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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k17303 發表於 2023-11-11 11:00 AM

254.平安夜平安果平安樹下你和我

  這一次拍攝武田與同僚在會議上發生爭吵打鬥，以及關於日本人的戲份，找的都是正兒八經的日本演員。

  不過都不出名。

  抗日劇是一個經久不衰的題材，橫店這邊的特型演員並不少。

  這些日本演員接了戲，就會穿上那件軍裝，然後用日語台詞說出導演想要的內容。

  然後領了報酬就結束。

  眼下這場戲便是如此。

  褂尾中將、以及被武田咬了耳朵的木下大佐演員分別是名取幸政、香川耕二。

  在加上其余幾個穿著軍裝的群演龍套正圍坐在一張桌子前。

  而黃小明所飾演的武田，因為許鑫的要求，該用日語的時候必須要用日語來說台詞。

  他雖然會日語，但口音還是不太對。

  用的都是很典型的中式發音。

  所以，這次劇組特別還配備了一個日本配音演員，叫做“工藤俊作”。

  和黃小明的聲音非常相似。

  現場配。

  許鑫要求的就是所有聲音都要出自現場，所以工藤俊作會在黃小明說完台詞後，利用現場的音效進行配音。

  所以他要全程跟組。

  黃小明的戲是沒什麽問題，能坐到四大小生的位置，自然不可能是什麽草包。

  武田的那種看起來視帝國榮耀為一切，可實際上只是為了不讓家族蒙羞的個人計較被拿捏的相當精準。

  從用蹩腳的日語和木下大佐交談，到起身踩踏飛踢，越過桌子倆人扭打在一起，到最後香川耕二摳破了藏在手心裡的血包，看起來耳朵上面流血不止的劇情隻拍了三條就過了。

  前面兩條裡面，一條是黃小明撲的位置不對，另一條是香川的椅子沒有直接向後倒。

  屬於倆人配合不夠，並不算耽擱時間。

  而等許鑫喊出了“過”後，工藤俊作拿著台詞本上場，坐到了黃小明的位置開始念讀台詞。

  許鑫帶著耳機，通過和翻譯的配合，確定工藤俊作的台詞表達的意思全部正確後，所有劇組成員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接下來就是晚上要拍的鏡頭了。

  第一個是在“百草堂”內部。

  講的是故事最後，武田和張司令孤注一擲，賭地下工作者會來百草堂襲擊，所以在房間裡藏滿了日本軍卒的畫面。

  第二個就是五人組在一輛車裡往裘盛懷別業處走的畫面。

  而第三個則是在進入裘盛懷別業之前，在鐵索橋上，顧小夢問出那句“這特麽什麽地方”的進入內景拍攝的畫面。

  三個畫面都稱不上特別有難度。

  或者說，整個《風聲》的外景都屬於那種沒有什麽難度的拍攝……

  這片子的核心部分，勾心鬥角都是在裘盛懷別業的裡面。

  很快，夜晚到來。

  第一幕百草堂裡面站滿了軍卒群演的戲份一條就過。

  只是一個停留一秒的畫面而已，什麽都不要求，只需要微弱的燈光照耀出這些荷槍實彈的兵卒就好。

  第二幕是坐車在路上走的戲。

  劇組采用的是1+1的形勢，也就是一台車上坐著五人組，李平東他們在後面的拖車上面拍。

  要的就是那種鏡頭輕微搖晃的戲份。

  一共兩個角度，最後以顧小夢的嘔吐，白小年的輕掩口鼻，滿臉嫌棄結束。

  而第三幕，則被放到了影視城郊外的一座鐵橋前。

  鐵橋後面光禿禿的山頭到時候會用CG技術，做出來一個城堡的模樣。

  沒必要用實景。

  這種用技術完全可以替代，並且根本看不出來區別的靜態圖要是有人說用實景……那就真的是把投資人的錢當沙子往外撒了。

  建這麽一個莊園，少說得大幾百萬。

  而到時候還要給人家恢復原樣，拆除費又是一筆錢。

  這錢要是沒人中飽私囊，那鬼都不信。

  畢竟它和《黃金甲》那種為了追求真實，廣場上的人也好，菊花台也罷都要用實景的區別還不一樣。

  如果外景戲份重要，那搭一個也就搭了。

  可問題是就幾個畫面，要是專門為此搭一座城堡，那就真的是糊弄傻子玩呢。

  鐵橋上的戲拍起來稍微繁複了一些。

  假設好機位後，要分別給出幾個人的特寫，展現出不同的聊天方式。以及各自的人物性格，同時還要有鏡頭切分。

  但也就僅僅是複雜了一些罷了。

  演員多走幾遍，無非是時間慢一些。而在五人組和王田香對話完後，許鑫還特別留了個彩蛋。

  那就是五人組的先後進入順序。

  隨著王治文在鏡頭前，上一秒還笑呵呵的解釋：

  “大家稍安勿躁，先回房間。”

  可下一秒，那句“請”說出口時，臉上的笑容就已經變成一股陰森森的模樣後……

  鏡頭內，寫著“立入禁止”的牌子前。

  五人組裡面，白小年第一個跨過了牌子，走了進去。

  第二個是金生火。

  第三個是顧小夢。

  最後留下的是吳志國和李寧玉。

  本來，顧小夢走的時候，已經知道顧家和汪偽的關系，明白這位大小姐背景不好惹的王田香臉上從那股陰森森的命令語氣“請”，又變成了有些殷勤的紳士禮讓。

  可跟著顧小夢走了一步後，他一扭頭，看著吳志國和李寧玉都沒動，便催促了一句：
  “二位，請。”

  隨著這句話，吳志國率先跟上，而李寧玉則裹緊了自己的風衣，跟著吳志國走了進去。

  這裡許鑫就開始暗示這些人的死亡順序了。

  白小年是第一個死的。

  金生火是第二個。

  第三個死的是顧小夢。

  王田香是第四個。

  而到時候回到了西影廠的攝影棚，許鑫還會補拍一個武田在沒開燈的窗邊觀察幾人的劇情。

  等到王田香隨著顧小夢開始走動之後，他的身影也會離開窗邊。

  所以，第五個死的是他。

  而整部片子裡，也就只有吳志國和李寧玉在這段路裡面，展露出了原地遲疑的模樣。

  最後是被王田香的催促，而走進了裘盛懷的別業內。

  這裡許鑫的暗示線下的非常簡單。

  就是“負負得正”。

  王田香的邀請，代表著“死亡”。

  連他自己也踏上了死亡的道路。

  但偏偏，看到沒有踏上這條路的吳志國與李寧玉，他又發出了邀請。

  讓“死一次”變成了“死兩次”。

  所以負負得正，倆人活了。

  雖然聽起來荒唐，但邏輯線確實就是這麽設計的。

  而這段戲拍完，代表著橫店的戲份全部結束。

  總用時：2天。

  伴隨著“收工”的消息，在眾人心裡感歎這拍戲速度可真快的時候，於慊笑呵呵的從兜裡掏出了煙點燃，來了句：
  “誒，殺青啦。”

  “哈哈哈哈~”

  一群人的笑聲在快午夜十二點的荒郊野嶺中響起。

  還別說，挺滲人的。

  ……

  臨上車前，許鑫在停車場又重複了一遍接下來的拍攝計劃：
  “各位，明天大家一起出發，前往大連。大連那邊的老虎灘觀景台上，是戶外午餐，聯絡情報的戲份。明天一早出發，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大連那邊的天氣不錯，上午到，下午開始拍，要是拍攝的快的話，一下午就能結束。慢一些的話可能就要兩天。但總歸是沒什麽問題的。”

  說完，他看向了張函予和黃小明：

  “等午餐的戲份拍完，咱們當天就會去旅順那邊。“愛和丸”號的塗裝已經更改完了，到那邊拍完吳志國刺殺武田的戲份，還有師兄你和石老師在車裡的戲份，咱們的所有外景戲就正式結束。到時候回廠裡拍內景，一直到結束。所以，請大家保留好狀態，辛苦大家了。”

  連續兩天的拍攝，已經得到了所有人認可的許鑫這話說出口後，這些人便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那好，那今天就這樣，大家休息吧，收工。”

  ……

  回去的時候，照例，許鑫還是和李海平坐一輛車。

  在車上倆人又聊了一下明天需要做的工作，最後確認了一遍流程。

  從提前已經郵寄到那邊的道具，到拿到景區拍攝使用的許可，以及旅順那邊的道具船隻的場地租賃等等。

  所以工作都在電影沒開拍之前，就已經被許鑫未雨綢繆的規劃好了。

  如今再次確認，只是為了保證拍攝的順利而已。

  而回到了酒店後，許鑫就滿心疲憊的靠在了沙發上。

  大概不到五分鍾，房門再次開啟。

  許鑫沒睜眼，只是腦子裡在飛快思考這兩天拍的內容，看看需不需要補充，或者是有哪裡沒有和腹稿的預期對照上。

  而正想著的時候，一雙手已經從沙發後面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下，一下的開始緩慢揉壓。

  揉了兩下，許鑫就握住了她的手，說道：
  “行了，別管我了，你先去洗澡吧。”

  “沒事，幫你揉一會兒，伱肩膀上的肉都硬了。”

  臉上的妝都還沒卸的楊蜜柔聲說著，拿肘尖直接頂在了他的斜方肌上面。

  柔柔的鼻息劃過了他的頭皮。

  可許鑫卻躲開了。

  “好了，趕緊去洗澡，卸妝。早點休息，別明天拍攝時，弄的眼睛裡黑眼圈都出來了。”

  雖然明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可楊蜜還是強行把他的背扳到了沙發靠背上。

  這下，許鑫也就不掙扎了。

  而是默默忍受著那種恰到好處的力道所帶來的酸爽。

  其實倆人真都挺累的。

  但這個節骨眼讓楊蜜自己丟下他一人，還真舍不得。

  疼都來不及疼呢，怎麽可能丟下不管？

  而一邊按，她一邊就說道：

  “老王今天給我打電話了。”

  “……”

  許鑫沒吭聲，繼續聽。

  “他現在在魔都呢，今天特地過來問聖誕怎麽過。要是拍戲有空閑，他就回燕京，大家一起吃個飯。不過我沒接到，是婷婷接的，我就讓婷婷給他回了個信息，說聖誕節要拍戲……他就給我回了個那他聖誕節去彎彎過了。老狼也去，說是看看江雨晨去……”

  “……”

  許鑫有些無語，終於脫離了那種工作狀態，扭頭看著楊蜜問道：

  “他自己不是沒承認麽？連給人家寫個歌……叫什麽來著？”

  “《浪漫愛》。”

  “對對對，連給人家寫個歌都不敢用自己的名字，改了個什麽“陳少榮”……這又是怎回事？”

  “你問他去啊，問我做什麽？”

  楊蜜有些無語。

  “那大老王呢？這回來不說要逛遍夜魔都麽？怎麽……這才回來不到一個月就慫了？”

  “讓你一天三頓酒，你也受不了啊。”

  “……行吧。”

  許鑫有些遺憾：

  “這仨人真特麽不仗義，出去玩都不帶我……要不咱倆也去吧，這戲不拍了，鴿了！”

  “謔~~~”

  楊蜜一臉驚訝：
  “你說的可真是人話呀，哥哥~勇氣可嘉！”

  “……哈~”

  他輕笑著站了起來：

  “走吧，一起洗個澡，然後早點休息……他們欠我的酒，以後慢慢補。”

  聽到這話，楊蜜忽然歪了歪頭：
  “光洗澡？”

  “……？”

  許鑫疑惑的看著她：
  “不是你說的嗎？從拍戲開始，沒有情侶，只有演員和導演。”

  “你家演員和導演擱一起洗澡？”

  “你就當潛規則了。”

  “潛規則也得有後面的節目啊~”

  “emmm……”

  看出來了她真的是在躍躍欲試，許鑫想了想，還是遺憾的搖搖頭：

  “那你就當你碰上了個無能導演吧。”

  “……”

  楊蜜哭笑不得：

  “我下半輩子還指著你呢，你現在就不行了？”

  “一邊兒去！我是不想打斷思路……我去洗澡了。你自己卸妝吧~”

  “嘖。”

  看著走進衛生間的男友，她微微搖了搖頭，卻沒去卸妝，而是轉身要去櫃子裡拿她自己準備的禮物盒。

  禮物盒裡並不是什麽特別貴重的聖誕禮物。

  只是一個她親自挑選的蘋果。

  聖誕禮物是明天才送的。

  今天按照西方人的話來講，是平安夜。

  雖然平安夜送蘋果這寓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天朝人自己發明的“諧音梗”。

  但過節嘛，追求的就是這個氣氛。

  她沒什麽其他的念想，就包括聖誕禮物，準備的那個求來的平安符也都是一樣的。

  只是希望未婚夫以後無論走到哪，都平平安安的。

  這樣就夠了。

  所以，她去水果攤上，精挑細選了一枚最好看的果子，用禮盒包了起來。

  平安夜，這是代表我心意的平安果。

  哪怕這個聖誕節只能簡簡單單的過，可我對你的心意卻從來沒放下過。

  可是當櫃子打開時，楊蜜卻愣了。

  裡面用禮物紙包裝起來的蘋果……不僅僅只有一顆。

  而是兩顆。

  另一顆上面還貼著一張便簽紙。

  “？”

  她有些疑惑，拿下了便簽紙，看到了上面的字跡：
  “TO——姐姐：平平安安。”

  這句話下面，是一個和昨天在劇本上看到那句“顧小夢”的言語一模一樣的“心”。

  瞬間，她臉上綻放出了美麗的神采。

  把那張便簽紙細心的收到了自己的手包裡，方便回家保存後，拿著兩個被禮品盒裝著的蘋果，推開了衛生間的門：

  “什麽時候放的？”

  嘩啦啦的水聲中，剛剛打上洗發水，正閉眼撓頭的他睜開了一隻眼飛速看過後，說道：
  “來橫店那天，就買好了。中午回來休息時候看到了，就和你的放一起了唄……”

  說話時，泡沫水已經流到了他臉上，不敢在睜眼了。

  接著耳朵裡就冒出來了包裝紙的滋滋啦啦聲。

  而頭剛洗完，眼睛剛睜開，忽然，他就瞧見了已經站在自己面前的未婚妻……

  “嚇我一跳……你不先卸妝？怎麽還脫衣服了？”

  楊蜜沒吭聲，只是和他一起擠到了淋浴間，摘下了自己頭上顧小夢髮型的假發片後，一邊撥弄著頭髮，一邊躍躍欲試的看著他：
  “氣氛都烘托到這了，不來一次說不過去了吧？”

  “呃……”

  已經洗完了正準備出去的許鑫愣了愣……

  “幾點了？”

  “管它幾點了呢……”

  從這句話上，他聽出來了女友的堅決。

  於是一咬牙一跺腳。

  算了，狗屁的思路……

  看著眼前的女魔頭，他要殺身成仁！
  “我和你拚了！”

  ……

  12月29號。

  元旦臨近，一些工作崗位上的人們已經躍躍欲試的想要好好享受一下難得的假期。

  而還有三天也正式宣告著這個2008年的結束。

  許鑫和黃小明、張函予卻才將將巴巴的在下午時候，到了西安。

  大連的戲份本來該在聖誕節當天拍完的，但因為飛機延誤，大家下午4點多才到那邊。

  給耽擱了一天。

  而26號拍完，劇組就兵分兩路。

  其他演員都去了西安，而許鑫則帶著張函予和黃小明在26號晚上到了旅順。

  27號拍完了兩組鏡頭後，28號這天，他又帶著李平東等人參觀了一下旅順紀念館。

  下午打算離開的時候旅順大雪，高速公路封路，延誤了一天時間。

  所以才在今天抵達。

  雖然《風聲》在攝影棚裡的戲基本不分白天黑夜，但這幾天對於整個劇組而言，包括黃小明和張函予，都有些折騰。

  在加上要重新安排一下工作，許鑫到了西影廠的招待所後，就宣布明天休息一天。

  大家好好休整，31號開始正式拍攝室內的戲份。

  其實演員倒是其次。

  主要是劇組，別說這些“老家夥”們了。

  連年輕人都被許導這起早貪黑的勁頭給折騰的夠嗆。

  在外面還好，可這一回到家裡，那股氣兒就有些松了。

  許鑫也就不在強求。

  又不是什麽追趕進度……外景的部分全部拍完後，這內景戲怎麽著來個十天半個月的也都結束了。

  並且，雖然拍外景的時候，他已經是百分百的投入。

  但對於作為整部戲的主要框架，許鑫采用的是慎之又慎的謹慎態度來對待。

  畢竟……這部戲他要的不僅僅是成就自己。

  還有未婚妻，以及其他人。

  他的招牌，不能被這一部電影給毀了。

  ……

  西影廠的車抵達招待所。

  許鑫接過了房卡走到自己房間時，剛打開門就聽到了楊蜜的聲音：

  “……他回來了。嫂子，要和他說說麽？……好，那我把電話給他。”

  楊蜜起身，把電話遞給了他後，來了一句：
  “嫂子找你。”

  說完就幫他脫羽絨服。

  許鑫舉著電話：

  “喂，嫂子？”

  張倩倩的聲音響了起來：

  “回西安幹嘛不回家住？”

  許鑫家在西安確實有房子，甚至還有好幾套。

  甚至說起來許鑫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要是想來住都得現問。

  畢竟神木屬於陝西的最北邊，要是開車的話，得五六個小時才能到，他閑出屁了才天天往這邊跑。

  於是笑著回答道：
  “不想折騰了，就住招待所唄，待遇也不差。而且工作也方便。我哥呢？”

  “去魔都了……三金，你要是工作起來是不是特別忙？”

  一聽這話許鑫就樂了：

  “哈哈哈，嫂子，有事就說唄，還藏著掖著幹嘛？”

  見許鑫直接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張倩倩也笑了：

  “元旦我要回西安。”

  “嗯，然後呢？”

  “我那些閨蜜啊，朋友啊這些人一聽你現在在弄電影，就說來看看。就……探班，方便麽？”

  “來唄。”

  許鑫隨口答應了下來：
  “不過我得提前和你說好，最多來探個班，要個簽名、合影之類的沒問題。但要一起吃飯之類的不行，演員演戲要有狀態的，狀態被打擾了很難受。所以只能最多就來看看，別到時候說請誰誰誰吃飯人家不去，到時候面子上不好看。嫂子你得提前和你朋友他們說好。”

  “那肯定，放心吧，這種事我明白。那就這麽說？”

  “嗯，我掛了。”

  “好。”

  電話掛斷，許鑫有些疲憊的靠在了沙發椅上，對楊蜜問道：
  “這兩天狀態找的怎麽樣？”

  楊蜜點點頭：
  “沒問題。哦對，你記得給大老王打個電話，他這幾天一直想找你，我沒讓，怕打擾你拍攝。你給他打個電話看看他要幹嘛。”

  “……？”

  聽到這話，許鑫有些疑惑：
  “他？……這是又憋著什麽壞呢。”

  咕噥了一句，直接拿出了手機撥通了王斯聰的電話：

  “嘟嘟~喂，哎喲，許導，您忙完啦？”

  一聽這賤嗖嗖的語氣，許鑫下意識的翻了個白眼：

  “有事說事，無事退朝。”

  “哈哈哈~你在哪呢？”

  王斯聰那邊的聲音還有些風噪。

  “西安，剛到西影廠。”

  “嗯……我明天去找你吧？”

  怎麽這一個個都要過來？

  許鑫有些納悶。

  想了想後，說道：
  “來是沒問題……不過你先說你要幹嘛。你在哪呢？”

  “魔都。”

  一聽這話，許鑫就明白，這肯定是有事找自己。

  不然不至於倆大老爺們“互相思念”到必須得千山萬水的過來碰一面。

  那太基了。

  於是說道：

  “有事先說事，咱這關系還用得著這樣？說吧，你要幹嘛？……找了個女朋友？想當演員？”

  “呃……”

  “不對啊，家裡不是不讓你搞這一出麽？幹嘛？活膩歪了？要作死？”

  “滾滾滾……把特麽我想成什麽人了？”

  王斯聰的話裡滿是無語，但也不瞞著了：
  “我有個表兄弟，我倆從小玩到大的……”

  “那個魔都戲劇學院的？”

  許鑫隱約記得王斯聰之前一起喝酒的時候提過一嘴，接著問道：

  “嗯，然後呢？”

  “你那邊缺龍套不？我倆前兩天見面，他托我問問你。”

  “……他應該不卻戲拍吧？來我這我就給個龍套顯得我多不仗義啊。”

  “那也不能讓他當個主角啥的吧？……我和他說了，我說咱們是朋友，朋友不能坑朋友。我這表兄弟自己也知道自己什麽水平，主要是他想見識見識，看看人家都怎麽演的，當個龍套，近距離瞧瞧。你要是說給他演個什麽重要角色，我也不能衝你開這個口。能力不夠硬湊，那不是被秒殺？”

  “……？”

  “？？？”

  許鑫是開著免提的。

  所以楊蜜也聽到了這句話。

  倆人的表情瞬間就變得奇怪了起來。

  大老王這話，肯定是沒毛病的。

  無論是從朋友方面，還是“人間清醒”方面。

  一點問題都沒。

  可話雖然沒問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倆人在聽到了這段話後，怎麽總覺得……

  這話哪裡不大對。

  就挺似曾相識的。

  ……

  “阿嚏。”

  招待所內，雖然對《風聲》這個故事不感興趣，可這幾天還是認真在讀的井甜忽然打了個噴嚏。

  接著，一雙靈動的眼睛裡流露出了些許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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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k17303 發表於 2023-11-11 11:01 AM

255.王的男人
  “龍套是吧……”

  劇本裡的所有內容飛速在自己腦子裡過了一遍後，許鑫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安排。

  “行，你讓他過來吧。後天開拍，明天過來最好，來試試衣服。我給他個雖然沒台詞，但是能貫穿始終的背景板。”

  “背景板……？”

  “嗯，你不懂，但他不是學表演的麽，他知道是什麽意思。”

  “行，我現在就找他去玩呢，和他說下，到那請我吃什麽？”

  “吃個屁，電影不忙完，啥事都不談。”

  “嘖，摳搜的……掛了。”

  在大老王的吐槽之下掛斷電話後，許鑫對楊蜜聳聳肩：

  “又來了一個長工。”

  “哈~”

  楊蜜也輕笑了一聲：
  “總感覺要在這麽下去，整個組都是關系戶了……你想把他安排在哪？”

  “監聽員。”

  許鑫說著，從公文包裡拿出了自己那一疊分鏡頭翻了翻，找到了監聽室裡的分鏡頭草圖，往最旁邊的一個位置上一指：
  “四個監聽員，給他一個位置。不過還是得看扮相，要是能扮的老氣一點呢，就給個正臉。要是不行的話，就當背板吧。新人演員其實主要還是感受片場氣氛……井甜這兩天有接觸麽？”

  “吃飯的時候碰到過兩次。不過伱不是沒和她說咱倆的關系麽，所以我就沒怎麽深聊……也沒心思深聊。你這次要順著拍，對吧？明天開始？”

