先去洗澡。”
接著他又撥通了楊蜜的電話：
“喂，到酒店了？……嘶，這橘子好酸！”
開著免提的她咕噥了一句，然後把整個橘子都遞給了老爸。
自己又挑了個看起來更黃一些的。
許鑫也沒在意，直接說道：
“嗯。我和伱說個事情……”
他把劉一菲和自己的聊天全都告訴了未婚妻。
然後，楊蜜也反應過來了：
“她不會是和劉姨……還有她乾爹鬧翻了吧？”
你瞧。
有時候人和人的聊天話術確實挺重要的。
可能劉一菲自己根本就想不到，她這一條信息到底暴露了什麽。
偏偏，落在有心人眼裡，這一句話下暴露的東西，足以讓她赤身裸體的站在對方面前，再無一絲一毫的秘密可言。
但馬上楊蜜就聽到了叮叮咚咚的動靜。
問道：
“你幹嘛呢？”
“泡茶呢啊，喝點水，解解酒。我和你說……這倆人喝酒挺嚇人的，三口二兩，李哥那酒勁還大……我要不是及時止損，今天真得栽那了。”
他不提這個還好，提起這個，楊蜜索性戳破了他的謊言：
“你明知道要喝酒，為什麽不讓張嬌跟著你？”
“……她跟著呢呀。”
“少來這套，你一開口我就知道怎回事了。”
“……嘖。”
許鑫不難受，砸吧了下嘴後，反倒笑了出來：
“要麽說你是我媳婦呢。”
“……哼哼。等她回來的！看我怎麽收拾她！”
“少來這套，我讓她走的。”
把水壺座上，許鑫靠在沙發上點了顆煙。
“咱不是啥刁難人的性子。是，照顧我是她的工作，但也不能太苛刻。《穿普拉達的女王》那電影咱倆還一起看的。你不是梅麗爾·斯特裡普，也不應該要求其他人成為安妮·海瑟薇。將心比心嘛~又不是啥大問題，別搞那些有的沒的，我不喜歡。”
“……知道啦！我不是心疼你嘛，怕你喝多了沒個倒水的……”
“我知道，但大可不必這麽苛刻。本質上，大家也只是同事關系，是助理，不是傭人，可不能有高高在上脫離群眾這種心態噢~我們要把我們的藝術扎根於生活，這樣才有根。有了根，才能不被這個名利場所同化……”
“是是是，我的大寶貝……我不說這事兒了還不行麽。”
楊蜜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接著主動揭過了這個話題。
這話她會聽，但許叔叔教她的一些東西也要聽。
帶手下人無非恩威並施罷了。
但她不會忤逆未婚夫……他這種驢得順著毛捋。
“那劉一菲這事兒你想怎麽處理？”
“所以我才問你啊，你是不是想和她聯合？”
“不是聯合，是把她招過來……但我現在沒資本啊，肯定弄不動她。況且，空口無憑的，我說我明年要自己創立公司，她就信我？她可沒那麽傻。我現在手裡的資源是多，但想要能分配，想要隨便給別人，還差好大一塊距離呢。”
“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許鑫揉了揉額頭：
“我現在喝多了，不想考慮這些事情，你就給我個思路……想的頭疼。”
“唔……我想想啊……”
舉著電話，楊蜜考慮了大概三十秒左右，來了句：
“隻談私交吧，你什麽時候回來？”
“明天后天，明天在看看幾個備用選景地，結束的早就提前回去，結束的晚就後天。”
“那你就說你喝多了，腦子有些轉不過來。等回去的時候，給她打電話，咱們出來吃飯。”
“回來後我要直接去西安，開始弄服化道的事情。然後帶著人過來燕京直接開啟試鏡。”
“那沒事，你忙你的，我來想想怎麽處理。”
“好……”
剛說著，敲門聲響起。
許鑫一愣。
“等下，有人敲門。”
“哎喲，誰呀？不會是哪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要投懷送抱吧？”
聽到這話，許鑫本能的回了一句：
“要是你在門外頭，我現在這狀態……明天你不見得能下的來床。”
“……”
一直開著免提的楊蜜嘴角一抽。
楊大林乾脆直接站了起來。
看著起身徑直走進屋去睡覺的老爹，她一臉的尷尬。
許鑫也不知道他這話被老丈人聽到了。
更不知道老丈人進了屋就開始唉聲歎氣的……恨不得把他的頭按馬桶裡。
打開門後，看著呼哧帶喘的張嬌，他愣了愣……
“你怎麽回來了？”
“呃……不是……許導……對不起……”
“？”
許鑫愣了愣，接著明白了過來。
無語的擺擺手：
“得了，趕緊回家睡覺去……是張嬌，我讓她回家睡覺了。”
這是當著張嬌的面對電話說的。
接著，楊蜜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趕緊讓她回去吧，趙莉影不是還在家等著呢麽……”
“……”
張嬌懵了。
可許鑫卻擺擺手：
“回去早點休息，明早8點左右來就行。”
說完就關上了房門。
留下了一臉茫然的女孩……
“那行，我也不和你說了，給她回了個消息我就睡覺了。頭暈~”
“嗯，別開窗戶，聽到了沒？我怕你吹感冒了。”
“知道~”
“給自己倒杯水放床頭。”
“不要，被子一呼扇，早上取來裡面全都是毛絮絮。”
“你用保溫杯裝啊，笨蛋！”
“保溫杯裡裝茶葉水呢。”
“你不會倒了？”
“哎呀行了，我又不是不能照顧好自己，我掛了。”
“……嗯，MUA~”
電話掛斷，他這才給劉一菲發了一條信息：
“我這兩天回燕京後，咱們出來吃飯吧。酒喝的有點多，頭暈的不行了。先睡了。”
發完，電話往旁邊一丟，燒的水都忘了，直接進了臥室，一頭砸床上就起不來了。
……
11月12號。
許鑫回到了燕京。
但在家並沒待多久，甚至還不到半天，晚上就飛到了西影廠。
而陸陸續續的，國內的許多家公司都接到了西影廠對於幾個主角的試鏡要求，以及試鏡片段。
許鑫初步預估，這電影應該可以在十二月下旬，或者是1月初來開。
至於拍攝時間的話……
室內戲最多應該十天半個月左右就能結束。
前提是演員的狀態都沒問題的話。
倒不是說所有電影拍攝都這麽快……主要是這戲的場景全集中在攝影棚裡，並且不需要什麽特技啊，特效、威亞等等。
它文戲特別多。
這種戲拍起來是最省力的，因為不用那麽頻繁的轉場。
所以拍攝時間如果過長，那要麽是演員的問題，要麽是導演的問題。
拍電影其實最耽誤時間的不是演員，而是各種場景的布置。
偏偏，在這部戲裡不需要那些。
前期的布景只要沒什麽問題，一切的一切就都看演員來怎麽詮釋了。
而在服化道的甄選時，梁冰凝特別回來了一趟，穿上了那幾套並不算合身的旗袍。
只是打個樣，選定了服飾風格後，具體的演員的衣服還需要裁縫按照體型來裁剪。
再次見面的許鑫和她看起來依舊很親密無間。
倆人也誰都沒聊為什麽會把劇本試鏡邀請發給其他公司，而不是內部消化。
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怎麽可能想不到。
拋開各自的小心思，歸根結底，大家追求的不還是個共贏麽？
而結合成一個緊密的利益團體後，別說許鑫了……梁冰凝也希望這戲大牌越多越好。
大牌越多，號召力越強。
她這個雙女主之一的地位就越能突顯出來。
所謂的“內部消化”，一開始其實就是雙方博弈的由頭罷了。
誰認真，才是真輸了。
並且，西影廠這種把試鏡邀約發遍圈子裡的事情，更能從側面凸顯出來，他們對於梁冰凝的重視。
肯為“李寧玉”做這麽多，西影廠力捧梁冰凝的決心看起來可是足足的。
這種態度，就是梁冰凝最需要的。
她現在、未來，都可以挺直了腰板和這圈子裡的其他人去爭更多的東西。
誰要真敢在“大層面”給她穿小鞋，那就要掂量一下背後的西影廠了。
嗯。
怎麽不算共贏呢。
……
14號下午，在西影廠又待了兩天的許鑫回到了家裡。
今天是周五。
他到家時，是下午3點多。
剛進門就瞧見了楊蜜臉上貼著面膜，躺在躺椅上，手裡還把玩著一根香煙。
沒點。
只是把煙夾在了手裡。
他不意外。
顧小夢就是抽煙的，劇本裡也需要用兩種香煙的品牌，來和吳志國配合，把情報傳出去。
而腳步聲也驚醒了臉上還帶著面膜的楊蜜，看到男友風塵仆仆的回到了家裡後，她說道：
“回來了？”
“嗯……”
帶著張嬌回到了家，他無視了這三個女孩，完全當人家不存在的來了一句：
“我去洗個澡，你去不？”
要是平常，楊蜜肯定屁顛屁顛的跟著未來老公就進屋了。
但今天卻一反常態：
“不去，我馬上就得化妝了。”
“……有約？”
“有，晚上約了劉一菲吃飯，咱倆一起。”
“……”
許鑫腳步一頓，皺眉問道：
“怎麽才吃？”
“因為她就是衝你來的唄。我想了想，覺得咱倆一起去比較合適。而且，許叔叔前兩天帶我去了一家特別特別好吃的私房菜館，味道可好了！淮揚菜！我想和你在去吃一次。”
“……？”
許鑫一陣納悶：
“咱爸什麽時候又過來了？我怎麽不知道？”
對於“咱爸”這個稱呼，楊蜜已經免疫了。
靠在躺椅上聳聳肩：
“許叔叔說：三金會吃個屁哇！他就樂意吃羊，不懂甚淮揚菜嘛。”
“……”
許鑫一臉無語：
“老漢可太沒良心了，我可是他親兒！”
“嘿嘿嘿~……趕緊去洗澡，衣服我都給你選好了……你頭髮也長了，婷婷，拿推子去，我給他剪一下。”
孫婷點點頭，起身往旁邊的屋子走。
其實不是許鑫小氣，或者連理發店都舍不得去……而是完全沒必要。
網絡上一群人還說他和張導髮型是同款呢。
說是髮型同款，其實就是為了圖省事。
他的腦型很好，頭髮不需要什麽打理，就電推子套上個5毫米的推子頭，對著腦袋一頓推就完事。
到理發店，理發店也這麽處理。
可問題不是折騰麽。
而且……或許是先入為主的印象，楊蜜也受不了哥哥留長。
他頭髮一長，她就會想起來大一那時候學校門口那個天天靠在法拉利上，一腦袋啫喱水在那COS王子變青蛙的傻嘚兒嘚兒。
哎呀那畫面……
太美，不敢看。
所以在奧運會忙起來的時候，眼瞧著他沒空去理發店，乾脆就買了推子給他推。
一來二去的，他那衝了兩萬多的理發卡就成了孫婷和吳琪琪逢年過節帶親戚做頭髮的地方……
再也沒去過。
……
許鑫沒先去洗澡，就坐在了客廳裡，被髮型師楊小蜜給圍住了圍裙。
一會兒剪完了一起洗。
結果推子剛上去，忽然，許鑫的電話就響了。
“我在遙望~月亮之上……”
聽到這鈴聲，就知道是私人電話。
張嬌拿起來看了一眼後，說道：
“是許淼哥。”
“嗯，接吧，開免提。”
張嬌拿著電話遞到了抽不出手的許鑫嘴邊。
“喂，怎了哇？”
“你在燕京沒？”
“在呢，剛到家。”
“那你到是約人哇，人家那邊還等著你的消息呢。”
“誰哇？”
“井甜。”
“呃……”
許鑫愣了愣，恍然大悟：
“噢！！！啊呀，不說呢都忘了哇。”
“你真是……趕緊，今天不是周五麽，晚上約人吃個飯。”
“好，你讓她聯系我吧。”
電話直接掛斷，楊蜜這才問道：
“井甜？你那同學？……什麽情況？”
“誒？我沒和你說？”
“……沒啊。怎麽回事？”
“是……嗯？你認識她？”
“多新鮮啊，大哥，去年我帶你和老王去學校的時候，不就說了麽，她和那個什麽……鄭慡在爭校花。你忘了？”
“……”
許鑫愣了愣，無語的來了句：
“總感覺我每天事情好多的樣子。”
“所以我才讓你找助理啊，你自己怎麽可能記得這麽多的事情！”
“……”
這下，許鑫也意識到了，自己好像確實缺個管理生活瑣碎的身邊人了。
不過這想法暫時沒去想，他直接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和未婚妻說了一下後，楊蜜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麽說……她挺不簡單啊。你這不給角色不合適吧？……那個女殺手？”
“不給，我問了於老師，她撐不起來。所以……”
又把和於珍聊的事情說完。
楊蜜徹底無語了：
“能行麽？……會不會太糊弄了？”
“無所謂，面子我給了，自己不要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可許叔叔不是還要和他們合作麽……”
“所以我給面子了呀。”
“那這面子也不夠啊……”
誰知聽到這話，許鑫卻隨意的聳聳肩：
“要是因為這麽點事，大家就合作不下去，那說明她家人也不過如此。所以，無所謂的……今天周五，學校剛好放假，那我估計今晚沒法和你去吃飯了，這事比和劉一菲吃飯重要一些。”
“這……行吧。”
楊蜜也不是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
接著，許鑫的電話再次響起：
“我在遙望……”
“喂，你好？”
“許……許哥您好，我是井甜。”
“哈哈，你好你好，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不好意思啊，這幾天我一直在忙電影的事情，沒空回學校和你打招呼……”
“沒事的。”
井甜的聲音倒是很文靜，客氣了一聲後，說道：
“晚上……許哥有時間嗎？”
“有，我正要說呢，咱們一起吃個飯吧？我選個地方，一會兒發你地址？”
“嗯……好的。幾點呢？”
“七點吧，怎麽樣？”
“好的。”
答應了一聲後，那邊忽然沉默了一下，聲音才再次響起：
“就……我需要帶經紀人嗎？”
“……”
“……”
楊蜜的手一頓，下意識的眨了眨眼。
這話的意思怎麽特麽跟明搶一樣。
正想著呢，就聽到了許鑫一聲輕笑：
“哈~是家宴，帶經紀人做什麽？”
而這次，井甜的回答倒是快了許多：
“嗯嗯，好，那我知道了。那晚上見~”
“嗯，晚上見。”
電話掛斷，許鑫來了一句：
“你信不信，剛那句話是她經紀人讓問的。”
“……”
楊蜜的眉頭皺了起來。
幫許鑫推了兩下頭髮後，才說道：
“怎麽覺著來者不善呢？她的經紀團隊不會認定了她在這戲裡能拿個大角色或者幹嘛的吧？……這麽狂？”
“到時候看唄。”
比起楊蜜的眉頭緊鎖，許鑫倒是很淡然。
“我看的是她這個人，又不是她的經紀公司……”
“……那你準備帶她去哪吃？”
“學校旁邊。”
“……啥？”
楊蜜一懵：
“學校旁邊？”
“對啊。”
“……別吧，要不我在訂個位置，咱們都去那家淮揚菜館？”
“沒必要，選在那，就是提醒她，不管我還是她，大家先是同學，又是學生，之後才是其他的身份。”
“……”
片刻，嗡嗡的聲音再次響起。
……
開著A6一路來到了學校，明顯的，因為放假，北影學校這邊的生活區飯店裡面人都很多。
許鑫選的飯店是一家川渝小炒。
菜呢，是四川的江湖菜。
但味道確實沒的說。
別的不提，八塊錢一份的青椒肉絲蓋澆飯那叫一個美味。
可臨近約定的時間，一輛商務車裡，張靜看著這家“四川小炒肉”的菜館，滿眼的無語：
“就吃這？開玩笑呢吧，請客吃飯，在怎麽樣，也不能選這種地方吧？”
“……？”
坐在旁邊的井甜反倒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不過卻沒說什麽，直接按了下開門鍵，打算下車。
“誒。甜甜！”
“怎麽了？”
下了車的井甜有些疑惑。
張靜看著她一臉跟沒事人一樣的臉色，無語的說道：
“要不……咱們換個飯店？這地方……”
聽到這話，井甜搖了搖頭：
“我是學生，在這吃飯很正常。你們回去吧。”
“……”
張靜更無語了。
可聽到這話後，又不好說什麽……
也不能說什麽。
只能任由她走進了飯店。
看不見人了後，她才無語的說道：
“這什麽破地方……”
……
許鑫訂的包間不大。
就是一張六人小圓桌。
通常情況下，這種包廂都是用來和同宿舍的幾個哥們來吃，或者是“聯誼”用的。
他沒著急點菜，只是要了壺茶水，耐著性子等待著。
不到7點，房門被敲響。
門被推開後，許鑫就看到了一張姑且還算熟悉的臉吧。
畢竟上大課的時候肯定也見過。
只不過在不知道這層關系前，倆人沒互相打過招呼而已。
所以不算特別生分。
“來了，坐。”
許鑫笑著打了個招呼。
接著把自己手邊的紙質菜單遞了過去。
“先點菜吧？”
“好的。”
井甜應了一聲，脫掉了羽絨服外套後，拿著菜單看了看，主動說道：
“可以不喝酒嗎？”
“行呀。”
許鑫應了一聲，拿著玻璃杯給她倒滿了茶水。
井甜呢，應該也來這裡吃過，看了看後，勾了兩個菜，接著又把菜單遞了過來。
許鑫自然接過，看了一眼她點的菜。
白菜燒豆腐，紅燒茄子。
想了想，他勾了一個回鍋肉，勾了個大盤雞。
接著問道：
“米飯？”
“……”
井甜抿了抿嘴……
露出了糾結的神色。
可最終……她還是說道：
“拌面！”
“哈哈哈~”
許鑫一下就覺得有意思了起來。
看著“大盤雞（送兩份面）”的字樣，又在主食那一欄的扯面後面寫了個“2“。
接著起身把菜單遞給了外面的服務員。
回來後，他端著茶杯，想了想，說道：
“很想演《風聲》這部電影？”
他覺得……既然倆人選擇了以學生的相處方式來，那就不扯什麽太深奧的東西了。
就直來直去唄。
可是……
千算萬算，他沒算到對方竟然給出了如此意料之外的答案：
“可以不演嗎？”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246.太太，你也不希望……
“很想演《風聲》這部電影？”
“是的，我知道有梁冰凝出演，我想和她合作。”
……
“對，我要演主角，梁冰凝演李寧玉，那我就演顧小夢吧。”
……
“對呀，我想演主角，太小的角色我不演的。”
……
“是的，不過主角我可能演不了，配角的話許哥給我一個就好。”
……
曾經。
許鑫想過無數種他問出了這個問題後的答案。
從主角到配角……
他都有想過。
可是，千算萬算，他沒想到……自己等來的竟然是這個回答。
於是眼神就有些呆滯了。
接著，呆滯變成了疑惑。
疑惑變成了興趣盎然。
“原因呢？”
他直接問道。
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她竟然能給出這種答案。
而井甜在聽到了他的追問後，眼神先是上瞟，似乎在思考。
接著又看了下自己的右邊……
這表情還是思考。
連續思考了兩次後，她抿起了嘴。
這還是在思考。
三個動作做完後，她才說道：
“前幾天，我看到了新聞後，叔叔對我說，他和許叔叔是朋友，已經幫我打完電話了，說是過幾天許哥你會聯系我，聊聊這部電影的事情……所以……我就買了一本《風聲》的原著看了看。”
說到這，她微微搖頭：
“我對這個故事不感興趣，看了兩章，我就沒在繼續看下去。”
“呃……”
隱隱約約的，許鑫覺得她這聊天節奏……不對，腦回路自己有點跟不上。
偏偏又說不上來哪裡。
就覺得很古怪。
想了想，他點點頭：
“嗯，然後呢？”
可誰知井甜的眼裡卻冒出了一種很奇怪的神色：
“所以你問我想不想演《風聲》，我回答你了呀。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演。”
“……？？？”
聽到這句好似……最簡單不過的回答。
許鑫更懵了。
“那伱給我打電話做什麽？”
“來演《風聲》這部電影。”
“……？”
許鑫都聽傻了。
就感覺自己的腦回路跟彈力球一樣，隨著她的話語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
什麽玩意……
這到底在聊什麽？
他一時間竟然有些跟不上對方的思路。
想了想，他趕緊擺擺手：
“你看啊，咱倆來捋一下。”
“……”
井甜沒說話，只是一雙大眼睛在盯著他。
“首先，你不想演《風聲》，你對這個故事不感興趣。”
“嗯。”
“再者……你主動給我打電話，卻又要演《風聲》？”
“對的。”
對個錘子啊……
許鑫張了張嘴，忽然有些弄不懂她到底要做什麽了。
想了想，他問道：
“你既然……不想演，為什麽又要演？”
“因為我不演，許叔叔和我叔叔都會很難做。他們在談他們的合作，但這次的合作裡卻摻雜了我的原因。所以，我不想演，但我來演了。”
“……”
許鑫一怔……
這……
這算什麽解釋？
而興許是知道自己這個答案有些古怪，井甜主動再次解釋道：
“我可以不演的，因為第一我對這個故事不感興趣。第二，我的專業課很一般，並不覺得我自己能比擬梁冰凝。第三，是我叔叔讓我來演的。第四，我的經紀人團隊都認為許哥你這次的電影，對任何演員來講，都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大家都希望我能來演，所以我來演了。”
“但你不想演？”
得到了這四個原因後，許鑫反問完，井甜就再次點頭：
“是的。”
“……”
許鑫的腦子裡飛快的把這個姑娘的話全都揉到了一起，然後拆分開來……
大概思考了幾秒鍾的時間，他忽然問道：
“為什麽你會選擇著這種被裹挾的生活方式呢？”
井甜聽到這話，忽然歪了歪頭。
看著許鑫的眼裡流露出了思考的情緒。
同樣過了幾秒鍾，她說道：
“那許哥為什麽會同意我來演呢。”
“呃……”
嘿，我這暴脾氣。
咱老許縱橫娛樂圈打娘胎裡開始算也快三十年，今天還真被你這女子給拿捏了？
他從奧運會開始，姑且算是正式踏入這個圈子……一直到現在，接觸的不說每個人吧，但至少大部分的人，大家的聊天、人際交往其實目的都是相當一致的。
他遊走在這片叢林之中，深諳這片叢林的生存法則。
並且遊刃有余。
可偏偏……到這姑娘這，總有一種談話節奏不受控制的跑偏感覺。
奇了怪了……
想了想，他說道：
“你要聽實話還是假話。”
“我們為什麽要說假話呢？”
“……”
不行。
看著這雙眼睛，許鑫就覺得心口有些堵。
她這聊天方式吧……
不噎人。
甚至很坦白。
和問題是……
你總會覺得別扭。
有棱有角的。
想了想，他從兜裡摸出了煙盒。
起身打開了一下單間的窗戶。
沒開多，就一條縫。
接著點了一顆煙。
井甜對於他抽煙也沒什麽意見，只是默默等待著他開口。
尼古丁並沒有帶來什麽興奮的感覺，反倒讓他的頭腦稍微冷靜了一些。
兩口煙的功夫，他說道：
“我爸，應該是和……井叔叔在搞一個什麽合作。所以，既然是對家裡的生意有幫助，哪怕咱們之前不認識……我也必須要過來一趟。第一是幫我爸分擔下生意上的壓力，促進一下合作夥伴的關系。第二則是看看該給你一個什麽角色。
這個角色其實今天不管你說你要不要演，我都不會給你特別重要的角色。恰恰相反，我給你的角色，只會是類似背景板一樣的龍套角色。因為……我在學校的時候就知道你的事。確確實實如你自己所說，你的專業課水平很一般。在這部群像戲裡，不見得能達到要求。我這麽說，你會生氣麽？”