  “不，後天，明天讓劇組的人修整一天，我還得去看看攝影棚裡的布景……”

  說著，他直接往床上一躺，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他也是真的累了。

  見狀，楊蜜也沒說什麽“你還穿著外面的衣服，脫了再趟”的話語，而是幫他脫掉了鞋子和襪子，接著連帶著外面那條戶外工作很方便的加絨工裝褲給拽了下來。

  有時候說一百遍的關心，都比不上做出來的一次。

  “先躺一會兒吧，喝茶不？”

  “嗯。”

  隨著許鑫的答應，她把因為飛機不讓攜帶液體而已經空了的保溫杯裡投了一些茶葉，又倒上了一壺接到了他平安落地的消息後，開始燒上的熱水。

  放到了床頭，又按照許鑫的習慣把煙缸放到了床頭櫃上。

  最後她拉上了窗簾，看著昏昏欲睡的男友說道：
  “我就不陪你了，去外屋看劇本去。你睡一會兒，一會兒我喊你吃飯。”

  “嗯……對了，廠裡找你對接宣傳了沒？”

  “……大哥，劇照都放出去了，等你想起來這事兒，黃花菜都涼了。”

  楊蜜哭笑不得：

  “好啦，什麽都別想，好好休息。”

  “嗯……那這裡……”

  他忽然點了點自己嘴唇。

  拿著劇本都走到臥室門口的女孩臉上出現了三分無奈，但剩下那九十七分則全都是愛戀與寵溺。

  哪怕折騰一些，她還是走到了床頭，彎腰給了一個大大的啵啵後，有些心疼的輕撫了一下未婚夫的臉頰：
  “好啦，寶寶乖，休息吧~”

  “嗯……”

  許鑫一個轉身，兩條腿把被子一夾，閉上了眼睛。

  嘴巴上殘留的吻痕混合著熟悉的香氣，讓他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睡著了。

  ……

  30號，中午。

  “謔，西安也沒那麽冷啊。”

  王斯聰出了機場，感受了一下溫度後，對旁邊的一個年輕人說道。

  年輕人看起來和他歲數差不多，實際上倆人就差了一個月零10天的出生日期。一個是1月3號，一個是2月13號。

  他有一個被作者群體都特別反感的名字，叫林莄新。

  林莄新聽到了王斯聰的話後，就點點頭：
  “是不冷，比家裡差遠了。”

  一開口，東北口音就相當明顯。

  “也不知道吃什麽，泡饃？肉夾饃？……老許高低得安排我一頓老孫家吧？”

  “……銀家不說了麽，拍戲，吃工作餐。你這弄的我得多尷尬？本來就關系戶進來長見識的，你還在這挑三揀四，你和銀家關系好，我呢，別銀怎看我？”

  倆人是表兄弟的關系，林莄新得問大大老王喊“老姑夫”。

  屬於一起光屁股長大那種，所以說話也不用顧忌。

  而王斯聰聽到這話，一邊撥電話號碼，一邊說道：
  “你別銀、銀的，那叫人！不是我說……連我這個外行都能聽出來你這普通話要特麽出大問題！以後你真當演員了怎辦？配音啊？那能一樣麽？”

  林莄新翻了個白眼：

  “我知道，還用你說，不是你老拿東北話勾搭我？……你敢和我說普通話不，你敢說，我就能別（四聲）過來。”

  “別啥啊你別，可別別了，你是演員，這東西還用別？”

  “哎呀你可別了了了……”

  實話實說，光看字面意思，倆人這對話是真的讓人一頭霧水。

  這種聊天方式要沒個東北話十級真不見得能懂。

  不過好在，這段“考試”級的話說完，林莄新深呼吸了一口氣……

  “趕緊打電話，看看車在哪呢。”

  還行，那股味兒瞬間就淡了。

  不能說沒有區別，也可以說是區別不大。

  但還是能聽出來他這口音，不過強了不少。

  “喂，孫婷，我倆到了，你車在哪……哦哦，看到了。”

  看到了一輛商務車後，王斯聰說道：
  “走吧。人家到了~”

  “嗯。”

  哥倆拖著箱子上了車，一路往西影廠殺了過去。

  一路無話。

  ……

  西影廠的招待所……嗯，勉為其難就叫招待所吧。

  其實雖然名字聽上去是招待所，並且看外觀也只是一座很普通，並具有年代感的建築。

  但它的內部裝修方面，與招待所這個稱呼雖然談不上形同陌路，但也可以說是毫不相乾。

  它不在西影廠的廠區內，而是在西影廠正門不遠的地方。

  真要走路的話，還不到一百米。

  過了個馬路就是。

  要是平常，王斯聰肯定不會選擇“招待所”這種地方。

  畢竟這名字可太LOW了。

  老老實實住自己家的萬達酒店不比這強？

  但他這次是陪表兄弟來演電影的，順帶找老許玩幾天。

  這個聖誕節去彎彎，三個老爺們耍的太開心了。他迫不及待要分享出來，讓老許說出那句“看到你們出去玩比殺了我還難受”的話語。

  所以住哪是無所謂的。

  招待所就招待所唄，老許都沒說什麽，自己還挑，那就有點太金貴了。

  更何況，據說裡面的情況還真可以。

  從機場，到招待所後院的那專用停車場，王斯聰看著後面停著的那一排別克GL8，微微點頭。

  還行，停車場倒寬敞。

  不過瞅這模樣應該是沒地下吧。

  萬達酒店完勝。

  不過這車位寬度……嗯，你們贏了。

  一比一打平。

  一邊左右看，他一邊想。

  而就在這時，忽然他看到林莄新往一個地方在瞅。

  順著方向他看了過去，就看到了三四個人正通過招待所開的後門往裡面走。

  “看什麽呢？”

  他納悶的問道：

  “趕緊走啊，找老許吃飯去。”

  可林莄新卻很八卦的來了一句：
  “誒，你知道我剛看到誰了麽？”

  這時，孫婷也從車後面關了車門繞了過來，接著王斯聰和她都聽到了一句話：

  “陳金非！劉一菲的乾爹！”

  “……？”

  “？？？”

  比起孫婷那先是疑惑隨即皺起眉頭的模樣，王斯聰則是懵的。

  “誰？”

  林莄新則一臉八卦的模樣：

  “劉一菲那個乾爹，你不知道？”

  “我……你怎麽認識的？”

  “大哥你不看八卦新聞啊？”

  “……”

  王斯聰想了想，說道：
  “我記得他好像是個富豪吧？挺有錢的？”

  孫婷的眼神立刻變得有些古怪。

  能從這位嘴裡聽出來“有錢”這倆字，可真稀奇。

  不過王斯聰純粹是站在旁觀者角度問的。

  這些事情他還真不太清楚，知道的也僅限於楊蜜和他聊的一些八卦。

  而聽到這話，林莄新也稀松平常的點點頭：
  “嗯，還行。據說有個二三十億吧……”

  “……多少！？”

  王斯聰一愣。

  “你在說一次，多少？”

  “二三十億啊。”

  林莄新說完，王斯聰就懵了。

  他就知道劉一菲有個金主乾爹，但其他的事情還知道的真不多。

  在他眼裡，神仙姐姐那張臉確實能打，但也就僅限如此了。

  所以基本不怎麽關注。

  可問題是……現在聽到了她這金主乾爹擁有的錢竟然是“二三十億”這個概念後。

  得到了確認的大少爺下意識的來了句：

  “這特麽哪裡來的窮逼……”

  “……”

  孫婷嘴角一抽……

  然後就聽見林莄新來了一句：
  “你講究點，這話要讓老姑夫聽到，你不怕他捋（打）你一頓啊。”

  聽到這話，王斯聰點點頭：
  “嗯，那窮嗶~~~~~~”

  “哈哈哈哈，還帶消音的啊？這特麽不都一個意思？哈哈哈哈……”

  “……”

  孫婷的嘴角又一抽……

  今天得到的命令是“婷婷，你去接一下大老王”的她，從一開始就以為這帥哥或許是大老王的朋友或者幹嘛的，壓根沒多想。

  可現在一聽這關系……

  嗯，行吧。

  惹不起。

  並且，陳金非來了的消息她認為也需要快速告訴蜜姐和許哥，所以便插嘴說道：

  “王哥，林哥，咱們走吧……”

  “別（四聲）喊哥，顯老，都哥們。喊名兒就行。”

  林莄新這話孫婷直當聽不到。

  而等從後面的門走進去的時候，王斯聰和林莄新都看到了在前台似乎辦理入住的那幾個人。

  大老王乾脆就無視了自己眼中的“窮【嗶】”，在孫婷的帶領下來到了電梯前。

  而三人的腳步聲自然也吸引了前台幾個人的注意力。

  當看到王斯聰的時候，中年人愣了一下……

  眨了眨眼。

  就像是覺得自己眼花了一般。

  ……

  包廂內。

  咕嘟咕嘟冒著泡的水盆裡散發著羊肉的香氣，旁邊還放著泡發好的粉絲。

  水盆下面是一盞酒精燈。

  這是渭南的水盆羊肉。

  旁邊還放著烤羊腿，三皮絲，葫蘆雞之類的。

  不多，四熱倆涼。

  說豐盛吧，沒有。

  但全是肉。

  跟朋友吃飯，不喝酒的前提下都能當下飯菜。

  而等王斯聰推門走進來的時候，看到了許鑫後：

  “哈哈哈哈，老許，咱們終於在這陝南會師……嘿~”

  話還沒說完，一支煙已經被許鑫沒好氣的撇了下來。

  “說話講究點，別特麽胡說啊~”

  “草，德行~”

  低頭看了看手裡這根好貓天賦，他翻了個白眼，接著頭也不回的往後面指了指：
  “林莄新，我表兄弟。”

  而許鑫看著後面走進來的帥哥，笑著打了個招呼：
  “誒，你好。”

  “許導您好……”

  “……”

  “……”

  林莄新這話一出口，王斯聰和許鑫的臉色都有點奇怪。

  最後還是王斯聰來了一句：
  “你別把社會上那套帶這，這倆都是鐵哥們。”

  “哎呀行了，趕緊的，為了等你倆，都快餓死了。”

  坐許鑫旁邊的楊蜜催促了一句。

  也沒啥互相介紹的，沒必要。

  認識就行了。

  在客套下去反倒生分。

  而這時，跟著林莄新後面走進來的孫婷飛快的走到了楊蜜身邊，在耳朵邊耳語了幾句。

  楊蜜一愣……

  “怎麽了？”

  許鑫好奇的問道。

  楊蜜這時候沒正面回答，而是納悶中帶著幾絲意外的目光，看向了王斯聰：

  “剛才你們碰到陳金非了？”

  “……？”

  許鑫一愣。

  就見王斯聰點點頭：

  “見著了……當初你倆老說她有乾爹有乾爹的，我以為多牛……”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後，才繼續說道：

  “嗶~~~呢。結果鬧了半天也就一二十億。嘖嘖，真的是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理解不了啊~”

  但許鑫沒理會他的話，而是在反應過來之後，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怎麽他又來了……媽的，真當我沒脾氣是吧……”

  他目光開始轉冷。

  可這時楊蜜卻把手壓在了他胳膊上：
  “你先別急呀……你別忘了，歸根結底，一菲是紅星塢經紀公司的藝人，人家是經紀人呀。來也是正常……好了，這件事交給我處理，放心吧。”

  “……怎麽了這是？”

  王斯聰有些納悶。

  可許鑫卻沒回答，只是對楊蜜說道：
  “你也別管，你現在的工作就是專心拍戲……”

  “我知道，你放心就是了。我心裡有數。”

  接著她拿起了手機揚了揚：
  “很快就處理好，你別管了。”

  “老許？”

  “其實也沒什麽……先吃飯，邊吃邊聊唄。”

  ……

  飯桌上，許鑫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也就是所謂的來龍去脈。

  其實他惱的不是說陳金非來或者幹嘛的。

  而是純粹的覺得演員在劇組裡不好好拍戲，三天兩頭的搞這些事情，讓他覺得煩躁而已。

  他在和王斯聰聊這黑白無常的時候，楊蜜就會時不時的低頭拿手機發幾條信息。

  而等王斯聰了解了一個來龍去脈後，楊蜜那邊也解決了問題：
  “劉一菲不知道陳金非來……這邊我也提醒過了，讓她好好拍戲，現在的身份是演員。所以放心吧……陳金非也不是什麽白丁，人家好歹也是有自己的人脈的。這事兒咱們就不操心了，好不好？”

  “嗯。”

  許鑫應了一聲，接著又忍不住來了一句：
  “怎麽就攤上這倆極品了呢，她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孽？”

  ……

  一頓飯的功夫結束，許鑫給張嬌打了個電話：

  “讓趙莉影、井甜、去廠裡的試衣間換衣服。”

  接著，他對王斯聰和林莄新說道：

  “咱們也走吧？”

  這是要給三個人一起去看下衣服。

  其實這種小事根本用不著他，但這仨人裡倆關系戶……

  還真應了楊蜜那句話。

  這劇組都快成關系戶大王了。

  這時，楊蜜說道：
  “你們去吧，我回去找狀態了。”

  許鑫大概猜得出來她是在推脫，可能要去找劉一菲聊聊。

  但他沒吭聲，就當不知道。

  帶著王斯聰和林庚新出了招待所的飯廳，就往西影廠裡走。

  林莄新這一路挺好奇的，畢竟……作為從業人員來講，他很明白天朝電影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幾乎都是西影廠一刀一槍拚出來的。

  更是大部分第五代導演電影輝煌的承載體。

  而跟著許鑫進了廠區的辦公樓內後，直接找到了服裝設計，來了句：

  “《風聲》的軍裝，找一套。”

  說完對林莄新點點頭：
  “去換吧，我們在試衣間等你。”

  林莄新點頭跟著服裝設計離開，而許鑫帶王斯聰走到了另外一間屋子後，王斯聰見這屋的桌子上有煙灰缸，便掏出了煙，遞給了許鑫一支。

  倆人點燃，坐在了椅子上後，王斯聰這才說道：

  “一個劉一菲……不至於讓你煩成這樣吧？又不是什麽來頭特別大的人，我看剛才你是真惱了，大蜜要不勸你，你指不定去砸人家場子了。”

  “……唉。”

  許鑫微微搖搖頭：
  “你知道什麽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

  “emmm……目前還沒碰到。”

  “等你遇到你就知道了……我是想幫劉一菲，知道麽？”

  “你喜歡她？”

  “……”

  許鑫都驚了：
  “你什麽腦回路？我心裡她還抵不上我媳婦的腳後跟呢。”

  “那你幹嘛這樣？”

  “因為楊蜜喜歡她。”

  “我草！”

  大少爺煙一抖……

  也不知道腦子裡出現了啥畫面，在震驚之後，不由得點點頭來了句：
  “嗯！刺激！”

  “孫賊，弄死你啊！”

  王斯聰一樂：
  “哈哈，逗逗你……大蜜看上她什麽了？”

  “事業。”

  靠在椅子上，許鑫微微搖頭：

  “明年5月底，她合同就到期了。脫離了榮信達，她想自己成立經紀公司……”

  “要簽劉一菲？”

  “對。”

  許鑫應了一聲，語氣有些悵然：

  “其實我有時候也挺煩的，你知道吧？我特麽就特別想掀桌子……你能來就來，不來就滾。四條腿的王八找不著，兩條腿的演員還不滿大街都是？……我特麽跟你們在這吹泡泡糖玩呢？”

  王斯聰沒吐槽那句“王八不就四條腿麽”，而是點點頭：
  “然後呢？”

  “然後……得克制，知道吧。你知道張導說我什麽嗎？”

  “什麽？”

  “他說，要在規則之下，在鐐銬枷鎖之中，還要蹦躂的牛逼，這才叫真牛逼。”

  “他做到了？”

  “肯定啊，奧運會一審方案被打回來時候，大家都炸鍋了。唯獨他……要是一般人和我這麽說，我肯定讓他滾蛋。但問題是張導我是親眼見到的，人家真正做到了知行合一，而奧運會就是答卷。”

  “懂了。這話從張導嘴裡說出來……真的特別清新脫俗。”

  “滾吧你。”

  許鑫翻了個白眼，接著才繼續說道：
  “其實我的心態特別簡單，你看嘛，到我家這一步，就兩條路可以選了……一條，就是賺錢走到底。”

  他豎起了兩根手指頭，說到這時，收了一根。

  “第二根，就是開始轉型……”

  無需說完，王斯聰腦子一轉，便點點頭：

  “你這資歷夠，文娛方面的話，這條路絕對能走……噢，我懂了。”

  他似乎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麽，說道：

  “那你更不能掀桌子了。那上面的人講究的是一個表面清風拂面，實則暗流洶湧。你把情緒要是暴露在面子上，那你就輸了……所以，有力使不出是吧……也不對，不是有力使不出。你這其實就屬於自討苦吃，大蜜不是要成立公司麽，這些東西是她早晚要面對的東西，你支持不就完了，衝哪門子鋒，陷哪門子陣？”

  “合計特麽不是你媳婦，你不疼、不寵的？”

  “要我媳婦就更簡單了啊。拿錢砸，往死裡砸不就得了？一百萬你來不來，不來？一千萬，一個億，十億，百億……”

  說到這，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砸吧砸吧嘴：
  “算了，當我沒說。”

  “別啊，繼續啊。”

  許鑫冷笑了一聲：
  “繼續當冤大頭唄。”

  王斯聰嘿嘿一笑，聳聳肩：

  “別激我，沒用。其實說白了，大蜜要走的路，不是錢的事，而是地位的事情，我說的對不對？經紀公司不是發行公司，那說明她追求的也不是金錢……不然的話，不吹牛的講，只要合夥股東上有我的名字，萬達的院線對咱們不就敞開了懷抱了？所以她追求的不是發行，成為投資人……而是那種……大哥，對不對？華義？二王？”

  “嗯。”

  許鑫點點頭：
  “雖然我也不清楚她怎麽就忽然有了這種執念，但你說的對。她要走這條路……而你順著她這條路來看，我就問了，同一批，咱就以85年來劃分吧。85年以後的人現在誰最紅？”

  “……”

  這下，王斯聰沉默了。

  就聽許鑫繼續說道：

  “這一行想紅，太看命了。明白吧？時也命也運也~不是說你隨便抓出來個人，往死裡捧她就能紅的。劉一菲這個紅，和一般意義上的紅還真不太一樣。”

  聽到這話，沉默的抽了兩口煙後，王斯聰感慨了一聲：
  “大蜜這人是真的……要吃，就吃最大的那塊蛋糕唄？她盯上劉一菲多久了？”

  “就從她決定開始做事業的時候……”

  許鑫忽然手指往上指了指：

  “85年以前的人，該成名的，該出來的都已經出來了。老油條，談利益，談不得感情。而從這個分水嶺來講，你得承認，從一部《仙劍》開始，那幾年誰也紅不過劉一菲。

  所以，她是她勢在必得的一個人……而想得到她，就得搞定她那個難搞的媽！搞定她這個窮酸的乾爹！媽的……然後我就得忍著，受著，幫我媳婦去跟這些人推諉、去勾心鬥角，得用另外一套截然不同的東西來玩這個遊戲……”

  聽到這話，王斯聰下意識的撓了撓頭：

  “然後呢？搞定了一個劉一菲，不還有下一個？像什麽舒暢、張雨琦好像也行，高園圓……哦不行，高園圓歲數也大了……梁冰凝？太老油條……”

  他說著說著，忽然發現……似乎除了劉一菲，還真沒人值得如此大費周章了。

  “總不能遇到一個就禮賢下士這麽來吧？在說，也不能老讓大蜜在泥地裡打滾吧？”

  “你得問她去啊！她到底想幹嘛？就一口咬死了不談利益，就咬死了要去勾心鬥角……唉。”

  說到這，許鑫歎了口氣。

  其實這句話是氣話……

  劉一菲這情況之所以要花這麽大的力氣，究其原因不過是一點而已。

  “楊蜜真的想搞定的，是她媽和她乾爹。偏偏搞定這倆人，錢在這裡面起不到多大作用。”

  “……”

  看著無奈的許鑫，王斯聰想了想，來了句：

  “要不……你就當大蜜在發育練級吧，也別那麽愁了。我剛飯桌上聽你在那說，那黑白無常可是夠極品的。這放到DOTA裡，少說是遠古野怪的難度。好家夥……一級打遠古？牛啊，朋友。”

  他忽然笑的有些賊兮兮的：
  “誒，你看過《王的男人》沒？”

  “……那個韓劇？李……什麽基的那個？”

  “對。我前兩天剛追完……搞不好以後你就是活生生的《女王的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見他又開始不正經，許鑫好笑又無語。

  只能叼著煙接受他的調戲。

  而一根煙抽完，王斯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以後不用那麽發愁。我畢業回國，就是萬達的董事。你就讓大蜜放心走，劉一菲我就不說什麽了。以後看上誰，和我說。只要這人不同意，那我就卡她的電影排片率。奶奶的，我卡不死她！”

  “……好家夥，逼良為娼啊？”

  “大蜜要知道你把她的事業形容成青樓，她得弄死你。就那個……嗨呀！！半步崩拳！”

  “……”

  許鑫嘴角一抽……

  但不得不承認……有朋友這句話，他心裡卻是舒服多了。

  嗯，最後一句不算。

  ……

  而就在倆人聊天，林莄新在更衣間裡換衣服的時候。

  西影廠門口，兩個女孩碰到了一起。

  “老師您好，我叫趙莉影。”

  聽著這句恭敬的招呼，井甜愣了下，忽然也點點頭：

  “老師您也好，我叫井甜。”

  “呃……”

  “……”

  倆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看……

  雙方心中都升起了不約而同的想法：
  “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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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k17303 發表於 2023-11-11 11:01 AM

256.想攔沒敢攔（13）

  當林莄新穿著偽軍軍裝走進了許鑫和王斯聰所在的小演藝廳的時候，許鑫是著實被驚訝了一下。

  小夥子……可以啊。

  雖然髮型有些不適合，但他穿上這衣服往那一站，顯得小夥還真挺板正的。

  停止了和王斯聰的閑談，許鑫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兩眼，點點頭：

  “挺帥的~”

  接著就開始若有所思的盯著林莄新發呆。

  而這話一出口，大老王有些不開心了。

  過了一會兒，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趙莉影和井甜出現在門口。

  趙莉影在前，井甜在後，探頭探腦的往裡面看。

  剛好就瞧見了林莄新。

  以及那一聲：
  “包子，進來吧。”

  聽到這動靜，趙莉影趕緊扭頭，就瞧見了坐在椅子上的許鑫。

  “誒，來了。”

  說完，她扭頭對後面的井甜說道：

  “走。”

  “……？”

  井甜眼裡流露出了一絲無語的神色。

  你聽見的動靜，我也聽見了呀。

  直接往裡進不就得了？

  不過她沒吭聲，而是跟著剛剛鞠躬打完招呼的趙莉影一起，站在了許鑫和旁邊那個陌生人面前。

  許鑫又打量了一下這倆女孩後，立刻陷入了思考。

  片刻，直接起身後說道：

  “你們三個跟我來。”

  說完衝王斯聰勾了下頭，示意跟上來後，他徑直的走了出去。

  幾個人一路跟著他來到了旁邊的服化道區域，看到他進屋，立刻有個中年大姐迎了上來。

  “許導，有事啊？”

  許鑫雖然不知道她叫什麽，但很客氣的說道：
  “嗯，麻煩咱們的化妝師，給他……”

  一指林莄新：

  “造型弄的土氣一些。他這身軍官裝也得換，換成普通的偽軍衣服，在給發個三八大蓋。臉一定要土，要黑，什麽綁腿之類的都給置辦齊了。”

  聽到這話，這個中年大姐直接點點頭，問了一句：
  “全套的？”

  “對，全套……在大一號吧，衣服盡量挑不合身的。”

  “沒問題。那這倆美女……”

  “和服，連頭髮一起的藝伎妝。”

  “扮漂亮點？還是醜一點？”

  “白。死人白，木木的那種感覺。光影打身上先要看到白，接著才能看到臉。”

  “好，我這就喊化妝師過來。”

  這大姐直接走了出門。

  而許鑫則扭頭對趙莉影說道：

  “知道三號攝影棚在哪吧？”

  “知道。”

  “嗯，一會兒你們三個搞定了，來三號攝影棚找我。”

  三人點點頭，許鑫這才和王斯聰一起走了出去。

  走在路上，王斯聰忽然來了一句：
  “去攝影棚幹嘛？今天不是休息麽？”

  “反正下午又沒事做，剛好看看妝。怎麽？伱累了？”

  “我倒不累……不過我倒想出去溜達溜達來著，去看看大雁塔，還有李世民種的那棵樹什麽的……”

  “大雁塔？”

  許鑫愣了愣，用一種很無語的眼神望著好友……

  “那爛慫大雁塔有撒可看滴嘛！”

  “……嘖。”

  王斯聰滿眼感慨：
  “你這語氣就跟我特麽知道有外地人去老虎灘玩一樣。”

  許鑫聳聳肩，一路帶他來到了三號攝影棚裡面。

  看著這些大大小小的布景，王斯聰的眼裡終於出現了一絲好奇的神色。

  踩著略顯空洞回音的木板，他走在布景間裡四面八方的觀察了一會兒，說道：
  “怎麽那麽瘮得慌呢？”

  許鑫眼睛一亮：
  “哦？……說說，什麽感覺？”

  “就瘮得慌啊，這木板樓梯……”

  說著，他腳還跺了兩下，發出了“咚咚”的回音聲。

  “踩下去心裡都沒底。而且……就感覺跟看那種恐怖片似的。整個豪宅就咱倆，然後黑暗處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咱們……就那什麽電影來著，不是總有那種鏡頭麽。”

  他一指二樓的樓梯扶手處：
  “一個小女孩坐在二樓，腿是懸空耷拉下來的，一晃一晃的。電影主角一抬頭就看到了她，正想問同伴這小姑娘是怎麽回事，結果一扭臉的功夫，那小女孩又消失了……你確定你拍的是抗戰片？不是特麽恐怖片？越說我越瘮得慌。”

  可許鑫笑的卻愈發得意了起來。

  就拍攝電影而言，王斯聰是十足的門外漢。

  而作為觀眾，哪怕只是置身於布景間裡，都能給他這種感覺，那麽就說明他的設計成功了。

  想到這……

  他直接拿出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錢主任，咱廠值班的攝影師、燈光師給我派一個，拿台攝影機過來。來三號攝影棚……嗯，好，我等你。”

  “你要幹嘛？”

  等他掛斷了電話，王斯聰有些不解。

  “說了你也不懂。等著看就是了~”

  很快，林莄新三個人，以及化妝師、提著攝影機箱子的攝影師，以及燈光師都來到了三號攝影棚裡。

  許鑫看了一眼井甜和趙莉影臉上的妝容，點點頭。

  很傳統的藝伎妝。

  說白了，就是“白”。

  就跟糊了一層麵粉在臉上一樣。

  不得不承認，小日子過得不錯的國家審美還真挺奇葩的。

  而倆人穿著和服的模樣也還可以。

  與之相比，林庚新那一身明顯不合身的裝扮，就有些不倫不類了。

  明明剛才還是一個很帥氣的青年軍官，可這會兒帶上了臉上那黑不溜丟的妝容與土裡土氣的衣服，一下子，那股“土味”撲面而來。

  “嗯，不錯，可塑性很強。”

  看著他的裝扮，明明王斯聰都憋不住笑了，可在許鑫的眼中似乎完全是另一種味道。

  說著，他製止了要拿手機拍照的王斯聰，往那張空著的大餐桌前一指：
  “你，坐那去，就坐中間的椅子上。攝影機對準他。”

  “……？”

  王斯聰一懵。

  “我不演啊，你要幹嘛？”

  “別廢話，讓你去你就去。”

  催促了一句，許鑫又對趙莉影和井甜說道：

  “你倆站他後面，攝影師落位對焦。”

  一句話，他似乎就進入了拍攝狀態。

  趙莉影和井甜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還是跟著王斯聰一起。

  王斯聰坐在主座上，看上去有些好奇和不安。

  而趙莉影和井甜一開始就在椅子後面。

  可許鑫在看了一眼攝影機後，卻說道：
  “你倆後退，後退到暖光的邊界處。”

  邊界？

  井甜還沒反應過來，經驗豐富的趙莉影已經來到了恰當的位置：
  “是這裡嗎？”

  “對，很好。”

  井甜這才趕緊和她站在了一排。

  “死相。”

  許鑫的話說出口，趙莉影就習慣性的繃緊了臉，抿起了嘴唇。

  整個人也都不動了。

  井甜還是看到了趙莉影的表現，這才反應過來所謂的“死相”是什麽意思。

  很明顯，她不太懂這些行業“黑話”。

  “好，別動了。老王你也別動，就正常坐著就行。”

  說著，他和攝影師把鏡頭對準了倆人。

  看著畫面之中的構圖，許鑫說道：

  “讓後面倆人的五官白一些。”

  攝影師開始調整，而很快達到了許鑫要的效果後，許鑫又衝一旁站在操作台前的燈光師說道：
  “隻留餐桌主光，其他光源關閉。”

  聽到他的話，哢噠哢噠的聲音響起。

  一盞又一盞的燈光開始黯淡。

  可卻突顯的整個餐桌前的光線愈發明亮。

  而伴隨著最後一盞燈關閉時，整個畫面內，就只剩下了王斯聰一人坐在空蕩蕩的餐桌前。

  以及……

  他背後那站在黑暗之中的兩個如同鬼魅一般木然的慘白容顏。

  慘白，木然，僵硬，一動不動。

  “咕嘟~”

  別說透過攝影機來看了。

  穿著那身不合適的衣服，手裡提著道具槍的林莄新都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

  他有種……很恍惚的錯覺。

  一開始，他的注意力都在王斯聰那，燈光明亮之下，後面那倆妹子的妝容最多誇張了一些，但卻並沒什麽特殊的感覺。

  可隨著那些燈光一盞盞的熄滅後，因為視覺反差的緣故，這餐桌附近越來越亮，但四周卻越來越黑暗。

  而四周越黑暗，那兩張慘白的臉就越明顯。

  逐漸的，林莄新就忽略掉了王斯聰了。

  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後面那兩張臉……這兩張木然的臉似乎成為了一種……象征性的符號一樣，怎麽瞅，怎麽奇怪。怎麽看，怎麽別扭。可偏偏就是忽略不掉。

  就像是兩個雕塑，就這麽靜靜的佇立在那。

  甚至，隨著時間觀察的越長，這一個叫井甜，一個叫趙莉影的妹子容貌在他心底就越模糊。

  模糊到只剩下了兩張木然的臉在腦子裡滴溜溜的旋轉……

  明明是試戲。

  可他雞皮疙瘩瞬間就冒起來了。

  這……這啥玩意啊？

  不是抗戰劇麽？

  怎拍的這麽滲人呢！

  這時，許鑫說道：
  “好，停。”

  說著，他對王斯聰招了招手：

  “老王，你來看看。”

  接著看向了林莄新：

  “來，我給你說一段戲……井甜、趙莉影，你倆也過來。”

  對著倆人招了招手，等王斯聰對著攝影機裡的片段嘟囔“真特麽拍成鬼片了”的時候，他對林莄新說道：
  “你是一個士兵，負責看守二樓的電話，防止顧小夢這五人組跟外界取得聯系。這時，顧小夢拿著一張紙找到了你，對你說要給家裡打個電話，要些日常用品。你不同意，說不行。顧小夢會對你進行三次“進攻”，明白麽？一次是問，被拒絕後，第二次是開始使美人計，第三次也是。而這期間，你就是拒絕，拒絕，再拒絕。”

  和林莄新說完情景，他又轉身看向了旁邊的趙莉影和井甜。

  “你倆分別飾演一次顧小夢……這不是正戲，就當是課堂上的老師要求模擬表演。記住，顧小夢有三次進攻，對話和情節設計你們三個來。去準備一下吧~”

  許鑫這冷不丁的“課堂表演”讓三人都有些疑惑。

  不過趙莉影還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

  “好的！“

  嗯，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似乎也是個社牛。

  拉著倆人就跑到了布景間旁邊，小聲嘀咕了起來。

  而看完剛才拍的模擬片段後，王斯聰走了過來好奇的問道：
  “你這是要給他們仨上課麽？”

  “不是……”

  許鑫搖搖頭：
  “就是看看林莄新的演技，在加上推敲一下鏡頭有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噢~~~~”

  王斯聰恍然，但臉上卻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感慨：

  “嘖，其實我很挺佩服演員的，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就是這種唄，讓你演，就得演，也別管有沒有人看著你……我總覺得當著一群人的面來表演什麽，是件很羞恥的事情。剛才我自己坐凳子上都覺得臊得慌……大蜜有沒有這種感覺？”

  許鑫心說你可真問對人了。

  人越多她越瘋。

  不過說起來，這種演員的心理障礙其實就是演的少。

  說句難聽的，演的多了，臉皮厚了，只要自己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他看著那三人組，暗暗想到。

  而三人組那邊呢……

  “那……這樣，台詞就這麽來：大哥，我要給家裡打個電話。你怎麽說？”

  聽著趙莉影的話，林莄新想了想：

  “不行！”

  “哎呀~就打一個嘛，讓家裡給我帶點東西~”

  趙莉影的語氣裡出現了一絲撒嬌。

  林莄新還是搖頭：
  “說不行，就不行。”

  “哥~~~~你就讓我打一個嘛。”

  “不行！”

  聽到這句話，趙莉影想了想，搖搖頭：

  “不行呀，太弱了這段戲，肯定要被切的。”

  小角色演多了，她對於什麽戲能留，什麽戲不能留幾乎都弄出經驗來了。

  說完，就對林莄新繼續問道：

  “能不能……再活泛一些？就我到時候可能要往你身上貼，你躲還是不躲？”

  聽到這話，井甜扭頭看了趙莉影一眼。

  又不是什麽正式開拍……怎麽這個奇怪的人身上突然萌生出了一股拚命三郎的勁頭來？
  想了想，她微微點頭。

  嗯，果然她很奇怪。

  而林莄新這邊：

  “我……”

  他琢磨了一下，說道：

  “不躲吧？我一拿槍的，我慫你做什麽？……要不我直接掏槍？”

  趙莉影嘴角一抽：
  “大哥，你一偽軍士兵，你憑啥敢對我掏槍啊？我是顧小夢！知道嗎？我爹給你們老大捐過飛機呢。”

  “啊？你家挺有錢啊。”

  “對啊，我關系後台這麽硬，你敢對我掏槍，不想活了你？”

  “呃……誒？咱倆這對話當台詞行不行？”

  林莄新似乎發現了這對話挺有意思的。

  可趙莉影下一秒就給否了：
  “不行，龍套哪有那麽多話的？會被剪的。”

  “呃……那怎辦？”

  “咱們可以延續這個思路呀，你就耿直一點唄……”

  這時，一直在旁邊不吭聲的井甜才說道：
  “我倒覺得，就簡單一些，隻說“不行”挺好。”

  “……？”

  趙莉影一愣，下意識的看向了她。

  井甜搖搖頭：
  “當兵，履行職責就可以了。不管顧小夢怎麽說，他都不動搖，說不行。就已經足夠了~”

  “……但那樣怎麽讓觀眾記住你呢？”

  “呃……”

  井甜有些錯愕……

  這問題她沒回答上來，因為有些超綱了。

  “要不咱倆各自都試試？看看許導哪個滿意？”

  趙莉影說完，井甜想了想，點點頭：
  “好。”

  ……

  十來分鍾後，許鑫和王斯聰站在了攝影機旁邊，鏡頭裡，林莄新提著槍，站的標版溜直，旁邊放著的一個水晶煙灰缸就當電話了。

  而趙莉影則站在遠處，在調節著呼吸。

  許鑫挺欣賞她這種敬業的態度的，親自給出了提示：
  “來，倒計時，三，二，一。”

  “走~”

  隨著他的話，趙莉影手裡拿著一張不知道從哪招來的字條，一步一步走到了站崗守衛電話的林莄新面前：

  “大哥~我要打個電話給家裡，帶些東西。就一分鍾啊~行吧？”

  “不行！上峰有令，禁止任何人與外界聯系！”

  林莄新看起來異常的耿直，目不斜視。

  而趙莉影聽到這話後，忽然開始撒嬌：
  “就一分鍾，好不好嘛？這大洋你拿著買酒喝……”

  “顧小姐，職責所在，請你返回！”

  “哎呀大哥~~~”

  她的身體微微前傾……

  “喀啦~”

  三八大蓋槍一抖，橫在了倆人面前。

  這段戲結束。

  許鑫沒說話，只是把這段鏡頭倒回去看了一眼。

  從趙莉影進入鏡頭內，到倆人的對話結束……

  他倒沒說什麽，只是揮了揮手：

  “井甜來。”

  很快，井甜同樣走到了林莄新面前。

  比起趙莉影那種妖嬈步伐，她走的就簡單的多了，一不妖，二不媚，反倒是抱起了胳膊，一步一步來到了林莄新面前後，用一種命令似的語氣說道：
  “我要打個電話給家裡，讓他們帶點東西過來。”

  “不行。”

  林莄新還是維持著剛才那個姿勢，看起來依舊耿直。

  聽到這話，井甜又上前了半步。

  離他的距離更近了一些。

  似乎是為了體現壓迫感。可是林莄新比她高，所以她需要抬頭。而這一抬頭……什麽壓迫感都沒了。

  角色形象支離破碎。

  但井甜一無所知，在抬起頭後，她有意更貼近了些，說道：
  “就一分鍾~”

  “咕嘟~”

  林莄新有了一個吞口水的動作，但還是搖搖頭：

  “不行！”

  “求你了~就一分鍾……”

  她更近了一些。

  這“求”字一開口，別說支離破碎了，乾脆人都沒了。

  而林莄新終於出現了一絲後退的意思，但不是直接後退，而是身子後仰，似乎想要躲避她一樣，語氣裡也出現了一絲結巴：
  “說……說不行……就不行！”

  三次“誘惑”完畢。

  戲也結束了。

  接著，三人本能的同時看向了導演，想要看看怎麽樣……

  可卻見許鑫的眉頭已經緊緊的皺了起來……

  三人的眼裡同時流露出了一絲不安。

  ……

  這兩段戲的表現如何？
  實話實說，挺差的。

  但考慮到三人的“階段”，許鑫倒是能理解。

  更何況，他設置這段戲，只是想看看林莄新能不能勝任這個有台詞的角色而已。

  因為這段戲在原本的內容裡有著另一種架構。

  他今天說的只是簡單的。

  而原本的劇本之中，是顧小夢拿著一張便簽，從屋子裡走出來。看到了看守電話的兵卒後，直接走了過來說道：
  “喲~大哥辛苦啊，一個人呀？”

  士兵：“其他人都下樓支援了。”

  顧小夢：“支援？跟真的一樣……”

  說著，她把手放到了電話上：“我想打個電話給家裡，就說兩句。”

  士兵：“王處長有命令，禁止和外界聯系。請顧小姐不要為難我們。”

  顧小夢：“為難？我打電話回家就說兩句，最多三句。”

  說著，她的身體開始緩緩前傾，像是在和士兵撒嬌一般。

  顧小夢：“要不，你挨著我聽呀？”

  士兵開始後退，但還是語氣堅定：“沒有王處長的允許，任何人不得使用電話！”

  同時，他把手放到了腰間的槍匣子上。

  顧小夢見狀不滿的嘟起了嘴，拿出了自己寫的那張清單：“算了，不為難你了，這些東西你讓家裡給我帶過來就行。好不好，求你啦~”

  她對士兵撒著嬌，還用手拍了拍老實木訥的士兵臉頰。

  看著士兵慌不擇路的樣子，俏皮一笑，打算回到房間裡。而這時，樓下傳來了王田香的聲音：
  “顧小姐~”

  她被叫到了會客室內。

  這是原劇本。

  但許鑫覺得這段太臃腫，也有些不和諧。

  可一時間還沒找到什麽好的處理方式。因為這段話裡，顧小夢的那張清單最後會落到武田手上，借由武田與王田香就著這份清單的對話，引出顧小夢的優渥家庭環境背景。

  也是一段串聯戲份。

  刪改不得。

  但又覺得臃腫。

  而就在沒靈感的時候……沒想到抱著試試林莄新的台詞，反倒收獲了一種思路。

  不是趙莉影的那種。

  她剛才的表現其實沒什麽毛病，如果給出正確的台詞，也能演繹。

  他的靈感在井甜和林莄新的這段戲裡。

  作為導演，他的思維肯定要超人一步，並且始終在全局出發。

  井甜的演技就不提了，他是被林莄新那三句“不行”給吸引到的。

  腦子裡不自覺的就出現楊蜜和林莄新的對戲。

  面對顧小夢的步步緊逼，年輕稚嫩的青年兵面紅耳赤，可卻依舊耿直的喊著“不行”。

  然後這段戲結束。

  這麽乍一聽很簡單，根本不至於讓許鑫開始皺眉沉思。

  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已經把另外一段戲給串聯了起來。

  那就是在武田給李寧玉檢查身體時，吳志國闖進了顧小夢的房間。

  王田香收到了這個消息後，快速趕來。

  但卻沒第一時間衝進顧小夢的房間救人，反倒先去找了傳令兵：

  “怎麽不攔著他？”

  兵卒：“我想攔沒敢攔。”

  這裡交代的背景是吳志國作為這些偽軍的上司，所透露出來的威嚴。

  接著，王田香聽到這話後，對兵卒說：“去敲門，就說我在會客室等他。”

  然後士兵去敲門，遇到了衣衫不整出來的吳志國。

  許鑫把三人演繹的顧小夢和兵卒的戲份，直接聯系到了這裡。

  在他的腦子裡，王治文提著燈籠快步上樓，對守著電話的傳令兵問道：

  “怎麽不攔著他！”

  而兵卒的回答不再是“想攔沒敢攔”，而是：

  “攔了啊！”

  “攔了他還進去了！？你說的什麽？”

  面對王田香的質問，兵卒依舊一臉耿直：

  “不行！”

  一個鐵憨憨耿直配角形象頓時躍入腦海。

  讓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

  整部片子，他都打算用營造這種恐怖的氛圍。

  而這一段戲，感覺就像是溺水依舊的人終於浮到了水面上，那深深換出的一口氣。

  哪怕換氣完在沉入那種冰冷黑暗的水底。

  可這一口氣卻一定能成為大家內心記憶最深刻的一幕。

  他越想越覺得合適。

  可殊不知，他這種沉浸在內心世界，不自覺笑出聲的模樣，在幾個人看來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許導這……

  想什麽呢？

  笑的這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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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k17303 發表於 2023-11-11 11:03 AM

257.有什麽問題嗎？（23）

  “你……笑啥呢？中邪了？”

  王斯聰被好友那嘿嘿嘿的笑聲弄得有些不自在。

  而聽到這話，回過神來的許鑫搖搖頭：

  “沒事……嗯，就這套衣服吧。扮醜有沒有問題？”

  後面的話是衝著林莄新問的。

  林莄新其實是一腦門子不解，但還是下意識的搖頭表示沒問題。

  “那就行。”

  許鑫應了一聲：
  “那你們仨就這套裝束吧。咱們走，我得回去改一下劇本去……老林，你跟我走，妝別卸，我帶伱去和楊蜜對一下台詞去。大家也都辛苦了，就先這樣吧。”

  說完，他直接掉頭就往攝影棚外面走。

  而趙莉影井甜二人則要去換衣服。

  井甜到沒什麽，只是想問問許哥對於自己剛才那段戲的點評。

  但誰知……許哥走的很快。

  她就沒張開嘴。

  而趙莉影臨走的時候，卻特別看了林莄新一眼。

  他……就這麽得到了一個有台詞的角色？
  明明剛才化妝的時候問，還說是背景板呢……

  這就換了？

  “……”

  想到這，她的心情微微有些失落。

  從《黃金甲》到《風聲》，雖然許導已經給了她機會……甚至允許她在劇組裡“分飾兩角”。

  可……有台詞的角色和沒台詞的角色到底還是有區別的。

  雖然她也知道自己這個機會挺難得的。

  可是……

  她什麽時候能在許導的劇裡演一個有台詞的角色……乃至配角……或者主角呢？

  一時間的患得患失讓她並沒注意到前面有人。

  然後……

  “啊，對不起。”

  不小心踩到了井甜的鞋子後，她本能道歉。

  井甜搖搖頭，看到她的情緒似乎有些失落後，問道：

  “你……看起來很失落？”

  “呃……”

  已經把“失落”都差寫腦門上的趙莉影聽到這話後，趕緊轉換了表情，笑著搖搖頭：
  “沒有呀。”

  可誰知井甜看著她的表情，又問道：

  “是因為……”

  她指著前面跟著許鑫快步離開的林莄新：

  “因為他從背景板變成了一個有台詞，還能和楊蜜對戲……嗚嗚……”

  趙莉影本能的一把捂住了井甜的嘴。

  然後跟做賊一樣左右看了看……

  確定周圍沒人後，才送了一大口氣，無語的看著眼前這個極品：

  “喂，你說話注意點！萬一被別人聽到了，咱們這種小演員不死定了？”

  “……那我說的對嗎？”

  “……”

  趙莉影又左右觀察了一下後，並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

  “你記住呀，劇組裡的人心很複雜的，有些話千萬別亂說，不然會死的很難看的。能上許導的戲就已經是天大的好處啦，可不敢亂嚼舌根，許導很不喜歡的。”

  “唔……”

  聽到這話，井甜點了點頭：
  “好。那我猜對了麽？”

  趙莉影心說你怎那麽較真呢……

  可問題是倆人也才剛見面，自然不可能掏心掏肺。

  於是，她趕緊搖頭：

  “我沒有，你別亂想了。”