“你說的是事實呀，我為什麽要生氣？”
“……”
看著沉默的許鑫，井甜說完這話後，就自顧自的說道：
“我和許哥想的，其實是一樣的。我叔叔說，和許叔叔合作還挺重要的。這是生意上的事情。而讓我來這部戲裡，叔叔的目的是想讓我出名，因為我喜歡做演員。
當演員，就要出名。
所以，聽到了許哥你的事情後，他是為了幫他的侄女成就夢想。如果我不演，那麽和許叔叔的合作會不會出現波折，我不清楚。但我演了，他們的合作一定會很愉快。所以，我來了。”
見許鑫如此直白，她也同樣直白的一塌糊塗。
那雙大眼睛裡看不見一絲違心或者謊言。
“……”
可許鑫卻微微張大了嘴。
一臉的……別扭。
他真的覺得很別扭。
其實他聽懂了，因為本質上，自己和這姑娘說的意思是一樣。
都是“幫家裡分擔下”的意思。
只不過……
為什麽聽她說話，總覺得特別別扭呢。
她說的對麽？
對啊。
意思和自己是一樣的。
都是以家裡的角度來出發，把個人的喜好壓抑在了“家”的後面。
可……
總感覺和她聊天，就是那種刀刀見血，招招斃命的生死局。
捅不死你，我就捅死我自己。
大哥咱一定要這麽直白的嗎？
而看著他那荒唐的模樣，井甜又搖了搖頭：
“明明許哥和我選擇了一樣的方式，為什麽會覺得我是被裹挾著呢？”
“……”
“那你呢？你沒有被裹挾嗎？”
“我……呃……啊吧……”
結結巴巴了兩句，他忽然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行吧。”
他大概明白了井甜的意思。
剛要開口，忽然，就聽井甜又來了一句：
“許哥，你也不希望你家和我家的合作出現波折吧。”
“……？？？”
媽耶。
怎麽會有這麽恐怖的人？
這話說出來……你真的是字面意思嗎？
不是……
你威脅誰呢……
好像也不對。
為什麽我會覺得這話是威脅呢？
明明人家都不想演了。
可腦子裡那種“太太，你也不想你先生丟掉工作吧”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
但她似乎也沒意識到自己說這話的意思，繼續點點頭：
“所以，我不想演，但我可以演。”
“呃……”
他張了張嘴。
嗯。
是個高手。
……
“蜜蜜~”
“一菲~~~”
看著走進來摘掉口罩的劉一菲，楊蜜笑著站起了身來，張開了雙手迎了上去。
顯然，要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劉一菲是愣了下，才同樣迎了過去。
倆人擁抱了一番後，楊蜜才笑著說道：
“怎麽才來呀，我都快想死你了。”
語氣那叫一個親昵。
接著，她看了一眼旁邊的CINDY後，說道：
“CINDY，旁邊那屋，婷婷她們在，你們上那屋吃就行，隨便點哈。”
“好的，蜜蜜姐。”
CINDY明白她的意思，接著對劉一菲說道：
“姐，那我去那屋了。”
“嗯，好。”
劉一菲應了一聲，接著開始解自己的呢子大衣。
她今天的衣服選擇其實相當簡單，棕色的呢子大衣，搭配黑色毛衣，下面是一條深色牛仔褲。
腳下則是一雙帆布鞋……
打扮確確實實隨意。
可是，在看到了她全身打扮後，楊蜜的眉頭卻皺了一下。
而她皺眉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她覺得劉一菲真的該換團隊了。
女藝人的私服其實要比出現在公眾場合下的衣服，要更講究。
一方面，私下裡的衣品是最能定義一個人時尚品味的。很多一些一線品牌在選擇代言人的時候，都會綜合考量，挑選這些明星在公眾場合與私下裡的衣品如何。
看氣質是否與自己品牌相符。
所以，除非是在家。否則只要出門，就要特別注意一下。
另一方面呢，彩屏手機現在都爛大街了，手機各個都是千萬像素級別的，照片都能拍的很清晰。
認出你了，拍你一張照片發到網上，就會受到一些人的品頭論足。
名氣越大，品評你從衣服到妝容到皮膚再到氣質的人就會越多。
她身上三葉草的代言人合同是怎麽來的？
憑什麽現在全國的阿迪達斯店裡最大的海報照片上，能出現她的身影？
原因不就是自己無意中的“鳳還巢”照片出來後，被阿迪達斯找上門來的麽。
所以，楊蜜太清楚私服的重要性了。
張嬌現在去一些商場裡，都快被櫃姐當成祖宗給供起來的原因就是……她利用自己的時尚感，來包裝楊蜜平日裡的穿著打扮。
核心定義只有兩點：
“一，力求多元化，不論什麽風格，都必須要達到讓蜜姐完美消化。”
“二，絕對不雷同，從一線大牌到平價穿搭，必須要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時尚品味。”
這是在為自己明年獨立出來後，與那些大牌時尚相關的品牌接洽而做準備的。
可在看劉一菲這邊呢？
別的不提，就今天這套衣服，楊蜜覺得要是自己，那她的形象助理、包括形象設計這些人都可以下崗了。
巴寶莉的呢子大衣已經爛大街了。
不過還好，作為經典款，它確實是百搭。
上面的毛衣呢，雞心領的。
劉一菲最近應該體重增長了一些，脖子有些粗了。
選的話也應該選高領的，利用黑色系的色差顯瘦風格，遮擋住因為長肉而看起來略顯修長不在的脖子。
而不是通過雞心領，徹底暴露脖子上的肉肉。
但這都是小問題。
最大的問題在於褲子的選擇。
黑色系，牛仔褲。
她的腿，真的挺粗的。
是典型的浮腫型粗腿。
女藝人的標準就是，你胸可以平，但你的腿一定要細。
因為你要接受大眾的眼光品評。
上半身的劉一菲，絕對是沒毛病的。甚至她五官的一些地方，楊蜜也會嫉妒。
但……她這雙粗腿其實是致命傷。
浮腫型的粗腿其實形成要素有很多，但她的這種粗，應該是小時候練舞蹈，讓腿部肌肉群很發達。然後中途停止練習後，自然而然的，腿部肌肉被脂肪包裹，導致的浮腫而粗。
想瘦下來，難。
但卻可以變成肌肉型腿粗。
然後通過塑形的方式，讓腿部在粗的同時具有美感才對。
娛樂圈的女星有三件事是畢生追求。
一是變瘦，二是變白，三是腿變細。
現在的劉一菲……恐怕除了白，其他哪一點都在漸行漸遠。
這三種追求無論哪一種，想要達到、保持，都是一種很大的折磨。
哪怕是天賦異稟如她，也不過是佔了第一條和第三條而已。
第二條，亦是她的追求。
至於第一條和第三條……
不好意思，作為未婚夫嘴裡“腿玩年”的終極代言人，以及吃什麽都不長肉的專家，她這條件是天生的。
就是這麽棒。
可劉一菲呢？
粗腿，還選擇黑色牛仔褲？
這到底是什麽形象助理，才會給出的定義？
這不辭退還等什麽呢？
她眼神一陣古怪。
但這種事情沒必要現在說，倆人親昵的坐在了這張不大的餐桌上後，楊蜜遞過去了菜單。
“我沒來這吃過，你點唄。”
聽到劉一菲的話，楊蜜點點頭，拿著菜單對服務員要了幾個菜後，又問道：
“喝酒麽？”
“……喝！”
聽到這話，楊蜜點點頭，對服務員說道：
“去拿幾支酒來，我選一下。”
服務員點頭禮貌退去。
楊蜜這才看向了用熱毛巾擦手的劉一菲：
“今天許鑫來不了了，他那邊忽然有點事，沒關系吧？”
“……”
劉一菲擦手的動作一頓。
笑的有些勉強：
“沒關系呀。”
見狀，楊蜜心裡更確定了她一定是和劉姨鬧別扭了。
沒辦法，太明顯了。
那層失落都擺在明面上了。
想了想，她說道：
“他電影那邊現在正在準備開始試鏡，前面有挺多的準備工作要忙的，今天下午回來的時候是三點多。本來都說好了，咱們仨一起吃飯，但回家剛不到十分鍾，一個電話打來了，是西影廠的人，他就出去忙了。還讓我和你說聲對不起，下次請你吃飯補償回來。”
“嗯嗯，沒事的呀。”
劉一菲笑著點點頭，放下了毛巾後，忽然好奇的問道：
“蜜蜜，那你們倆……進行到哪一步了？”
聽到這話，楊蜜笑的有些甜，舉起了自己的左手。
劉一菲一眼就看到了她無名指上的那枚銀色的戒指。
“！！！！”
她瞬間瞪大了眼睛：
“你……你們……”
“嗯。訂婚啦~”
楊蜜笑著應了一聲，臉上，是還沒喝酒就已經開始的紅豔。
“哇！！！！！”
這下，劉一菲的情緒是真的烘托到位了。
她是真的驚訝。
真的真的驚訝。
不過驚訝之後，馬上就追問到：
“那什麽時候結婚？”
說著，忽然一愣，馬上搖頭：
“暫時不合適結婚吧？你的事業現在這麽好……”
“呃……”
楊蜜張了張嘴後，笑著說道：
“也不是，我是打算去一趟泰國之後，在考慮結婚。”
“……泰國？去那邊做什麽？”
“你知道白龍王嗎？”
“……香江人特別信的那個大師？”
劉一菲直接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驚訝。
“對，都說他算命特別準，我倆想去問問，看什麽時候合適結婚。”
楊蜜如數家珍：
“先問什麽時候結婚，然後問問第一胎要兒子還是女兒，最好能問問取個什麽名字之類的，或者哪一年要孩子……反正我想問的挺多的。都去看完了，就提上日程。”
“……那你的事業怎麽辦？”
“沒事呀。”
楊蜜笑眯眯的說道：
“得先顧好家庭，在說事業上的事情唄。”
“呃……”
這話一出口。
看得出來，劉一菲是真的有些詫異了。
因為……她以前一直覺得蜜蜜的事業心特別重。
交際、人脈這些都能看出來她在處處鑽營的模樣。
可這一年多不見……
看著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朋友……她一句感慨油然而生：
“蜜蜜，你變化好大呀。”
這話說出口的一秒鍾之後，楊蜜已經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借著她這話的由頭，楊蜜笑眯眯的說道：
“有嗎？……我覺得一菲你現在的變化也挺大的。”
“我？”
劉一菲一愣。
楊蜜點點頭：
“對，以前給人的感覺就……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但現在忽然多了份煙火氣……”
“呃……”
劉一菲看上去有些愕然。
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楚這句話是在說自己好，還是自己壞。
可馬上就聽到了下一句話：
“感覺好多了。”
“……”
“就之前，我在《黃金甲》拍完，不是給你發過幾次短信麽，約你出來吃飯，唱歌什麽的，你都不出來的。弄的我以為你對我有什麽意見呢……所以今天能把你約出來我真的特別開心~”
這話其實聽在劉一菲耳朵裡挺刺耳的。
倒不是說蜜蜜怎麽樣。
而是……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這兩年的狀態。
瞬間，一個聲音開始鳴響。
“閨女，你少和這種人來往，她心思多著呢，肯定想利用你。”
“閨女，看到了沒，這導演見到你乾爹也得恭恭敬敬的。所以你放心，有你乾爹在，這圈子裡沒人能把你怎麽樣。”
“閨女，咱不和他們合作了。程龍和李聯傑加盟的片子能拍成這樣，這公司肯定沒什麽前途。”
“閨女……”
“閨女……”
“閨女……”
耳邊響起的是一種從幾乎被刻錄到骨頭縫裡的聲音。
讓她不自覺的抬起了頭，看向了楊蜜。
此時此刻的楊蜜正看著由服務員帶著白手套，雙手捧起來的幾支紅酒。
那些紅酒的年份應該都不短了，標簽上面滿是歲月流逝的痕跡。
而蜜蜜呢，似乎很懂，正在和服務生溝通著什麽諸如“托斯卡納這年份的酒不行”、“這支木桐還不錯”之類的話語。
聽到這……
蜜蜜的變化……挺大的。
這是真心話。
她真的變得好漂亮。
感覺就像是整容了一樣。
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韻味。
從穿著，到身上的手表、耳環之類的配飾……
曾經那個在《神雕》劇組裡的女孩好像消失了。
又像是破繭成蝶了。
變得成熟、優雅、而且迷人。
以前別人就對她說過，說這個圈子裡的人會被動的快速成熟起來。
她一開始還不信。
甚至在內心衡量、審視了自己後，覺得自己還是那個自己，並沒有什麽“加速成長”這一說。
可今天看到了蜜蜜後，她忽然有了這種模糊瞬間變通透的感覺。
蜜蜜的變化。
無論是氣質，容貌，打扮，還是那種舉手投足之間讓她愈發熟悉，但始終想不起來在誰身上見過的那種感覺……
原來，自己之所以沒有體驗到那種“加速成長”的感覺，並不是因為自己“獨立而清醒”。
只是因為……
自己始終在原地踏步，停滯不前而已。
而就在自己原地踏步時。
別人都在成長。
甚至，成長到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根草。
這根草，生長在了一顆大樹之下。
在幼苗時，大樹為她遮風擋雨，讓她能在暴風雨中，踏踏實實的看著那些暴露在天空之下的野草被雨水打彎了腰。
她很安全，因為她有一顆大樹保護她。
可是，暴風雨總會過去的。
雨過天晴後，那些得到了雨水與陽光滋潤的小草開始挺拔起了腰肢，野蠻的追逐著陽光的方向，飛速的開始拔高、抽展著自己的枝丫。
可她卻一無所覺。
直到，她再次發現那些曾經接受嚴苛環境下的“同伴”已經遠超自己時。
她才明白。
自己背後這顆保護了自己免受風吹雨打的大樹，在不知何時，已經成了製約自己的禁錮枷鎖。
它遮擋了風，遮擋了雨。
更遮擋了陽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247.女殺手
四川飯館。
“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是歌手出道，對吧？歌還挺火。還被美國州長接見過？”
“許哥聽過我的專輯麽？”
“沒。”
“它的銷量很差，只有不到一萬張。但在家裡的運作下，我拿到了獎。我沒學過唱歌，那張專輯也只有三首歌，都不算好聽。”
“……”
“被州長接見，只需要大概七萬到八萬美元的往其名下的基金機構裡捐款就可以了。國內的人了解還不多，只是看上去很厲害。實際上那一場酒會裡有四十多個人排隊合影。就相當於買了一張照片。”
“呃……”
……
“蜜蜜，《風聲》還缺女角色嗎？”
“啊？一菲……要是別人，我肯定不會說。因為許鑫不讓我說，但我不瞞著你，其實這部戲裡女性角色除了李寧玉和顧小夢外，其他的都是一些沒什麽戲份的角色，不適合伱呀。”
“我……無所謂角色大小的。”
“呃……”
“蜜蜜……是不是你擔心我的事影響了這部電影？”
“那到沒有。但我沒法和你保證，畢竟許鑫今天也不在這。我只能回去幫你問問，好不好？”
“嗯！我真的不在意角色大小的，而且……你也不要怕我會影響到什麽。”
“我不怕呀，咱們是朋友，你需要幫助，我幫你不是應該的麽？但我還是那句話，你也看過許鑫拍電影。那次咱們在《黃金甲》裡，你們來探班的時候，他在拍的那條戲，其實是他給張導補拍的鏡頭。因為那段戲他覺得他這樣處理會更好，在說服了張導後，張導讓他補拍的。
他對電影有著自己的追求，遇到這方面的事情他就會變得特別嚴苛。我只能幫你問，卻無法許諾你什麽。但我一定會幫你問，一菲，你不要擔心。我們是朋友，我知道你的性格。就算發生了一些事，我相信那也絕對不是出自你的本意。我明白的。”
“……”
“哎呀你眼睛怎麽紅了……”
“沒……沒事。喝酒吧，乾杯。”
……
“許哥，我的經紀團隊都覺得這部電影對我挺重要的，但我有和他們隱晦的提過咱們的關系，所以你不要擔心。”
“呃……”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能抱著一種學習的心態去，可以麽？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
……
“我就說咱們做錯了，不應該這樣。我說從今天開始我要靠自己來爭取角色，我不要在活在你們的保護下。”
“……”
“然後我們大吵了一架……剛好爸爸回國來休假，我這段時間都住在爸爸這。”
“……那劉姨有和你在聯系麽？”
“沒有，我倆以後誰也不搭理誰。”
“……”
“你不信？我說到做到！以後我要靠我自己來爭！”
“……可你的合同還在……陳總那呢吧。”
“我會讓乾爹解除合同的。”
“……”
……
“叔叔那我會去說，這樣許叔叔和我叔叔那邊也過得去。許哥你看這樣可以麽？”
“……”
……
“蜜蜜，能和我說下開始試鏡的時間嗎？”
“……”
……
晚上快10點。
臉頰有些紅的楊蜜回到了家裡時，臉上都是生無可戀的模樣。
可卻看到了比她自己還生無可戀的未婚夫躺在躺椅上，正直勾勾的看著她。
“……”
“……”
倆人就這麽對視了一會兒……
楊蜜忽然搖了搖頭：
“今晚我沒興趣。”
“巧了，我也沒興趣。”
“我被劉姨做的事……震碎了三觀。”
“巧了，我也遇到了一個能敲碎我五官的有趣妹子。”
“……？那麽誇張？”
“嗯，你知道井甜在我問道她是不是很想演《風聲》的時候，和我說什麽了麽？她問我：可以不演嗎？”
“嗯？？？？”
楊蜜一陣恍惚，但在想了想後，她說道：
“劉一菲和她媽媽大吵了一架，倆人要斷絕母子關系……哦不對，她單方面決定斷絕母子關系。而且黑白無常好像有些事……”
“嗯？？？？”
“……”
“……”
小兩口忽然發現。
大家晚上分頭吃的這一頓飯，似乎都有著足以引起二人興趣的話題。
於是……
“細說？”
“倒茶。”
“嗝啦啦……”
一陣座椅挪動的聲音後，許鑫坐到了茶台前開始燒水，而楊蜜則坐在他對面，開始一陣唉聲歎氣。
“唉……”
接著，當看到未婚夫點了一顆煙後，她也自己從煙盒裡抽出來了一隻，刻意的模仿著許鑫那種夾煙的動作後，卻不點燃。
而是就這麽夾著煙繼續說道：
“劉一菲的態度說起來其實很簡單，她問我要了《風聲》的各種人物角色，我想了想，發給了她一份劇本。告訴她了顧小夢和李寧玉以外，就只剩下了一個開頭刺殺漢奸被捉，被酷刑折磨的女殺手一個角色，還算是有點戲份，其他的就沒了。”
“……”
“我以為她會嫌棄少，然後打消這個念頭。但她沒有……按照她的話來講，她要和陳金非解除合同，然後自己開始闖蕩這個圈子……”
“……”
“所以，並不嫌棄任何角色，因為她要從零開始。”
“……”
“然後我就問到底怎麽回事，她就和我說了到底為什麽鴿了華義。和黃小明說的差不多，就是劉姨和他乾爹一開始也沒把華義當盤菜。覺得她去華義都是“屈尊”了。
後來覺得李聯傑和程龍的電影都能拍成這樣，再加上上映後，她因為“金燕子”這個角色被全網來罵，劉姨覺得是華義不作為，沒能耐，盤子小……她閨女在這純粹是屈才了。
反正鴿了唐人後也沒怎麽樣，在加上陳金非跟大胡子張繼中這些人關系都不錯，以後絕對不愁沒戲拍，就把華義給蹬了。
結果華義也發了狠，以後有她的電影，華義的藝人一概不合作。她符合的角色，華義的人選可以自降片酬來出演……總之就是打起來唄。
但後來沒成功，因為她爸爸找人給說了說……華義算是消除了這一條，不在針對她。但她犯了行業忌諱，除非現在有什麽新公司要上來，選她當台柱子，否則她基本沒人敢繼續用了。
所以才想去混港圈。
但問題是港圈現在也得看內地的臉色，所以，只有一些想要利用偶像名氣來賺快錢的公司。比如和某個當紅歌手或者偶像合作，拍個低成本電影撈錢。可人家也有要求，就是和這些藝人炒緋聞，烘熱度。但劉姨認為這樣會影響女兒的前途，就又都給推了。
然後陳金非現在想讓她重新回去拍電視劇，可國內的圈子又不會用她，人家華義那邊偃旗息鼓了，但為了維持尊嚴，這是暗地裡的事情，明面上大家都以為他們在看著呢。所以……她現在很尷尬，很迫切的需要一塊立足之處。”
說完，她搖了搖頭：
“她被保護的太好了……知道她在飯桌上和我說了句什麽嗎？說她終於體會到了這個圈子裡的人情冷暖。以前她好的時候，這些人根本不敢提這些要求。可現在卻讓她這個演員不靠作品說話，而是先炒緋聞……”
“……”
“其實這些都是咱們司空見慣的事情，她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我高中時期那樣，你知道麽？就還帶著點天真……還說和劉姨斷絕母女關系？怎麽可能，法律上都沒這一條。怎麽可能斷？她爸也二婚了啊！”
“這些我都不太關心，我想請您老人家細說那黑白無常的故事……”
“別問我，我一想我就起雞皮疙瘩。”
“……”
在許鑫那哭笑不得的無語目光中，說完了今晚聚會的中心內容，又強行忽略掉了至少一萬來字開外的某些故事，楊蜜又補充了一條：
“所以，過幾天的試鏡，我都無法想象那群想要試鏡無名女殺手的人，看到她出現在現場時到底是什麽表情了。”
“……那就不要讓她出現。”
“？？？”
楊蜜一愣。
卻見許鑫微微搖頭說道：
“你跟她溝通吧，想來試鏡沒問題，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就開始。不用讓她和其他演員一樣在那等，試鏡完了就走，到時候保密就是了。這點面子……我還是能給她的……”
楊蜜心底一寬，笑著應了一聲：
“嗯。你呢？井甜又是怎麽回事？”
提起這個，許鑫反倒露出了笑容：
“這姑娘……挺有意思的。人間清醒。”
“怎麽個清醒法？”
“她告訴我，她不想演我這部電影，因為她讀了原著，看到第二章就看不下去了，覺得沒有吸引她的點。但偏偏她必須要來演，因為咱爸和她家有合作，如果她不演，這生意有沒有的談不好說。但她只要演了，那麽咱爸和她家的生意一定能順順利利的。”
“……喲？”
楊蜜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然後呢？”
“還說她的經紀團隊也希望她能出現，還希望能拿到個重量級角色。”
“……”
“而她簽約的公司就是專門為了她成立的。整個團隊的要求就是不是主角不演，戲份不重不演。能搭戲的，至少得是個影帝……”
“……？？？？？？”
楊蜜懵了。
下意識的來了句：
“她不怕被爆的連渣渣都不剩？”
“那誰知道。”
許鑫聳聳肩。