  “說謊。”

  “……”

  這人……

  嗯。

  挺會聊天的。

  ……

  “這個角色從大面上來講，是整部戲唯一一個亮點。所以，很重要。”

  “……”

  聽到許鑫這話，林莄新愣了愣。

  顯然很是驚訝。

  “當然了，不是說你是唯一的亮點，而是整部影片的基調都是偏驚悚的，而你算是唯一的搞笑擔當。你有兩場戲，一場是和楊蜜，一場是和王治文……”

  “……”

  林莄新更懵了。

  我不是背景板麽？
  怎麽就……忽然成唯一亮點了？
  還要我和王治文對戲？
  “那我不得被爆成渣？”

  他下意識的問道。

  許鑫笑著搖搖頭：
  “沒那麽玄乎，你這戲不是人保戲，是戲保人在走。而你的台詞，就只有那一句“不行”，只不過是不同語氣下的“不行”而已。我現在帶你找楊蜜，就是過一遍你剛才拍的戲。然後後面一場戲不怎麽要求演技，只要求你用一種理所應當的語氣說出“不行”就可以了。但這角色是真的挺有亮點的，演好了，就會被人記住你。”

  “這……”

  林莄新想了想，最後也沒什麽海誓山盟。

  只是用力點了點頭：

  “嗯！我明白了！”

  這時，他被王斯聰捅咕了一下：
  “你看，我說的吧，老許是厚道人。”

  聽到這話，許鑫笑著應了一句：
  “那肯定~”

  而一路回到了招待所，他卻發現楊蜜沒在屋子裡。

  想了想，他撥通了楊蜜的電話：
  “嘟嘟……喂？”

  “你在哪呢？沒在房間裡？”

  “沒。我這就回去~”

  “……嗯，好。”

  掛斷了電話，大概不到三分鍾，楊蜜便推門走了進來。

  而看到了已經化了妝，穿著不怎麽合身衣服的林庚新，她露出了詫異的模樣：

  “這服裝不對吧？這不是偽軍的衣服麽？”

  “嗯，我帶他來找你對下台詞……是這樣的，你倆會有一場戲……”

  許鑫把自己要改動的地方說了出來。

  聽完，楊蜜點點頭：

  “我的台詞也得跟著變化一下？”

  “對。所以得改一下，你倆先來一版，然後我看看怎麽改。”

  “好。”

  很快，顧小夢和兵卒的台詞再次於房間裡上演。

  許鑫找到了幾處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語病，開始設計，更改。

  而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突出“不行”這倆字。

  忙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台詞就設計的差不多了。

  倆人又對了一遍後，林莄新拿到了屬於自己的劇本。

  “行，明天早上9點左右開始拍，老林你就跟著劇情走。回去好好琢磨琢磨這個角色。”

  林莄新點點頭，表情很慎重。

  剛才哪怕倆人沒演，只是在對台詞，可他也從側面感受到了楊蜜的台詞水準。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要是不想被爆的太慘，肯定要加倍努力才行。

  於是，王斯聰和林莄新倆人離開了。

  這會兒時間快4點，無所事事的王斯聰打算去逛逛這座西安古城。

  老許還得工作，那他就自己一個人去唄。

  而等倆人離開後，許鑫就衝著手裡捧起劇本的楊蜜問道：
  “剛才去劉一菲那了？”

  “沒，在婷婷那屋呢。”

  “……”

  許鑫有些無語……

  心說你逗傻子玩呢~
  可看著她重新捧起了劇本的模樣，顯然是不想在這方面深聊了。

  見狀，他最終沒繼續追問。

  不想說就不想說吧，先拍電影，以後慢慢問。

  ……

  12月31號

  早上6點多，許鑫就起床了。

  今天的拍攝計劃是先拍白天的戲份，然後等到下午時拍晚上的戲份。

  早上大家的狀態都需要調整，無論是眼神還是皮膚狀態之類的，所以拍白天相對容易的戲份。等到狀態起來了，下午直接開始拍晚上的幾場戲。

  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未婚妻，他悄悄的走出了臥室。

  走出了招待所，就瞧見一家賣豆花泡饃的鋪子。

  到那要了一大碗，吃完，寒冷也就隨之而去。

  接著便走進了廠區裡面，來到了三號攝影棚裡時，已經有工作人員在那忙碌了。

  西影廠下面有自己的演員團。

  這不，早上起來，幾個劇團裡的年輕演員就在擔當光替的工作。

  他到的時候工作才開始。

  在一聲聲“導演好”的招呼聲下，他就這麽坐在了林立的身邊。

  李平東還沒起，而且這種光替的活也不用他親自上手，甚至包括廠區裡的這些老資格也都還沒來。

  忙碌的都是勤勞且內卷的年輕人們。

  坐在林立身邊，他看著鏡頭內姿勢一動不動的演員們，眼睛時不時的會從鏡頭中與真實畫面裡來切換。

  《風聲》的鏡頭，他采用了相當多的倫勃朗用光。

  也就是側光打出來演員五官的輪廓陰影。

  有的人陰影輪廓深，有的人淺。

  最淺的人是白小年，因為他是“無辜”的。

  其次是李寧玉。

  這倆人基本看不見什麽陰影，代表著“無辜”的隱喻。

  而其他的，無論是顧小夢還是金生火，亦或者是吳志國、武田這些人，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陰暗面。

  同樣的，金生火最“少”。

  並且打在於慊身上的光會相當散。

  說明他同樣該死，但卻不是因為“老槍”的事情死的。

  他的死亡邏輯全是因為本身自己的黑料，與這些事情無關。

  這部電影，他要用一種“死亡預兆”的方式，從一開始，就把大家的命運展現出來。

  然後通過一個個邏輯陷阱來構建出整個故事的連環套。

  所以，演員的演技與他這個導演的表現手法幾乎對等。

  挑戰性十足。

  ……

  8點左右，所有演員都陸陸續續到位。

  9點開拍，一個小時的化妝時間足夠了。

  並且，許鑫特別要求他們不吃早餐。

  因為是順拍，所以今天的第一場戲就是早餐戲。

  菜，都是真的。出自西影廠的食堂。

  演員們想吃就吃，無所謂的。

  這是許鑫從《武林外傳》裡得來的靈感。

  按照楊蜜的話來講，《武林外傳》的飯是真的香，一點都不摻假的那種。

  大家真正的熟絡，就是從第一天開拍時，拍夜戲的那一頓飯開始的。

  因為都餓了，所以吃的特別自然。

  所以他采用的也是這種方式。

  大家的早餐就在這吃，一邊吃一邊拍，感情層層遞進，最大程度的捕捉那種自然的狀態。

  而為了這頓飯，西影廠特別把食堂的保溫車給推過來了。

  通上電，下面就是熱水，可以把今天這頓豐盛的早餐溫度保持住。

  而今天的攝影棚裡人很多。

  包括田雙河在內，幾乎所有主要的西影廠領導今天都在。

  雖然已經從其他人那得知了許導的拍攝進度很快，很順利，但畢竟沒親眼得見。

  所以他們還是想近距離的來看看。

  其中也包括王詮安與顧常衛，這倆人也快九點的時候過來了。

  畢竟是“自己人”拍電影嘛，大家夥來，肯定就是支持的。

  而許鑫知道田雙河他們過來後，也來打了個招呼。

  不過也僅限於招呼一聲後，就回到了內景現場裡。和大家並沒有熱絡的寒暄。

  緊張談不上。

  開玩笑，奧運會出來的人，這種場面嚇不到他。

  而之所以沒有攀談，是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務是什麽。

  那就是這部電影。

  這部匯聚了西影廠野心的電影。

  所以，整個攝影棚裡很明顯的分成了三撥人。

  一撥是那些在旁邊化妝的演員們，一撥是在布景間裡忙碌的劇組，以及最後一撥，在旁邊靜靜觀看的“外人”。

  而這些“外人”裡不僅僅包括眼裡流露出來審視目光的顧常衛他們，還包括王斯聰、陳金非、劉曉麗等人。

  只要和表演無關的人，都往這裡站就行了。

  並且要保證絕對的安靜。

  而搭建的內景前面，就只剩下了一台顯得有些突兀的桌子。

  許鑫就坐在桌子前。

  單獨一人。

  保持著與第四面牆不近也不遠的位置。

  夾著煙，看著已經開啟的攝影機畫面在發呆。

  一切有條不紊。

  直到王治文、於慊、梁冰凝、張函予都已經化妝結束，來到了桌子前。

  “許導，人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李海平走過來說完，許鑫有些空的眼神裡緩緩出現了一抹神采。

  一切的鏡頭怎麽拍、怎麽行進、需要演員表達什麽，拍攝出來怎樣的畫面，徹底映照進了他的心田。

  微微點頭，他站起了身來。

  扭頭看了一眼。

  隨著他的動作，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

  許多人其實都挺想從他的臉上找尋到一些外露的情緒。

  諸如忐忑、緊張、亦或者是“心虛”之類的。

  可是什麽都沒有。

  平靜的頷首致意後，他邁步走到了布景間前。

  五台攝影機已經就位。

  他看了一眼已經坐到了滑軌上的李平東：
  “李導，都安排完了吧？”

  李平東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許鑫點點頭走進了布景內。

  先向上看了一眼，蘇有鵬已經在二樓處等著了。

  而桌子上，其他四個人也都坐在了一起。

  他直接說道：
  “一會兒大家就很自然的吃飯就行，不過吃的文雅一些。一會兒的鏡頭內，王老師，你和蘇有鵬的對接點明確一下。他拉開凳子，落座，說出了那句“斷頭飯”之後……謙兒哥，你……”

  “我開始咳嗽，摔筷子。”

  於慊自然而然的接了一句。

  許鑫點點頭，看向了梁冰凝。

  “我斜他一眼。”

  梁冰凝說完，張函予便說道：

  “我喝咖啡。”

  “嗯，看到所有人都做完了特別要捕捉的動作，王老師接下來才是您開口。然後我就不喊停了，咱們就正常吃飯。你們看，那倆人都餓成什麽樣了……”

  隨著他的指引，黃小明笑著說道：

  “都快點拍啊，三天沒吃飯了。”

  楊蜜倒是沒什麽表示，披著羽絨服在發呆。

  而許鑫則最後繞著整個場地走了一圈，確定基本都沒什麽問題後，抬頭看了下蘇有鵬：
  “步伐，記得步伐，很重要。”

  蘇有鵬應了一聲：
  “知道了，導演。”

  於是……

  “各部門就位，圍觀人員保持安靜。”

  “燈光開啟。”

  “信號正常。”

  “女侍者落位。”

  五台攝影機落位，一系列的確認完成後，許鑫坐在了桌子前，帶上了監聽耳機。

  李平東的滑軌鏡頭內，出現了場記打板的畫面：

  “《風聲》-——第10幕，第一場，三，二，一……開始！”

  ……

  會客室內。

  蘇有鵬飾演的白小年坐在沙發上，旁邊還站著飾演金生火的於慊。

  “你要坐正，然後偏臉兒看著他。”

  指著王志文，於慊說完，看到了扭轉身子的蘇有鵬後，點點頭：
  “對，腿並上。戲裡面的“小座兒”、“小相兒”就這麽使。手，右手先放腿上……左手壓住，對對……放松，不用那麽端著。你這樣，來，掐個蘭花指從臉上順下來……對嘍，就是這種自然放松的狀態。這叫“相兒”。唱個《秦香蓮》或者是什麽的，你手一抬，就是蘭花指。手不抬，小相兒也擺的出來……”

  作為“曲藝指導”的於慊說完，就對旁邊站在李平東旁邊的許鑫說道：
  “這樣，行不行？”

  許鑫做出了一個OK的動作：
  “眼睛在溫潤一點。蘇老師，這裡我要的是遞進的情緒，你要隨著王老師的問題，臉上的表情一點點的變得冰冷。最後說出那句讓金生火死的台詞。記住，情緒推進一點點……”

  而等蘇有鵬的情緒醞釀完畢，場記打板，許鑫直接看著攝影機的屏幕來拍。

  王治文開口：
  “你對這件事有什麽思路？覺得該從哪方面著手？”

  蘇有鵬雙眼柔和之中還帶著一絲絲的媚態：
  “再明白不過了。”

  說到這，語氣一個斷句。

  接著……

  “你就朝金生火下手，肯定能問出點東西來。”

  “哢。”

  許鑫直接喊了停。

  “這句情緒不對，“你就朝金生火下手”這一句，是一個思維導向的問題，你在引導王田香。這時候不能只有媚，要開始收，把那股媚態收起來。接著下面那句“肯定能問出東西來”，我要看到你的自信……“

  “好的，導演。”

  蘇有鵬點點頭，重新開始調整情緒。

  “你就朝金生火下手~”

  展顏一笑：
  “肯定能問出來點蹊蹺~”

  這時，王治文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不覺得他會和地下恐怖分子有什麽聯系~”

  “憑什麽這麽說？！”

  “哢。這句話語氣不要這麽重，你現在的情緒遞進，是到了覺著王田香和金生火有私交，他們是沆瀣一氣。所以，你要開始主動透露出來金生火的黑料。你現在和金生火還不是敵人……”

  於是，拍攝繼續：
  “憑什麽這麽說？”

  鏡頭前的白小年語氣裡依舊帶著自信，不過自信之中卻多了一份慎重。

  “他有個侄子，十五歲就投了共。現在據說已經當上了參謀長！……像老金這種騎牆派，暗中肯定有聯系。”

  “他其實早就包養了小妾，用的都是走私軍火的黑錢。”

  “我像開玩笑嗎！”

  “老金在我這的事情說出去，足夠他死十次！”

  “我那誰的黑底兒都有，包括你的……”

  情緒層層遞進。

  從一開始的媚態十足，到後來甩出了這句威脅意味十足的話語來。

  所有的情緒轉變，都是伴隨著王治文的問題而走。

  一點點的來，一點點的向前推進。

  最後是那句意味深長的警告。

  以及王治文臉上那流露出了善意的笑容以及點頭。

  看的許鑫連連點頭。

  演員找對了就這點好，遇到適合的角色就能發揮出最好的一面來。

  尤其是那句“足夠他死十次”的話說出口，剛好為後面金生火這一向以懦弱老實人形象示人的表面下，增加了一份狡猾偽裝的既視感。

  拿捏的剛剛好。

  與剛才於慊拍攝完的那種懦弱、市儈的模樣截然相反。

  這人物算是立住了。

  接下來，張函予的吳志國、梁冰凝那就一句“您隨便問，我就一句話，我什麽都不知道”的李寧玉拍攝都異乎尋常的順利。

  輪到楊蜜了。

  其實在這段拍攝之前，每一組單獨審問的環節，許鑫都采用了不同的拍攝角度。

  比如金生火。

  許鑫讓李平東直接懟著臉拍。

  這種整個五官填充進畫面裡的特寫鏡頭，是可以讓觀眾看到每一個表情。

  但同時，它還隱喻了一件事。

  那就是比起懟著五官拍的金生火，許鑫拍王田香的角度時，始終都流露著他的半身像。

  王田香就用一種好整以暇的姿態，在拿捏著和金生火的談話。

  通過這種對比，他用鏡頭告訴觀眾：
  “金生火沒有什麽退路。”

  他也確實沒退路，自始至終，整個故事裡他就沒有任何真正的依靠。

  而白小年和，他是從一開始能體現出來那白小年這個青衣的坐姿，一點點的蹭蹭推進，到最後給出了和金生火一樣的五官特寫。

  同時符合了他從一開始的輕松且留有余地，被王田香步步緊逼，最後說出了那句“我誰的黑底兒都有，包括你的”的威脅話語，褪去了偽裝。

  而王田香則自始至終保持著一個姿勢沒有動。

  靠著沙發，仰頭衝天，看都沒看他一眼。

  白小年看王田香，王田香看天。

  那種輕蔑展露的淋漓盡致。

  說明王田香一開始就沒有瞧得起過靠和張司令搞基上位的白小年。

  和張函予所飾演的吳志國拍攝時，他選擇的是二人針鋒相對。

  第一幕，鏡頭懟臉之下，吳志國說出了那句：“本人追隨汪**多年，留了多少血汗！光受槍傷就有三回！”

  而第二幕，許鑫就把鏡頭給拉開了。在吳志國鋪墊完了自己是屬於實權軍幹部之後，鏡頭空間拉開，吳志國說出那句“要是像你這樣的人得了勢，朝秦暮楚的”時候，他給王田香的鏡頭又開始拉近。

  代表吳志國對王田香進行威嚇。

  緊接著第三幕，雙方鏡頭拉開，吳志國說出了那句看似招攬，實則是“點到為止”的話語：

  “誰知道你站的是哪邊兒？”

  接著鏡頭切換，以中間的花瓶為參照物進行對等廣角切分。

  倆人的姿勢保持一直，都是翹著腿，臉對臉，坐在各自沙發的左右扶手處。

  體現出了一種針尖對麥芒的架勢。

  而李寧玉的鏡頭裡，則是大片大片的景物留白。

  她整個人就佔了鏡頭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用充斥著龐雜景物的鏡頭，寓意著她對於這件事的忽視與不在乎。

  而輪到了顧小夢這裡，許鑫卻完全采用了手持拍攝。

  王田香的依舊是固定鏡頭，但在顧小夢這，手持拍攝時，鏡頭的輕微搖晃會伴隨著她的眼神、表情、語氣的變化而走。

  哪怕是她說出那句“吳大隊長看過電文”時，鏡頭也依舊是搖晃的。

  表達的意思也很簡單。

  那就是在王田香看來，這裡面最惹不起的，就是這個顧小夢。

  而面對她時，雖然已經問出了問題的線索，但王田香對於她的態度始終拿捏不準。

  不敢太強，又不敢太弱。

  所有的審問鏡頭，最後定格在了顧小夢那面帶微笑的畫面之中。

  至此，審問鏡頭全部拍攝完畢。

  時間也來到了中午。

  許鑫檢查了一下成片，確定沒有任何問題，所有人的畫面裡他想表達的東西都在後，點點頭：

  “OK，可以了。”

  話音落，他回過了頭。

  卻忽然發現……不知何時，原本屬於自己的那幾台監視器的桌子前，已經站滿了人。

  包括顧常衛在內。

  想了想，他說道：
  “辛苦大家了，去吃個飯，1點半咱們繼續拍攝。”

  導演說收工，其他人開始忙碌。

  而許鑫則徑直的走到了這些人面前：
  “各位老師，有什麽問題嗎？”

  下意識的，這些人看向了作為西影廠最後能拿得出手的攝影師顧常衛這。

  似乎把話語權交給了他。

  而顧常衛從這幾台監視器前收回了目光後，看向了許鑫，微微搖頭：
  “沒有。”

  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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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k17303 發表於 2023-11-11 11:03 AM

258.高山仰止（33）

  飯點到了，乾飯人們相繼散去。

  而顧常衛走出了攝影棚時，老搭檔，同時也是西影廠最後能拿得出手的幾個人之一的王詮安趕上了他：

  “老顧，你看了一上午，感覺怎麽樣？”

  倆人是很多年的朋友。

  在加上這會兒沒什麽人，顧常衛想了想，問道：

  “實話？”

  “肯定啊。”

  “人家都說他像一謀年輕的時候，但我覺得他更像是李鞍。”

  顧常衛聳聳肩：

  “只不過李鞍喜歡用白描，但他喜歡用特寫。不過就攝影角度而言，萬變不離其宗。他很會用鏡頭來講故事，而且風格帶著一股子年輕人該有的殺氣與乾脆……你也感覺到了吧？他的拍攝風格……”

  王詮安點點頭：

  “利索到不不行。”

  說完，他有些感慨：

  “可真不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我看上午那鏡頭拍的規矩，利索。偏偏每個想法都挺清晰的……媽的……”

  沒來由的，他爆了句粗口。

  而聽到這話，顧常衛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知道朋友為什麽爆粗口。

  說白了，被算計了而已。

  被一謀給算計了。

  老謀子賊心不死，就算脫離了西影廠，也始終記掛著這塊很多人都覺得是日薄西山的肥肉。

  結果現在送來了個小老虎，一上來就啃下了一頭名為梁冰凝的牛犢子。

  再加上命數如此，自己和朋友合作的《立春》票房又撲了街。

  所以，這裡……要開始江山迭代了而已。

  對於這一點，57年生人的他倒是看的挺淡的。

  到了他這歲數，該拿的、該賺的都已經得到了。江湖地位也鞏固了，犯不上不服老，和一個年輕人在這搶山頭。

  搶不搶的過是一說，有沒有必要又是另一說。

  這年輕人……來路不是什麽簡單的貨色。

  而看著王詮安那憤憤不平的模樣，他也沒必要說什麽。

  倆人也不算什麽緊密的利益合作夥伴。

  這些話也沒必要去說。

  而王詮安這時卻忽然問了一句：
  “走吧？找個地方喝一杯，洗洗澡？”

  聽到這話，顧常衛擺擺手：
  “不了。”

  他知道朋友有個毛病，喝了酒就喜歡找點花活。

  他不用。

  他有更好的。

  ……

  “爸，你還別說……長這麽大，我還真的是第一次來西影廠呢。”

  西影廠門口，張倩倩一邊等著裡面的人來接自己，一邊對旁邊一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中年人說著。

  “小時候帶伱來過。”

  中年人聽到這話後，糾正了女兒一句：
  “大概是八幾年吧，你還小。帶你過來看拍電影，只是你不記得了。”

  “唔，那時候咱家不沒在西安麽？”

  “帶你來玩。”

  “噢~~”

  張倩倩點點頭，接著遠遠的就看到了正往這邊走的孫婷。

  她招了招手：
  “爸，那是蜜蜜的助理。”

  “嗯。”

  中年人應了一聲後，問道：
  “三金和她的感情還那麽好？”

  “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說結婚的事情了麽？”

  “沒……估計是想先忙事業吧，這事我也不好問。”

  聽到這話，中年人點點頭，看著越走越近的孫婷，說道：

  “這瓜娃子就跟沒家的野孩子似的。回到西安來，喊著來家裡陪我喝一杯都不肯。要是被親家公知道，指不定還以為我小氣呢。”

  “哈哈哈，哪有，您到時候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們拍電影忙起來，那真的是起早貪黑的。”

  “……唉，想不到啊。”

  中年人忽然有些感慨：
  “當初那個混小子，現在也成了個著名導演，有出息了……成長的可真快。”

  張倩倩深以為然：
  “確實是，三金長大……就像是一夜之間就變樣了似的。我沒和您說麽，06年他回來的時候，喊出的那一聲“薛姨”我到現在都忘不了。連三水私底下都跟我說，有時候覺得三金就跟中邪了似的……”

  “什麽話！”

  中年人不滿的瞪了女兒一眼：
  “有你這麽說你弟弟的麽？”

  “三水說的，又不是我說的。”

  “有他這麽說他弟弟的麽！”

  “等下次看到他，您訓他！”

  說話間，孫婷已經跑了過來：

  “嫂子！”

  她先喊了個稱呼，接著才看向了中年人。

  張倩倩笑著介紹道：
  “我爸，張海。”

  名字雖然很普通，但孫婷卻很清楚這位的來頭，趕緊恭敬的打了個招呼：
  “張叔，您好。”

  中年人笑的很和氣：

  “嗯，你好，婷婷。咱們進去吧？三金呢？”

  “許哥在裡面正打算吃飯去。”

  “嗯，那走吧。”

  三人一起走進了西影廠，而門衛也沒阻攔。

  一路上，中年人的步伐不算快也不算慢，一邊走，眼裡還有這記憶的波濤在蕩漾。

  現在的西影廠與他記憶中的變了許多，但又有一些熟悉的建築。

  這時，他忽然聽到女兒來了句：
  “呀，黃小明！！”

  “……”

  聽著這股“見到大明星”一樣的語氣，孫婷臉色有些古怪。

  雖然她能理解在女性群體中黃小明這個名字的含金量……可問題是，姐姐您是許哥的嫂子啊！

  周傑侖都得喊一聲您嫂子，天天纏著您給做西紅柿鹵子的蓧面來吃。

  正想著呢，就聽張海問道：

  “他們這是去吃飯？”

  孫婷趕緊應了一聲：
  “對，去食堂。”

  聽到這話，張倩倩滿眼的遺憾：

  “今天不吃盒飯嗎？……我還想嘗嘗劇組的盒飯呢。誒？婷婷，聽說劇組的雞腿味道都和外面的不一樣，是真的麽？”

  “……嫂子，太誇張了呀。”

  孫婷笑著搖搖頭：
  “其實都一樣的。而且菜處理的有時候也不乾淨……”

  “是吧……哇！劉一菲！”

  張倩倩又驚呼了一聲，而孫婷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就看到劉一菲、劉曉麗、陳金非以及那幾個助理一起走出來的情景。

  接著，走了一段路後，梳著大背頭的陳金非似乎注意到了這邊，目光投了過來。

  目光落在張海身上，他眼神裡流露出了絲絲疑惑。

  想認，又似乎不好認。

  怕認錯。

  就這樣，兩邊交錯而過。

  陳金非還一個勁的扭頭，眼裡那股疑惑愈發的重了。

  而發覺到他這一步三回頭的模樣，劉曉麗疑惑的問道：

  “老陳，怎麽了？”

  話音落，就聽到後面有人喊了一聲：
  “嫂子……啊？叔！您怎麽來了！”

  劉曉麗也回過了頭，就瞧見和楊蜜一起出來的許鑫正一臉驚喜。

  然後，她又聽見了一句：
  “三金，長本事了啊，來西安不知道回家吃頓飯？還得讓我過來請你？”

  這話一開口，就見陳金非腳步忽然一頓。

  留意他停下腳步的劉曉麗問道：
  “怎麽？認識？”

  “……”

  陳金非扭頭又看了好幾眼已經攀談起來的幾個人後，忽然扭頭對一旁低頭看劇本的劉一菲問道：
  “菲菲，蜜蜜和你說過許導有沒有兄弟這件事沒？”

  下午就要開始拍審訊戲的劉一菲回過神來，扭頭看了乾爹一眼後，直接說道：
  “沒有。”

  許導家是兄弟倆，她知道的。

  蜜蜜跟她提過。

  雖然不知道乾爹要做什麽……

  但……

  回憶著昨天中午時，蜜蜜特地找她來聊那一會兒知心話的內容，她直接否認了這件事。

  而聽到這話後，陳金非眉頭又皺了皺。

  這時，劉曉麗問道：

  “老陳，怎麽了？你問這個做什麽？”

  “……”

  陳金非想了想，手掩著嘴，湊到了劉曉麗耳朵邊嘀咕了幾句。

  劉一菲依稀聽到了什麽“土地資源、省裡”之類的話。

  但她不是很在乎。

  而看到了已經驚訝的嘴巴成了“O”型，眼裡逐漸出現慎重表情的媽媽，她眼裡逐漸浮現出了一絲不滿。

  轉瞬即逝。

  你們倆……真的不覺得這種距離太近了麽？

  這時，一陣風吹了過來。

  寒風瑟瑟，她又聽到了一旁的助理CINDY打了個哆嗦，來了句：
  “嘶~好冷。”

  劉一菲冷麽？
  她一點都不冷。

  因為她的後腰還貼著一個名字叫做“自熱貼”的玩意。

  日本進口。

  國內目前用這個的人很少。

  也很神奇。

  貼在衣服上，至少三四個小時都能持續發熱。

  蜜蜜給的。

  攝影棚裡雖然有暖氣，但地方畢竟太空曠了些，存不住什麽熱量。

  而諷刺的是，婷婷把這玩意送過來的時候，自己身邊的幾個助理竟然不會用……

  想到這，她沒來由的又想起來蜜蜜昨天說過的話語。

  在自己房間裡，蜜蜜看著櫃子裡自己的衣服說道：

  “菲菲，我覺得你該改一下你的穿衣風格了……你這些衣服大多數都是咱們認識的時候的款式，有點太老了。等戲拍完了回燕京，咱倆逛街去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起這件事。

  不過……她確確實實很喜歡蜜蜜那個形象助理的衣品。

  哪怕是私服，每個細節都能看出來花了心思的。

  而在和自己這麽一對比……

  她無聲無息的抿起了嘴。

  ……

  “叔，不是不去家裡。實在是走不開……”

  食堂的包間內，許鑫端著一杯啤酒起身，給張海賠不是：

  “我這不是跟叔您學習麽，任何時候，工作放在第一位！做好了工作，在說其他！乾一行、愛一行、要堅持在自己的崗位上發光發熱！”

  “……”

  “……”

  別說張海了，連楊蜜都無語了。

  聽著自己哥哥這話，她都覺得臊得慌。

  張海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瓜娃子會耍嘴了~”

  “嘿嘿嘿，叔，我敬您。”

  許鑫仰頭，把這杯啤酒一口氣幹了。

  而張海也喝了半杯，接著擺擺手：
  “行了，坐下來慢慢吃吧。本來中午想帶你回家裡吃頓飯。但現在一看……很忙？”

  許鑫點點頭：
  “嗯，一點多鍾就又得開始。要不今天高低我都跟您整點白的了。”

  “算了，工作要緊。”

  張海也不可能逼著一個孩子勸酒。

  大家便開始動筷子。

  主要是撿著這部電影開始聊。

  諸如拍攝投資啦，拍攝手法，故事劇情等等。

  聊著聊著，張倩倩那邊接到了自己老公的電話。

  當許淼知道妻子已經看到了弟弟時，特地讓她把電話給了許鑫。

  許鑫接了過來：

  “喂。”

  “三金，在西安哇？”

  “嗯。”

  “噢，行，知道了哇。”

  “好。少喝酒哇！”

  你瞧，兄弟倆的互相關懷就是這麽樸實無華。

  一個是聽到你的聲音就行了，一個是告訴你一句廢話就行了。

  而電話掛斷後，張海卻忽然來了一句：
  “我聽倩倩說，隻做民生工程的策略，是你制定的？”

  “呃……”

  許鑫愣了下，隨即點點頭：
  “嗯。”

  張海來了興趣，說道：
  “說說，怎麽想的？現在的房地產商恨不得戶戶弄別墅，把自己包裝的越高端越好，怎麽到你這卻反過來了？”

  “也沒什麽呀。我覺得房地產是個風口，就讓家裡做了。但後來想了想，總覺得按照歷史規律，一個行業成為風口，那麽緊隨而來的就是成本增加和價格飛漲……房子嘛，就兩點。一是蓋的結實一些，二是便宜一些。我覺得這兩點都是符合一些想要買房子的人內心需求的，所以就和三水說這麽弄。至少對得起自己良心，是吧？”

  “嗯~~~”

  張海微微點頭，眼裡滿是欣慰之意：
  “我也和他說了，任何時候把保障民生工程放到第一位，都不會有錯。長大了啊，三金。來~”

  他又舉起了杯子。

  “咱倆就這一瓶，一人兩杯算。喝完吃飯，不耽誤你下午工作。我也算給你爸有交代了。不然知道兒子來西安，我連飯都沒招待一回，今年過年還怎麽來家裡串門？”

  許鑫笑著雙手端起了杯子。

  而一頓飯結束，臨走時，張海來了句：

  “三金，好好弄。咱家這邊下一步就是旅遊城市的大力開發，到時候可是大有可為。”

  許鑫應了一聲：
  “誒，知道咧，叔。”

  ……

  張倩倩和張海一起離開的。

  都沒用許鑫和楊蜜送，自己就走了。

  等二人走遠，許鑫才帶著楊蜜往攝影棚的方向走。

  楊蜜這時候才開口問道：
  “張叔叔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意思挺多。不過都是猜測~我估計……現在應該只是有了念頭，還沒詳細計劃吧。不過對你而言，應該意思是想找你代言的吧。”

  “……？”

  楊蜜一愣：
  “代言什麽？”

  “旅遊城市啊。”

  “……”

  楊蜜嘴角一抽，無語的問道：
  “你說的不會是……形象代言人吧？”

  “怎麽？不行？”

  “肯定不行呀，我又不是陝西人，在怎麽找代言也找不到我身上吧。”

  “可你是陝西媳婦呀。”

  許鑫笑的還有些雞賊：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道理你都不懂？”

  看他有心思開玩笑，楊蜜更無語了：
  “你可真會用比喻……不過話說回來，之前我就想和你說了，咱們是不是要搬家了？你看每次三水哥來燕京都住酒店，怕打擾咱們。我覺得挺不合適的……咱什麽時候搬新家？”

  “到時候在說……先不考慮其他的了，你下午是和梁冰凝的戲，有問題沒？”

  聽到這話，楊蜜反問了一句：
  “你覺得呢？”

  “我覺得沒什麽毛病，加油，爆掉她！”

  “嘿嘿~”

  楊蜜笑眯眯的點點頭。

  而眯起來的眼眸之中，陡然亮起了一團火焰。

  ……

  許鑫和楊蜜回去的時候，楊蜜和梁冰凝倆人的光替已經開始打光作業了。

  無需多說，楊蜜自然而然的去一旁默默做準備去了。

  而許鑫則重新坐在了監視器前，帶著耳機檢查著上午拍攝時的片段。

  檢查完，他也走到了倆光替拿，站在攝影機前開始布局。

  其他人要麽是休息，要麽是在一旁閑聊。

  中途，有幾次都是燈光全部黯淡下來的場景，倒不是什麽斷電，而是場景需要。

  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

  可沒想到這一次的光，找了接近2個小時，才徹底結束。

  期間反反覆複的拉閘了十來次，終於才找到了許鑫要的燈光。

  而確定了最終的效果後，他對李海平說道：
  “讓演員就位吧。”

  ……

  顧小夢和李寧玉的房間內。

  許鑫手裡拿著分鏡頭，看著隻穿著一件睡裙，睡裙外面披著軍大衣的楊蜜說道：

  “一會兒你坐在這。”

  指向了單人沙發後，楊蜜直接坐了過去。

  許鑫又看向了梁冰凝：
  “冰冰姐，一會兒你還是躺在這個貴妃椅上面。”

  梁冰凝也直接躺了上去。

  那窈窕的曲線吸引了不少工作人員的目光。

  沒辦法，誰讓倆人都是穿的那種長睡裙呢。

  不過對許鑫來講是心如止水……甚至就是光著身子出現在他面前，他可能也會不為所動。

  因為……這場戲很重要。

  “冰冰姐，一會兒燈光變暗後，你是驚醒的，明白麽？驚醒，我要一個很突兀的狀態。然後問顧小夢怎麽回事。不需要她回答，然後走位……走位……最後到窗口……”

  “好的，明白。”

  坐在貴妃椅上的梁冰凝應了一聲。

  許鑫又扭頭看向了楊蜜，忽然做出了一個深呼吸的動作：
  “呼……你的戲要裡，我要看到四種情緒。”

  他做出了一個四的手勢：
  “真情流露的憐惜、陰森木然的恐怖、驚慌失措的偽裝、以及鎮定深邃的凝視。明白麽？”

  “……”

  “……”

  “……”

  安靜的片場之中，當聽到了許鑫的話語時，連向來在拍戲時喜歡獨處的王治文都忍不住睜開了眼。

  想了想，他無聲無息的挪到了一會兒許鑫落座的監視器前。

  打算看看這場戲是怎麽回事。

  四種情緒？

  不就是一場白小年被帶走的戲份麽？
  劇本裡的描述並不多，怎麽就忽然難度這麽高了？
  短時間內表露出四種情緒？
  不僅僅是他，其他的演員也都圍了過來，打算看看到底是怎麽樣一種表達。

  而這時，交代完了戲的許鑫已經擺擺手：
  “各部門準備。準備開拍！”

  ……

  “留聲機音樂聲起，三，二，一，開始！”

  多多少少顯得有些失真的音樂聲在攝影棚中響徹。

  鏡頭如水一般的流轉之中，梁冰凝飾演的李寧玉躺在貴妃椅上，蓋著衣服假寐。

  她似乎很喜歡這首歌，嘴角緩緩出現了一絲絲上揚的微笑。

  這一段鏡頭，許鑫用的是勻速橫移。

  從梁冰凝的身上挪開鏡頭後，畫面一點點的移動到了顧小夢這。

  溫暖的光芒中，穿著一件白色睡裙的楊蜜身上還披著一件大衣，雙眼專注無比的凝視著在貴妃椅上的“姐姐”。

  她夾煙的姿勢很優雅，而就在這徐徐的煙氣之中，她的雙眼裡映襯出了一絲光芒。

  微微發亮。

  而伴隨著這一絲亮晶晶的質感，她的眉毛忽然從微微集中變成了舒展。

  兩條眉毛中間的肌肉一下子就舒展開了。

  眉毛的舒展為起點，她的眼睛輪廓開始一點點的擴大，眼角在這一絲晶瑩的光之中，線條柔和了下來。

  接著，就是嘴角那一絲似有似無的上揚笑意。

  與平時的顧小夢截然相反的憐惜，悄然攀附於臉上。

  “……”

  “……”

  “……”

  不僅僅是劉一菲，包括圍觀的趙莉影、井甜、林莄新……哪怕外行的王斯聰都下意識的想要模仿這種微弱方寸之間的表情變化。

  此時此刻，柔和的光，溫暖的房間布置，與她臉上的表情交相呼應，一種……接近於寵溺又不似寵溺的表情油然而生。

  也讓模仿失敗的幾個人眉頭皺了起來。

  這表情……做不來。

  控制不好。

  而就在這時，坐在他們前方的許鑫卻揚起了手。

  看著那仿佛凝固在民國的舊日時光裡的女孩，他的手攥起了拳頭，向下一揮……

  一直留意著他動向的燈光師瞬間關閉了除了微弱冷青光下的所有電源。

  “哢”的一聲瞬間，楊蜜整個五官全部籠罩到了陰影之中。

  “……！！”

  趙莉影本能的捂住了嘴。

  這真的嚇了她一激靈。

  那種五官忽然暗了下來，籠罩在由頭頂的微弱青光照耀下的陰影之中……

  這一絲突兀的轉變，讓楊蜜的所有五官都變成了陰影。

  太嚇人了……

  可她這一絲疏忽，卻沒注意到，就在燈光黯淡後，那特意增加陰影的燈光投下來時，楊蜜的表情瞬間收斂。

  抿嘴，下巴收縮讓自己的臉上陰影面積更大。

  接著保持著木然的動作。

  如同一具屍體……

  那股驚悚感一下就出來了。

  這時，李平東的機位也從橫移化作了固定。

  固定的瞄準了梁冰凝後，梁冰凝撐起了身子，第一時間看向了楊蜜：
  “怎麽回事？”

  攝影機迅速一動，轉到了楊蜜的臉上。

  只見她在攝影機轉過來的時候，分秒不差的身體有了一個前傾的動作。

  就是這一個前傾，她脫離了頭頂青光的照耀。

  陰影不在，雪白肌膚的容顏再次出現。

  只是比起剛才埋在陰影裡的木然陰森，此時此刻的女孩嘴巴微微嘟起，雙眸重新瞪大，兩條眉毛重新朝著中間移動，流露出了驚慌而疑惑的樣子，衝著梁冰凝快速搖搖頭。

  接著，梁冰凝似乎聽到了什麽動靜，雙腳落地，起身時，做出了一個“壓手”的動作，就像是李寧玉在對顧小夢說“別出聲”那樣。

  站起身來後躡手躡腳的朝著門口的方向走。

  但攝影機卻沒拍她。

  這段戲是下一條的補拍。

  李平東的攝影機自始至終，都是對準著楊蜜的。

  鏡頭內，驚慌失措的女孩在看到了姐姐起身後，並沒有什麽刻意繼續做出臉上的動作。

  她只是夾著煙，放到了嘴邊。

  不是嘴唇中間，而是嘴巴的邊緣。

  歪著嘴，抽了一口煙。

  煙頭猛然發出了火紅的微弱光芒。

  而光芒之中，她似乎被熏到了，兩隻眼睛眯了起來。

  因為吸煙而抿嘴的動作，讓她的面部肌肉向下方移動。

  抿嘴，吸煙，眯眼。

  最後，煙火黯淡，她微微張嘴，一團煙霧從口中噴出後瞬間被鼻子吸入……

  化作了一道長長的煙氣：

  “呼……”

  因為眯起而盡顯深邃的雙眸始終定格在一處。

  八方不動，波瀾不驚。

  趁著月黑風高，趁著美人向背。

  “顧小夢”之下，美人的真面目如同白駒過隙，驚鴻一瞥後……

  隨著煙氣消散不見。

  “……”

  “……”

  “……”

  不到2分鍾的戲。

  一年的準備，無數演技的磨練，情緒的思考……此時此刻悉數化作了這四種情緒的表達。

  四種情緒，四種眼神，全部拿捏到分毫不差。

  傳遞給了所有人，也驚訝了所有人。

  直到……

  許鑫發出了一聲蘊含著驚訝、興奮、喜悅的聲音：

  “過！！！”

  “……”

  “……”

  “……”

  全場寂靜。

  所有圍觀在許鑫身後的人臉上都有著驚訝的情緒。

  但程度各不相同。

  不過要說這裡面最深的，是趙莉影。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看到了自己所向往的天花板……

  看到了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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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k17303 發表於 2023-11-11 11:04 AM

259.車門
  “過！！”

  當聽到許鑫那興奮至極的聲音時，楊蜜愣了愣……

  臉上並沒什麽喜悅。

  然後……

  “啪啪啪！”

  她忽然拍了三下臉頰。

  疼痛的刺激讓她的“理智”重新回歸，本能的把目光投向了未婚夫，看到他直勾勾的看著自己，雙眸裡全是興奮與認可一般的讚許時，那種從心裡誕生的快樂才後知後覺的湧了上來。

  但這種快樂，也僅僅局限於“開心”這個范疇。

  沒什麽其他諸如“狂喜”、“欣喜若狂”之類的情緒。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踏實感。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天天睡在一起的二人自己都清楚。

  顧小夢在這部劇裡有三場非常難的戲。

  一場是最後演技時刻的爆發，和李寧玉的那一場知道真相後的對戲。

  一場是她被捉到，和武田的那一場對戲。

  最後就是這一場。

  這三場戲就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這場戲先是埋下顧小夢“不簡單”的伏筆，為的就是讓觀眾以後看到轉折時不覺得突兀。

  第二場戲是展露出顧小夢對李寧玉的親情割舍。在家與國之間，她選擇了後者。哪怕對不起自己的“親姐姐”，可為了這個國家和民族，也依舊要如此。

  只因民族已到生死存亡之際。

  而第三場，武田和顧小夢包括遭受酷刑那段，就是對一切的收尾。

  三場戲需要的技巧都不一樣。

  第一場要內斂、第二場要外露。而第三場則要精細拿捏。

  萬事開頭難。

  男友最看重的三場戲，她第一場……看樣子順順利利的完成了。

  完成了就好。

  只要達到他的要求，說明自己能勝任顧小夢這個角色。

  一年的準備工作就沒有白費。

  於是，一股心安了、踏實了的情感在心中升騰。

  讓她出了一大口氣。

  但馬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頭腦無比清晰，顧小夢這個角色的一切特質似乎都充斥在她的腦子裡。

  下一場和梁冰凝的戲自己要怎麽表達，用什麽語氣說什麽話……此時此刻好像全都湧了起來。

  她的心頭那些情緒忽然化作了這種迫不及待的燃料。

  讓她打了個哆嗦。

  可哆嗦之後，就是無盡的渴望。

  還能演。

  狀態正佳！
  於是，她沒和任何人說話。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操控著提線木偶的匠人。

  操控著“玩偶”。

  而這個玩偶的名字，叫做顧小夢。

  於是，許鑫就恍惚間發現……

  未婚妻進入狀態了。

  他從來沒見過的一種專注的狀態。

  一條、一條、一條……

  所有的戲份都拿捏的恰到好處，一下午的功夫，讓梁冰凝都開始有些疲於招架。

  就更別提“不行、不行”的林莄新了。

  梁冰凝的戲份拍完，就是她和林莄新的戲份。

  用王斯聰的話來講：

  “也就是你台詞簡單。連我這個外行都看得出來你倆的差距有多大……”

  而只是單單一條“不行”的戲，就拍了8遍的林莄新無語。

  眼神黯淡。

  看著遠處那個坐在椅子上，和幾個人正在演繹第一晚被邀請到裘盛懷別業裡，好似喝醉了一般搖搖晃晃，夾著煙的女人……

  他真情實意的咕噥了一句：
  “也太嚇人了……”

  “……啥？”

  看了一天熱鬧的王斯聰好奇的問道：

  “什麽？”

  “我說楊蜜……”

  林莄新微微搖頭：
  “這演技，太嚇人了。”

  “呃……”

  王斯聰無言。

  ……

  晚上吃完了飯，劇組繼續拍攝趕工。

  一天的忙碌，大家其實也都挺累的。在加上下午的戲進度快，所以許鑫晚上決定就拍兩場戲。

  一場是劉一菲飾演的女殺手被刑訊逼供的戲，一場是張函予和顧小夢在陽台上借著那段樂亭皮影戲的《空城計》相認的戲。

  許鑫其實挺喜歡拍夜戲的。

  因為他喜歡用光影的反差與暗示，來賦予整個鏡頭別樣的語言。

  就比如現在拍的這場。

  “原來吳大隊長也是唐山樂亭人？”