“但問題是第一次見面，我怎麽和她掏心掏肺？人家有自己的策略，你一個外人上去指手畫腳肯定不合適。所以我沒法直說……以後要是有機會，話趕話到那了，或者是吃過虧了，或者是她家人來問我，我可能會說。可如果她不開口，這些話我沒法開口。”
“唔……”
端著茶杯，楊蜜想了想，點點頭：
“那你先不要說，我留意一下她。”
“……你要做什麽？”
許鑫有些不解，卻見未婚妻臉上忽然出現了和老爹有著幾分相似的意味深長：
“這件事操作好了，就是個人情。不過……我得讓許叔叔到時候配合配合我。”
好家夥，這表情一出來，許鑫好懸一聲“爹”喊出來了。
眼神一下變得滿是古怪。
楊蜜也沒多想，繼續問道：
“然後呢？你打算怎麽安排的？”
“到時候……加個角色吧。剛才我就考慮這個事情，加一個引導者一類的角色。那地方的背景設定是被日本人改成了專門接待高官的行宮，我加個服務員，比如傳話的人這種的。有正面鏡頭，也有幾句台詞這種過度角色。”
“嗯……合適。行宮裡面肯定得有傭人。”
“對，考慮的就是這。”
手裡捧著茶杯，許鑫說完這句話後，再次陷入了一種沉思的狀態。
而楊蜜則默默的喝光了一壺茶水後，直接起身往臥室裡走。
倆人這會兒的“工作狀態”不太一樣。
所以還是分開比較好。
洗澡，卸妝，護膚。
快晚上12點，到了睡覺的時候。
忽然，臥室的門被拉開了。
楊蜜頭探了出來：
“誒，小夥子。”
“……？”
許鑫回過神來，看了過去。
然後就聽見了一句：
“阿姨新買了一雙這個……”
隨著話語，“阿姨”手上多出了兩條白絲。
她還拽了一下。
彈力十足。
接著，她一歪頭：
“小夥子，有沒有什麽想法？”
“……”
許鑫眯著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聽起來還不錯……”
“看起來更不錯，趕緊的，進屋了。”
“好嘞，阿姨。”
許鑫屁顛屁顛的關上了客廳的燈。
人都是健忘的。
剛才說過的“我今晚沒興趣”的話早就忘姥姥家了。
……
11月20號。
西影集團駐京部，許鑫，李平東、齊雷、郭正義、包括劇組的副導演，西影廠直屬派下來的李海平在內。
一共十來個人，坐到了三樓的小試鏡廳裡。
今天就是試鏡開始的日子，除了李寧玉之外，包括顧小夢在內的所有角色，都會在今天、明天兩天結束試鏡。
先選。
選不到合適的，在去找。
而幾個人到走廊的時候，已經看到了隔壁的兩間放滿了等候座椅的大廳內，坐了不少人。
其中還不乏有著一些經常能在電視上見到……但卻不見得能叫得出名字的面孔。
甚至還有一些能叫出來名字的人，都在那裡面了。
都是演員，沒有任何藝人團隊或者幹嘛的。
藝人團隊的助理之類的都在樓下等著呢。
上不來。
而十幾個人前後排的坐成了兩排後，許鑫先是檢查了一下面前的這幾份劇本。
不管是武田、還是王田香、張司令這些反派，亦或者是五人組，清潔工等等，每個人都有一份到兩份劇本。
用來一會兒試鏡用。
而旁邊還放著一台攝影機，旁邊放著一台29寸的液晶顯示屏。
一會兒試鏡的畫面會同樣轉播到這裡，讓導演組能看到現場與攝影機兩個不同角度的表演。
人都落座，齊雷作為“東道主”便對工作人員點點頭：
“讓大家做準備吧，十分鍾後試鏡開始。”
這個十分鍾是讓演員清空自己的思緒，進入表演狀態而用的。
工作人員出去後，許鑫就坐在桌子後面看著今天這一半試鏡的演員資料。
一張一張的看。
很快，十分鍾的時間一晃而過。
齊雷問道：
“許導，開始麽？”
“嗯。”
隨著許鑫的應聲，齊雷對工作人員點點頭。
大概過了一分多鍾，房門被打開，一個女孩走了進來。
她看起來還挺緊張的，尤其是看到這前後兩排人，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
邁著僵硬的步子走到了地上貼著十字膠帶的位置後，看了一眼包括許鑫在內，所有用沉默和審視面對她的“考官”們，鞠了一躬：
“各位導演大家好，我是王小晨，今年20歲。畢業於魔都戲劇學院。身高167公分，體重43公斤。試鏡的是本作中的“顧小夢”一角。”
“……”
“……”
“……”
她這話一開口呢，幾乎就已經被判了死刑。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顧小夢是留給楊蜜的。
但為什麽說幾乎呢。
原因就是“女殺手”這個角色的可能性。
因為兩個角色同時都有一段拷問戲，所以，女殺手的角色乾脆就沒披露出來，而是讓人用“顧小夢”的拷問戲來試。
如果許鑫覺得行，那麽就去接洽就可以了。
到時候還可以給一個“友情客串”的名頭來提升咖位。
不過在場的人也都是老江湖了，自然不可能在表面上流露出什麽異樣。
李海平聽到了她的自我介紹後，便對旁邊今天負責來接戲的倆劇務之一點點頭。
其中一個劇務說道：
“下面表演一下顧小夢被審訊的選段，顧小夢的身上被王田香塗抹了來自錫蘭的香料，那是一隻名為“八妞”的狗最喜歡的味道。它開始撕咬啃噬你的身體。你有一分鍾的準備時間。道具請自取。”
聽到這話，王小晨看了一眼堆在角落裡的幾把凳子，並沒有選擇去拿，而是深呼吸了一口氣……
許鑫暗暗點頭。
嗯，還行，情緒調整的挺快的。
可這一絲讚賞，在一分鍾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啊！！！！！”
聽著這刺耳的慘叫，許鑫臉上露出了無語的神色。
眼前的姑娘那模樣就跟耶穌被綁十字架上一樣，兩隻胳膊筆直的抬起，渾身的動作就只剩下了尖叫和擺頭。
她想要表現出來掙扎……但問題是，你頭別擺的那麽快行不行？
跟個撥浪鼓似的。
半點表情看不出來。
不過嗓門倒不錯……
耳朵疼。
“好，可以了。”
實在是擔心她喊破音，許鑫直接叫停了表演。
接著對她點點頭：
“回去等通知吧。”
“……”
王小晨愣了愣，下意識的梳攏了一下散亂的髮型，恭敬的鞠了一躬：
“謝謝各位老師。”
而等她一走，許鑫就把面前的這份資料放到了一旁的筐裡面。
顯然，這種表演肯定是不算合格的。
而被丟到這個筐裡，就屬於直接PASS連考慮都不考慮了。
在場的人對於他的選擇也沒什麽意見。
確實……
這姑娘除了叫的比較慘之外，其他的是真不行。
緊接著，第二位。
看到進來的人，許鑫就樂了。
並且還站了起來：
“謙兒哥。”
“誒。各位導演好哈~”
於慊笑著點點頭，但卻沒特別套近乎。
反倒是許鑫：
“剛才怎麽沒見您啊？”
“我這不是去抽煙了麽。”
聽到這話，許鑫笑著點點頭：
“嗯，那中午別走，咱們一起吃飯。”
“別介，下午不還得試鏡麽，我看外面還一堆好角兒呢。想喝等忙完了上家喝去唄~”
“哈哈哈~得，謙兒哥，那有凳子。”
指著道具那邊，許鑫肆無忌憚的展露著對“演員於慊”的偏愛。
這是他心裡金生火的原型。
說完，他補充了一句：
“咱們試那個提問戲。您拿椅子坐那……李導，給個側寫的鏡頭。”
聽到這話，李平東點點頭，對跟著自己的徒弟林立說了句：
“側面半身。”
林立趕緊起身調整攝影機去了。
而於慊則拿著椅子，搬到了十字標前面。
人坐了下去後，就用一種很放松的情緒靠在了椅子上，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
接著，看了兩眼台詞本後，他笑的是一團和氣：
“可以開始了哈~”
聽到這話，劇務看了一眼沒吭聲，只是把目光轉到了旁邊屏幕上的許鑫，念出了王田香的台詞：
“老金啊，情報是你傳出去的吧？你是間諜？”
於慊想都不想就搖頭，搖頭時臉上的笑意轉化成了驚訝的模樣。
就像是金生火沒預料到王田香能如此突兀的問出這麽直白的問題。
接著，他快速的眨了兩下眼睛，語氣變得非常急促：
“老王！可不是我啊！可不是！”
這句話說完，他的肢體語言就變成了一個想要從椅子上起來的雙手撐扶手的動作，但人沒起來，只是原本那種瞧著二郎腿的閑適，變成了一種略帶緊張的不安：
“我哪兒乾得了間諜啊！”
“真不是你傳出來的？你和地下恐怖分子沒有聯系？”
劇務說台詞，於慊的嘴巴就一張一合的想要說話。
眼睛快速眨動。
坐姿變得更正常了一些：
“不是不是，老王……你知道我的啊，我膽兒小！我哪有膽子乾這個？……誒，不是，老王！老王~~~”
他的姿勢變成了微微前傾，臉上又重新出現了一種笑容。
討好的笑容。
連續喊了兩聲王田香的稱呼，最後還拉了個長音。
用一種不停的前傾，順著前傾點頭，下巴畫弧線的掏心掏肺討好模樣說道：
“咱哥倆都多少年了……我這軍機處處長的位置怎麽來的你還不清楚麽？是吧？哈……就……就裙帶關系唄。是吧？我們家裡那位不是跟司令夫人是堂姐妹嘛~別人不清楚，老王……您還不清楚我麽？”
他直接忽略掉了下一個本該王田香要問的問題。
而是用一種非常自然的表演狀態，說出了這段台詞。
這裡原本是王田香應該問一句“你可是軍機處處長啊~司令的近臣……”，然後才是金生火說出這段“我這個軍機處處長是怎麽來的”解釋。
但於慊這麽一省略，還別說……在場的人聽上去都覺得特別自然。
兩個問題糅雜成了一個回答後，那種金生火在這場戲裡該有的圓滑、緊張、但實際上棉裡藏刀，隱晦提醒著王田香自己後台的背景，都通過這種圓滑的態度展露出來。
這表演張力一下就打開了。
從一開始的“隨意”到被察覺到王田香問的問題很尖銳的“正式”，以及那種坐立不安的“緊張”，最後到從側面提醒王田香“我也不是泥捏的”這種態度。
人物整個心態轉換的過程異常的順滑。
並且，這段采訪戲本身就是考究台詞要比考究演技來的多，許鑫這裡的處理是打算到時候來回畫面切換的方式來拍，鏡頭是在半身鏡和特寫，以及五官特寫上面來回切換，來表達每一個問題王田香那十足的壓迫感，與被詢問人的心理活動。
這時候的台詞語氣尤為重要。
而於慊這麽一開口，在心裡就徹底和許鑫心裡的金生火形象給對上了。
就是這樣。
就是這種態度。
金生火要不聰明，他當不上軍機處長。
他要是軟趴趴的，最後也做不出來那麽決絕的自殺舉動。
顯然，這人是笑裡藏刀，遇事不對，就能果決決策的性子。
於慊的表演完全符合他的預期。
遇事，在這裡許鑫微微點頭。
觀察著電視裡謙兒哥每一個微表情，眼裡的逐漸湧現出了一團驚訝。
謙兒哥這演技……
還真不差啊。
實打實的可以。
……
不到2分鍾，表演結束。
不需要別人提醒，許鑫便點點頭：
“可以，謙兒哥，這是真的可以……”
“呃……哈哈。”
於慊爽朗的笑出了聲：
“倒是讓各位見笑了。”
他客客氣氣，接著就聽許鑫說道：
‘那回去……我們這邊研究好了，給您聯系。行吧？我就不送您了。”
“行。那各位忙，我就不耽誤大夥兒時間了。先出去了~”
於慊笑呵呵的離開。
而他剛走，一旁的郭正義就有些詫異的說道：
“沒看出來啊……他不是說相聲的麽？”
“這是我們學校導演系的師哥。”
許鑫笑著解釋了一句：
“不瞞各位，金生火我心裡的人物原型就是他……大家覺得怎麽樣？”
“我沒問題。”
郭正義率先開口。
而李平東也點點頭：
“氣質很符合。”
齊雷也應了一聲：
“我覺得也沒問題……”
所有人問下來，每一個人有異議。
聽到這話，許鑫點點頭，從另一摞資料裡找到了謙兒哥的資料，直接放到了自己手邊兒的文件夾裡。
接著，下一位。
一位接著一位。
有人直接被PASS，也有人留著暫時觀察，打算回去在看一遍試鏡錄像後決定是否留用。
就這樣，時間來到了11點多。
這時，許鑫的電話響了起來。
示意暫停一下叫號，他看了一眼來電人後，對周圍幾個導演低語：
“劉一菲來了，先讓她來試吧。”
“……？”
齊雷一愣，下意識的問道：
“劉一菲？試誰的角色？”
他心說總不能是顧小夢吧？
這都定死的事情。
可就見許鑫微微搖頭，說道：
“開頭那個女殺手。”
“……”
“……”
“……”
在眾人的沉默中，齊雷眨了眨眼。
劉一菲？
試鏡女殺手？
？？？
上半年還在程龍、李聯傑的戲裡當女一的人……
來試鏡個活不過十分鍾的角色？？？？
這世界……變化這麽快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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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自殘
“小明，上次楊蜜的事情你問了麽？她合約是明年上半年到期，下一步她有什麽意向沒？”
商務車上，聽到經紀人周嗣維的話，黃小明睜開了半眯著的雙眼。
他的眼神這會兒其實和平常不太一樣，多多少少顯得有些陰狠、冷厲。
看起來整個人的氣質也有一種截然不同的變化。
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有些古怪，不再是那般的字正腔圓。
“窩沒有問，這種事情，也不好問。”
很古怪的普通話。
也不是方言，而是刻意有幾分做作的那種“裝外國人”的既視感。
周嗣維卻並不意外，只是點點頭：
“那……中午盡量留許導吃個飯，我好和他聊聊楊蜜的事。”
說話間，車子已經抵達了停車位。
車門被打開，周嗣維沒等黃小明，先下了車：
“我上個廁所。”
黃小明沒吭聲，下車後，踩著兩截台階來到了這處小辦公樓門口，看到了門口的引導牌上貼著一張A4紙。
紙上面有著一行字：
“《風聲》試鏡，請上三樓，左轉。”
他心裡有了眉目，不過也沒著急進去。
而是從兜裡掏出了煙。
把煙放到鼻子上聞了聞，似乎被什麽味道刺激住了，又揉了下鼻子。
就跟有鼻炎似的。
最後才放到嘴上點燃，然後開始半眯著眼睛原地踱步。
這是他的試鏡狀態。
每個演員對於角色的試鏡準備，包括放松、進入角色、出戲這些步驟都不太相同。
大家的習慣是按照自己最舒適的節奏來。
而對黃小明來講，他最舒服的狀態就是睡到自然醒，接著喝一杯溫水。
不吃早飯，因為吃飽了會讓他的精神產生倦怠感。
所以，喝完了這杯水後，他就不會再吃任何東西，保持從裡到外的那種“通透感”以及胃部缺乏食物的那種輕微不適，來保持自己精神在想要跑偏時，只會注意到這些不適，而不是去想其他。
然後……一直保持到試鏡結束。
中間他可以與人交流，但和他交流的人話不能多，不能少。
多了，會讓他出戲。
少了，會讓他無法把握住角色的狀態。
接著到了試鏡現場，他從下了車開始，就不用別人管了。
自己會按照自己對人物的理解，在外面做足了充分的準備後，直接去試鏡。
而現在就是他在做準備時候的狀態。
因為在他的設定裡，“武田”這個角色內心應該是孤高的。
無關正邪，而是說他那種自以為是。
並且這種自以為是還要帶點看上去是自信，但實則為自戀的情緒。
還要有點小潔癖，不然和檢查身體的刑罰對不上。
抽煙也不應該多，他看上去應該是理智凌駕於一切，煙草只能用來提神，或者是心情產生波動時的過渡。
絕對不能是依賴。
等等等等。
這些細節，他在一點點的調整。
調整好了，他就會上去。
哪怕時間都有些晚了，但之前已經和許鑫打過招呼，所以他不慌。
這時候不是講究人情的時候，而是要拿出屬於演員的專業水準。
接著，他耳邊響起了一陣汽車引擎聲。
他沒理會，依舊在踱步。
接著聽到了車門的動靜，以及腳步之下的詫異聲音：
“小明哥？”
“……”
黃小明步伐一頓。
那股入戲的精神層次稍微有些不穩。
下意識的帶著點不滿扭頭看去，可馬上眼裡那股不滿卻變成了疑惑，接著一點點變成了意外。
劉一菲？
哪怕帶著鴨舌帽、口罩，可看到那雙眼睛後，他還是第一時間認了出來。
劉一菲……？
他快速眨了眨眼……
可劉一菲在看到他那種模樣後，作為“小龍女”，親眼見到過黃小明是怎樣進入角色狀態的她立刻點點頭：
“小明哥，你先做準備，我上去試鏡了。”
說完，她很禮貌的對著黃小明點點頭，壓低了帽簷後與黃小明交錯而過。
“……”
黃小明的眼裡終於跳出了那股精神狀態，接著迅速被一抹疑惑所取代。
短暫的恢復清醒，他的腦子開始飛快轉動。
自己沒和許鑫說劉一菲的情況？
說了呀。
那為什麽……她還會過來？
她剛才還說要試鏡……
可整部《風聲》的劇本他都看過了，女性角色就兩個。一個是李寧玉，一個是顧小夢。
顧小夢是楊蜜，李寧玉是梁冰凝。
這倆會變？
別說變了……就是自己這個學弟背著楊蜜和劉一菲有一腿，他都不信。
因為現在的問題不是自己這個學弟，而是劉一菲自己。
她被這個圈子抵觸了。
所以……顧小夢和梁冰凝都不可能。
那她來試鏡誰？……嗯？
猛然之間，黃小明想到了一種可能。
但想到這個可能之後，心底就誕生了一種荒唐。
這……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她怎麽可能去演這個角色？
不可能的。
可除了這個角色，其他的也沒理由了啊！
就算演這個角色，她又有什麽好處？……好處？等等，難道……
恍惚之間，梁冰凝、許鑫、西影廠……一系列的關鍵詞從他心裡冒了出來。
而隨這些關鍵詞誕生的，就是兩個猜測。
一是……西影廠不怕和前兩個“冤大頭”一樣被耍？
二就是……這件事，師弟在這裡面擔當了怎樣的一種角色？
“……”
“呼……小明，怎麽樣，可以進去了麽？”
正琢磨的時候，忽然，他聽到了經紀人周嗣維的話語。
他如夢初醒。
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他一眼，那眉頭緊皺的模樣讓周嗣維一愣，問出了關懷之語：
“沒事吧？進入不了狀態麽？”
“……沒事。”
黃小明沉默了一下後，才搖了搖頭。
他選擇了沉默，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經紀人是公司堅定不移的擁護者。所以，如果他說了劉一菲的事，那麽公司一定會上報，華義就會派更多的女藝人過來。
這樣的話……沒必要。
所以，他選擇了隱瞞，沉默。
可再次打算進入角色內心時，他心裡最後一種想法是後知後覺的一句話：
“看來，對劉一菲的態度要改一下了。”
……
聽到劉一菲要來試鏡的話，在場的人沉默了大概能有五六分鍾的模樣。
誰也不清楚該說些什麽。
華義和劉一菲的事情，在圈子裡其實已經傳開了。
雖然細節可能很多人不清楚，但他們卻都也明白得罪了華義這個龐然大物後的演員，多半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現在劉一菲肯為了一個小角色來試鏡，由此可見一斑。
那可是《功夫之王》的女主角。
把李兵兵都給“壓”了一頭的新生代紅人。
可時過境遷，這才過了多久……
於是，各自的心中都有著幾分風水輪流轉的呃是非夢幻之感。
不過反倒是齊雷清醒的最快，低聲問道：
“那……怎麽給定義？”
“友情客串。”
聽到這話，齊雷心裡大概有了答案，點點頭：
“沒問題。”
“還不一定是她呢，先看看戲吧。”
“……”
“……”
“……”
於是，沉默等待之中，劉一菲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了這十幾個人的陣仗，她目光裡倒沒有什麽緊張，最後從許鑫身上收回了目光後，人已經摘掉了口罩和帽子。
站在十字膠帶前，很禮貌的鞠躬，自我介紹：
“各位導演好，我是劉一菲。今天過來試鏡無名女殺手的角色。”
身高什麽的沒介紹。
也不需要。
可聽到了她這話後，許鑫開口：
“辛苦了，一菲，還讓你這麽老遠跑一趟。”
劉一菲抿了下嘴唇後，才點點頭：
“許導太客氣了。那……我可以開始了麽？”
“emmmm……”
許鑫想了想，忽然問了一句：
“這個角色其實出現的時間很短暫，能說說伱的理解麽？”
“能。”
劉一菲應了一聲，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這個角色是為了推動王田香，以及那位使用針灸的“六爺”出現，以及側面體現出來汪偽內部和日本人的殘酷刑罰的作用。就表現力而言，我想呈現的是這個角色被酷刑折磨時的痛苦與堅持。
哪怕被八妞啃噬身體，她也沒有透露任何地下潛伏者們的訊息。直到六爺的出現。
我表現的越痛苦，就能襯托出來“六爺”的手段是多麽嚴酷。這樣，在後面的時候，吳志國面對六爺的刑訊手段，硬生生的扛了三針與我這段戲呼應，更可以表現出來一個為了國家，為了民族的無名英雄內心意志是何等的堅定。
所以，我是作為吳志國所遭受痛苦的最直接表現而存在。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觀眾看到他時，自然而然就會可以把兩個角色合二為一。所以，這個角色其實……很重要！”
“！！”
“……”
“……”
“……”
這下別說許鑫了，所有人都露出了一種驚訝的表情。
今天上午試鏡“顧小夢”這個角色，表現刑訊這段戲的女演員……大概有十來個？
通常情況下，許鑫會在表演結束後，才問出這個問題。
因為他要看鍋下菜。
演技不好的，比如那個叫王小晨的姑娘……
嗓門是不小，但演技一塌糊塗。
就沒被問的資格了。
演技都不合格，還談什麽理解？
但有的演技尚可，表現出了那種痛苦的演員，許鑫都會多多少少問一下。
而得到的答案也各自不一。
有人說“體現日本人的禽獸行為”。
也確確實實也有人說“這表達著我們所遭受的苦難，體現出今天的得來不易”……
總體而言，就這兩種解釋。
按照閱讀理解來看的話，屬於主題定義精準。
但偏偏少了相對照的故事押題。
劉一菲，是第一個把這個無名女殺手與吳志國聯系在一起的。
也是最符合這些導演組的人對於各個角色定義的。
包括許鑫在內，所有人都在內心升起了一絲認可。
不過大家都沒表現出來，而是聽許鑫說道：
“好，一會兒會有人跟你搭戲。道具自取，你有一分鍾的準備時間。”
“好的。”
聽到這話後，劉一菲點點頭，扭頭拿起了了旁邊的椅子，挪到了十字膠帶的位置上後，忽然從自己的手包裡拿出來了一個小瓶子。
一群人被她的動作所吸引，不明白這小瓶子是幹嘛用的。
但很快就看到劉一菲打開了這個小瓶，在裡面擠出來了一些透明的跟膠水一樣的玩意。