  說這話時，楊蜜飾演的顧小夢靠在陽台門口的牆上，左臉，是冷光。

  那是月兒的清冷。

  而右臉，則是屋內溫暖柔和的黃光。

  她的眼眸閃閃發亮，在這兩種光芒的對比之中，顯得格外的夢幻。

  楊蜜的狀態太好了。

  這是許鑫心裡的認知。

  今天下午那段戲之後，她就徹底進入了狀態。一年時光的積累化作了源源不斷的養料，供應著她、支撐著她。

  為此，他今天特意改了拍攝計劃，增加了顧小夢與其他人的對手戲。

  為的就是趁她這會兒狀態正佳，盡可能的拍出來高質量的片子。

  可沒想到……她的狀態卻一直持續著。

  哪怕是張函予加入進來也不頂用。

  她一開口，一出場，你就會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不過張函予的戲也確實沒的說。

  該有的也都有。

  中戲出來的人，演技相當穩定。

  各種表情的拿捏精準、清晰。

  而倆人嘴裡的方言是出自於慊之口。

  一個字一個字教的。

  謙兒哥在這戲裡就跟半個先生似的，一些“老”的東西都要問他。

  博學到一塌糊塗。

  並且，他和張函予還有個共同的愛好，就是養鳥。

  倆人的關系是突飛猛進……

  不管怎麽說吧，就這段戲而言，無論是楊蜜、張函予還是梁冰凝都拿捏的很準確。

  最後那句“等從這出去，我請大家喝大酒”的台詞說出口後，鏡頭從顧小夢身上轉移到吳志國那時，吳志國揚天噴出的一口煙圈，代表著這場戲的完美收官。

  接下來，劇組開始轉移。

  該輪到劉一菲上場了。

  ……

  劉一菲在化妝，許鑫走了過來。

  “許導。”

  看到許鑫走過來後，不知為何，劉曉麗對他的稱呼以及態度多了一份慎重。

  不過許鑫沒在意，禮貌的點點頭：

  “劉姨。”

  打完招呼就越過了她，直接走到了劉一菲身邊。

  看著“衣衫襤褸”披頭散發的她，許鑫直接蹲到了她身邊。

  沒辦法，誰讓許老二身高腿長呢。

  劉一菲坐凳子上化妝，他要是站著的話，剛好胯骨對著別人。

  不禮貌。

  “一菲。”

  打了個招呼，蹲在她身邊的許鑫說道：

  “那條土佐訓犬師已經簽過來了，一會兒伱化完妝可以去看看。訓練的很聰明，脾氣也和普通土佐不同，相當溫和……”

  “我知道，我下午和它玩了好久。”

  因為在化臉上的血妝，劉一菲沒法扭頭，只能看著鏡子中蹲在自己旁邊的男人說道。

  聽到這話，許鑫有些欣慰：
  “嗯，那就好……另外，就是動作。一會兒，王老師的刷子是這個線路來的……”

  他隨便抓起了化妝鏡前的一個粉刷，而劉一菲這才扭過了頭。

  許鑫拿著粉刷，在自己的胸前，畫了一個半月形。

  “是這個路線，你不要……”

  “沒關系的。”

  許鑫話還沒說完，劉一菲就搖了搖頭：

  “按照王老師的想法來就行。”

  “呃……”

  許鑫這下是真意外了。

  姑娘，那黑白無常就擱後面呢……

  你……你這是轉性子了？
  不是說親密戲一概沒有麽？

  而看著他那驚訝的樣子，劉一菲卻再次用力點點頭：
  “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

  許鑫愣了愣……接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嗯。那加油~”

  他不在多說，扭頭離開。

  而他剛走，劉曉麗就走了過來：
  “閨女……”

  “這裡的傷口是不是化的在長一些？”

  她剛開口，劉一菲就跟沒聽到一樣，對著化妝師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化妝師一愣……

  “這樣臉就看不清了……”

  “但效果看起來會更好吧？”

  化妝師點點頭：

  “那肯定。”

  “那就這麽化，沒關系的。”

  而一聽閨女的臉可能遭到“破壞”，劉曉麗又要開口：
  “閨女……”

  “媽，讓我一個人靜靜，我要開始調整狀態了。”

  “……”

  劉曉麗無語，甚至有些驚訝和荒唐。

  而劉一菲則乾脆閉上了眼睛。

  閉眼。

  深呼吸了一口氣。

  她久違的，聞到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哪怕很細微……

  但卻讓她甘之若飴。

  蜜蜜說得對，有時候，掀風起浪確實比不上靜水流深。

  因為風浪總會平靜。

  而隨波逐流，卻可以靜水流深。

  ……

  “這妞多ZUN啊~”

  “……”

  聽著林莄新的話，王斯聰有些無語，看著那臉上有著幾條傷疤的劉一菲，低語道：
  “你喜歡她？”

  “你不喜歡？”

  林莄新反問。

  王斯聰想了想，說道：
  “這張臉我喜歡，但腿不喜歡，她家那倆極品也我接受不來。”

  “……那要白送給你當媳婦呢？”

  “那我也不要。誰攤上這樣的丈母娘誰倒霉，倒八輩子血霉那種。”

  大老王說這話的時候很堅決。

  處處透露著一股子事情不對拔腿就跑的意味。

  而就在倆人說話間，劉一菲已經開始擼狗了。那隻叫做虎子的土佐犬被她擼的肚皮都露了出來。

  瞬間，大老王又動搖了。

  “嘖……這臉可忒仙兒了。”

  林莄新沒說話。

  只是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片刻，一切準備就緒。

  劉一菲身上掛著繩子，反手被“捆”在了鐵架子上，而王治文則拿著刷子，蹲在了她面前。

  隨著場記的打板聲，女殺手被刑訊的戲開始。

  坐在監視器前，

  許鑫看著監視器畫面裡的劉一菲近景特寫，微微點頭。

  首先就是妝容的改變挺大的。

  神仙姐姐的妝終於不再是“受苦受難”就往臉上抹一把鍋底灰的程度了。

  這樣其實很好。

  靠臉吃飯，總有一天要完蛋。

  她現在確實也面臨著轉型問題。

  擺脫那種“仙兒”。

  因為她不能靠“仙兒”吃一輩子。

  而今天這場戲，她的表現就很不錯。

  許鑫看著她臉上那痛苦的表情，不用琢磨都知道，她肯定又開始“自殘”了。

  這倒沒什麽。

  方法派的演員為了達到某種情緒共鳴，會使用很多小竅門。

  這種掐肉引發痛苦的技巧很常見。

  而這段戲被拿捏的精準，說明她並不是什麽草包。

  於是，見差不多了，他對旁邊的黃東成說道；
  “可以了。”

  “OK，可以了。”

  揚聲器裡的動靜立刻傳遍了攝影棚。

  而聽到了這聲動靜後，劉一菲的助理拿著大衣走了過去。

  晚上的溫度已經有些低了。

  感覺到後背有些火辣辣疼痛感的劉一菲也沒說什麽，只是直接往許鑫這邊走。

  走到許鑫旁邊時，許鑫也看完了她剛才拍攝的片段。

  滿意的對她點點頭：

  “不錯，辛苦了。”

  頓時，劉一菲松了一口氣。

  接著就聽許鑫說道：

  “OK，大家收工吧。今天都辛苦了~”

  劉一菲自己也檢查了一遍自己拍攝的效果，接著就披著大衣往化妝間那邊走。

  而剛走了幾步，就看到了孫婷。

  “一菲姐，這是蜜姐讓我給您準備的。”

  劉一菲看著孫婷遞來的東西……

  是一管蘆薈膠。

  “……嗯。”

  她衝著孫婷微笑說道：

  “蜜蜜呢？”

  “姐在卸妝。”

  “……好，我知道啦。一會兒我跟她發信息說。”

  “嗯嗯。”

  孫婷點點頭離開。

  這時，CINDY才不解的問了一句：
  “姐，這蘆薈膠是幹嘛的？”

  “……”

  劉一菲步子一頓……

  忽然轉過了頭，看著這個跟了自己三四年的助理。

  CINDY不知其意，有些納悶：
  “怎麽啦？”

  “……”

  劉一菲沒說話，只是又看了看二助、三助……

  發現似乎所有人都沒想到別人為什麽給自己蘆薈膠後，便搖了搖頭：

  “沒事。”

  ……

  元旦悄然而至。

  也代表著許鑫徹底告別了這個忙碌的2008年。

  而說出來可能沒人相信，跨年的這個夜晚，小兩口是枕頭朝天各睡一邊過的。

  沒什麽儀式感，也來不及有儀式感。

  回到屋裡的楊蜜那口氣一松，人就癱了。

  草草的洗了個澡就一頭扎到了床上，時間還不到9點。

  而許鑫則是10點出頭，和李海平對接完了明天的拍攝計劃後，才回來的。

  他同樣也挺累的，畢竟早上起來六七點就起來了。

  依稀的在睡夢中，他聽到了外面有煙花和炮仗聲。

  那是新年的聲音。

  可惜，他只是覺得吵，然後迷迷糊糊的把觸摸到的人給拉到了懷裡，繼續睡了過去。

  2008再見。

  2009你好。

  ……

  元旦，劇組依舊處於忙碌之中，與外界徹底隔絕。

  許鑫喜歡劇組的純粹。

  不喜歡演員或者任何問題影響到劇組的拍攝，所以他才對黑白無常的到來顯得那麽惱怒。

  平常時候勾心鬥角，那是各憑本事。

  我就當個消遣。

  但一旦開始了正式工作，他就不會允許任何這種情況的出現。

  而歸根結底……他覺得自己是受了《黃金甲》的影響。

  畢竟在劇組裡，龔麗和張維平那種暗流湧動卻不見硝煙的喧囂，雖然讓他成功的把楊蜜推舉了過來。可那種……不好好演戲，反倒在這內鬥的氛圍，其實憑心而論，他並不喜歡。

  而《秘密》的拍攝，又是讓他感覺到最舒服的一個劇組。

  大家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夠了。

  就這麽一來一回，就豎立起了他這個習慣。

  “拍戲就是拍戲，別扯那些沒用的。”

  但天不遂人願。

  黑白無常消停了，可一場突如其來卻莫名其妙的風波卻陡然降臨到了西影廠裡。

  並且愈演愈烈……

  其實原因也很簡單。

  跟《風聲》劇組也沒什麽關系。

  但偏偏卻需要《風聲》劇組站出來。

  就挺讓人無語的。

  而整個故事的起因很簡單。

  元旦剛結束不久的1月6號，有一組照片引爆了社交網絡。

  《顧常衛與神秘女郎約會全紀錄》。

  這是新聞標題。

  但網友們卻更喜歡稱呼它為“車*門”。

  至於為什麽會用“門”這個稱呼。

  嗯，還得感謝08年初的陳老師。

  從他開始，“門”這個稱呼就特別適合用來稱呼某些事情。

  具體概括一下，其實這件事挺簡單的。

  不知道是四號還是五號晚上，顧常衛現身燕京，在一家飯店裡與老婆蔣文麗吃完飯後，獨自開車離開。

  本身這種新聞其實不算什麽，有個狗仔就算拍到了也不打緊。

  但偏偏他沒發現，開著車一路來到了北影學校附近，接到了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女人上了車。

  然後也沒走遠，就把車開到了北影旁邊的某條胡同裡，車就不動彈了。

  車子沒熄火，但他和那個女人卻從駕駛位和副駕駛位挪到了後排座椅。

  顧常衛的車是奔馳GL級的SUV。

  價格倒是不貴，一百三四十萬。但重點不在於價格，而是那車的空間是對標豐田的蘭德酷路澤的。

  很大。

  倆人在車裡待了還一個多鍾頭後。

  懂的都懂。

  總之，倆人都沒發現有狗仔在偷拍。而偷拍的狗仔就是業內挺有名的王八蛋-——卓瑋。

  得承認，雖然不是偷拍祖師爺，但卓瑋玩偷拍已經把這些事情玩出來了花。

  一開始偷拍是為了不讓人發現，所以閃光燈根本就沒開。

  畫質就比較模糊。

  但眼瞧著倆人結束了，他為了拍那女人正臉，直接就開了閃光燈。

  閃光燈一開，那女人立刻發現了不對勁，直接人就縮回了後排。而顧常衛也看到了有狗仔偷拍。

  狗仔也知道自己在偷拍，直接駕車就竄。

  顧常衛就在後面追。

  直接從薊門橋上演了一處環線大追逐。

  最後，到底狗仔的車比不上性能強勁的奔馳，被堵著了。

  然後顧常衛幹了一件最腦殘的事情。

  見是卓瑋……他自以為能和人家套套關系，花錢消災。

  下車，把卓瑋也喊了出來。

  倆人要談談。

  至於到底是談價格還是談什麽不得而知，反正最後是倆人合照了一張照片，合照時，顧常衛還親昵的把手搭在了卓瑋肩膀上。

  殊不知這一切都被後面的狗仔給拍了下來。

  卓瑋是誰？

  頂級狗仔。

  他要是真那麽講道義，也混不到今天。

  所以哪怕拍照時倆人還是“哥倆好”的模樣，可拍完照，直接深夜總結了一篇新聞就給發到了網上。

  然後網絡就炸鍋了。

  而通過那模糊的人臉對比，大家也認出來了這新聞的對象是誰。

  張靖初。

  顧常衛的長期緋聞對象。

  這倆人的緋聞真要說起來，那信息量可就海了去了。

  最近一次，就是在《立春》。

  《立春》裡，有張靖初一個配角。而在影片首映時，整部片子裡就只有了蔣文麗，張靖初的鏡頭被剪了個一乾二淨。

  而當顧常衛被記者問道“為什麽看不到張靖初的戲份”時，顧常衛竟然開始口吃語塞。

  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來個一二三。

  記者又把話筒遞給蔣文麗，結果夫妻倆來回推了幾次，最後只能來了一句很官面上的套話：為了照顧電影節奏。

  至於在往前數，那真是數不勝數了。

  而顧常衛和張靖初的事情既然已經事發，那按照道理來講，你就趕緊處理去就得了。

  本來跟《風聲》劇組沒什麽關系。

  可問題是……顧常衛是西影廠的啊。

  西影廠的著名攝影導演。

  現在鬧的全國皆知他大半夜不睡覺，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個人品德是一方面……西影廠旗下的員工出了問題，那算不算你管教無方？
  接著也不知道是推波助瀾，還是有意為之。

  梁冰凝出任西影廠演員劇團副團長的事情，和顧常衛這次的事情連接在了一起。

  一下子，西影廠似乎成了“藏汙納垢”專業戶。

  本身梁冰凝從脫離瓊瑤的經紀公司，到各種攀附上位的風評就不算太好。

  顧常衛又出現了這麽一檔子事。

  在加上《風聲》前倆月的號召力堪稱浩大，讓這個老牌電影廠似乎有枯木逢春的味道。

  一下子，這枯木還沒春呢，一場大雪就落了下來。

  而當許鑫知道這事兒的時候，事情已經發酵了好幾天，甚至連風聲的劇本都已經到了收尾階段。

  這事兒，他是從齊雷嘴裡聽說的。

  而齊雷之所以和他說的原因也很簡單。

  田雙河找他。

  因為顧常衛的事情找他。

  路上，當聽著齊雷把這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解釋清楚後，被從片場薅出來的許鑫眉頭皺了起來。

  不過他的關注點有些奇怪：
  “張靖初……《門徒》裡那個？”

  “對。”

  “噢，那我知道是誰了，演技不錯，挺拚的。”

  “……”

  齊雷嘴角一抽……

  心說你的關注點怎那麽奇怪呢。

  不過，在確定了這人是誰後，許鑫才問道：

  “這麽說，現在的新聞風評對咱們不利？”

  “很不利。梁冰凝的事情和這件事被聯系到了一起……很不好。”

  “……所以廠裡想讓我做什麽？”

  “發新聞。”

  齊雷也不瞞著，直接說道：
  “讓一條新聞被人遺忘的最好方式，就是用另一條新聞來替代她。所以今天上午，廠裡開了個會……咱廠現在除了許導您這劇組外，也沒其他的能用的了。”

  “……意思是《風聲》搞出來點動作？”

  “對。看看是讓演員接受個采訪或者幹嘛的，把這件事的熱度給消下來，替換掉。”

  “嘖……”

  許鑫砸吧砸吧嘴，滿眼的無語：
  “怎麽聽起來吃力不討好啊……”

  這下連齊雷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其實他心裡也挺不爽的。

  這他媽剛走上正軌，露出點苗頭，就被其他人給踩了一腳……

  最關鍵的是，背刺的還是自己人。

  這就讓他很無語。

  不過，回憶著顧常衛最近在廠裡的事情，他壓低了聲音：

  “許導，這是咱哥倆在這說……”

  “……嗯，齊哥你說。”

  見許鑫點頭，齊雷這才說道：

  “這件事出了之後，其他的損失先不講，我就說一個事情，你知道就行……明年五月份，咱們要在陝西台開個西部電影頻道……原定的是顧常衛去裡面任職二把手……”

  “！”

  瞬間，許鑫的眼睛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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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k17303 發表於 2023-11-11 11:05 AM

260.電視台

  電視台。

  對於觀眾而言，可能就是一個隨時可以調換的頻道而已。

  可對於演員來講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可就太大了。

  現在最火的電視台是誰？
  湖南台。

  湖南台作為一個省級衛視，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對於演員來講，甚至重要性要壓過央視。

  因為它的受眾年輕人更多，而年輕人多，就意味著可以“造星”。

  一部熱劇，就可以推出好多個現象級的藝人來。

  當然了這只是最籠統的一個概念。

  許鑫現在也沒功夫細想太多。

  但他卻看到了一塊大蛋糕！

  楊蜜的合同結束，她要簽約藝人，就要給資源。而這些資源怎麽來的？

  別的方面先不說……

  打個最簡單的例子吧。假如說她簽約了趙莉影……當然了，趙莉影人家華義已經簽約了，距離合同結束還早。

  但就是說這情況。

  如果楊蜜簽約了趙莉影這個毫無名氣的演員，想讓她快速成名，該怎麽辦？
  很簡單，拍電視劇。

  只要一部劇裡拿到了一個很出彩的角色，或者是在多部電視劇裡都有出現，那麽，這些資源就能化作她成名的資本。

  而如果能手握一個電視台作為資源……那麽這種公司將會成為許多演員夢寐以求的最佳沃土！
  當然了，這裡面還需要很多細致化的運作……

  許鑫現在的腦容量百分之80在電影上，百分之20在他要和齊雷溝通的事情上面，所以考慮的還不是很清楚。

  這事兒，得回去和未婚妻來聊。

  慢慢聊才行。

  不過在這之前，他有個很重要的事情要問齊雷：

  “齊哥，這電視台……”

  “咱們廠獨立運作。一些自製劇、自製節目什麽的，都可以上。”

  齊雷語氣很堅決：
  “許導，咱也不說虛的。陝台雖然是省級衛視，但……收視率其實很一般。不過再怎麽一般……它不也是個電視台麽？對不對？”

  許鑫的心隨著他的話徹底熱了起來：
  “咱廠獨立運營？”

  齊雷點點頭：
  “嗯！”

  “……”

  壓抑。

  把心中的所有興奮情緒全數壓回去。

  他摸出了煙。

  倆人一人一根。

  就這麽在辦公樓外面抽。

  而抽了兩口，冷靜的差不多了的許鑫繼續問道：

  “顧常衛在之前……是自己人？”

  “不算，左右搖擺吧。不過……”

  齊雷又往辦公樓裡面看了看後，才說道：
  “說點掏心窩子的。《風聲》只要成功、而這次的風波只要能壓下去。那咱們自己的人，少說佔七成！而田總那邊……陸陸續續的，就打算有動作了。西人製西，這話絕對不是空話！”

  聽到這，許鑫逐漸反應過來了：
  “這是……領導讓你說的吧？”

  “呼……”

  齊雷呼出了一口煙氣。

  沒回答。

  可許鑫卻已經明白了。

  確實……讓田總過來和自己討價還價……太掉價了。

  可他的心卻越來越熱。

  一根煙抽完，他把煙頭撚滅到了垃圾桶裡：
  “那我上去了？”

  “嗯，去吧。我下午得回燕京。”

  “行。”

  ……

  “咚咚咚。”

  “進來。”

  聽到田雙河的聲音，許鑫擰開了辦公室的門。

  剛推門，他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腦子裡飛速旋轉了一番後，便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田總，您找我？……蔣老師，您好，我是許鑫，初次見面，請您多多指教。”

  對面，留著短發的蔣文麗臉上還帶著三分冷色。

  不過不是針對許鑫的。

  反倒是聽到了許鑫的話後，她臉上的冷色稍退，從沙發站了起來，和許鑫握了下手：

  “許導你好……”

  “別別別，蔣老師喊我小許就行。導演這稱呼在您面前，我可擔當不起。”

  許鑫趕緊客氣了一聲。

  寒暄完，他才看向了田雙河。

  田雙河指著茶幾：

  “水剛燒開，自己泡。”

  “誒，好。”

  許鑫應了一聲，坐在了茶幾邊上。

  就聽田雙河說道：
  “齊雷呢？”

  “去燕京了。剛才我倆在樓下還聊了聊電影的事情。”

  “小許，《風聲》的進度怎麽樣了？”

  “已經進入了吳志國、顧小夢的審訊階段。快的話，兩到三天，慢的話一周，肯定能結束。大家的狀態都聽不錯的，拍完就剩下了後期CG了……”

  聽著許鑫的話，田雙河點點頭：
  “嗯，可以。今天喊你來就是問問這件事……進度這麽快的話，那這兩天先搞個宣傳，如何？”

  許鑫一聽就明白了。

  齊雷剛才的話意思，以及田雙河現在的意思都是統一的。

  顧常衛的事情，是西影廠的事情。

  這點做不得假。

  但問題是，他是個跟金生火一樣的騎牆派。

  套用台詞裡的話來講，就是“朝秦暮楚的，誰知道他站哪邊？”

  而現在為什麽要許鑫搞出點《風聲》的動靜來，原因也很簡單。

  第一，電視台的台長肯定不能是西影廠的人，因為這是掛在陝台名下，台長由陝台指派。

  但實際上沒啥實權。

  因為這個電視台是西影廠的“西部影視台”，所以能拿捏的人，都是廠裡過去的副台長。

  雖然許鑫不知道有幾個副台長……或者說分幾個派系。但作為騎牆派推選出來的代表，顧常衛肯定是當不了了。

  而這件事誰能解決，或者說誰願意解決，那麽空出來的位置就是哪一邊的。

  許鑫不清楚這裡面到底怎麽才算“解決”，可自己這一派的招數就是用一個新聞蓋過一個新聞。

  不是說他自己解決了，就能當副台長……開玩笑呢，二十多歲年輕人，怎麽可能做到這個位置。而是說他把這事解決了，內部裡面就會有人做上去。而自己人做，就相當於自己做。

  就是這個道理。

  蔣文麗的來意，許鑫暫時不好猜。

  但直覺告訴自己，這兩口子一個去年的廣告炸了鍋，一個是年初的車*炸了鍋。

  日子都不好過。

  當然了，這裡的不好過是今後的一些動作，而不是說演員之間的事情。

  演員的事情，演員自己解決。

  張靖初應該沒和西影廠掰扯的資本。

  所以，田雙河之所以這麽問自己，就是說給蔣文麗聽的。

  自己只要說“不行”，那麽就等於拒絕。

  但再問這句話之前，田雙河還問了句“齊雷”的事情。

  潛台詞就是：這件事伱清楚利弊了沒？

  而許鑫通過“我和齊雷聊了聊”的事情，告訴他：“清楚了。”