接著開始整隻手的塗抹。
消毒凝膠？
看到這動作，大家明白了那瓶子裡是什麽後，內心的疑惑更大了。
劉一菲有潔癖？
正琢磨著，所有人卻留意到，她對於指甲的清理尤為注意。
雙手的指甲內外都揉搓了一會兒後，接著，她脫掉了身上的羽絨外套，露出來了一件單薄的棉質T恤。
然後整個人雙手背過去，坐到了椅子上。
深呼吸了一口氣。
“嘶~~~~”
“呼……”
這時，許鑫想了想，對那個對詞的劇務招了招手，把劇本接了過來。
同時打開了自己面前的茶杯，往裡面倒了些水。
“時間到。”
劇務卡著時間開口。
劉一菲也睜開了眼睛。
安靜的試鏡廳裡，響起了她的微微喘息聲。
“嘶~~呼、呼、呼……”
聲音急促，斷斷續續。
就像是受到了什麽痛苦一樣。
可她卻直勾勾的看著那個劇務，眼神一眨不眨。
但臉上的肌肉卻開始抽搐。
一股忍耐疼痛的本能，隨著眉頭的擰結而出現。
“嘶、嘶、嘶、嘶~”
每一次喘息都是斷斷續續的。
光是聽呼吸，就能聽出來，她在遭受一種持續性的痛苦。
可坐在最邊上的李平東眉頭卻忽然皺了起來……
這時，許鑫看了一眼劇本，開口了：
“嗯，真香。”
一句話，劉一菲打了個哆嗦，恐懼的眼睛裡倒映出了許鑫的身影。
“說吧，你們的情報從哪來的？”
“……”
劉一菲沒有台詞。
只是身子開始發抖。
忽然抖的很厲害，並且有了一個頭部前傾的動作。
含胸。
因為王田香把沾滿了香料的刷子，往她的胸前在刷。
這個含胸是不想被別人觸碰胸部的本能。
先含胸，接著頭又開始後仰，朝著一側扭頭，嘴唇顫抖，眼睛卻閉上了。
就像是被羞辱了一般。
因為，王田香的刷子，從胸前已經刷到了她的脖子。
癢、疼、香，化作了恐懼的助燃劑。
可隨著眼睛閉上，她的嘴唇卻用力的抿了起來。
抿的很用力。
說完台詞就一直在留意她微表情的許鑫點點頭，端起了茶杯，把杯子裡的水灑到了地上。
發出了“滋啦”的動靜。
接著來了一句：
“八妞，上。”
“……”
劉一菲的身子猛然後仰，雙腳開始蹬地，恐懼的想要後退。
她的力度確實不小，椅子和瓷磚地面發出了摩擦的動靜。
而有了這種蹬地掙扎的模樣後，她忽然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是真正意義上的哀嚎。
不是那種跟王小晨一樣扯著脖子尖叫，而是一種從喉嚨眼裡，因為咬著牙，舌頭不能自由動彈，而從那裡面發出的聲音：
“呃啊啊啊啊！！！”
這時，她才開始搖頭，但搖頭的頻率卻不大，而是那種“迅速轉頭，渾身僵直，咬牙發聲，再迅速轉頭”的一套動作。
又因為是背過手，所以她的身子開始在椅子上扭動時，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被人斬斷了手臂，掙扎只是徒勞。
甚至許鑫都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青筋。
以及那咬牙切齒而變紅的臉頰！
“許導……”
李平東忽然開口……
可許鑫的手卻瞬間抬了起來。
示意他別說話。
“……”
縱橫一輩子的老江湖此時此刻被個二十歲的年輕人用這種方式製止住，嚴格意義上來講有些沒面子。
但卻沒人計較。
因為所有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可導演不說停。
那就不能停。
一直看著劉一菲用這種中邪一樣的狀態，在椅子上最後掙扎到後腰終於失去了力氣，頭低了下來。
“好，停。”
說完，他站起了身來，快步朝著臉色蒼白的劉一菲走了過去。
走到還在喘粗氣的她旁邊，許鑫二話沒說，甚至有些粗暴的推了一把她的後背，讓她整個人坐在椅子上向前趴後，微微撩起了她那件T恤。
其實按照道理而言不應該這樣的，怎麽說也是男女有別。
但問題是……劉一菲看不到。
所以無法評估。
至於評估什麽……
看著這後背是個都摳出來血絲的指甲印就知道了。
“……還行，出血了，但幸虧你沒犯傻，往死裡摳……”
他松了一口氣。
而毫無血色的耳朵尖出現了一絲紅暈的劉一菲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眼裡還殘留著痛苦的抬頭看向了他。
“……助理在不在？”
“沒……”
聽到這話，許鑫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
“去一樓等著，我讓我助理帶你去消下毒，抹個碘伏……你不是疤痕體質吧？”
“嘶……沒關系的。”
“這不是導演和演員，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對你說的。行了，去等著吧，我讓助理聯系你。”
說到這，他頓了頓。
手拍到了她的肩膀上：
“辛苦了，表現的很棒。”
一句話。
劉一菲的眼眶忽然就紅了。
但她卻沒繼續說什麽，而是默默起身，對著眾人禮貌鞠躬：
“謝謝各位導演。”
彎腰撿起了包，提著衣服默默的走了出去。
從接到電話等她，到她離開。
攏共還不到十分鍾的時間。
可卻換來了大家在她離開後，沉默了一分多鍾的時間。
最後，還是放下了手機的許鑫開口的。
“目前而言，她是最優秀的，這點毫無置疑。”
李海平同樣點點頭：
“嗯，雖然我不讚同這種方式來演繹……但她對於角色的理解，以及這股子勁頭……我覺得可以。”
“……唉。”
李平東忽然歎了口氣：
“我侄子特別喜歡她……要是知道她“自殘”的事情，指不定得多傷心呢。”
說完，他扭頭對徒弟林立說道：
“剛才那段，倒回去看一下。”
片刻，屏幕上劉一菲的表演再次開始。
一分多鍾的表演時間，眾人在沉默的看完後，許鑫說道：
“各位有什麽異議沒？要是沒有的話，我就蓋棺定論了……齊總？”
聽到他特別喊了自己，齊雷知道許鑫的意思，所以多多少少顯得有些猶豫。
許鑫也知道他猶豫什麽。
同樣心裡也有著一份思考。
因為這個決定，其實是要帶一些壓力的。
可這些壓力……比起她剛才的表演，以及楊蜜和她的友誼……
似乎也就不值一提了。
於是補了一句：
“我覺得戲很不錯。”
這話一出口，齊雷就笑著搖搖頭：
“許導說行，那就行。”
“……好，那就這麽說吧。喊下一個。”
……
“一菲。”
通往三樓的樓梯，黃小明看到走出來的劉一菲，這次的招呼臉上是欣喜的笑意。
臉色還有些蒼白的劉一菲愣了下，這次也主動拉下了口罩：
“小明哥。”
“嗯，結束了？”
“……對。”
“這樣啊……我相信你絕對沒問題的！沒準咱倆又要湊一劇組了呢。”
“呃……”
劉一菲愣了愣，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禮貌鞠躬：
“小明哥，你也加油。”
“嗯，好。我先上去了……誒晚上有空沒？”
“……有的。”
“……？”
黃小明聽到這話反而懵了。
可話已經說出去了……他反應過來後，點點頭：
“嗯，那晚上聯系？在劇組的時候還說請你吃一家特別好吃的火鍋呢。”
接著就聽劉一菲說道：
“好的，小明哥，我一定到！”
“……”
黃小明又愣了下，接著笑道：
“嗯！”
“小明哥加油！”
“哈哈，好的！”
倆人分別。
劉一菲匆匆下樓。
而走到了三樓後，與步伐同樣急匆匆的張嬌擦身而過的黃小明眼裡全是疑惑。
奇了怪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
“黃小明的戲還是很穩的。”
“嗯，我很喜歡他自己給武田加的那種有些病態的特質。”
“……但我總有一股他在演一個上市公司總裁的模糊印象是怎麽回事？”
“許文強看多了吧？……許導覺得呢？”
“還不錯，是花心思了。他和劉一菲一樣，都有完整的劇本，是之前我就給過的。所以對於角色內心的把握，確實要比別人豐富一些。我覺得……他可以進二輪試鏡，和今天能入選的角色一樣，大家都得到了完整的劇本後，再試試。”
“可以……”
“讚同。”
“好。”
“……那今天上午先這樣吧，咱們去吃個飯，食堂裡面已經準備好了。”
最後，隨著齊雷的話，整個劇組結束了上午的試鏡。
出去時，導演和演員井水不犯河水。
而一頓飯吃完，許鑫在休息室裡抽煙的功夫，張嬌才走了進來：
“許導，弄完了。”
“嗯……嚴重不嚴重？”
“還好，確實是摳到肉了，但消下毒等恢復就行。幸虧是摳死，不是摳撓，不然摳下來肉，可能就會留疤。但現在倒沒什麽問題……”
許鑫長舒了一口氣。
“呼……那就行。”
而聽到這話，張嬌想了想，問道：
“許導，她……為什麽這麽做啊？”
“因為她是演員。”
“呃……”
張嬌愣了愣。
顯然沒聽懂許鑫的意思。
“演戲不是做表情，也不是去模擬別人。這行有句話，叫做：我們需要的是一個饑餓的演員，而不是表演饑餓的演員。她想要表達角色的痛苦，所以去感受痛苦。”
這下，張嬌聽懂了，眼裡全是不可置信：
“她……她摳自己的肉，就是為了演這個角色的痛苦？”
“嗯。”
“……”
那可是劉一菲啊！
神仙姐姐劉一菲！
讓神仙……摳自己的肉？
用這種自殘的方式來表演？
別人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怎麽想，張嬌不知道。
可在她這裡，聽到了這件事後，她滿腦子裡就只有一個想法。
這人……
對自己這麽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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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背叛，還是信任
試鏡進行的其實很順利。
基本上所有演員都選出來了。
白小年這種“特型演員”，經過導演組的研究，選的是彎彎演員蘇有鵬。
那種微微帶著點小白臉味道的味道，蘇有鵬拿捏的很好。
尤其是那種矯揉造作的語氣。
雖然有點涉嫌地域黑的意思，但確確實實，按照腔調來講，彎彎的演員很有優勢。
而“武田”、“吳志國”這倆角色，經過了兩輪試鏡，最後選定了黃小明和張函予。
這三人都是華義“打包”送過來的演員。
其實從這裡就能看得出來……
業內龍頭老大的地位真不是白來的。
他們送出來的演員，確確實實有實力。
而其他演員也不是不符合要求。
只是大家演技對等的條件下，一個是籍籍無名，一個是名滿天下。
選擇誰的答案已經一目了然。
這部戲，西影廠要的是影響力，所以，大腕是越多越好。
大腕多，影響力大。
這是不變的法則。
並且，片酬價格也都很合理、公道。
沒獅子大開口，反倒是一副“一切好商量，看戲不看錢”的樣子。
給足了西影廠面子。
而那個女殺手的角色，是“友情客串”的劉一菲來飾演。
在許鑫把試鏡片段發過去後，她得到了西影廠從演技、到商業價值的全面肯定。
甚至都有點喜出望外了。
這戲的陣容……
隱隱約約的，已經有了一種非常恐怖的苗頭。
再加上相聲界一枝獨秀的於慊……
楊蜜、梁冰凝、張函予、黃小明、蘇有鵬、於慊、劉一菲……
這陣容除了那部目前僅存在於傳說之中，還沒看到劇本，但明年肯定是注定群英薈萃的電影外……
就單一而言，目前整個有苗頭的獻禮片，陣容比起這部來講，是真的差遠了。
但有一個角色，卻犯了難。
那就是王田香。
王田香的年紀大概是在四十歲左右。
人物要陰暗深沉，笑面虎、吃人不吐骨頭。
要陰狠，卻不見陰狠。
目前的演員來試鏡的大約得有三是多人，其中不乏一些成名之輩。
可許鑫卻都不滿意。
這些人無法帶給他那種屬於王田香的壓迫感。
這是讓他最頭疼的。
那種……讓人發自骨頭裡的畏懼。
就愣是找不到。
兩輪試鏡過了，王田香這個角色怎麽弄……還沒個頭緒。
這可怎辦？
許鑫正發愁的時候，齊雷來找到了他，問他要了這個角色的定義。
“笑面虎。”
“台詞不見殺意而殺意凜然。”
“陰毒藏在陽光之下。”……
把自己所有對於這個角色的定義，都交給了齊雷後……
12月4號這天。
他再次來到了西影廠的駐京辦。
而這次，放在他面前的，是一份夾了八個人的資料文件夾。
以及一個U盤。
“王治文、王勁淞、劉毅君、王硯輝、孫紅鐳、段毅宏、寧理、金仕傑。”
這是文件夾裡演員的名字。
而U盤裡，則裝著的是他們每個人的試鏡片段。
許鑫有些懵。
捏著這優盤，看著眼前這些人的資料，忍不住對齊雷問道：
“這些人都可以？”
齊雷點點頭：
“後面還有。”
“……”
許鑫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一邊拿U盤往電腦裡插，一邊問道：
“這得三顧茅廬才能請得到吧？可都是好演員……怎麽請到的？連試鏡片段都給了？”
聽到這話，齊雷倒是回答的很簡單：
“沒那麽誇張，大家以前都有交情。”
“好家夥……”
再次感受到了西影廠這個龐然大物的能量後……他發出了一聲真心實意的感慨：
“我是真的想不到，咱廠輝煌的時候，到底什麽樣。”
“唔……”
齊雷眼裡也出現了一絲恍惚。
似乎回到了自己剛剛踏入這行時候的情景。
等到許鑫開始播放第一個試鏡片段後，才來了一句：
“姑且……可以算的上是呼風喚雨吧。”
“……”
許鑫沒在說話，只是看著眼前出現的中年人，眯起了眼睛。
第一遍試鏡看完，他先PASS掉了寧理。
演員的臉，其實是很重要的一種形象構成。
寧理的臉，太“糙”了一些。
不精致，不文氣。
不行。
第二遍，他PASS掉了孫紅鐳和段毅宏。
前者社會大哥氣質太過於突出，而後者太過於陰柔了。
不是說他的長相，而是表現。
拿捏的這段戲，屬於包括寧理在內的人裡面，角色深度最弱的。
當然了，絕對不是差。
而是切入點不同，角色理解不同。
所以他也被許鑫暫時PASS掉了。
還剩下金仕傑、王勁淞、王治文、劉毅君、王硯輝。
王硯輝也出局了。
理由和寧理一樣。
他幾乎可以說是楊蜜在人藝裡面的半個老師。
愛喝茶，喜歡演戲，喜歡聊天。
尤其是善於用雲南方言來表達語情語境。
台詞沒什麽問題。
能夠撐得起一部話劇的演員，在觀眾無法坐的特別近，特別直觀的看到自己微表情的時候，最先傳遞出情緒的就是台詞。
而這些人都有著不俗的台詞功底。
但王硯輝也太“糙”了些。
接著，許鑫開始糾結了起來。
劉毅君這眼神……太特麽絕了。
大眼睛的男演員能把眼神戲運用到這份上……
太難得了。
金仕傑就更別提了。
雖然歲數不符合，可……看到他的戲，尤其是在開始之前，他那種仿佛在與你凝視的，對著鏡頭的凝固表情……
不需要說話，那種恐懼感就一步一步往上推。
薑，是真的老的辣。
王勁淞則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格。
四平八穩，不見狠辣，不見陰柔，不見笑面，偏偏，每一句台詞，你都能感覺到那股算計的味道。
在搭配他那種隨意的坐姿……好懸沒讓許鑫喊出來總座高見。
最後，是王治文。
王治文的履歷無需多說。
或許是先入為主的概念，許鑫看到他，腦子裡就想起了當年看的嫪毐。
那種複雜的演技層次感，給他留下了太深太深的印象了。
這幾個人……
他好糾結。
想了想，他把劉毅君和王硯輝一起先淘汰了。
雖然留給了他很深刻的印象，但問題就在於……王田香這個角色，應該是有“隱”的一面。
情緒可以外放，但不適合全部外放。
劉毅君的戲……實話，對於眼神的運用，許鑫真心覺得是和梁潮偉一個等級的。
可是用在這部戲裡，他的表現不夠“隱”。
通過眼神能把所有情緒全表達出來。
但那不是王田香。
王田香不會把全部情緒都表達的那麽清楚的……
所以……
在PASS掉劉毅君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心開始流血了。
然後……
思慮再三，他把王勁淞也摘了出去。
這氣度太過於穩，會削弱武田這個人物的層次感。
武田和王田香應該是相輔相成的。
最後，剩下了王治文和金仕傑。
這倆人……讓許鑫抽了三根煙。
最後決定PASS掉金仕傑。
戲，都夠。
簡直太夠了。
甚至，金仕傑那種靜默觀察就會讓人心生恐怖的感覺……與這部片子相得益彰。
但問題是……老爺子的歲數，是他最難受的地方。
許鑫實在是腦子裡想不出來，當金仕傑演的“王田香”對著武田卑躬屈膝出謀劃策的模樣……
要是最後有反轉，比如王田香才是幕後大BOSS，那絕對沒問題。
可是……不行。
許鑫心裡的血已經逆流成河了，最後忍痛，PASS掉了這位演技精悍的前輩。
然後……
當看到這位王治文老師那台詞與演技都拿捏的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不少半點的模樣時……
他心裡的嫪毐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此時此刻的王田香……
“就……他吧！”
再次反反覆複的看了兩三遍這試鏡片段，許鑫終於做好了決定。
然後就是無盡的遺憾。
可惜了啊……
這幾位都是他很中意的演員。
真的是每一位的PASS，都讓他肉疼。
而聽到這話，齊雷看到畫面裡微笑的王治文後，點點頭：
“好，那我去聯系？”
“嗯……然後記得說一下，不選不是因為戲不好，而是因為角色需要。”
“沒問題。”
“嗯……呼……”
許鑫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忽然有了一種踏實感。
而聽齊雷的保證，說明這戲的任何選角都不會有難度……那接下來，食材已經備齊，這菜怎麽炒……
就看自己了吧？
……
王治文答應的很快，5號中午，齊雷就給許鑫帶來了好消息。
《風聲》所有演員齊備。
接下來就是洽談片酬的時間了。
整部戲的預算，因為布景和梁冰凝這邊省了很大一部分費用，在加上本身西影廠這個動作足夠大，許鑫這個奧運會大內總管的號召力，以及片子的熱度都可以，所以沒有什麽人是獅子大開口……
當然了，這些都是次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家也都知道“六大廠”有多摳門。
和他們拍戲，可不是什麽哪個金主腦子一熱，錢往桌子上一砸，大家你好我好一起分。
他們的錢真拿不了多少。
其實這也是六大廠沒落的相當一部分主因。
同樣一部劇，伱們給一百萬片酬，人家給一千萬。
你說選誰的？
但這戲卡的時間點很好，明確了開拍時間應該就是十二月下旬，或者一月初開始。
這個節骨眼一些演員其實已經忙完了一整年的工作，進入到修整狀態了。該拍的戲、廣告、商務合作之類的都差不多結束，這時候的工作並不繁重。
第二就是這戲拍起來不費力，不需要什麽特效飛簷走壁，也沒什麽轟轟烈烈的爆炸場景。
百分之90的戲，都集中在攝影棚裡的幾個場景之中。
沒有頻繁轉場，舟車勞頓，省時省力。
第三就是條件……雖然也有外景，但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西影廠內部的攝影棚裡。
裡面暖氣空調什麽的一點不差不說，各種後勤待遇也都是按照接待規格那麽來。
說白了，不用苦熬。
所以，哪怕片酬低一點，但這戲無論是從明年這個大年的時機需要，還是說劇組本身的熱度，演員們能收獲的東西遠比單方面的片酬來的要強得多。
一份並不繁重的工作，換來一些雖然現在看不到，但卻可以在時間之中無形得到轉化的長遠利益。
該怎麽做取舍，大家都懂。
不懂的也混不到今天這種位置。
所以，整部電影的預算，在隻給了個工費就完成了攝影棚搭建的西影廠雄厚家底兒下，整體大概算下來是四千到四千五百萬。
這其中還算上了《風聲》那一百五十萬的版權購買費用。
實話實說，這價格許鑫聽著就跟吹泡泡糖一樣天方夜譚。
明星、大腕兒、一線、影帝……
所有要素齊備的電影，四千五百萬……
真就跟白菜一樣的價格。
而因為《風聲》是在許鑫和西影廠的人共同注冊的公司裡，所以，這部片子，作為主導方的西影廠給了許鑫這邊百分之四十的投資份額。
乍一看是兩邊有些不公平，但實際上仔細考慮一下這件事整個西影廠出了多少力就明白了。
給這個投資份額，是真的把許鑫當成了自己人。
既然這樣，許鑫也不矯情，直接把自己的片酬改成了“1元”。
弄的齊雷哈哈大笑。
這是開玩笑呢，正常報稅的時候肯定過不去。
所以整部片子走的還是導演投資、票房分成的模式。
接下來，許鑫基本就瞧不見人了。
作為副導演的李海平接管了劇組的一切相應事物。
這是副導演的職責。
許鑫的日子過的很簡單……甚至楊蜜的日子過的也很簡單。
每天就是兩件事。
我想電影，你想角色。
劉一菲的“苦肉計”也好，梁冰凝的野心勃勃也罷。
所有的風，都被擋在了四合院的大門外。
與小兩口不發生任何關系。
繁瑣的前期準備工作都已結束，下面就要踏上戰場了。
若是連槍都沒擦乾淨……
那上去就是純粹找死。
楊蜜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背景板，而許鑫也是如此。
……
12月21號。
橫店。
國貿大廈。
一輛商務車抵達了大廈門口。
車門被拉開，許鑫和帶著鴨舌帽的楊蜜從車上走了下來。
門口，比許鑫提前了三天來到這的李海平走了過來。
“李導。”
許鑫打了個招呼。
李海平笑著點點頭：
“許導。”
李海平是老資歷了，要是平時，許鑫得喊聲李老師。
但他是導演，在劇組的權威性是不容置疑的，所以沒什麽高低輩分，倆人握了下手後，包括楊蜜在內，三人自顧自的往酒店裡面走。
後面的幾個人則幫著卸行李。
“城隍廟的場地已經租到了，工作證也都辦好了。包括舞廳、軍機處、以及李寧玉的家，都已經按照設定場景布置好了。”
許鑫點點頭：
“演員呢？都到了麽？”
“梁冰凝下午3點多到，張函予、王治文要晚一些，機票訂的是晚上6點的。黃小明到了，不過要晚上才能回來，《暗香》那邊還有幾個補拍鏡頭。其他人都到了。”