  他說清楚了，那麽就證明派系內部已經統一態度了。

  所以，他拒絕不了。

  因為好處足夠大。

  而既然選擇了加入“門派”，那麽為“門派”的發展做出貢獻，是每個門派內部的人都必須履行的職責。

  田雙河作為“掌門”也不例外。

  門派做大做強，大家都能天天吃肉。

  不外乎如此。

  所以並不是簡單的個人意願能決定的。

  於是，聽到了這句話後，許鑫笑著點點頭：
  “沒問題。都需要誰出來？我和他們說一聲去。”

  果然，這話一出口，蔣文麗的眼神就是一陣變化。

  只是看不出好壞。

  都是老江湖了，沒那麽多外露的情緒。

  而田雙河想了想，說道：

  “你這個大導演肯定得出來嘛。”

  “嗯，沒問題。”

  許鑫依舊一口答應下來。

  “然後就一視同仁唄，到時候讓他們來采訪，誰有空，就來聊幾句。”

  “好，沒問題。”

  隨著許鑫的點頭，田雙河看向了蔣文麗：
  “那咱們這事，就這麽說定了吧？”

  “當然了，領導說什麽就是什麽！~”

  蔣文麗臉上帶著客氣的笑容應了一聲，接著便起身說道：
  “那我就先不打擾領導了……小許，有機會一起合作。”

  “誒，好的，蔣老師您慢走。”

  許鑫禮貌的把人給送了出去。

  而關上門後，田雙河就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走到了茶台旁邊。

  顯然，在蔣文麗面前，他是龍頭老大。

  而現在是自己人說說話，就不用擺那些場面了。

  許鑫泡茶，給他倒了一杯。

  田雙河發煙，給許鑫了一根。

  一口茶水下肚，他直接說道：
  “電視台四個副台長，搞定這個事，咱們有三個名額。”

  “懂了。”

  許鑫很乾脆利索的應了下來：

  “就怕蓋不住……”

  “那就靠時間吧。時間長了，該忘記的總會忘記的。”

  “行。那咱這個電視台……有什麽項目規劃麽？”

  “仿效湖南台，電影、電視劇……大家還在商量要不要搞個星選秀……不過考察了一下最近兩年的選秀行情，覺得水花都不大，所以再考慮之中。”

  聽到田雙河的話，許鑫想了想，說道：

  “領導，我有個情況倒是知道一些。”

  “什麽？”

  “這兩年，咱這要開始弄旅遊城市，大力開展的那種……”

  “哦？”

  田雙河眼裡一陣意外。

  想了想，問道：

  “消息準確麽？”

  “嗯！”

  許鑫應了一聲，不顯山不露水：

  “八九不離十。”

  “……”

  田雙河想了想，點點頭：

  “這是個大規劃。好多年前，市裡就說要弄個影視城……我得問問，在合計合計。咱們廠現在到底不比當年了，這文旅一塊業務縮水的厲害。當年那些野外的攝影場地該賣的都賣了……唉。”

  “到時候看看唄。興許就有轉機呢~不過咱那個電視台要是真能落實，以後人才吸引力就大了。不過……它是幾套？”

  “8套。”

  “全國看不見？”

  “現在是，但以後未必還是。早在06年，有線電視的數字化就已經進入正式啟動階段。去年，電視數字化工作已從最初的引入階段過渡到全面啟動和快速發展階段。明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將會陸陸續續開始告別傳統的CRT階段，轉為第二代機頂盒的鋪展更換……要與網絡時代接軌嘛。現在電視收視率的連年走低，許多人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方向……”

  說到這，他頓了頓：

  “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很多人都在說以後網絡上看節目將會取代電視機的作用……但至少在5年內，這個過程還不會發展的太快。不過我預計的是，以後的電視行業是百花齊放的時代。每個台的特色化節目才是第一位的。所以……全國都能看到咱們西影頻道的前景早晚會實現，可看到之後，能不能留住人，有沒有影響力……”

  “主要還是靠內容，對吧？”

  聽到許鑫的話，田雙河點點頭：
  “不錯。電視劇不會落伍的，至少在五年到8年內不會。而就算到時候大家都用電腦看電視了也沒關系。那就靠版權說話，誰的優質版權多，造星實力強，自然而然就能延續輝煌……對不對？”

  “……”

  許鑫沒說話。

  若有所思。

  ……

  從田雙河的辦公室出來，因為剛才調整成了靜音的緣故，他出來後就看了一眼手機。

  結果看到了一個未接來電後，他出了辦公樓就把號碼撥了過去：
  “嘟嘟……喂，衰仔！你可真夠忘恩負義吽！”

  聽著周傑侖的聲音，許鑫忍不住發出了嘿嘿的笑聲：

  “嘿嘿，這不是咱們的大明星天王周傑侖先森嘛，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了？哎喲，您老人家日理萬雞的……還能想起來我？哎呀，誠惶誠恐，誠惶誠恐呀~”

  “……”

  剛打算給阿鑫腦袋上扣上“忘恩負義”、“水性楊花”帽子的周傑侖瞬間無語了。

  “哇，你有夠離譜喔！”

  “哈哈哈哈……你在哪呢？”

  “燕京啦，衰仔！”

  “……？”

  許鑫一愣：
  “你去燕京幹嘛？來找我的？”

  “你不是在西安吽？”

  “在啊……那你去燕京幹嘛？不直接來找我？”

  “誒，你過分餒，我來燕京就只能來找你嗎！”

  “……你不來找我，你打算找誰？”

  “呃……”

  “呸！你個水性楊花的渣男！”

  “？？？？”

  周傑侖一臉無辜。

  緊接著，無辜變成了氣急敗壞：
  “你好意思說我喔？你嘞？我的聖誕派對也不參加！”

  “大哥，我在忙電影……哎呀行了，你別墨跡了。”

  許鑫有點心虛。

  剛開始拍電影的時候無所謂，天大地大電影最大。

  這會兒電影都到尾聲了，一聽他這麽問自己，心裡還真有點怯。

  “你去燕京幹嘛了？”

  “春晚喔。”

  “……又來！？”

  “對喔，今年要唱《本草綱目》+《辣妹子》……”

  “？？？？”

  許鑫瞬間就懵了。

  “這倆歌能特麽合在一起！？”

  “哈哈，對吽，這首歌有人說我抄襲……我就告訴他們，我問心無愧吽！所以就找了宋老師一起來合作~誒，今年我在燕京過年喔！要不要一起過，要不要！”

  “……我得回家。”

  “靠杯！！！”

  周傑侖咬牙切齒。

  “你還能不能做點人的事情喔？你現在連人都不當了嗎！”

  “……不是，我今年真的是大事。我得回家光宗耀祖呢……”

  “呃……”

  周傑侖這才想起來。

  對對對。

  奧運會這麽大的事，確實得光宗耀祖。

  隨即又有些失落：
  “我還以為大家能一起過年誒~”

  “過不了了……要不我包個機給你吧？你唱完歌直接就走，趕回家還能和外婆吃上年夜飯……特麽直接讓大老王上啊！他那私人飛機都快閑出屁了，你今年回家吧，讓飛機等你，唱完歌就走，雖然可能遲一些，但過年和家人一起才好喔~”

  “唔……”

  周傑侖琢磨了一下，覺得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那天會有人嗎？”

  “只要錢到位，人有的是。沒事，哥們打飛的送你，這件事我包了，行吧？”

  “阿鑫~還是你對我好喔~”

  “哈哈哈哈哈~”

  許鑫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接著才問道：
  “誒，你第幾次彩排了？”

  “今天是第一次，剛結束。下周二是第二次……”

  “來西安？大老王也在呢。我問問老狼，外國人開年不也休息麽……我帶你們逛逛西安？”

  “你拍電影不是不喜歡中斷嗎？”

  “最多還有三五天就結束了。過來玩唄……”

  “也行喔，那我一會兒買機票過去……對了，你什麽時候能跟我回彎彎，今年阿彩發展的很不錯喔，好多音樂人都想來我這裡。幫我選選啦~”

  “唔……”

  聽到這話，許鑫想了想接下來的行程。

  學校那邊快放假了，今年過年早，放假也早。大概一月中旬放假後，三月份才開學。

  而自己這邊似乎也沒什麽事情了……

  哦對……還要和楊蜜一起去泰國。

  她心心念念的好久了。

  不過時間似乎也挺寬裕的。

  “有多少人？”

  “光報名的就有三四百人喔，超恐怖的！”

  “呃……”

  許鑫想了想，說道：

  “那拍完電影吧，怎麽樣？這電影打算開年之後開始製作，這段時間剛好很閑。你要參加幾次彩排？”

  “三次就差不多啦。”

  “那到時候再說，行不行？”

  “行喔，那我現在去買機票喔？誒，要不要我客串喔？”

  “來唄。那我給老狼打電話？”

  “打打打，我還沒怎麽逛過西安喔~”

  “行，那到時候把飛機行程發來，我讓人去接你。”

  “好喔，下午見！我帶好的紅酒給你~”

  電話掛斷，一琢磨幾個月沒見周傑侖，他也想的厲害。

  於是趕緊撥通了朗朗的電話：
  “喂！在哪！”

  “德國……”

  “再見。”

  “……”

  叮鈴鈴……

  “喂，幹嘛？”

  “你特麽可太不是東西了，你讓我把話說完行不行？”

  “你在德國呢，還說什麽？”

  “我特麽來是參加紀念門德爾松200周年誕辰……”

  “誰？”

  “門德爾松。”

  “悶嘚兒松？”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你可真無知，音樂大師門德爾松！我這邊剛完事，打算回國呢。怎的了？”

  “就問問你，輪子在燕京參加春晚彩排，剛結束，來西安玩幾天。你不愛吃麵條麽，來這邊？我電影最多還有兩三天就結束，結束了咱們逛逛？”

  “……你不是騙我去客串的吧？”

  “再見！”

  “別……我來！特麽要是到時候發現你騙我，弄死你啊！”

  “廢話真多，趕緊的。”

  “掛了。”

  兩個電話掛斷，許鑫的心情愈發高漲了起來。

  一來是看到了未婚妻事業的嶄新未來。

  二是馬上哥們就來找他了。

  於是，走進了攝影棚，看著已經吃完了飯各自忙碌的人們，他拍了拍手：
  “開工開工！還有幾場戲，大家加油！”

  “你吃錯藥了？”

  王斯聰有些疑惑。

  林莄新的“不行”已經拍完了。

  雖然和王治文對戲偶有波折，但還是順順當當的走了下來。

  還別提……

  他那句“不行”還真逗樂了不少人。

  放到熒幕上效果絕對錯不了。

  不過拍完了人也沒走，而是當漲經驗了，就留在了這邊看。

  王斯聰閑出屁了，也沒走。

  反正去哪都是待~西安好玩的好吃的還是不少的。

  西安不止有“爛慫”的大雁塔，還有這盛唐流傳下來的千年底蘊。

  以及號稱碳水天國的美味面食。

  值得被所有人流連忘返。

  而聽到這話，許鑫搖了搖頭，只是很雞賊的衝他笑了笑，卻也不解釋什麽。

  弄的大老王一頭霧水。

  不過這種狀況並沒持續多久，他就被人請出去了。

  不僅是他，包括劇組裡的一些人在內，都被請了出去。

  無論男女。

  因為……這場戲，拍的是梁冰凝被武田檢查身體的戲。

  這戲之所以放到後面，是因為這些天來梁冰凝的狀態也都很不錯……和楊蜜的顧小夢碰撞出了相當多的火花。

  而為了不影響這種狀態，許鑫一拖再拖。

  直到今天。

  劇本裡要求是全裸，不過沒必要。

  又不是拍毛片，犯不上這麽下作。

  胸貼以及肉色內褲都已經穿上了，他和李平東設計的鏡頭尺度都是能播出的尺度，不會有一點逾越。

  誠然，色情有時候是很具有畫面張力的一種衝擊。

  但要是讓演員真全裸……

  反正他是乾不出來這種事情。

  那和他心裡的藝術不搭。

  美人的媚，不在色，不在裸。而是在穿上了衣服還能勾引起男人內心躁動的骨。

  或者說那股“欲”。

  只有沒經驗的愣頭青才會急著脫衣服。經驗豐富的老饕都知道有時候就要留些隻衣片縷才更有味道。

  所以，梁冰凝這場戲的裸露只有後背，脖頸、大腿、腳踝這些地方。

  其他的東西全都被保護了下來。

  看，肯定是看不到的。

  但能引起觀眾的想象就足夠了。

  可饒是如此，為了尊重演員，許鑫還是下令清場。

  無影燈已經罩下來了。

  現場除了黃小明、梁冰凝之外，就只有許鑫、李平東，以及兩個收音導演。

  收音導演還找的是廠裡的女性。

  而演員中唯一留下的就是楊蜜。

  楊蜜本來要走的，但許鑫執意把她留了下來。

  然後就是梁冰凝的幾個助理。

  “冰冰姐，你最後自己檢查一次，要是沒不妥貼的話，就開始吧？”

  聽到許鑫的話，梁冰凝點點頭。

  目光從坐在監視器後面的楊蜜身上挪回了雙眸一片清明的許鑫身上……

  其實這種戲沒什麽羞澀的。

  尺度更大的她都拍過了。

  只不過……她是第一次看到眼神如此清澈的導演。

  如果不是他有女朋友，甚至，她都想問一句對方到底是不是男人了……

  不過，她沒說話。

  只是心裡帶著那股……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嫉妒還是悵然遺憾的情緒，開始調整起了狀態。

  而許鑫則在找黃小明說每一個機位他要做什麽。

  這種戲不是床戲，男演員也不需要羞澀。

  所以黃小明的狀態保持的還不錯，把武田的氣質始終拿捏的很死。

  和許鑫反覆確認完了一會兒的位置後，許鑫對李平東點點頭：

  “李導，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嗯。”

  李平東應了一聲，而許鑫直接走到了桌前，拿著擴音器說道：
  “一分鍾倒計時。”

  說完，他的手就被楊蜜給握住了。

  扭頭看去，女友的眼眸閃閃發亮，但卻異常清醒：
  “我隻陪你這一次，好不好？”

  “……？”

  許鑫一愣：
  “怎麽了？”

  “你以後不許在這麽顧忌我的感受了。會影響你的創作思路的~”

  楊蜜微微搖頭：

  “我都和你說過啦，我不吃醋的，你也告訴過我，我們要百分百的互相信任對方。所以……這些都沒有關系的。在說……又不是真露~真露了又能怎麽樣？……換句話說，就算真看到了，又能怎麽樣？你又不吃虧~嘿嘿~”

  “沒，我沒這麽想。就是想你了，想和你待一會兒~”

  聽著如此拙劣的借口，楊蜜也不在說話。

  只是微微一笑，接著握緊了愛人的手。

  伴隨著“三二一開始”的聲音，她的目光落在了被武田一件又一件脫掉了衣服的李寧玉身上。

  憑心而論，她的身子很白。

  白的像是牛奶一樣。

  處處透露著一股迷人的豐腴味道。

  那是屬於成熟的女人才有的風韻。

  自己雖然身材也很好，可那種韻味卻暫時比不了。

  但卻並不礙著她用一種讚歎的情緒來觀察，並且……找到了下一階段對身材管理的目標。

  至於那些曲線，若隱若現的東西……

  以及鏡頭下的畫面……

  她沒有看。

  也不用去看。

  甚至，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扭頭去觀察一下愛人的眼神。

  因為不需要扭頭。

  她相信自己的愛人。

  就如同他相信自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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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k17303 發表於 2023-11-11 11:06 AM

261.草根文化
  這段鏡頭，許鑫拍了差不多半個鍾頭。

  有些東西腦子裡的設想和現實拍出來的東西還是有些差距的，所以許鑫在找補，拍一段，檢查一下，又琢磨一會兒，然後繼續補拍。

  等方方面面都拍到了之後，最後進行一個匯總，到時候再看看剪輯方面該怎麽弄。

  而半個小時拍完後，劇組的人員凍的哆哆嗦嗦回來。

  齊雷的身影也再次出現。

  “許導，三個訪談，行麽？一個是《影視同期聲》，一個是《文娛播報》，還有一個是《娛樂樂翻天》。三個一起出，要是可以，明後天就要陸陸續續來人了。”

  “沒問題。”

  許鑫直接答應了下來。

  “什麽時候的票？”

  “和你說完我就回燕京。”

  “那行，一路順風~”

  “哈哈哈~”

  說笑著，齊雷便離開了。

  而許鑫則繼續坐在監視器前，看著團隊有條不紊的繼續開始下一個場景的布置。

  憑心而論，這次西影廠的這些大牛人手上的能耐是真見識到了。

  幾乎都不需要許鑫說什麽，哪裡不對，或者哪裡需要修改，以及該幹什麽，這些“老師傅”們自己就能領著徒弟去幹。

  甚至偶爾的一些鏡頭裡出現的畫面布置，那種審美角度讓許鑫都覺得驚豔。

  有了這種成熟的團隊，就是這一點好。

  幹什麽都順當，不需要操心太多。

  從調度到安排一應俱全，在加上演員也都挺給力的，所以拍攝起來尤為的順利。

  而這一忙叨，就是一下午的時間。

  晚上6點多，許鑫看到了穿著一身姑且算是嘻哈打扮的周傑侖。

  人家這一瞅就是“老探”了。

  來的時候，許鑫好懸以為他去誰那把咖啡店搬了過來。

  各種酒水飲料礦泉水。

  看的人下意識的想把腳縮回來。

  而周傑侖的出現，在現場確實也引起了一些騷動。

  主要是來自那些年輕人。

  大家聞風而動，趕著下班的時間，好懸沒把三號攝影棚給圍滿……

  加上剛好是吃飯時間。

  周傑侖到棚裡剛和許鑫打了個招呼，就看到對面那個王八蛋一揮手：

  “快，都去要簽名吧。”

  “我&&*&……%%”

  周傑侖人還沒反應過來，瞬間就被揮舞著本子，手機，甚至相機的人給淹沒了。

  而許鑫則找到了郭正義：

  “郭導，今晚就不拍了，讓咱們的設計辛苦一些，延續在橫店的舞廳裝修風格，弄一個鋼琴角。然後五人組吃飯的大廳裡那架鋼琴也弄個真家夥過來。等這兩天朗朗到了，要補拍兩段鏡頭。加個倆人來客串的戲~”

  郭正義點點頭。

  鋼琴角並不難，劇組裡一些板材都是現成的。

  只要設計合理，弄下來還是挺簡單的。

  一晚上綽綽有余了。

  至於加班加點這種事……

  年輕人睡那麽多覺做什麽？
  而周傑侖那邊呢，似乎也被許鑫坑習慣了。

  憑心而論，他這兩年簽名在歌迷市場上“掉價”的厲害的罪魁禍首，就是許鑫。

  光是一個奧運會，連周傑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簽了多少張簽名專輯。

  雖然人家都是買的正版，也算支持自己了。

  可問題是……

  那數量多到自己現在一簽自己的名字就想吐。

  古往今來也算獨一份了。

  一開始他還會反抗，後來發現反抗沒用後，也就乖乖躺平了。

  不就簽名嘛。

  簽。

  不就合影嘛。

  合！
  你們都結束了吧？
  那我走了啊。

  我走了。

  在一群人的歡呼雀躍之中坐上了商務車，周傑侖看著靠在座椅上發呆的許鑫，一拳錘到了許鑫胳膊上：
  “喂，不說話裝什麽深沉喔？”

  “嘶~~”

  被打斷了思路的許鑫無語的白了他一眼，說道：

  “同盛祥吧？”

  “那是什麽？”

  “吃泡饃的地方，味道很好。”

  “……不是那個什麽孫家？”

  “那家不好吃。”

  許鑫搖搖頭：
  “然後明天你跟大老王剛好去逛逛。西安這邊古建築挺多的，伱這次的專輯裡那首《蘭亭序》不是好多人說不如《青花瓷》麽？你不妨在西安這邊逛逛，沒準就有靈感了呢。”

  “唔……”

  周傑侖聽到這話後想了想，覺得有道理，於是扭頭對坐後面的王斯聰問道：

  “那明天我們去哪喔？”

  “去那爛慫大雁塔。”

  “爛慫大雁塔……？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名字？是梵語嗎？”

  “……”

  “……”

  “……”

  在包括林莄新在內的一車人沉默無語中，王斯聰一臉認真的點點頭：
  “對。梵文，意思是吉祥如意。比如你對你旁邊那人來一句：你個爛慫。就是祝福他吉祥的意思。”

  “……”

  “……”

  “……”

  又是迷一樣的沉默中，周傑侖看著許鑫，一臉真情實意：
  “嗯，阿鑫，你個爛慫。”

  “哈哈哈哈哈哈……”

  說完，連他自己一起，一車人都笑翻了。

  許鑫哭笑不得。

  他才不信周傑侖聽不出來這“爛慫”不是什麽好話。

  不過朋友嘛，互相坑一坑，挺有意思的。

  說笑著往同盛祥走，一路上車廂裡的人都在聊閑天。

  但楊蜜卻沒怎麽說話。

  她其實最近都一直是這德行。

  潛移默化的想要保存顧小夢的模板在心底，所以更喜歡這種沉默的方式。

  一路說說笑笑的來到了西安的老字號同盛祥飯莊，這大晚上的可真是人聲鼎沸。

  孫婷先下車去問，可很快就帶來了一個消息：
  “沒包廂了。”

  許鑫皺了下眉頭。

  忽然，他看向了楊蜜：
  “咱們在大廳吃吧？”

  沉默寡言的楊蜜一愣，暫時跳出了那種心情，疑惑的瞪大了眼睛：

  “他怎辦？”

  “就是，我怎辦？”

  周傑侖同樣無語了。

  可許鑫卻搖搖頭：
  “我需要點新聞熱度，下午拍戲一直沒和你們說來著，但……確實需要點大熱度。”

  “呃……”

  周傑侖愣了愣，反倒是第一個答應了下來：

  “好喔，那走喔~”

  他都開口了，作為“天王”表了態。

  朋友需要嘛。

  那就插！
  肋骨插滿！

  甚至連為什麽都懶得問。

  “走。”

  許鑫直接拉開了車門。

  而周傑侖下車時，連口罩都不帶了。

  就帶個鴨舌帽。

  於是，當楊蜜和周傑侖同時出現在同盛祥的大廳裡時，別說吃飯的客人了，連服務員都愣了。

  然後大家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和楊蜜挨著坐的那人好像是……那個許鑫？
  楊蜜挨著許鑫，許鑫挨著周傑侖，周傑侖挨著路人甲，路人甲挨著路人乙。路人乙挨著孫婷，孫婷挨著大妮。大妮挨著張嬌、張嬌挨著吳琪琪……