“好，那今天等人都到齊了吧，要是來的晚，飯就不吃了，省的誰覺得誰架子大，或者是誰等誰心裡不舒服的。不搞這個，就和大家說，晚上等人齊了，大家開個碰頭會就行。劇組那邊中午咱們吃個碰頭飯，下午大家一起去場地上看看。”
“叮鈴鈴……”
楊蜜那邊的電話響了起來。
許鑫沒在意，繼續和李海平溝通著這邊外景的準備事項。
《風聲》這部戲，他打算用順拍的方式來。
因為這邊的外景戲不多，其實就那幾個。
城隍廟的戲份、舞廳裡李寧玉和顧小夢一起跳舞的戲份、車子前往裘盛懷別業的戲份、以及刺殺“葉劍波”這個漢奸時的慶典外景戲、以及李寧玉家外面環境的戲。
就這麽多。
剩余的選景，諸如海邊的宴會、等待地下工作者自投羅網的雪夜陷阱、包括最後一段汽車行駛在從一開始的荒蕪，到綠色出現，再到繁花盛開代表光明未來的盤山公路戲份，都是在大連那邊完成。
景也已經選完了。
這邊的戲結束，許鑫就帶著黃小明和石朝奇飾演的張司令、以及張函予去大連，拍個落雪的鏡頭。
輪渡都用不著去那邊，而是去旅順那，旅順那邊的港口有船，會拍攝張函予刺殺黃小明的鏡頭。
所有的鏡頭就這麽多，預計連車馬勞頓帶拍攝，在十天之內就可以全部完成。
外景全部拍完後，作為貫穿始終的核心布景戲，許鑫要按照時間線來拍。
保證演員能最大程度的沉浸在故事裡面，不會因為來回跳戲而出現什麽波折。
所以，橫店這邊的戲份很簡單。
李海平作為副導演，和許鑫溝通完了拍攝計劃後，就會開始著手布置，做出相應的安排。
讓許鑫真的省了不少事情。
從這方面來看，《秘密》這戲的劇組簡直業余到家了。
而正聊著呢，忽然，許鑫就聽見了一句：
“啊？……現在過來？”
楊蜜這聲音裡滿是驚訝，讓他忍不住扭頭看了過去……
什麽情況？
可楊蜜在聽著電話那邊的動靜片刻，忽然來了句：
“你說話是不是不方便？你就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好，那我知道了。你現在在機場？”
“嗯，我倆已經到了……這樣，咱們發信息聊吧，行不行？”
“OK，那我掛了，這邊我讓人再給你開……一間還是兩間。你嗯一聲就是一間，嗯兩聲就是兩間。”
“……好，我知道了。那我掛了，你把什麽情況都和我說一遍，我倆好也有些準備。”
“嗯，掛了。”
話音落下，許鑫還沒開口，楊蜜就扭頭對推著箱子趕過來的孫婷說道：
“在開兩間房……兩個套間吧。不走劇組，用咱們自己的卡。”
“好的。”
孫婷點點頭，把行李交給張嬌後就去前台了。
這時，許鑫才聽到了女友的一聲低語：
“劉一菲……和劉姨在機場，正往這邊走。”
“……”
許鑫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劉一菲的戲在西安。
這邊拍攝的慶典現場刺殺漢奸葉劍波的戲，也只是取外景。
內景在攝影棚裡。
所以，這邊的戲不用她來。
也不需要她過來宣傳什麽的，因為等劇組一開機，演員的加盟……從楊蜜、到她、黃小明這些人都會陸陸續續的放出來。
她就兩場戲。
一場是內景裡面刺殺葉劍波被抓。
一場開場的審訊戲。
最後會以友情客串的不掉咖位的稱呼殺青。
她來做什麽？
還帶著她媽？
這個疑惑從心頭升起後，馬上，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臉色就冷了下來：
“咱倆被耍了？”
“……”
聽到這話，楊蜜的眼神也開始飛速閃爍。
男友說的意思很簡單。
劉一菲按照道理來講，是接不到這部戲的資源的……話也不能這麽說。
就是……
她能拿到這個角色，一方面是出於朋友的情義，楊蜜提前給了劇本，免除她還去揣摩顧小夢的彎彎繞繞。
第二就是她的表演確確實實是合格了。
那種指甲摳肉的“瘋勁”從趙靈兒身上展現出來，本身就足夠“震撼人心”了。
但是，她在整個圈子排斥她的情況下，於情於理，都不應該拿到這個角色。
而試鏡結束那天后，楊蜜就聽到了這個情況。
一方面是對她的突兀轉變所暴露的決心趕到驚訝，而另一方面則是……
嗯，說出來可能別人不信。
但她覺得哥哥真棒。
頂著壓力，選了劉一菲。
我家哥哥又帥，心腸又軟，又善良……
這是她當時的想法。
因為她很明白為什麽齊雷會猶豫，說白了也就是在衡量一個劉一菲值不值得西影廠在有梁冰凝之後，還做出一副……不說力挺吧，但至少讓同行給個面子，法外開恩的態度。
不然……別說演小角色了。
想演小角色，劉一菲也得去港圈演。
這事兒，不大。但要是因為這個讓華義心裡不痛快，對於個人而言，事情就有點大了。
西影廠是不怕事，可有些東西也得講究個是非利弊。
要不是哥哥堅持，她真的夠嗆。
畢竟，於情於理，試鏡的機會都給了，這情誼劉一菲就得認。
哪怕沒選上。
所以你瞧……這圈子裡的所有事情都不是那麽的絕對。
看似簡單的因果關系下面，其實纏繞著的，是從利益到人情，無數團亂麻所構成的平衡。
牽一發，那麽就會動全身。
哪怕只是一個小角色。
哪怕，她是劉一菲。
而在整件事裡，劉一菲最該感謝的人，就應該是哥哥和自己。
哪怕大家是朋友，可朋友之間，危難之時所彰顯的情義才更加珍貴，不是麽？
但現在呢？
不請自來，還帶著母親。
這件事辦出來後，聽到了男友的話，連楊蜜自己都在想……
是不是真的被耍了？
劉一菲演了一出苦肉計，實際上，就是希望西影廠來幫她破局？
讓所有人看到：
“西影廠敢用我。”
只要開了這個頭，那麽接下來只需要再姿態低一些，甚至是與華義重修於好也不是不可能。或者是蟄伏一段時間，然後曲線救國，有了西影廠的例子後，一些公司不管是圖便宜還是圖人氣，總有人會忍不住吃這口螃蟹的。
而吃的人多了，螃蟹就會再次變得值錢起來。
更何況……
連梁冰凝都能來西影廠，我劉一菲憑什麽不能回華義？
大不了，許諾些代價唄。
別忘了，她還有個乾爹。
而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哥哥和自己就真的被耍了。
從一開始，就中了對方的計。
而之所以會被耍的原因，不是小兩口想不到這個。
而是倆人根本就沒有去想。
因為從一開始去吃那頓飯開始，不管是未來成立公司後的計劃，還是說各方的利弊得失，倆人一切的計較、算計、出發點都只有一個。
那就是“劉一菲，是朋友”。
倆人所想的一切都是延續這個出發點而為。
就算圖謀著，希望劉一菲能真的脫離這倆黑白無常，等楊蜜建立公司後，投過來，大家一起發展……
這種長遠的規劃，也是建立在“你是我朋友”、“我覺得你值得我這麽做”的基礎之上。
但現在呢？
本來應該“斷絕”的母女關系，似乎重修於好了？
還要一起來橫店？
沒你的戲，你來橫店幹嘛？
簡單啊。
找哥哥聊唄。
而聊的內容……
除了梁冰凝那種路數，還能有什麽？
照這麽看來……
想到這……
瞬間，楊蜜的眼裡也冷了下來。
我把你當朋友，不說救苦救難，可至少我伸出了手。
你是真的把我當傻子啊？
這時……
“嗡。”
一條信息發了過來。
恰好，電梯門也開了。
一行人一起進了電梯。
沒人說話，甚至在許鑫那緊皺的眉頭下，氣氛都有些冷冽。
但楊蜜卻拿著手機，遞到了許鑫面前。
手機屏幕上，他看到了一行字：
“登機，蜜蜜！許鑫！對不起！相信我！拒絕她！”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250.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許鑫和楊蜜的關系在這次的劇組裡基本算是公開了，並沒有打算隱瞞任何的打算。
倆人光明正大的住進了一個屋，一點都沒避諱的意思。
而從電梯裡出來，和李海平約定了一會兒吃飯見後，倆人就帶著助理來到了房間裡。
許鑫進房間就坐在了沙發上，點了一顆煙一言不發。
而楊蜜也仿佛電梯裡的那條信息沒收到過一樣，指揮著孫婷把行李裡的東西都拿出來擺放到各自的位置。
對演員來講，有時候住酒店就像是在家一樣。
或者說……必須得把這個房間當成家一樣。一些必備的東西就要隨時帶著，隨時用。
比如說她聽過別人說有人會拿熱水壺煮自己的內褲、襪子來消毒後，她走哪拍戲都會隨時帶著一個電熱壺。
再比如她聽說有人把衣服掛在頭頂上的消防噴頭上面，導致整個房間水漫金山有，走到哪都會帶一根伸縮折疊的杆子。
只要有衣櫃，把衣櫃門打開，杆子一抽出來，架在兩扇櫃門上，就是一個晾衣杆。
再比如一些預防水土不服的東西，或者是一些養生的湯藥花茶等等。
這些幾乎已經是必備的了。
自家哥哥不會管這些的……他也管不了。
指望他分清楚哪個是燒水的壺哪個是專門用來煮養生粥的壺根本不現實。
她也沒打算讓哥哥幫忙。
按照自己的節奏一步一步，把該用的東西都置備好了後，她這才揮了揮手，示意三個助理都先出去。接著關上了門，才對許鑫問道：
“想好了麽？”
“……姑且算是吧。”
許鑫點點頭，臉上倒沒什麽冷意或者是討厭，很淡然的說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你選擇了信任？”
“其實無所謂的。”
聽到這話，許鑫擺擺手：
“歸根結底，角色已經選上了，合同也簽上了。其實一開始你也清楚，那所謂的斷絕母女關系就純粹是幼稚之言而已。父親二婚、母親不管怎麽樣吧，至少含辛茹苦的拉扯她長大。一家人沒什麽隔夜仇的……別說打了一巴掌了，咱爸抽我的時候，皮帶都斷過一條……”
“嗯，我知道，七匹狼嘛。”
“……”
聽著這股“看熱鬧不嫌事大”的YYGQ，許鑫翻了個白眼：
“狗屁七匹狼，金利來，我記得特別清楚。那皮帶質量好的跟特麽馬鞭一樣，抽身上就是一大片……”
“嘿嘿~”
楊蜜笑著，從許鑫放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了一支煙。
依舊不點，而是夾著，用一種沒抽煙但是卻在抽煙的姿態，問道：
“嗯，你接著說。”
“其實也沒什麽說的了，我現在也考慮不到她媽過來是要做什麽的……那不在我的考慮范圍。電影才是重中之重。”
“但人家就是衝著伱來的呀。”
“我會給她十分鍾的時間。”
兩根手指交叉，做出了“十”的動作後，許鑫說道：
“只有十分鍾。十分鍾後，我就找個借口開溜。”
“……”
楊蜜想了想，微微搖頭：
“先別說的這麽絕對，先看看來意唄……但我覺得，她來找你，無非就兩種可能吧？一是來感謝你……”
“……”
看著許鑫那荒唐的臉色，楊蜜其實也知道這理由就跟開玩笑一樣。
也就不再多說，而是繼續說道：
“第二種可能，無非就是閨女的前途。你用她，在劉姨那其實就相當於破冰了，明白吧？所以我覺得她最大的目的，應該是想複刻梁冰凝的路……因為從某些層面上而言，倆人的情況其實差不多，只不過人家梁冰凝是主動的不給京圈找麻煩，為了以後回去方便。但她是被動的被一腳踢出來了……說白了，就是想讓你和西影廠賣賣好唄，看以後……能不能正常拍戲。”
“所以……你的意思是？”
“留下三分人情。以後我也方便提要求……所以，這次我打算先做個鋪墊。她如果真的是這樣的打算，那我就給她點希望……順帶做作一菲的思想工作，打個預防針，為以後做打算。”
“問題是你自己還吃不飽呢。”
“我吃不飽是我現在懶得動，現在把東西都吃光了，以後自己出來後“人生地不熟”，不還得從零開始？我得留著到後面。我想把她招進來，你剛才自己都說了，這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她要是白眼狼，那當我沒說。但只要不是，等到了關鍵時候萬一劉姨在後面扯了一下後腿，功虧一簣，那才叫虧。”
一番話說出來，許鑫沒說同意，也沒否定。
只是問了一句：
“現在已經開始學著做老板了？”
“那肯定呀……不然許叔叔教了我那麽多東西，我要是還學不會，不成憨蛋蛋了？”
“……嘖。”
看著未婚妻那認真的表情，許鑫有些感慨：
“明明我才是少宗主……少宗主下山歷練，找到了紅顏知己也就算了。帶上山來，特麽竟然被我爹收為了弟子……誒？那咱倆這關系算什麽？師兄？師妹？夫妻？”
“emmmm……”
楊蜜歪了歪頭：
“睡上下鋪的兄弟？”
“大哥~”
“二弟~”
“大哥~~~”
“鵝鵝鵝鵝~二弟！！”
又莫名被戳中了笑點，楊蜜笑著從包裡拿出了劇本。
而見她要開始工作，許鑫也不在多說，從女友手裡面拿過了那隻煙點燃，自顧自的放空了思緒。
她的工作在劇本裡。
但他的工作卻在腦子裡。
倆人都有的忙了。
……
中午，國貿大廈的大包廂裡。
整個西影廠的劇組大概五六十人，佔據了整整四大桌。
國貿大廈針對劇組的功能性確實很強，就連包廂的隔斷在設計時都考慮到了劇組殺青宴的可能性，其中有幾個包廂的隔斷都是推拉門。
雖然不隔音，但卻可以讓兩個挨著的房間變成一個大包廂。
從這來看，它能在橫店成為許多不差錢的劇組首選，顯得理所應當了。
不過……根據從楊蜜那聽到的說法來看，國貿大廈的輝煌似乎也持續不了多久了。
橫店鎮裡面，乃至通往影視城的那邊，今年陸陸續續開了幾塊地，都是要建酒店用的，包括前兩年已經再建的酒店在內，估計一兩年內，橫店至少要有三家四星級靠上的酒店出現。
國貿到時候還有沒有競爭力，那還得再看。
五六十人的劇組，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講不算大也不算小。
西影廠派出來的工作人員其實都是老帶新的模式。
像郭正義這些大佬，每個人這次都標配了三個、四個年輕人跟著。
體制內單位的工作，放到什麽時代其實都是香餑餑，而對於單位而言，注重年輕人的培養也是一件好事。
這次難得的有大動作，所以直接就跟過來了。
跟著“師父”們學，然後獨當一面。
這是他們的職業規劃。
許鑫作為導演和大家吃飯，其實象征意義更多一些。具體的劇組內部的工作已經被李海平安排完了。
大家認識下，熟悉了，見到導演了就行。
該吃吃，該喝喝，然後下午還得去選景現場。
演員們的工作是在後天開始，但劇組的工作已經提上了日程。
大家吃吃喝喝，最後的收尾則是每人一份的餃子。
哦對，忘了說，今天是冬至。
吃過了飯，商務車和兩輛小巴車就浩浩蕩蕩的趕往了影視城。
先去的地方就是城隍廟的布告欄。
不過到的時候有劇組在拍戲，大家也沒打擾，就在旁邊看著。期間李平東還特別拿出了個紅色的本子，上面記在的全是各種諸如天乾地支吉時良日的東西。
他在看了看後，忽然對看那邊劇組拍戲的許鑫來了句：
“許導，後天不宜開機啊。”
“……？”
許鑫有些納悶，李平東則指著本子上說道：
“你看，甲子月，丁酉日，忌開業、破土。後天不能開機……”
說著，他往前翻了一頁：
“明天能行，丙申日。諸事順利，百無禁忌！要不咱們明天開機吧？我這次也帶著“乖乖”呢。”
乖乖是彎彎的一種零食，膨化食品。
外包裝似乎綠色的。
並且它有個特點，那就是在外包裝上有一塊區域類似“寄語”明信片一樣。
大概是這樣：
“………………乖乖…………”
“………………………………”
然後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彎彎的劇組在開機時，就會專門買來好多這種零食，在寄語一欄寫上一些類似許願的話語。
擺上一大盤。
許鑫上次也寫過，在上面寫的是“保佑《不能說的秘密》（乖乖）拍完，順順利利”。
而聽到這話，許鑫想了想，點點頭：
“好。那就明天開吧，明天開完，拍個張函予和梁冰凝回家的戲份，算是正式開始，怎麽樣？……李導覺得如何？”
他問的是旁邊的李海平。
李海平似乎也知道“乖乖”是什麽，直接點頭：
“好，反正紅布供桌都已經準備好了。那明天的開機儀式，就放到這，如何？咱們早點來，開完機，去李寧玉“家”裡拍。”
“……來這裡開？合適麽？開機拜的是機神，又不是城隍爺。在說……這也不是真的城隍廟吧？”
聽到許鑫這話，李海平微微搖頭：
“許導，機神、湯顯祖、甚至媽祖這些是偏南方的導演們的說法。咱家那邊都是拜當地的土地爺、城隍爺。還是有點區別的~”
“唔……”
“心誠則靈嘛。我這次也帶了從西安的城隍廟裡請來的香裱，西安、燕京、南京三大城隍廟統領天下城隍，咱們這也算“奉旨辦事”，肯定順順當當的，放心吧。”
“……”
許鑫聽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好家夥……
……
那夥拍抗戰劇的劇組撤了，城隍廟這邊也空了出來。
許鑫站在街道上左右觀察，和李海平、李平東以及旁邊的幾個導演在聊機位。
這邊怎麽拍，用什麽角度，都需要展現什麽。
都確定完了後，劇組又轉場到了選擇的李寧玉家外景區域，說完了機位角度後，又去了廣州街那邊聊慶典鏡頭需要的東西。
快到廣州街的時候，許鑫接到了信息：
“劉一菲和劉姨到酒店了，說是要上來找我，但我估計是等你的。你知道就行，安心工作。她這邊我來處理，要是順利的話，你那十分鍾絕對夠了。”
“好，加油。”
而楊蜜那邊收到了這條信息後，暫時也收起了劇本。
不是放在桌子上，而是直接裝到了抽屜裡。
接著又檢查了一下，確定房間裡沒什麽“工作信息”後，才重新坐到了沙發上。
劉姨那人吧……
用燕京話來講，挺“事兒”的。
有時候她給楊蜜的感覺，就像是家裡面的那種親戚。
自己的閨女從小到大學習都好，所以自然而然的，閨女成為了她炫耀的工具。
逢年過節親戚們湊一起，她就喜歡誇自己孩子，還喜歡聽別人誇自己孩子。
也理所應當的，覺得這些和自己孩子同輩長起來的“別人家的孩子”不如自己閨女。
但等到大家都長大了，因為各自的一番因緣際遇各不相同，有所成就時……忽然，劉姨發現自己這個從小學習就好，看起來比別人起步高了不止一截的閨女在大學畢業後，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大好前途，而是只能找一份朝九晚五的普通工作……
可別的孩子卻經過了社會的摔打，展露出來了不同的特質，在事業上的成就忽然超出了自己孩子一大截時……
楊蜜雖然還沒見到她，但卻已經能猜出來，她心裡一定不會平衡。
因為至少在“大學階段”，也就是07年之前，她的閨女依舊是同齡人之中的佼佼者。
而她未必會把自己閨女的情況陡然直下的現實，歸咎於她自己身上。
要不為啥說她“事兒”呢。
犯了錯先找別人的原因，這幾乎是標配了。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楊蜜不怕對方，但卻不希望別人看到自己拿了個主角，心態失衡，話裡話外的給自己添堵。
那就真成了“你現在這麽厲害，不來幫幫我家閨女，你就是忘恩負義王八蛋”的情況了。
沒必要。
犯不上惡心自己。
接著，敲門聲響了起來。
楊蜜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門，看到來人後，笑著張開了懷抱：
“劉姨~”
“誒，蜜蜜~”
劉曉麗看到楊蜜如此熱情，臉上同樣是親昵的笑容，和她擁抱了一下。
而借著這個擁抱，楊蜜也看到了臉上全是“尷尬”的劉一菲。
她沒說什麽，只是報以微笑，接著把倆人請進了屋：
“劉姨，快進來吧。”
“嗯。”
劉曉麗應了一聲，臉上不見什麽情緒，只是滿眼的笑意的走進了屋，而全程劉一菲也沒和楊蜜說的上話。
在進來後，楊蜜指著沙發說道：
“劉姨，您坐。”
接著就拿乾淨的杯子開始給倆人倒水。
趁著轉身端水的功夫，她才問道：
“劉姨，您和一菲怎麽來這邊了？多冷啊，那麽辛苦幹嘛？”
說完就觀察起了劉曉麗的變化……
得承認，劉曉麗確實漂亮。
哪怕上了歲數，但有句話說的好嘛。
歲月從不敗美人。
歲月的痕跡在她臉上哪怕留下了刻痕，可那股氣質依舊出挑。
幾乎沒有改變。
而聽到了這話，劉曉麗笑眯眯的說道：
“劇組開機，於情於理都得過來一下呀。而且好長時間沒見你了，反正就是倆小時的路程，這不，就過來了。她自己出來我也不放心。”
最後那句話是指著劉一菲說的。
“劉姨，一菲，喝水。”
把茶杯端到了倆人面前後，楊蜜才坐到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聽著她的話點點頭：
“原來如此。”
寒暄嘛，家長裡短。
楊蜜應了一聲後，就來了句：
“那剛好晚上要開全體演員的碰頭會，一菲到時候咱們一起。”
“嗯……”
劉一菲應了一聲，問道：
“大家都來了麽？”
“算是吧，不過還有一些是在西安那邊等著呢，今天就來了一部分。”
如何在一場談話裡不讓對方有“排斥感”這種事情，楊蜜現在連眼睛都不用眨，基本隨口就說了出來。
而劉曉麗這時卻左右看了看，問道：
“蜜蜜，這是你的房間？許導呢？許導在你隔壁麽？”
“許鑫呀？他去現場了。剛吃完飯就直接走了，估計等一會兒才能回來呢。他就住這，我倆一個屋……你沒和劉姨說我倆的事？”
楊蜜這話剛說出口，劉曉麗就微微搖頭：
“都不用她說，我猜都猜出來了。問她她還跟我打馬虎眼呢。”
頓時，楊蜜心裡有了數。
同時腦子裡已經構建出了一條完整的“路線”。
只見她伸出了手，露出了那枚銀戒指：
“嘿嘿，要是別人問，我肯定也不承認。但劉姨您我肯定就不瞞著了，我倆訂婚了。”
“……？？？”
看得出來，劉曉麗是真的驚訝了。
看著那枚銀戒指，詫異的問道：
“訂了？……這麽快？”
“不快呀，我倆都處了四年了。”
“四年……？”
劉曉麗把日子往前那麽一推……
“這麽說你倆在《黃金甲》之前就已經認識了？”
楊蜜點頭，悄然延長了戀愛日期：
“對，上大學的時候，我倆就在一起了。”
“這……”
劉曉麗微微點頭，壓下了心中的驚訝後問道：
“那什麽時候打算辦事兒？”
“最早也是明年五月份之後。”
楊蜜看起來很“隨意”的說道：
“公司有戀愛協議嘛，我合同明年五月底才到期。到期之後在考慮這些……其實我也挺愁的，他父親是個很傳統的人，一直就想抱孫子。催著我結婚生孩子……所以這方面我挺難權衡的。其實我事業心不重的，劉姨。可能結婚之後就是相夫教子以孩子為主了。所以……唉。”
她歎息一聲：
“一提起這個我就頭疼。”
“……”
楊蜜忽然唉聲歎氣，可劉曉麗的眼睛裡卻忽然在愕然之後，逐漸出現了一種若有所思的光芒。
這……
什麽意思？
總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事情啊。
只不過……這條消息的信息量太足，她需要一些時間來思考。
想到這，她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閨女……
歸根結底，當媽的都是一心一意為了女兒。
而雖然現在還想不通，可……年長者的閱歷擺在這，讓她從這段消息裡，真的分析出了一些好像尤為適合女兒的……
一條路！
這時，楊蜜捧起了茶杯，遮掩住了嘴角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就像是一條小狐狸一般。
……
下午4點多，許鑫終於忙完了工作，把整個橫店的選景都給出了大概的布置後，上車開始回城。
接著就看到了四點出頭的時候，未婚妻給自己發的一條信息：
“忙完給我打電話。”
他直接把電話回撥了過去。
“嘟嘟……喂，你跟李導他們在一個車上麽？”
“對。”
“好，我說你聽。我剛才讓嬌嬌下樓了一趟，她臉生，別人不認識她。掃了一圈後，就發現一菲的助理在酒店大堂呢。我估計是在等你，所以我就電話裡先和你說，免得你剛回來她們就找過來。”
“嗯。”
“下午，我和她媽見面，聊了一會兒。我拋了個餌出去，我告訴她咱倆訂婚了，然後許叔叔是個很傳統的人，希望我相夫教子。所以很可能明年和公司的合約結束後，成了自由身就和你結婚了。以後逐漸淡出這個圈子，她聽到了消息之後狀態明顯就不對了……”
聽到這話，許鑫一愣。
“你等會……”
攔住了未婚妻的話頭，他想了想，說道：
“你擱這學慕容複呢？鬥轉星移？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哈哈哈哈哈~”
楊蜜的笑聲立刻響了起來。
有道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周傑侖那句“這兩口子眼神一轉，就是八百個心眼，超恐怖喔”的話形容的還真沒錯。
見哥哥瞬間秒懂，楊蜜的心裡是七分愛意兩分得意，最後九十一分是如同老父親一般的欣慰：
“還是你懂我。沒錯，我就是把她用在華義上的招數用在她身上而已。我告訴她，我要息影，我要淡出圈子。但我走了，是不是你身邊的資源一下空出來了？《風聲》只要能成功，哥哥，到時候你的影響力就會迅速往上竄，你如此，梁冰凝如此，我也如此。但這時候我忽然要抽身……嘿嘿嘿嘿~讓她自己琢磨唄~”
她得意的笑了起來：
“我聰明吧？我就瞅準了她今天來的目的！她一開口，我就直接猜出來了。她找你，就和咱倆之前說的那樣，一是想把友情客串變成“出演”，這樣就會給外面一個訊號，西影廠敢用她閨女，閨女有靠山。二來呢，她估摸是把這裡當成第二個《功夫之王》了……唉。”
說到這，她一聲長歎：
“我真的覺得，劉姨要是不插手，一菲她現在真不至於成這樣。真的……連我這個年輕人都能看出來她的目的，你說……其他人誰看不出來？”
“她這分寸太有問題了。感覺就是有恃無恐，偏偏我不知道她的底氣是從哪來的……”
許鑫說話時，一車人誰都沒開口。
只是在猜測……
許導這說的是誰。
而楊蜜聽到這話後，也應了一聲：
“嗯，所以今天她們走了之後，我就在想……是不是我這一步走錯了。如果我不給一菲劇本，你不讓她進來。那麽讓她看著她閨女在港圈也好，其他地方也罷，嘗盡人間冷暖，是不是會更清醒一些。”
“或許徹底消失也說不定。這種事……不好說的。”
“是唄。所以我今天才這麽說的，劉姨她……真的不聰明。”
“也不能這麽絕對，萬一人家早就看穿了你的糖衣炮彈呢？”
“看穿？……呵。”
楊蜜一聲輕笑：
“我真看不出來她有把糖衣吃了炮彈還回來的本事。今天下午我就差把“我息影后，許鑫身邊沒人吃資源”寫臉上了，她反應還這麽慢，要我我早開始尋求合作了。讓我給你吹枕邊風，不比她這個“陌生人”親自和你來談強得多？我和她女兒是朋友啊。真的是……”
“但目的至少達到了，對吧？”
“那倒是。只要《風聲》能成功，她要真有心思，那麽就該明白，我越火，跟你結婚生子之後留下的東西就越多。而等到她真提起來這些的時候，我就會告訴她你不是華義，想要來吃，你女兒先把投名狀遞過來。
否則，西影廠、華義這兩家你都得罪了……別說港圈了，乾脆直接混好萊塢去吧……哥哥，我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太不厚道了？她畢竟是長輩……”
“不，你是在幫“她”。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
“……嗯。有機會，我也會和一菲說開的，前提是她能真正成熟起來。一會兒你回來，我估計她倆還會來找你。就兩件事，一個是友情客串變成出演，一個是想同樣依附到西影廠。但我估計後者她做不出來跟梁冰凝似的，犧牲那麽大。”
“也沒她的位置了。所以，不要想。這時候不是拉對立矛盾的時候。”
“嗯，反正你知道就行。”
“嗯，那我掛了。”
“好。”
嘟嘟。
電話掛斷。
也沒人問許鑫剛才是在給誰打電話。
也不會有人問。
大家只是跟聽不見一般，或者閉目養神，或者看著窗外發呆。
只是心裡怎麽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許鑫也不會解釋，只是把和未婚妻的這通電話內容，在腦子裡飛快的過了兩遍後，便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如果可以，他其實也不願意操心這種事情。
因為和他對自己的事業規劃毫無關系。
他是導演，只需要對自己的作品負責就可以了。
只要他拍的片子好，拍的片子火，那麽這個圈子裡的演員幾乎可以說任由他予與予求。
而現在之所以花這麽大的力氣，連算計帶套路，甚至連北喬峰南慕容的把戲都出來了，歸根結底，還是為了未婚妻的事業做規劃。
倆人以後要組建一個家庭。
夫妻之間本身就應該互相陪伴、幫襯、扶持著走下去。
雖然許鑫也弄不懂未婚妻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楊蜜是一個看上去“錢夠用就好”的性子。
對誰也不小氣，都挺大方的。
在加上自己和她結婚後，幾乎不可能在金錢方面有什麽很大的難處。
為什麽她會選擇一條這種從演員跳躍成金字塔頂端的事業道路。
挺沒理由的。
你要說一開始的夢想是成為大明星……
現階段其實已經夠了。
別的不提，就人氣而言，她已經很高很高了。
距離所謂的“一線”真的不太遠了。
可現在她似乎遺忘了這所謂的咖位之說，而是轉而開始布局更高的事業線。
要成立公司，要簽藝人，說句誇張點的，就是想讓這個圈子裡的所有人“低頭”。
走到哪，無論男女，無論是同一層次的人，還是低幾個層次的人，都得恭恭敬敬喊聲“蜜姐”的那種。
恨不得坐到金字塔尖兒上去。
而不單單只是局限於咖位、人氣的高低……
這轉變就挺離譜的。
是貪欲？
不像。
事業心強？
也不是。
她要事業心強，還能鹹魚成這德行？
那麽問題來了……
這是為什麽呢？
她身上是發生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受什麽刺激了？還是說誰給擺臉色看了？
挨欺負了？
想到這，許鑫的眼睛忽然眯了起來。
你媽的……
誰？
誰欺負我媳婦了？
忽然，他把這件事放到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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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說變就變
到了酒店，許鑫就正常的往電梯那走。
甚至都沒左右巡視。
直接進了電梯，剛回到房間裡，就聞到了一股煙味。
打眼一看，就瞧見女友正夾著煙在那吞雲吐霧的。
他看了兩眼，說道：
“受得了麽？”
“……還行，我讓婷婷給我買的這個。薄荷味的，不是很刺激。”
說著，楊蜜忽然乾嘔了一聲：
“嘔~”
接著來了一句：
“就是不能抽多了，抽多了是真的難受，尤其是不能刷牙，刷完牙再抽更難受……嘔~”
她趕緊拿著水仰頭開始漱口。
許鑫忽然笑出了聲：
“嘿嘿……”
“笑什麽？”
眼淚都擠出來了的女孩有些無語：
“你不心疼我，還在那笑？”
“我是想起來咱倆拍《不醉》的時候了……”
走到了沙發邊，把她攬在了懷裡，接過了她手指上的那半截煙，許鑫眼裡有些追憶的神色：
“那時候我在隔壁弄剪輯，你走過來……不也是問我要煙呢麽。還說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用的上……你那天穿的那身到現在我還記得，漂亮極了。”
一聽這話，楊蜜直接從他懷裡坐直了身子，眼神有些不對勁了：
“什麽意思？意思是我現在不漂亮了？”
“……？”
許鑫一懵：
“什麽玩意？”
他愣了愣，趕緊搖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現在也漂亮……”
“也漂亮？就是說當初我還不夠漂亮？”
“？？？”
“好啊伱！姓許的！你給我說！老實交代！你這兩句話什麽意思！？我哪裡不漂亮了！？”
“誰說你不漂亮了？”
“你就說了！你就說！就說！”
“不是，我沒有啊……我……我說啥了？”
“你說我不漂亮！”
“？？？”
“噗嗤……”
看著一臉無辜的未婚夫，她忽然笑出了聲：
“哎呀，你可真沒意思……”
說完，整個人又砸到了許鑫懷裡。
“一點都不識逗~”
“邦！”
“哎喲！”
話剛說完，就感覺腦門一疼的女孩一把捂住了額頭哀嚎一聲：
“你幹嘛啊！”
剛家暴了未婚妻，給了一個實實在在腦瓜崩的許鑫冷笑一聲：
“活該，神經病~好好的回憶殺被你給弄沒了。”
“……嘻嘻~誒，你是不是就從那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我才不會喜歡一個神經病。”
“哎呀別害羞嘛，說嘛說嘛，說出來，姐姐給你個大啵啵~”
“呵~女人~”
“乖啦，趕緊說，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你在玩火！”
兩口子正在打鬧的時候，忽然，楊蜜的手機響了一聲。
聽到了動靜，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後，直接把手機遞到了許鑫面前：
“蜜蜜，我們上來了。一會兒我媽媽可能要找許導談一下合作，不要答應她，然後等她走了，我會給你們一個解釋的。”
“你打算怎麽說？”
楊蜜問道。
而許鑫把目光收回來後，直接搖頭：
“公事公辦。我又和她不熟，就《黃金甲》見過一次面……”
於是……
“劉姨，我現在沒空考慮這些。電影明天就開機了，這才是頭等大事。至於合作什麽的以後可以回去再談，我和一菲也是朋友，能幫的我會幫。”
劉曉麗來之後，在寒暄、問候、閑聊的過程結束，圖窮匕見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時，她得到了這樣一個答案。
而巧合的是，這時候李平東打來了電話。
許鑫沒等到劉曉麗的回答，直接接通了電話：
“喂，李導。”
“許導，下午的攝影機試拍濾鏡片段，林立拿回來了。”
“好，我這就過去。”
幾乎可以說是天賜良機，許鑫放下了電話後，便對劉曉麗點點頭：
“攝影導演那邊有事，我要過去一趟。”
說完，他對劉一菲說道：
“晚上正常吃飯，吃完飯大家在三樓小會議室集合，演員們都見個面，我要說一下拍攝計劃。”
最後，他扭頭看向了楊蜜：
“你招待劉姨吧，我先走了。”
再次對劉曉麗點點頭，他快步出了屋子。
接下來的事情，許鑫沒在問。
和李平東拿著林立試拍的幾種濾鏡片段篩選了一番後，時間也來到了6點多。
許鑫乾脆就在李平東那屋裡一邊看這些片段討論，一邊吃酒店送上來的餐。
等晚餐吃完了，拍攝思路也都確定下來後，時間也到了七點多。
他給李海平發了條信息，通知所有演員在會議廳裡集合。
……
“冰冰姐，您來啦。”
“嗯，蜜蜜，又變漂亮啦~”
“嘿嘿，冰冰姐，上次您和我說的那個法子真管用，使了之後皮膚特別嫩……”
……
“於老師。”
“哎喲，蜜蜜。”
“您什麽時候到的？”
“下午剛到。”
“年底演出忙吧？”
“還行，這不，前一段時間密集商演呢，剛好能把電影的時間給錯開。”
……
“蜜蜜。”
“啊？師兄，哈哈哈~”
……
“一菲你來了。呃……劉姨您好。”
“嗯~小明，好久不見。”
……
“王老師，您好，我是楊蜜，請您多多關照。”
“嗯，你好。”
……
會議室裡，《風聲》的所有演員都已經到齊，大家各自寒暄著。
包括劉一菲和“華義幫”。
都不是傻子，有些事情不用說也都清楚，別的不提，在這個組裡一起攪馬杓，大家至少彼此都要留下足夠的尊重。
當然了，前提是導演得能鎮得住場子。
如果導演鎮不住演員，在劇組裡說話沒有權威性，那麽這個劇組的氛圍就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差。
不過這些情況畢竟也少見，暫時不在他們的討論范圍。
大家只是各自寒暄著，然後等待導演組的到來。
……
許鑫是社恐麽？
答案是毫無疑問的。
但社恐不代表他在工作時會出現什麽緊張、不好意思的樣子。
社恐又不是自閉，沒有那麽誇張。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這點得分清。
而面對這些明星、大腕、功成名就的老演員們，走進來時，他臉上也沒什麽緊張之色。
更無視了那些靠牆坐著的助理、工作人員，甚至包括劉曉麗在內的所有人。
開玩笑……
奧運會的場面比這大多了。
別的不提，偉大的皇帝陛下連深淵惡魔都能對剛五五開，會怕這場面？
所以，在眾人的矚目下，他帶著李海平走到了會議室的主要位置上之後，直接說道：
“各位老師晚上好。”
第一句話，是招呼。
而第二句話，他就直奔主題了：
“上午劇組那邊已經開了會，場地什麽的也看的差不多了。今天把大家喊來，就是讓大家夥互相認識一下。在座的各位都是前輩，有的老師可能是第一次見面，有的老師甚至彼此合作過。但不管怎麽說，大家聚在了一起，未來一段時間朝夕相伴的，也都是朋友，我就不來什麽虛的了。”
對著注視著自己的眾人擺擺手，他直接說道：
“我先說一下要更改的計劃，原本是打算明天大家休整一天，找找狀態，磨合一下，然後後天開拍的。但今天下午，李導我們幾個去看場地，發現後天不是什麽好日子，不適合開機。所以，開機儀式挪到明天，明天一早，張老師……”
他看向了張函予。
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谷子地。
接著又看向了梁冰凝：
“冰冰姐。”
梁冰凝微微點頭。
“明天是諸事順宜，百無禁忌。所以，開機儀式之後，咱們得拍一條戲。不多，就是講在顧小夢死後，吳志國找李寧玉要那件旗袍，李寧玉帶吳志國回家的戲份。就一個外景，二位拍完就休息。沒問題吧？”
“行。”
張函予率先答應。
梁冰凝也笑著應了一聲：
“沒問題。”
“嗯，然後等後天，咱們就正式開拍。下面由李導跟大家說一下後續的拍攝計劃。”
很簡短的說完情況，許鑫落座，李海平開始跟演員們溝通。
這些人都是“老油子”了。
看一個劇組專業不專業，其實從拍攝計劃就能得見一二。
而李海平的業務水平自然也不用說，從時間安排，到拍攝安排，把整個要在橫店取的景，包括後續要去大連、旅順取的景都說完之後，時間也過了差不多半小時左右。
條理清楚，事無巨細。
等他說完落座後，許鑫這才重新站了起來：
“該說的，就這麽多。到時候大連、旅順兩地的行程安排，幾位老師的助理直接和相關負責人對接就行。而從今天晚上開始這兩天時間，就請各位調整好狀態，在組期間，一切相關拍攝計劃的最終解釋權……”
說到這，他指了指自己：
“都在我這。所以如果對於這部戲有什麽想法，歡迎大家在不影響拍攝進度的情況下找我討論，任何與劇組不相乾的事情，也請大家各自處理好，不要帶到劇組當中來。未來的一段時間裡，《風聲》這部戲，就拜托大家了。”
說完，他點點頭：
“好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散會。”
從頭到尾，沒有任何客套或者推諉。
許鑫給所有演員留下的第一印象，就只有一個；
“簡潔、高效。”
乾淨利落的一塌糊塗。
這時候不是套交情的時候，作為一個青年導演……或者說當年從核心小組下來開始接管一應事宜的時候，一個團隊從陌生、審視到熟悉、認可的過程他已經走過了一遍。
歸根結底，還是看能力。
你要是能力強，你說的話就管用。
要是個沒能力的草包，你就算天天請人吃飯把酒言歡，別人也真不見得瞧得起你。
這些人又不是什麽初丁，幾句話下來就能拋頭顱灑熱血的。
自己要搞個跟打雞血一樣，反倒顯得心虛。
在劇組，導演和演員怎麽相處好，其實就一句話總結：
“各司其職，拉開距離。”
不見得要特別親，特別親會沒有權威性。
也不能不親，那樣會顯得疏遠。
所以，凡事以實際出發，對事不對人，那麽在自己的能力體現出來之前，就一定能拿捏住這些人。
這樣就夠了。
……
當晚，一片安靜。
許鑫的話已經挑明了，從現在開始進入拍攝狀態，所以任何外界的事情過來影響他，都可能招致一場不快。
接著，早上8點，所有演員和劇組成員就分別登上了各自的車，很低調的朝著影視城走去。
城隍廟這會兒還沒什麽人，大概不到9點的時候，李平東已經開始分發“乖乖”。
對於這種習俗，郭正義他們倒不怎麽稀奇。
港台人在這方面的迷信程度，內地確實比不上。
連零食都能當貢品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在他們超長的職業生涯裡這些事情或多或少的也見過，聽說過。
反倒是劇組裡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們倒覺得新鮮。
擺弄著“乖乖”膨化球，有人還挺好奇這裡面什麽味道的。
許鑫呢，拿著筆，看著這外包裝上的“明信片”想了想，寫到：
“《風聲》劇組諸事順利，（乖乖）平安拍攝結束。”
寫完，他捏著這包乖乖等在一旁。
而其他人寫完後，就開始把自己手裡的“乖乖”放到供桌的金托盤上面。
想吃一會兒去問李平東要，這是給城隍爺的。
從劇組到演員，所有人都擺完後，作為導演，許鑫把自己手裡這包乖乖放到了最上面。
接著，他看了一眼供桌上擺放的豬頭，蘋果後，站在了放著“開鏡大吉”紅紙的供桌前。
供桌上有個小金碗，裡面有一張折疊的黃紙。
這就是從西安的城隍廟裡請過來的香裱。
意思呢，跟介紹信差不多。
裡面寫的是來自城隍爺的通知，說正式一點呢，大概就是“茲有我單位許鑫同志攜《風聲》劇組前往貴處，全權處理拍攝事宜，請予接洽為盼！”。
有了這介紹信，本地城隍收到了，自然就會按照上頭的命令保佑《風聲》劇組平平安安。
接著就是香爐，酒杯，酒杯裡面倒滿了討吉利的“西鳳”酒。
倒不是說因為西鳳就是陝西酒才買，而是因為“西鳳朝陽”這個名字聽起來吉利。
也是討彩頭用的。
不然要是用什麽“沉缸酒”或者“扳倒井”這種也不好聽，不吉利。
看到這酒，許鑫心說這可比《秘密》那拜機神隆重多了。
想著，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眾人。
見大家也都在望著自己後，他又轉過了身。
“《風聲》劇組，開業大吉！”的橫幅下面，是一台蒙著紅布的攝影機。
那就開始吧。
他拿出了夥計，點燃了金碗裡的香裱。
很快，香裱在青煙徐徐中化作了灰燼。
他接著抽出了三根香點燃，貼在額頭上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把清香插在香爐上，然後退到了一邊。
接著是李海平、李平東，郭正義、紀健民等各個劇組部門的代表。
他們插完之後，跟著劇組過來的主演們開始上香。
陸陸續續都上完了後，許鑫忽然看到劉一菲在那猶豫……
心思一轉就知道了她在猶豫什麽，喊了一聲：
“一菲，趕緊的。”
“……”
劉一菲的眼眸瞬間投了過來。
耳邊回蕩著他的催促。
她心裡沒來由的一暖，甚至鼻子有些發酸。
不過還是壓下了這些情緒，藏在心底，在最後一個上前，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
至此，所有演員上香完畢，許鑫親自來到了攝影機前，把手放到了紅布上面：
“《風聲》劇組！”
“唰！”
他一把抽下了紅布，露出了裡面的攝影機：
“開機大吉！”
“嘩啦啦啦啦……”
掌聲中，香爐裡插滿了的黃香散發著青煙徐徐上天，逐不可見。
……
開機儀式結束，大家合影。
接著劇組開始轉場。
明清舊居的一處二層閣樓前，許鑫拿著對講機，指著樓梯對張函予和梁冰凝說道：
“一會兒你們倆一前一後，直接往樓梯上走，走到拐角的時候掏鑰匙，上樓，然後到上面的十字膠帶處，咱們就結束。就這一條，過了之後就回去休息。”
倆人齊齊點頭。
接著許鑫就坐回了一台監視器前，等著林立那邊按照李平東的要求假設完機位。
今天的天氣還行，有陽光。
所以光線背景相當相當理想。
幾乎都不用怎麽調整，李平東坐在攝影機前試拍幾下鏡頭後，就聽見坐在下面的許鑫喊道：
“可以，就是這種柔光。”
倆人已經合作過一次，步調能對的上，該交代的拍攝思路也交代完了。
許鑫對旁邊李海平的徒弟，特地帶過來跟著學的一個叫黃東成的小夥子說道：
“其他人撤出，演員就位。”
黃東成點點頭，拿著喇叭喊道：
“工作人員撤出，兩位老師就位。”
隨著他的話，剛才布置現場的工作人員如同潮水一般褪去，而梁冰凝身上披著的軍大衣也被助理拿走。
倆人站在了小院的入口處等待。
這時，場景拿著板來到了鏡頭前：
“55幕，第一場。三，二，一。”
《風聲》劇組，正式開拍。
“CUE！”
聽到這一聲，倆人一前一後的往樓梯處走。
穿過庭院，上了樓梯，掏鑰匙，最後來到了十字膠帶前站定不動。
兩秒之後，黃東成的聲音再次響起：
“OK，過了。導演說：收工。”
瞬間，梁冰凝的助理飛速跑了過去，把軍大衣罩在了她身上。
她穿的雖然是羊絨衫，但還是有些單薄。
與之相比，穿著西裝的張函予就顯得好多了。
接著，許鑫就聽到梁冰凝來了一句：
“好了，感謝大家，我殺青了。”
包括許鑫在內，所有人都發出了一聲哄笑：
“哈哈哈哈~”
可不麽，要是論外景戲的話，這真的是電影裡的最後一場外景。
接下來的場景就是屋子裡倆人看旗袍時的聊天場景了。
……
《風聲》的劇組姑且算是正式開拍，而一個鏡頭拍攝結束後，今天的工作也就結束了。
等回到酒店的房間後，他習慣性的喊了一聲：
“姐姐，我回來了。”
“……”
沒人回應。
“姐姐？”
許鑫又喊了一聲，看著沒人的客廳，下意識的推開了旁邊套間的房門。
同樣空空如也。
人呢？
他有些納悶。
這時候不在酒店裡感受角色狀態，去哪了？
他直接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嘟嘟……喂？呼、呼、呼。”
？
許鑫下意識的摘掉了頭頂的鴨舌帽看了一眼。
黑的。
沒綠。
“你去哪了？幹嘛呢？”
“呼……舞蹈室。”
楊蜜那邊的喘息聲減弱了一些：
“舞團的人來了，我在彩排舞蹈，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酒吧的舞蹈麽？”
“對，來吧，四樓。”
聽到這話，許鑫正要答應，忽然敲門聲響了起來。
本身他就在房間的門口，通往臥室的門與房間的門就兩步的距離。所以聽到了門生，許鑫一邊答應了一句：
“我過去看看。”
一邊打開了門。
結果……楊蜜就在那邊聽到了一聲：
“一菲？”
接著……
“一菲來了，我先不過去了。”
“……好。”
楊蜜那邊答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後，下意識的籠絡了一綹頭髮看了看。
嗯，黑的。
沒綠。
……
“你怎麽來了？”
許鑫詫異的問道。
同時看著門外就她自己，又追加了一句：
“劉姨呢？”
“在房間裡……我能進來麽？”
“……好。”
許鑫似乎明白了什麽，眉頭微皺了一下。
但最終還是答應下來，讓開了位置。
她進來後，關上了門，引著劉一菲坐到了沙發上。
“找我有事？”
“……”
許鑫選擇開門見山，甚至語氣裡都出現了一絲不耐。
這都開拍了……雖然這裡沒你的戲，但大家都在找狀態，你擱著幹嘛呢？
可劉一菲的眼神卻有些躲閃。
但不是因為許鑫的語氣……或者說，她也沒感覺出來對方的語氣不對。
她的膽怯和許鑫沒同調。
甚至腦子裡還回蕩著上午的那一聲“一菲，趕緊的”的話語。
想到這，她心裡一安。
立刻做出了一個深呼吸的動作，鎮定了下來。
“對不起。”
這是第一句話：
“是爸爸讓我和媽媽和好的。”
這是第二句。
“和好之後，她知道了我背著她試鏡了《風聲》劇組的事情。我們倆……好好的談了一次。就很深刻的那種！”
看著許鑫，她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很心平氣和，並且深刻的談了一次。然後本來……”
“你在拍戲嗎？”
沒等她繼續說下去，許鑫就擺擺手打斷了她，問出了一句話。
劉一菲有些愕然。
而許鑫卻繼續問道：
“還記得我昨天說過什麽嗎？我說任何與劇組不相乾的事情，不要帶到劇組之中來。所以……”
他認認真真的看著劉一菲，一字一句的說道：
“演員，要有演員的樣子。劇組開拍，我需要的是演員的投入，而不是你來找我解釋什麽，或者是在去思考一些外界的紛紛擾擾、利弊關系。你的道歉，我接受了。現在，作為導演，我希望看到的是你的演技，而不是其他。我……有點煩了。”
要是趙莉影在，看到了這一幕，一定會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在心底感慨一句：
“你瞅瞅，我說的吧。這人是狗臉，說變就變。”
而劉一菲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許鑫繼續補充了一句：
“不管什麽事，戲拍完了，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但是上午既然已經開機了……我的要求很簡單，我希望你能發揮出一個演員最基礎的職業道德，把自己的心思從場外轉入場內。好好對待自己的角色與演技，行麽？”
於是，劉一菲離開了。
許鑫也沒去看楊蜜明天要拍的舞蹈動作，而是繼續坐在椅子上，對著面前的分鏡頭資料開始琢磨、思考。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打開。
額頭上還帶著絲絲汗水的楊蜜走了進來，看到了未婚夫那沉思的模樣後，她一言不發，連問“劉一菲來幹嘛”都沒問。
洗了把臉，從衛生間走出來，她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沙發的另一頭，一手捧著劇本，一手點燃了一顆煙。
一下午的時間，二人誰也沒說話。
個忙個的。
就像是互相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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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男人的打火機
12月23號。
西方聖誕節臨近。
橫店鎮裡面倒是依稀能看到一些拉花彩帶，聖誕老人的貼花之類的。
但在影視城裡，半點聖誕氣氛都看不到。
畢竟總不能這邊正拍古裝戲呢，忽然從誰家窗戶上看到個聖誕老人的頭像，那可真夠糟心的。
今天的陽光仍然明媚，是個合適拍外景的好天氣。
城隍廟這邊，大清早的，已經有一兩百的群演等候在場。
演員們已經去化妝了，劇組正在架機位，以及布置現場，忙碌異常。
昨天晚上所有演員又在導演的組織下碰了頭，說了一下今天的拍攝計劃與時間，這不，還不到8點的天寒地凍之下，大家就已經都抵達了影視城。在旁邊租用下來的房間裡該化妝的化妝，該烤火的烤火。
許鑫穿著羽絨服，就這麽站在一邊兒，看著李平東在那調試搖臂鏡頭。
實話實說，挺冷的。
南方的冷和北方還是有差距。
與那種爽利的乾冷比起來，這種濕冷就跟個幽靈一樣，順著衣服縫往裡鑽。
一會兒要拍的是由倪大宏飾演的瘸子來城隍廟貼告示，特務處準備抓人，結果認出來這瘸子是軍機處的內部清潔工後，取消行動放長線釣大魚的故事。
故事其實很簡單，但因為群演多，所以難拍就難拍在這裡。
而且一會兒要多視角轉換，所以這場戲要拍起來真有些麻煩。
不過對許鑫來講還行……畢竟是奧運會出來的，在加上人生中第一部參與的電影就是《黃金甲》。
對待這種人多勢眾的場面，許鑫也算有著幾分心得。
昨天晚上通過“三十人分法”，把整條街上的拍攝情況都分割成了一塊一塊的區域，具體的攝影機怎麽走線，群演怎麽來，他已經交代的相當清楚了。
那不，劇務，包括動作指導那些人正拉著群演們在講解。
每個人只需要在自己的規定區域內來回點對點移動，就可以，只要不亂動，那就是亂中有序的有條不紊。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許導，您披上吧。”
許鑫扭頭，見張嬌手裡提著一件軍大衣後，沒拒絕，直接穿在了身上。
同時問了句：
“趙莉影呢？來了麽？”
“已經來了……就在蜜姐那屋呢。”
張嬌點點頭。
包子這戲裡有倆角色，一個是軍機處的接線員，也就是顧小夢的同事。
一會兒拍的時候會給個側臉鏡頭。
接著是跟著去西安，到廠裡面，和井甜一樣，演內景戲裡的穿和服的女服務員。
不用怕被人認出來，因為劇情跟著主角團走，沒人會盯著一個龍套不放。
而雖然沒台詞，但能在這種大牌雲集的劇組裡，當個龍套，對趙莉影而言已經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了。
更別提……包子剛才是被自己從“群演”裡面喊出來的。
原話是：
“趙莉影，楊蜜姐喊你。”
聲音不小，狐假虎威。
而這會兒包子又真的被蜜姐叫到了化妝間裡烤火……這面子，已經很大很大了。
雖然同為華義的簽約藝人，但她和劇組裡的華義幫待遇簡直天差地別，可有著這份資歷，以後在橫店雖然談不上橫著走，但有劇組一聽說楊蜜認識她，還在劇組裡帶過她一段時間，那麽包子以後也有足夠挺直腰杆子的資本了。
就是這麽現實。
而許鑫聽到這話後，點點頭：
“嗯，那讓她好好表現。”
“好的好的！”
張嬌答應了一聲，接著看到許鑫手裡沒個什麽保溫杯之類的，就快步回去給拿保溫杯去了。
這天太冷，喝點熱茶暖和。
而許鑫則扭頭看向了街角處。
街角處的那台道具車上，飾演王田香的王治文已經在車裡待了將近半小時。
也不搭理誰，也不打擾誰。
甚至都沒有看劇本。
就這麽坐在車裡，偶爾抽煙，但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人獨處。
許鑫知道他在調整狀態。
心裡不免有些感慨。
就敬業態度而言，是真沒的說。
又等了一會兒，很快，倪大宏所飾演的全劇同樣沒一句台詞，但卻起到極為重要作用的瘸子清潔工登場。
看著他那一身打扮，許鑫先是滿意的點點頭，走上前去打了個招呼：
“哥。”
反正這輩分也沒法算。
大家也都各論各的。
而倪大宏也笑著點點頭，拿出了一盒道具駱駝煙。
這些煙都是橫店本地的道具公司提供的，煙草也大多都是本地種的，對於抽煙的人來講，是一種相當新奇的體驗。
特別是它還沒過濾嘴。
劇中有不少角色點煙後，“呸呸呸”吐煙沫子的橋段。
許鑫接了過來，又幫他點燃。
作為《黃金甲》裡已經合作過的默契，他沒什麽廢話，拿著手機卷成筒的分鏡頭，對倪大宏一指前面地面上的黑色膠帶。
“哥，一會兒您的位置就在這條線上面。走到了那告示欄，刷漿糊，貼彩票廣告。表演什麽的我就不說了，您自由發揮。一會兒您有正面特寫、背面特寫、以及刷彩票時的側面特寫。在加上這段走位的鏡頭……”
許鑫解釋完了要拍的東西，倪大宏就點點頭：
“行，我知道了。”
說完便走到了膠帶的起始點。
這膠帶其實一方面是給出倪大宏路線，另一方面是怕有些群演瞎走位，擋著攝影機了。
作為群演，看到這條線，乖乖的離個一兩步遠，肯定沒錯。
許鑫就這麽看著他模仿著瘸子走路，來來回回走了幾段，接著那邊幾個安排群演工作的人回來了。
大家溝通交流了一遍，作為“發言人”的黃東成聲音從喇叭裡響起：
“所有群演就位，咱們先來走一遍機位！記得，躲開地上的黑膠帶！不要遮擋鏡頭，每個人在自己的點對點路線上移動，不要做奇怪的動作！天氣冷，導演給大家準備了麥仁茶，一會兒拍完就能喝！都打起精神來！來來來，都站好各自的位置……”
聲音一出，那些或坐或站的群演們紛紛出現在了城隍廟的這條街上。
包括那些身上同樣披著各自羽絨服，但裡面則是白襯衫+黃褲子的“日軍”們。
許鑫就坐在巷子口的桌旁，面前是幾台液晶顯示器，而他頭頂上則是一頂帳篷，遮擋住了所有陽光。
而聽到了動靜，一會兒在軍機處上面要出現的楊蜜、於慊、蘇有鵬、梁冰凝、張函予這些人也都走了出來。
來到了帳篷旁邊。
許鑫也不攔著，等群演都就位了之後，就拿著對講機說道：
“各部門準備，倒計時一分鍾。”
一分鍾後：
“試拍一場，三，二，一，開始。”
打板的聲音響起，凝固的演員們開始動彈。
一副市井畫面出現在屏幕之中。
人潮百態，各不相同。
有穿著破爛的人們漫無目的的行走，也有大冷天穿著白襯衫，喊著口號排列跑過的軍卒。
而等這些“日本兵”跑過鏡頭後，黃東成的聲音響起：
“停。”
接著就沒音兒了。
片刻，對講機的聲音響起：
“李導，角度沒問題。所有演員準備開拍。”
說完這句話，場地裡多了幾個收音話筒。
《風聲》嚴格意義上來講的“第一場戲”正式開始。
身為導演，在所有事前準備工作都完成後，他需要做的就是把控全局。所以，此時此刻他只是盯著監視器，看著實時傳輸過來的畫面。
畫面裡，先是城隍廟的繁華，接著是第二幕倪大宏叼著煙的正面特寫、第三幕是一瘸一拐的背面特寫，到城隍廟他擺出了要刷漿貼廣告的鏡頭。
整條戲是一條、多次不同角度的拍攝下來。
不同的鏡頭切換則是後期依靠剪輯來完成。
而倪大宏拍完後，就站在了一邊。
接著是到隱藏在人群裡的幾個特務間諜的鏡頭。
就難度而言，都是擺拍，只要人群不亂入，或者出現什麽差錯，基本就沒問題。
果不其然，因為準備的足夠充分，從開拍開始，統統都是一條過。
這時，鏡頭來到了車前，特務對坐在車裡抽煙的王田香說出了那句：
“處長，我認識那個瘸子，他是我們司令部的清潔工。”
以及王田香那在倉促之間的思考下，做出的決定：
“撤！”
最後，是幾個要抓人的特務接到了命令，及時撤退，而倪大宏飾演的瘸子在城隍廟的布告欄上刷完了漿，張貼上了那白鴿票的數字信息。
整個一段鏡頭結束。
用時……
48分鍾。
接著，12分鍾後，檢查完了所有拍攝鏡頭的許鑫拿著對講機說道：
“可以了，大家開始轉場。”
剛好一個小時。
他披著軍大衣，對著旁邊這一個鍾頭內都保持著安靜的演員們點點頭：
“下一場就到幾位了，加油。去做準備吧！”
隨著他的話，大家下意識的點點頭，目送他帶著李海平和李平東等人前往了下一個軍機處的拍攝地。
而劇組的其他成員則開始收拾東西。
這時，張嬌聽見了旁邊的趙莉影來了句：
“許導……好厲害啊。”
“……？”
張嬌疑惑的扭頭：
“什麽？”
趙莉影的聲音不大不小，想聽清楚自然能聽清楚。
不過，這些人好歹都是腕兒，自然不會做出什麽聽牆角的舉動。所以在聽到了這個小姑娘的話語後，只是不約而同的流露出了認同之色，接著就陸陸續續的跟著隊伍往下一個拍攝地走了。
張嬌看了一眼從今天早上開始話就特別少的蜜姐，拉著趙莉影一邊跟在工作人員的隊伍裡去排隊坐轉場車，一邊低聲問道：
“什麽意思啊？”
“呃……”
趙莉影左右看了一眼後，才低聲說道：
“嬌嬌，你回頭看看大家的表情。”
“？”
才離開拍攝區兩步的張嬌下意識的扭頭，入眼就是正在拆除搖臂的工作人員，以及那些……多多少少顯得有些納悶，甚至三三兩兩在討論著什麽的群演們。
“怎麽了？什麽意思？”
見好友沒明白，趙莉影才低聲說道：
“你拍戲拍的少，在加上從《黃金甲》結束之後，演的都是一些高價，所以不清楚很正常……這戲拍的太順了，知道麽？”
“……順還不好？”
張嬌有些疑惑。
趙莉影也知道嬌嬌基本沒怎麽經歷過這種群演。
她在沒和群頭鬧翻之前，都是靠龔麗姐的光替，演那種拿錢多的角色。
像今天這場戲，就屬於群演裡面也是最底層的存在才來演的。
所以解釋道：
“好肯定是好，但問題是……伱沒發現麽，除了剛才王治文老師的煙灰不小心落在了大衣上，清理的時候重複拍了一條，其他的都是一遍過，明白意思麽？”
“……不明白。”
這種拍戲上的事情，她的經驗還真的沒好友多。
而已經拍戲派出經驗來了的趙莉影則低聲說道：
“這說明統籌好，準備的充分……就是提前工作做的足夠多，群演也知道自己該幹嘛，不會出現亂走亂竄的情況。還記得《黃金甲》吧？咱們當群演的時候，三四個執行導演給咱們訓練，各種動作，互相穿衣服的細節，宮廷步伐，以及過場動作……”
“呃……”
張嬌的回憶開始翻湧。
可想了想，卻疑惑的問道：
“你的意思是許導的提前工作做的好？”
“對呀。因為提前工作做的好，所以今天一沒出現群演當鏡頭的戲，二沒有群演走路撞上什麽東西、或者是兩邊人不小心對撞之類的，或者不小心碰到攝影機這種常見情況。你看時間……”
趙莉影露出了手腕上的手表：
“才一個小時呀。我要是在裡面演，這戲我肯定奔著一上午去……你還記得我和你說的，我跟許導在《愛殺九河堂》的劇組外景戲時重逢的吧？”
“嗯。”
張嬌自然知道。
因為也就是好友的這一場重逢，才有了自己今天。
“那段戲跟這裡差不多呀，你知道拍了多久才結束麽？一下午！那人還沒這邊多呢，所以我才說許導厲害呀……要是其他的我可能看不出什麽，但群演的戲我演多了，見的也多了。
有的導演不會弄這種戲，就那麽一兩個鏡頭能翻來覆去捯飭一上午，嗓子恨不得都喊破了……但你看許導，人家壓根就沒吭聲，也不怎麽費勁。
我到這的時候，就看到幾個導演在那跟群演說落位的事情，結果這一個小時，這種大段的鏡頭，包括人群之中的小鏡頭就都拍完了……
你信不信，這裡面不知道多少人早上沒吃飯，就等著劇組中午的盒飯呢。現在可到好……連飯都沒的吃了。”
聽到了趙莉影的解釋，張嬌這才點點頭：
“原來如此……不過，這劇組可都是西影廠的精英，也很厲害的。”
“那不是才說明許導更厲害麽？”
“唔……”
還別說，好友這話是真的挺在理的。
而其他人的想法其實也都和她差不多。
都是拍過許多部作品的老油條了，各種各樣的劇組都待過、見過。也都知道群演的戲因為人多的緣故，難拍，容易出錯。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這把調整機位都算在一起，保守估計拍了大概十二到十三個特寫、七八個人物特征，其中包括跟拍、固定等等手法，才堪堪一個小時的時間的能耐……
其實也就是兩種情況。
一來這導演是在糊弄。
但這條在處女作就獲得金攝影機獎，一部戲買了四個多億的事實面前，基本不可能。
第二點就是趙莉影說的那個。
人家對於調動這種場面經驗豐富，並且在開拍前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到了極致。
今天這條戲，難的不在演技，而是在調度。
而從目前來看……
許導不愧是奧運會的大內總管。
井井有條的現場隻彰顯了一份氣質。
真特麽利索。
……
對於其他人怎麽評價自己，許鑫不知道，也沒空去管。
他現在的心思已經全都沉浸在了拍攝之中。
等其他轉場的演員到達的時候，他正在帶著林立走路線。
這場戲，他要一鏡到底，而這台阿萊實在是有點沉。
李平東歲數也大了，所以這次的一鏡到底由徒弟扛著攝影機來走，他在後面用分屏看著。
林立此時此刻身上已經綁上了便於穩定器材的馬甲，正在跟著許鑫走路線。
而演員們到了之後，他也沒說什麽，反倒是李海平來溝通，讓大家上妝，落位。
等路線走完，楊蜜、梁冰凝、張函予以及於慊、包括最後的蘇有鵬都已經分別在自己的屋子裡等待就位了。
其中也包括趙莉影在內，幾個容貌不俗的群演。
這時，許鑫特別走進了楊蜜那屋。
手裡拿著分鏡頭的劇本說道：
“一會兒，你拿著本子，寫下了這些數字後，起身就往李寧玉那屋走。不用理會攝影機的位置，我讓他來配合你。你們倆會有三個交匯處……”
他一點點掰開，揉碎，耐心的全部和楊蜜對接完。
看著……無論是從髮型還是氣質似乎都變了一個人一樣的未婚妻，把一切該交代的都交代完後，說道：
“有沒有問題？”
楊蜜搖頭：
“沒有……不過一會兒的鏡頭我覺得加個小細節會比較好，比如這樣……”
聽著她的話，許鑫想了想，點點頭：
“嗯。那你自己把握尺度，我和她說一聲。”
說著，他忽然展開了自己手裡的分鏡頭草稿。
“還有這裡……”
把草稿平鋪在了楊蜜的辦公桌前。
女孩一低頭，就看到了一句話：
“顧小夢，加油。”
旁邊還有一顆“心”。
“……”
眼神動了動。
她忽然笑了。
笑吟吟的抬頭，看著許鑫：
“導演，放心吧。”
“嗯。”
和她說完，許鑫又走到了梁冰凝那屋，從走位到極為的全部說完，又如法炮製一般，把“吳建國”、“金生火”、“白小年”三人的互動全部說完後，人就回到了旁邊的一間辦公室裡。
重新坐在了監視器前。
拍攝進入準備程序。
沒來由的，他有些緊張……
雖然他很信任未婚妻，但畢竟這是她與梁冰凝的第一次碰撞。
那種不安和忐忑夾雜著期待，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吐息：
“呼……”
這次，他親自拿著對講機：
“演員準備。”
片刻：
“三，二，一，開始！”
……
監視器之中的鏡頭開始移動了起來。
林立年輕，力氣足。
加上穩定器的作用，讓整個鏡頭有一種流水一般的質感。
從側頭坐著發送情報的趙莉影身上略過，一步一步的來到了顧小夢桌前。
楊蜜飾演的顧小夢露出了側臉，單手舉著耳機聆聽著情報訊號的節奏，在本子上飛快的寫下了一個又一個數字。
此時此刻，顧小夢的臉上是一種很公式化的模樣。
這一串情報她無法破譯，所以要上交給上級，也就是譯電科的科長李寧玉。
所以，在書寫完了訊號數字後，她拿起了旁邊的文件夾，把這封譯電夾在了文件夾裡，站了起來。
她走路時很漫不經心，仿佛這份密電是什麽內容根本不重要一樣。
但走出了辦公室大門，在攝影機的鏡頭內，拐進了旁邊的辦公室內時，她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這笑容是發自內心的開心和雀躍。
卻讓人不知道為什麽。
高跟鞋的噠噠聲，讓正背對著她的李寧玉轉過了身來。
同樣看到了她的笑容後，李寧玉任由她把這份文件放到了自己桌前。
接著攝影機剛要走，可顧小夢的手卻忽然刮蹭了一下李寧玉的臉頰……
李寧玉似乎有些愕然，不過這份愕然在臉上並沒停留多久，便風情萬種的嗔了一句：
“鬼丫頭~”
“……哢。”
忽然，林立的對講機裡傳來了許鑫的聲音。
拍攝進度頓了一下。
腳步聲響起，從旁邊的辦公室裡出來的許鑫走進了梁冰凝的辦公室。
接過了李平東手裡的小監視器，來到了梁冰凝身邊：
“冰冰姐，這裡的表情不對。李寧玉對顧小夢是寵溺，而不是流露出這種動人心魄的笑容。你可以美，但這裡不能是媚，表情要像是對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用一種溺愛的笑容來體現……”
這段被楊蜜臨時加的鏡頭畫面，出現在屏幕之中。
許鑫指著她的表情開始糾正。
梁冰凝會意的點點頭。
而許鑫在仔細端詳了她片刻後，說道：
“化妝師，來補下妝。”
倆化妝師趕緊過來補妝，抹勻剛才被刮蹭到的粉底。
而許鑫則想了想，拿著對講機說道：
“道具，拿個火機上來。”
很快，梁冰凝補完了妝，道具也拿過來了兩個道具的ZIPPO打火機。
許鑫選了個黃銅質感的火機，對楊蜜說道：
“一會兒也別刮冰冰姐的臉頰了，你直接把她桌上的火機拿走。”
“……？”
楊蜜有些疑惑：
“拿火機……做什麽？”
“體現你倆的感情好。冰冰姐，她把火機拿走，你用寵溺的語氣說一句鬼丫頭。”
“好。”
梁冰凝應了一聲，可楊蜜卻更納悶了：
“為什麽……拿了火機就能證明感情好？”
可包括李平東在內的在場的男人們卻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了一種……很默契的笑容。
就聽許鑫說道：
“你不是煙民，所以你不清楚。煙，有時候是大家的。但火機只能是自己的。”
話音落，一旁的李平東笑呵呵的來了句：
“比老婆還重要。”
“這……好吧。”
雖然搞不懂這是什麽奇怪的理由，但楊蜜還是點點頭。
大家重新回到了位置，繼續拍攝。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高跟鞋噠噠聲。
而當顧小夢把情報送到了李寧玉面前，抓起了桌子上的火機，衝她搖了搖後，轉身離開時，一句“鬼丫頭”搭配著寵溺的語氣，從梁冰凝口中說出。
另一間屋子裡，坐在監視器前的許鑫也滿意的點點頭。
很滿意。
真的很滿意。
一方面是滿意李寧玉這個姐姐的大度，被人拿走了打火機也不惱，反而滿眼寵溺的表達。
而另一方面。
他必須要承認，哪怕這只是第一個鏡頭……
但從楊蜜俏皮衝著李寧玉搖動火機，以及之前的一系列動作來看。
她在這裡的表現真的比梁冰凝要更充分一些。
不枉她這一年的準備時間……
表現的很不錯。
他的心暫時……已經放下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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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柔順絲滑
一整天的時間，劇組的進展都相當順利。
這一點，包括李平東在內的劇組感觸是最深的。
不知道為什麽，許導的工作安排的相當柔順……不，直接說絲滑也不過分。
除了拍攝時演員的狀態是個不可控元素，比如某一個表情，或者是某一段戲要重拍之外，其他的時候整個劇組就跟個嶄新嶄新的發動機一樣。
只需要按照副導演的交代走就行。
但要知道……副導演安排的環節，都是許導設計的。
從早上的城隍廟，到軍機處的長鏡頭，以及下午李寧玉在紡織廠工作時，被吳志國找到。以及趕著下午那最好的光線，拍攝的吳志國和李寧玉在餐廳裡溝通的鏡頭。
張函予和梁冰凝的戲沒有任何問題，角色拿捏的程度別說他們了，連許導也很是滿意。
並且，因為拍攝的都是這種四平八穩的戲份，基本不存在什麽忘詞兒，或者忽然笑出聲這種NG鏡頭。
一段戲從早，到晚，拍攝的異乎尋常的順利。
一點都不磕磕碰碰。
其實從這裡就能明白，許導這份工作做的到底多細致。
或者說用李海平自己心裡的話來講：“真叫一個事無巨細。”
妥帖的很。
劇組裡許多跟過其他劇組的年輕人見狀，也都流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但這還沒完。
等時間到了晚上時，許導的能力到底如何這個問題，直接交給了大家一份最生動的答卷。
……
夜晚，廣州街。
整個廣州街已經被布置成了另外一種模樣。
到處可以看到汪偽的青日與日本的朝日旗幟，遍布了路燈，陽台等等各種景象。
還有各種什麽“亞細亞共榮”、“東亞共榮”之類的日語橫幅。
燈火通明的街道上，接近五百位群演穿著已經更換好了的衣服等待在現場。
劇組專門打造的用來表達電影裡慶祝汪偽那所謂的“雙十節”的花車上面，許鑫親自拿著擴音器，對這片街道上擁擠的人潮說道：
“一會兒，車子開始移動時，大家要揮舞著手裡的旗幟來做出慶祝的樣子。來，現在分發到這些旗幟的人，揮下旗幟給我看下。”
面對下方的群演人群，他喊道：
“倒計時，三，二，一……”
瞬間，旗幟開始在人群中揮舞。
“很好，沒有問題。來，前面的各位。看到我腳下這一根橫杆了沒？現在橫杆要緩緩向前一動，來，大夥開始往兩邊讓。剛才被分到邊緣的人不要動，大夥的腳步也別急。這車的速度不快，你們只需要小心別被人踩到了腳摔倒就可以……來，咱們開始走……大家開始緩緩分到兩邊……來，走……走……走……好……走，對……別急別急……”
幾個劇組人員提著剛好符合花車長度的竹竿往前走，而在許鑫的指揮下，這些群演雖然雜亂，但至少也算有序的開始朝著兩邊後退。
等花車往前走了二十米的距離後，許鑫說道：
“好，沒問題，表現的都很好……剛才分到兩邊沒動的演員們記得揮舞手裡的旗子，都聽到沒？你們就負責揮舞旗子，其他人負責兩邊後退。千萬記得不要擠，兩邊場務看好了，你們站的高，發現有人摔倒了就吹哨，一切以大家的安全為第一準則，明白嗎？”
馬路兩側的二樓陽台上，同樣穿著民國時期的衣服，手裡拿著旗子客串演員，實則是監督人群出沒出差錯的場務們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接著，許鑫才再次說道：
“第三點，左邊的各位。伱們一會兒務必小心，你們那邊到時候要燃放煙花的。燙壞了衣服沒事，別傷到了自己，就不值當了，有情況第一時間報告，聽清楚了嗎？”
一會兒負責點燃煙花的煙火師和周圍的幾個群演點點頭。
“最後，是你們。”
他看著在自己後面等待，一個個身穿日式服裝的群演男女：
“你們在高處，一會兒像四面八方招手的時候一定注意安全。不要緊張……下面的人……”
許鑫又舉著喇叭，看著花車的護衛隊：
“一會兒你們只有一個任務，就是跟著車走，一定要注意別讓人群擁擠到花車，尤其是車頭上面的人身安全，是絕對的第一位。”
底下幾個群演點頭答應後，最後，許鑫用喇叭對著所有人說道：
“這段戲不要求什麽演技，天氣也不早了，大家都打起精神來。咱們一條過，到時候領了錢就回家休息了，天寒地凍的，咱們也不墨跡，好不好？”
“……”
“……”
“……”
“我沒聽到人回答呢？回答我，好不好？”
“好~~~~”
群演們這才給出了回應。
“嗯，行。第一，有序從兩側讓開。第二，旗幟揮舞的開心一點。第三，注意煙花燙到。第四，所有人不要往花車這邊擠，最需要注意的是花車上面演員的安全。咱們馬上開拍，大家加油！”
身為導演的他親自上陣，做出了一切的安排和說明後，臨下去前，也不忘交代這幾個在上面一會兒要敲鑼打鼓的演員：
“小心些，安全最重要。”
“嗯，放心吧，導演！”
得到他們的保證，許鑫這才點點頭。
從花車上下來後，此時此刻，廣州街的後半段，也就是花車後面的拍攝區基本沒什麽人，而前面則是人潮擁擠。
看起來還真挺奇妙的。
不過許鑫沒理會那麽多，而是走到了已經坐上搖臂的李平東面前。
看了下李平東身上的安全繩，確定所有卡扣都是按照標準捆綁好後，這才說道：
“李導，小心些。”
李平東笑著點點頭：
“嗯。”
“行，大家準備吧。滅火器都放到自己手邊……”
隨著他的話語裡面面俱到的清晰思路，李平東坐在搖臂上，已經來到了花車右邊護送隊的頭頂，而許鑫則坐在了監視器前，再次舉著喇叭喊道：
“各部門就位。演員就位！所有人可以開始揮舞旗幟了！”
他這話一出口，拿著旗子的群演們就按照許導剛才的要求開始在黑夜，但卻燈火通明的街道上揮舞旗幟。
“三，二，一……花車，走！”
場記打板，發布了命令後，前面的司機啟動了車子的電機。
三輪車拉著掛滿“祝”的紙燈籠，顯得很明亮好看的花車開始徐徐向前。
許鑫面前的畫面開始隨著李平東乘坐的搖臂角度調整，而一點點的升高。
同時，畫面左邊與遠方的煙火同時開始點燃。
在行進了一段距離後，分秒不差的煙花陡然升空，把這邊的建築照的五光十色，顯得好看極了。
那熱熱鬧鬧的節日慶典之感一下子透過畫面傳了出來。
有了許鑫的交代，人群有序的開始從兩邊撤退。
揮舞旗幟的人們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讓很多圍在許鑫後面，透過監視器看著畫面的人生出了一種感覺……
怎麽……自己好像不是在拍電影。
而是在看奧運會開幕式一樣……
並且……有了許導的提前溝通，安排走位，以及各個工作。
就這一骨節的慶典戲份，似乎拍的相當簡單。
熱熱鬧鬧的人群喧鬧與煙火，在整個畫面裡組成了一副好似欣欣向榮一般的景象。
可隨著攝影機升到了高處後……
他們卻發現似乎明亮的只有這處街道，高處的遠方，整個畫面隨著煙花的炸響，雖然可以看到建築物的輪廓。
但偏偏一座燈火都沒有點亮……
刹那間，原本熱熱鬧鬧的畫面忽然就變得開始不真實起來。
喧鬧的節日，成被冠以了“假象”的浮華。
完全的黑暗。
只有在煙花綻放的刹那才會出現。
可那迅速消失的光芒劃過後，卻已經把“一座死城”的概念映照進了所有人心底。
“嘶~~”
一整天的拍攝，無論是橫店現成的布景，還是拍攝的一些畫面。
就在這些資深人士還在納悶為什麽看不到……這位許導與張導那種如出一轍的對鏡頭美學的敏感度時，此時此刻的這個畫面，給了所有人上了一場非常生動的一課。
不見得所有畫面的色彩都那麽豔麗絕倫，也不需要每一個景色都濃墨重彩。
色彩為龍。
隱入雲端。
無需全觀，只需顯露出冰山一角，卻更令人心馳神往。
看著這一幕畫面……感觸最深的是一會兒要拍攝舞廳戲的楊蜜。
作為《秘密》的親身參與者，她的感受更為直觀。
哥哥這種對鏡頭的掌控力，好像進化了。
如果說在《秘密》拍攝時，他是全知全授，招式大開大合。
那麽今天這一整天的拍攝……就像是一汪平靜的深湖。
湖面澄淨，水波不興。
而這一場，就像是蜻蜓點水。
終於，點破了那寧靜。
陣陣漣漪，逐漸擴散，化作了波瀾濤濤。
忽然……她愣了愣。
對啊。
今天這戲，好像是開場來著。
這……
還來不及細想，許鑫的聲音響起：
“很好，很好，這條過了。二號、三號攝影機準備，花車停止行進……”
不需要任何人代替，這種大場面，在他的親自掌控下，有條不紊的開始轉動起來。
而在場那些演員和工作人員也不吭聲，按照導演的吩咐各司其職。
然後從這些工作與觀察中，一點點的繼續品評著這個似乎專門為這種人數眾多“大場面”而生的導演那遠超同齡人的工作能力。
片刻，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嗯，人家是真的有東西。
……
廣州街的鏡頭結束了。
四組輪換鏡頭，分別拍攝了不同的人群後，這幾百名的群演戲份基本上殺青了。
結算工資什麽的是其他人的事情，許鑫管不著。
他直接帶著人來到了廣州街內的舞廳。
舞廳裡同樣有著一群找來的舞蹈團人員在等待。
而楊蜜和梁冰凝已經化妝完成，蓄勢待發。
今天的進度很快。
這是實話。
照這麽下去，劇組可能在這都待不上一周。
因為只要今晚這條戲拍的順，那麽在劇組的外景拍攝計劃裡，“城隍廟”CUT、“汪偽慶典”CUT、“軍機處劇情”CUT。
而這一切，攏共就用了一天時間。
就挺離譜的。
別的不提，光是一個汪偽慶典這種幾百人的戲份，劇組就已經打算苦熬一個晚上了。
人越多，越容易出錯。
而因為橫店這邊的冬季防火條例，劇組的煙花甚至每天只能燃放兩套。
可偏偏……一套就成功了。
人群聚集倆小時，拍攝攏共不到三十分鍾。
就這種統籌規劃的能力怎麽看，就怎麽離譜。
要知道，他們是群演，又不是子弟兵……
怎麽就那麽好擺置？
真就這麽離譜？
難不成一個個都開竅了？
而只要舞廳這邊拍的順利，那麽明天就可以拍“武田在日本軍官會議室襲擊同僚，要回國接受審判”的戲份。
這條戲份拍完，明天晚上拍前往裘盛懷別業的戲份。
這兩條一拍完……
橫店的戲直接可以結束了。
而且按照這個速度下去，旅順的港口戲份一拍完……大連那邊的五人組野餐戲份再結束，整個《風聲》的外景似乎能在一周之內全部結束。
這速度快的讓人都覺得不真實。
不過……
舞廳戲總該稍微有難度一點了吧？
這種舞蹈戲份場面調度不好，就會顯得很混亂……許導又不是什麽編排舞台劇的出身，這方面……嗯？
好像《秘密》這戲裡也有一場舞廳戲來著？
人家好像處理的也相當完美……
黃俊朗那貓王的造型，醜的到現在許多看完了電影的人都無法忘記。
而那場戲拍的似乎……也很厲害啊！
這……
看著正在和李平東語氣輕松的聊拍攝路線規劃的許鑫，一些人肚子裡開始犯起了嘀咕。
難不成真的是城隍爺保佑？
這特麽也太順利了……
……
順利麽？確實挺順利的。
如何拍攝這種舞台劇風格的舞廳戲，許鑫顯然很清楚。
他沒有采用那種五光十色的斑斕，甚至讓燈光變得很明亮。
明亮到飾演李寧玉的梁冰凝靠在吧台前，一手煙，一手酒的往那一坐，就讓許多男人升起了一種“去搭訕”的衝動。
這個女人在發光。
被頭頂的燈光照耀，被吧台的玻璃反光映襯的整張臉好似都附著上了一種朦朧的憂鬱之美……
什麽都不需要做，只要往那一坐，那畫面就美到足以當屏保了。
看的在場的男人雙眼放光，女人則滿眼嫉妒。
這場戲本應該是動感十足。
可此時此刻卻被她這唯一的“寧靜”給搶佔了所有風頭。
這其實也是許鑫有意為之。
因為這場戲裡，他要的就是顧小夢展露出少女那一面，玩的越瘋越好。
但確確實實，她玩的再瘋，從心理學上也好，從鏡頭學上而言，在這種氛圍下的動態肯定是打不過“靜態”的。
蘇菲瑪索在那場《初吻》裡，舞廳之中的戲為什麽被稱為影視經典的原因，也就在這。
一群人在那跳DISCO，就她和男主角帶著耳機在跳著浪漫的華爾茲。
當音樂響起時，所有其他的青年男女理所應當的成為了背景板。
這倒不是什麽偏心，或者是為了讓顧小夢這個角色先抑後揚。
而是拍戲的側重點不同罷了。
就跟上午軍機處的戲，楊蜜作為C位拿捏了三分之二的戲份一樣。
其實都是為了角色所服務罷了。
這時候馬上就進入裘盛懷的別業，為了讓李寧玉的角色並不突兀而為之。
所以，這場戲，她就是女王。
可開拍之後……許鑫才發現自己錯了。
錯的離譜。
抑製難抑製，躁動非躁動。
這是許鑫對於鏡頭前的未婚妻最佳的形容。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看過未婚妻跳舞了。
甚至都忘了，自己當年就是在那昏暗的夜總會裡，看著在桌子上翩翩起舞的她，把她那如同魅靈一樣的誘惑舞姿烙印在了心底。
她是爵士出身。
但不僅僅會跳爵士。
甚至在閑聊的時候，她親口說過：
“要不是怕腿部肌肉太發達會變粗，我可能都是國際知名爵士舞專家啦。”
“我底子可棒了。”
“哪個老師遇到我都說我是好苗子。”
這些話都是她說的。
可許鑫也就一聽一熱鬧。
畢竟他也不會跳舞，也沒法很專業的從舞者角度出發，評價女友的舞到底跳的怎麽樣。
但確確實實好看。
而這次需要有這段舞廳戲碼後，他在看了一些舞蹈視頻，並且聽了一下她的意見後，把舞蹈風格選定在了雙人交際舞。
但具體的動作卻不是他負責的，而是西影廠出來的舞美。
舞美設計了動作，跳了一段，錄了視頻發過來。
許鑫呢，又找現在已經回東方舞團當團長的陳威亞幫忙改了幾個動作，最後由舞蹈團的人錄製了視頻，拿著視頻交給了西影廠，西影廠聯系的橫店這邊的舞蹈團。
一分錢沒花，哥們幫忙。
但西影廠找的舞蹈團的人卻並不是特別專業的那種。
因為許鑫想記錄的是普通人的舞蹈，所以特別要求要業余舞蹈團。
並且身高體型高矮胖瘦不論。
會跳就可以，沒什麽強製要求。
因為如果拍攝鏡頭下的舞者太過於專業，那麽就會顯得很正式化，反倒不像是在舞廳娛樂，而是在演出了。
李海平他們確實找到了符合許鑫要求的舞團，一群由橫店群演組成的歌舞團，在經過了一周的訓練後被拉來的。
但楊蜜的伴舞卻是特例。
是專業舞團出來的舞者，最關鍵的對方還是混血，臉上那種歐美混血感十足，乍一看就跟外國人一樣。
是個很英俊的帥哥。
今晚就是他和楊蜜搭戲。
而伴隨著電影開始拍攝後，後面的群演開始裝模作樣的吹奏沒發聲元件的樂器，劇組提供的音響當中響起了爵士樂後，眾人就開始跳舞。
並且在許鑫的提前指揮下，所有人都已經繞開了地板上那條有標記的拍攝路線區域。
當鏡頭一給到楊蜜時，倆人那種專業范兒一下就出來了……
比起那些練習過後出來跳舞的群演不同，這倆人從開始跳，每一個動作都堪稱標準。
陳威亞親自潤色的雙人交際舞，仿佛成了倆人成就萬眾矚目的最好階梯。
別說劇組了，連周圍的幾個群演都不自覺的身子往楊蜜身上看。
直到……
許鑫喊停。
“哢。”
搖了搖手示意音樂關停後，許鑫想了想，走到楊蜜身邊：
“你倆不要太專業。”
看著還有些喘息的未婚妻，他說道：
“你倆這跳出來的效果，跟我之前想的有些出入。本來是為了襯托你的……但鏡頭前的顧小夢看起來同樣不像是出來玩，而是在表演節目。感覺很突兀。所以不行，我要你倆跳的更隨意一些，不要做那些標準動作……要更隨意一點。保留幾個最基本的動作就行了……咱們再來一條，冰冰姐，剛才那情緒不錯，保持住。眼神在空一些，對了，在玻璃杯上印一個喝酒的唇印。”
楊蜜張了張嘴……
最後什麽也沒說。
其實她是不想示弱。
雖然她也知道這段戲是交代“李寧玉”的人物心境的，可她也想綻放出來自己的光彩。
也就是來一點點“搶戲”。
和誰來演無關，純粹是為角色服務。
但現在導演一開口，就把她辛苦練習的舞蹈給否了……心裡肯定不舒服。
不過她卻沒拒絕的打算。
這部戲，不僅僅是未婚夫要成就自己。
而自己也要成就他。
所以，只要他覺得好，覺得合適，那自己就絕對沒問題。
哪怕是成為背景板。
於是，音樂再起。
而這一次，她摒棄了一切花裡胡哨的專業動作，而是純粹的以情緒取勝。
歡笑，尖叫，以及毫無專業性可言，卻處處流露出來“要蹦迪，要蹦爽”感覺的無窮精力，在鏡頭前完全的展露了出來。
看的許鑫連連點頭。
嗯，這味道就對了。
顧小夢在縱情的和舞伴跳著歡樂的舞蹈。
可隨著鏡頭流轉，卻與一人獨處，夾著香煙發呆的李寧玉身上的憂鬱，顯得尤其的相得益彰。
倆人似乎完全相反。
顧小夢天真爛漫，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所以，襯托的李寧玉的憂鬱更顯心事重重。
最後，電話鈴聲響起。
被酒保喊過來的顧小夢臉頰上還帶著運動過後的喘息與潮紅。
捂著耳朵，接通了電話後，連連點頭，發出了“好的，好”的答應聲後，掛斷了電話，她來到了李寧玉的面前。
拿手指戳了下還在發呆的李寧玉，接著拿起了酒瓶，在李寧玉那茫然的眼神中說道：
“走。”
說完，一手抱著酒瓶，另一隻手拿起了旁邊的空杯子，打算一飲而盡裡面的威士忌（冰紅茶）。
可就在這時，許鑫又喊了一句：
“哢。”
全場一靜。
“這裡改一下，楊蜜，你那杯子裡的酒倒掉，拿起了酒瓶後，你把李寧玉的杯子倒滿酒，一口氣喝光。”
“好。”
“嗯，冰冰姐，在印一下唇印，然後把杯子裡的酒水倒出一些，就留個杯底。”
“好的。”
隨著倆人的答應，許鑫說道：
“再來一條。”
他要給觀眾一個李寧玉在喝酒的印象。
而開場時杯子上的唇印是“性感”的標簽。
但這時候因為多次飲酒，那唇印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了。
甚至還有些“髒”。
但也正是這種“髒”，才能讓顧小夢用李寧玉的杯子喝了一大杯酒的模樣，顯得一點都不女子的那種豪爽，以及倆人關系的要好程度是可以共用一個杯子的。
這些細節的暗示或許當時看起來不起眼。
但隨著人物劇情的層層推進，都會成為兩個角色那金蘭之情的佐證，留在觀眾的心裡。
接著，音樂聲在起。
楊蜜重新走進了吧台內接聽電話。
掛斷電話，她拿起了酒瓶，把裡面的冰紅茶都倒進了李寧玉的杯子裡。
放下了酒瓶，戳了戳還在發呆的姐姐，說道：
“走。”
“現在？”
李寧玉滿眼疑惑。
顧小夢點點頭：
“對，找咱們。”
說完，她毫無顧忌的端著那一滿杯威士忌，仰頭……
噸噸噸噸噸……
……
“OK，收工！各位辛苦了，明天上午沒你們的戲份，好好休息，調整狀態，明天晚上咱們繼續。”
夜晚，臨近12點。
酒吧門前拍完了姐妹倆離開的戲份後，終於，全天的任務拍攝結束。
許鑫檢查了一遍拍攝的鏡頭，宣布了今天的工作結束的消息。
從早上起來就開始忙碌，整整一天的時間都在影視城裡奔波的劇組成員聽到了消息後，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這一天，可算是結束了。
強度是真的不小。
不過……
回憶著他們今天拍攝的鏡頭，與外景拍攝計劃的對照。
發現僅僅一天時間，他們就完成了超過百分之50的工作量後，不由得在心底發出了由衷的感慨……
雖然還不清楚成片質量如何。
可跟著許導拍戲……
就一句話來形容就可以了：
“柔順而絲滑。”
絲滑的一塌糊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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