  在加上周傑侖的二助，攏共十個人擠在一張桌子上點菜的畫面，讓所有人都舉起了自己手裡的手機開始拍。

  不過還好，同盛祥的領班反應足夠快，趕緊派服務員去一些拍照的客人那說，盡量不要打擾其他客人用餐。

  而吃飯的客人也表示理解，雖然有人想去要簽名……

  但人家還沒說走，這時候就圍的水泄不通確實有些不合適。

  周傑侖和楊蜜好歹都不是老陝，人家來到咱家吃飯，要是讓客人連飯都吃不好，那不是咱老陝的待客作風。

  丟的是咱自己家的人。

  可不好這樣嘛。

  於是，在一開始的喧鬧過後，整個飯店大廳逐漸平靜了下來。

  而這時候的大堂經理還過來說給串了個包廂，問要不要過去，直接就被王斯聰給拒絕了。

  大堂經理這才反應過來……

  好像這路人甲也是有點東西的……

  而幾個人吃的也很簡單，就要了四個涼菜，幾個肉夾饃，一人一碗泡饃。

  吃了個乾乾淨淨，一點都不帶浪費的。

  期間，大家基本都沒怎麽說話。

  就好像一家人出來吃飯一樣。來飯店的原因不是為了閑聊，也不是為了暢談，而是單純的餓了。

  餓了，吃飽，就結束。

  這就是幾個人在同盛祥裡吃的節奏。

  市井到不行。

  吃飽了，結帳，要走的時候，終於有觀眾按捺不住，找周傑侖和楊蜜過來簽名了。

  周傑侖和楊蜜也是來者不拒。

  盡可能的滿足了所有人的簽名後，最後是在服務員的護送下離開的。

  臨走時，還和同盛祥的領班在大門口合了張影。

  真的是給足了面子。

  而出來後就遇到了一些聞訊趕來的媒體記者。

  也不知道他們哪裡來的那麽快的消息。

  不過，許鑫沒接受采訪。

  所有人上了兩輛車，接著就聽到了許鑫的吩咐：
  “正常開，他們要跟就跟。咱們回西影廠。”

  “好的。”

  開車的孫婷應了一聲。

  於是，兩台車索性打起了雙閃，在夜晚的西安就跟指路明燈一樣，讓那些跟隨的車輛一路來到了西影廠的招待所，眼睜睜的看著一群人進了停車場，這才作罷。

  接著不出一個小時，“周傑侖、楊蜜、許鑫攜友人西安吃泡饃”的消息就已經傳到了網上。

  不得不承認，周傑侖的熱度是真的高。

  這消息一出來，關注度就蹭蹭蹭的漲。

  本身這仨人之間就有熱度。

  一方面是周傑侖和楊蜜在香江傳過緋聞……當然了，香江的緋聞就當個樂子看就行。

  但確確實實，楊蜜去看過他在香江的演唱會。

  而演唱會上面還有個許鑫。

  矛頭最開始都是衝著楊蜜和周傑侖的，結果許鑫探班楊蜜的事情被傳出來後，周傑侖就從那個緋聞對象成了擋槍的。

  並且基本是事實了。

  畢竟周傑侖這邊正和江雨晨拍拖的新聞已經漫天飛舞。

  而許鑫和楊蜜的事情……

  嗯。

  許狗的名字就是這麽來的。

  而今天照片傳出來時，倆人竟然又是挨著一起坐的，這事情就愈發微妙了起來。

  於是，這些有著周傑侖的人氣保證、內地當紅小花與才華導演坐鎮的照片一出現，忽然之間熱度就開始上漲。

  然後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路人甲”的身份也被人扒出來了。

  萬達大公子……

  謔！
  這照片的內容一下子信息量就多了起來。

  明明只是幾張照片，可熱度卻開始蹭蹭蹭的往上增長。

  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扒許鑫和楊蜜的戀愛細節了。

  不過，當事人沒回應，再怎麽樣你也不知是真是假。

  而沒回應的原因很簡單，在回到了酒店內後，許鑫拉著包括林莄新在內的人一起“開了個會”。

  會議內容其實和林莄新不算有關，但他是大老王的表弟，許鑫自然也不會做出那種“我們談事，你出去”的事情來。

  把所有人喊到了自己房間裡後，第一句話就把楊蜜給弄懵了：

  “西影廠馬上就要弄個電視台。”

  “……”

  “……”

  “……”

  林莄新還不明所以，可其他三個人的眉頭卻全皺了起來。

  其中楊蜜的眉頭皺的是最緊的。

  最輕松的反倒是王斯聰。

  他驚訝之余，問道：

  “星級？還是省內的？”

  你看，雖然王斯聰不在這個圈子裡混，可有些事情他也懂。

  而聽到許鑫說出的那句“省內”後，他才皺起了眉頭：

  “省內？……這麽說，是跟著陝西台走？”

  “對。”

  “這……”

  琢磨了一下，大老王指出了一個很關鍵的點：

  “陝西台沒什麽名氣啊。我連它們的標志是什麽都不清楚。”

  其實這話說到點子上了。

  別說他了，出了陝西，你問十個人，九個估計也不清楚陝西台的標志是什麽。

  更何況……陝西台的歷史也並不算多輝煌。

  這時，林莄新來了句：
  “閃電標。”

  “……你怎知道的？”

  聽到這話，林莄新翻了個白眼：
  “大哥你扭頭看看。”

  王斯聰一扭頭，這才發現，他坐的餐桌椅子後面那台電視機上方的就是陝西台……

  “……”

  這時，許鑫開口了：

  “它要真跟湖南台那麽有名，你覺得還能輪得到廠裡麽？”

  “……這倒也是。”

  這時，楊蜜才問道：

  “具體點呢？”

  “具體的很簡單，西部電影頻道。西影廠獨立運營，目前給的台位是8套。目標是西影廠自己的電影、電視劇，包括一些綜藝節目等等。”

  “！”

  楊蜜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什麽時候！？”

  “我要和你們說的就是這件事。下午那會兒，我和齊雷又聊了下。它是從陝台的影視頻道裡分出來的。2003年陝台的影視頻道開播，但收視率一直不行。在加上電影開播就要買版權，所以索性給分出來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年初就會成立。

  而今天之所以要弄點新聞出來，也是因為……顧常衛的事情。他原本是要擔任四個副台長之一的，但這事兒出來，肯定是上不去了。現在誰能把他這件事的影響壓下來，那麽顯然對廠裡都有好處。而田總咱們的話語權就會更重……這次的副台長就是其中之一。我盯上了~“

  他這話說的時候，是對楊蜜說的。

  “你不是想成立自己的公司，培養自己的藝人麽？……只要作品夠優秀，這部電視台就是最優渥的土壤！”

  話音落，王斯聰納悶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可問題是你們要從零開始啊……這台應該就陝西人自己能看到吧？充其量相鄰的省份也能看到……”

  “所以我今天和田總特意問過。他估摸最遲一兩年內，等有線電視用戶全都用上了二代機頂盒的時候，這些頻道就陸陸續續都能搜索到了。所以，歸根結底，只要有吸引人的東西，那麽這裡就是最適合的地方。”

  “那倒也是……湖南台也不是一開始就那麽厲害的嘛。”

  “嗯……所以這就是我要這個熱度的原因。並且，這幾天陸陸續續會有幾家媒體來訪談，其實都是為了壓車*門的影響。而只要副台長的位置到手……運作的好，內容做的好，以後你這邊不管是培養新人還是其他方面，路要好走的很多。”

  後半段話，他又看向了楊蜜。

  “以後也不用發愁給誰分塊什麽肉，或者是怎麽幫別人出名之類的了。至少對一些演員的起步階段，不說咱們這的資源有多厲害吧，至少有和其他公司爭的資本。而這還只是剛起步……以後只要越做越好，那麽咱們這盤子就會越來越重，越來越大！”

  “……”

  楊蜜無言。

  只是眼裡開始流露出思索的光芒……

  接著，許鑫忽然話鋒一轉，看向了周傑侖：

  “還有你。”

  “……怎麽啦？”

  一開始周傑侖當這個事情是個“熱鬧”來看。

  可看到阿鑫忽然轉向了自己，這瓜立刻就啃不動了：

  “我怎麽啦？”

  “其實今天你給我打完電話，我就一直在合計著一件事……”

  “呃……”

  “還記得當初簽郭彩潔的時候，咱們聊的傑威爾的事情麽？”

  “……？”

  看著周傑侖那疑惑的目光，許鑫幫他回憶了一下：
  “我不是和你說了麽，我說總不好讓你這個當老板的拚死拚活在前面拉著馬車跑，那樣別人累不累不說，你自己先累慘了。對吧？”

  “……嗯。”

  周傑侖神色變得認真了起來。

  “所以呢？”

  “所以我就一直在想你的事業規劃在哪。首先重心肯定是得轉移到這邊，對不對？彎彎畢竟盤口太小了。”

  “嗯。”

  “而有了個電視台，咱們不是也能開始造星了麽？”

  造星……

  這個詞一出來，周傑侖瞬間就想到了一些事情，本能的問道：
  “你是說選秀歌手比賽那些喔？”

  “對，你不就是這麽出來的嗎？”

  “……”

  一句話吧周傑侖給問沉默了。

  倒不是說對於自己的出身覺得自卑或者幹嘛，而是身為傑威爾的老板，他似乎也忽然發現……

  好像這條路是一個新機遇。

  彎彎最近兩年，無論是綜藝還是其他……疲態確實開始顯露了。

  香江的娛樂圈已經給了它們警示。

  那就是時代變了，不再是港台娛樂引領亞洲，而是開始了產業轉移。

  沒看現在的彎彎電影人都喜歡往大陸跑麽？

  這邊機會多，錢好賺是鐵一般的事實。

  不過……

  “現在的選秀綜藝好像很多誒。好像什麽事情都喜歡選秀……感覺市場已經飽和了喔~”

  “兩點。”

  許鑫豎起了兩根手指：
  “一，這是一種草根文化的回歸。大家喜歡看的不再是什麽高高在上的藝人，而是一種生活化的東西。所以，你單看選秀，確實市場好像都已經飽和了。但跳出來看全局，就能知道，它的市場才剛剛開始。我覺得以後一定是個泛娛樂的年代，所謂的娛樂化不在僅僅局限於演員、歌手……你不信的話，我給你看個東西。”

  說著，他拿起了筆記本電腦打開，登錄了自己的YY。

  如今大家開黑已經拋棄了新浪UT，而改用這個語音軟件了。

  ID為“Invictus——XX”的馬甲號上線。

  Invictus，意思為：不可征服。

  是拉丁文。

  楊蜜打DOTA一直說弄個統一的隊名，然後也不知道大老王從哪弄來這麽文縐縐的詞匯，寓意還不錯。

  於是Invictus戰隊的幾個人，包括Invictus——XX、Invictus——wang、Invictus——jay以及Invictus——YM……以及還有一個在魚塘裡暫時爬不出來的Invictus——TOM……

  TOM是朗朗的英文名。

  他被哥幾個拉著入了坑，結果彈鋼琴的手放到鍵盤上，就跟東北的冬天那剛剛洗過的棉褲一樣。

  僵硬的一塌糊塗……

  偏偏還喜歡玩卡爾。

  也就是DOTA裡面的英雄--召喚師。

  是唯一一個要通過三種元素的不同搭配，來搓出來技能的複雜英雄。

  很難上手。

  會玩的人都被稱作“鋼琴手”。

  然後……鋼琴大師就和“鋼琴手”這個稱呼卯上了。

  甚至還弄了個小抄，什麽QQQ急速冷卻，EEE是天火……自詡鋼琴手，結果成了DOTA低端局鬼見愁。

  菜到楊蜜和王斯聰天天商量著把他從戰隊裡除名。

  實在太丟人了。

  而登錄了YY後，他輸入了一個頻道“2080”代碼，進去後，陣陣女孩的歌聲就響了起來。

  “手牽手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望著天……”

  “給，你看。”

  “……？”

  一聽有自己的歌，周傑侖就來了興趣。

  看了看後，問道：
  “這個2080是什麽喔？”

  “一個YY的音樂頻道，前幾個月咱們打遊戲的時候我無意中發現的。”

  周傑侖當然會用YY，所以第一時間看向了麥序。

  麥序上是一個叫做“2080——毒藥”的ID，在唱著自己的《星晴》。

  “他們……沒我版權啊。”

  “廢話，KTV還沒你的版權呢。”

  許鑫翻了個白眼。

  版權這種事情……現在也分割不清楚。

  在說，他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指著屏幕裡的麥序：

  “你看看這個子頻道多少人。”

  “七百多……”

  “對，七百多人，都是來聽歌的。要是覺得好聽，就會送你鮮花。這不，上麥的會員都是這個頻道的歌手……你沒發現這種就已經可以說是小型音樂會了麽？並且還是免費的……”

  “他們唱歌有錢嗎？”

  “幾乎沒有，只是喜歡。”

  “呃……”

  “但這就是草根文化，不是麽？網絡上現在這種文化苗頭也出現了。所以我才對你說，在過幾年，一定是草根文化盛行和回歸的時候。這圈子絕對不單單只是以前那種單純的娛樂圈、粉絲圈的事情了。”

  “……”

  周傑侖沉默了半首歌的時間。

  等那個叫做“2080——毒藥”的女孩結束了麥序，下一個歌手開始唱歌後，才關了YY，點點頭：

  “所以，你的意思是？”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了。未來的人氣，我覺得大部分會集中在草根文化裡，所以今天你和我說了有好幾百人想要讓你來聽他們唱歌……這說明什麽？說明現在的“出道”渠道，主要還是傳統模式。

  這樣的模式太落後了，我覺得你應該考慮一下這方面的東西……搞個選秀節目也好，或者幹嘛也罷……這些在以後絕對是一條快車道。而這條快車道，誰先吃到螃蟹，誰就能吃的最飽！
  所以你們倆要面臨的問題其實是一樣的……咱們兩頭要，一手抓。不要瘸著一條腿走路！而這次的電視台，對你，對她，都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想想看，一個咱們自己的電視台……一塊咱們自己呼風喚雨的自留地……

  還用得著去挑選、包裝、賭未來？根本不需要。有人想出道，放到這個草根舞台上來，大眾認可的東西，就是流行文化！對不對？”

  “……”

  “……”

  “……”

  許鑫的一番話把周傑侖和楊蜜都給說沉默了。

  甚至包括王斯聰和林莄新。

  而沉默了許鑫抽一根煙的功夫，周傑侖微微點頭：
  “嗯……所以你要搞個什麽選秀節目？”

  “暫時還沒考慮那麽多。不過……開荒耕田當務之急，不是先把土地給規整規整麽？所以我才拉著你們去大庭廣眾下吃一回飯。先把電視台搞定，收進自己兜裡，那到時候……”

  他聳聳肩：

  “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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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k17303 發表於 2023-11-11 11:07 AM

262.人間至味是清歡

  王斯聰的房間內。

  林莄新撓了撓頭：
  “蜜姐要弄娛樂公司？”

  “嗯。”

  同樣拿著筆記本電腦，無聲無息看著2080音樂頻道沉思的王斯聰回過神來，應了一聲：
  “對。簽人、包裝、往外推那種……聽老許的意思是，她要當《教父》。”

  “……”

  說著，王斯聰叼起一根煙，看著林莄新：
  “幹嘛？感興趣？”

  “嗯。”

  林莄新也沒隱瞞，直接應了一聲：
  “明年九月份就大三了，總得考慮考慮嘛。”

  “那就跟著大蜜走唄。”

  關於表兄弟的去留問題，王斯聰看的倒挺簡單的：

  “老許和大蜜肯定不會坑你就是了。”

  “……已經開始弄了嗎？”

  “沒。大蜜的合同是明年……哦不對，今年5月底到期。結束後，她就要自己開公司了。到時候我要入股。”

  “……啊？”

  看著驚訝的林莄新，王斯聰聳聳肩：

  “一方面是給老許和大蜜保駕護航，強強聯合嘛。另一方面……都是好朋友，湊一起弄點事情做比回去上班好多了。我和我爸說了，我就出任董事，但不負責任何公司的管理事務。先去闖幾年，等到三十四五歲了，看看到時候在回去。”

  “……嗯。”

  林莄新應了一聲。

  雖然二人只是閑聊，但至少有意向了。

  但這種事情畢竟事關自己的事業規劃，或許不在乎金錢，可有些東西還是要思慮清楚的。

  而許鑫那邊卻在給張一謀打電話。

  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可許鑫覺得還是有必要和“師父”說一聲，一方面是有著一些參考意見，另一方面則是看看張導有沒有什麽想法。

  至於楊蜜……

  旁邊看劇本呢。

  “電視台對你的事業肯定也是個幫助。我也比較讚同田雙河的那句話，以後確確實實電視台是內容為王……陝台這些年確實也被弄的不成樣子，天天指望著重播一些電視劇來糊弄，也不像話。不過，陝台也有個自己的好處，那就是大家對於家鄉本土文化的認知，還是比較濃的。

  這是咱們省份得天獨厚的底蘊。

  而我覺得你可以花些心思在這方面的主要原因也在這，人不能沒有根。伱的根，是和你的故土、家鄉緊密連接在一起的，就跟到了我這個年紀，你會發覺所謂的思念，大部分其實都是來自家鄉。

  還記得我之前對你說過的話麽？導演，不能脫離群眾。因為你脫離了群眾，就代表你已經離開了可以誕生藝術的土壤。小許，曲高不一定要和寡。你能看得見，感受得到那種從鄉土與生活中傳遞而來的各種畫面、情緒，那麽在這種熏陶下，日久之中無形無質的它就能沁潤你的靈魂。

  這樣你拍出來的東西裡面如果有想表達某種思想，那麽觀眾就會看懂。因為你沒有脫離生活。但如果你離開了這種土壤，你拍的東西就會開始拔高，而拔高久了，人就落不下來了……當然了，我這麽對你說，是因為我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歲數已經大了。

  上了年紀，到這個節骨眼，我或多或少的才能真正理解這種話的含義。而我現在也沒做到……也永遠做不到了。但我認為，這條路是正確的，就像是奧運會時候咱們的堅持那樣，我們要讓自己國家的老百姓先覺得牛，先看得懂，然後在去考慮別人的感受。

  可我現在想拍點東西或者幹嘛……其實還是只能回歸那些文學當中去找靈感。因為我身邊纏繞了很多東西，堵死了我回歸到這種土壤裡的可能性。我想貼近群眾，貼近生活，但我回西安吃個饃都能被人圍觀……”

  “……”

  許鑫嘴角一抽，總覺得張導在內涵自己。

  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聆聽。

  而楊蜜不知何時已經把劇本放下了，同樣聆聽著張導的話。

  “弄的我現在也是高不成低不就。最多勉強算是腳趾頭還能勾到土地裡，可大半個身子其實已經飛起來了。但是，如果我要是現在能年輕個二十歲，比如說就你現在這情況，那麽我就會選擇這樣一條路……這和拿不拿獎，或者是賺多少錢沒關系。

  而我現在對你說的原因，也是因為你天生七情六欲比別人少了一份金錢欲。你有更多的自主權，來選擇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往大了說，每一代導演都有自己的思潮。你們這一代的思潮是什麽……老實講我也不知道。但就我個人而言，我覺得我們這一代的思潮其實就是一個對時代變遷的求索。

  你呢，還需要你自己去找。但在這種找尋的過程中，你就是一隻被放飛的風箏。風箏飛的再高，再遠，你的腰上始終要有一根線來牽著你，保證你不會迷失方向。而這跟線，就是你與家鄉的鄉土情結，或者說是培養、塑造、養育你的這片土地。

  無時無刻不貼近它們，那你一定就不會迷失。而咱們陝文化、大唐文化、黃土地文化，這些東西是幾千年的智慧結晶。耕耘、深挖、你一輩子都挖不完。它對你是一個很重要的塑造過程。值得你去花些心思去弄。

  你說的什麽綜藝、蜜蜜的事業……那些都是其他人的事情。你要做的，是找到自己的藝術道路。這個社會有人賺錢，有人出力，有人偷雞摸狗，有人深陷泥潭。但總有人要在大家的生活中，思想中，像一根蠟燭那樣，舉著哪怕微弱的火苗去照亮前路，承接前人，繼續後輩。

  那不是楊蜜選的路，也不是周傑侖作為電影人選擇的路。而是你，不想去和投資方妥協、又不在乎錢、不去思考該怎麽幫助別人的事業如何如何，而是純粹的為自己考慮出來的，以自身、以熱愛這份工作、導演這個職業的電影人的你該去考慮的東西。”

  “……”

  從和張導說完了這件事後，到張導這一番肺腑之言，許鑫都沒怎麽說話。

  他知道，張導這番諄諄教誨，並不是什麽好為人師……

  開什麽玩笑，多少導演給張導打電話，能得到這樣一番提點都足夠受寵若驚了。

  他是在幫自己明確自己的目標。

  所以，許鑫聽的很認真。

  因為張導的意思其實非常明白。

  電視台怎麽開展工作，有什麽目標或者幹嘛幹嘛的，那都是別人的事。

  幫周傑侖也好，幫楊蜜也罷。

  那只是幫。

  問題是你自己也要從這裡面得到最關鍵的東西。

  那就是在把自己深埋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之中，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出屬於自己的理念。

  其他人愛幹嘛幹嘛。

  那是他們的事。

  自己也要去考慮自己該怎麽做。

  想明白這些，他應了一聲：
  “您的意思我懂了……不過現階段說這些是不是還早了一些？”

  “那肯定，但預防針我得給你提前打上。《風聲》之後，給自己一些沉澱的時間。但提前你要有個準備來面對外界的變化……電影要是失敗了，那就不說什麽了。可如果成功了，你就會發現……外界的天空都是不一樣的色彩。這個圈子會一下子變得光怪陸離起來，你什麽樣的奇葩景象都會遇到。到時候萬欲纏身，一定不能迷失自己。”

  “呃……”

  “不信？”

  “信，但我也不是啥沒見識的人吧？”

  “……呵。”

  張一謀那邊一聲輕笑：
  “以後你就知道了……行，還有別的事沒？”

  “沒。就這些~”

  “行啊，那就弄吧。有什麽不懂的在來問我，我這段時間也在準備電影……”

  “您不打算歇一歇？”

  “呼……”

  聽到許鑫這話，張一謀發出了一聲長籲。

  “我倒想，但……算了，專心拍你的電影吧。”

  “誒，好~”

  又聊了幾句，電話剛掛斷，他就聽見楊蜜說道：

  “我覺得張導說的也有道理。”

  抬眼看起，他就從未婚妻那看到了認真的態度：

  “我的事業是我的事業，不是你的事業，你不要太分心……我又不是什麽傻子……自己也可以的。”

  “兩碼事。”

  許鑫微微搖頭：

  “張導這番話是站在我個人角度來說的，但作為我自己來講，以後我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去拚？在說……兩邊也不犯什麽衝突。人要經歷過許多事，才能被歲月釀成一甕酒。我也有自己的路，而咱們倆還有共同的路，這些都是要倆人一塊走的……放心，讓我靜靜……”

  “嗯……”

  楊蜜也不再多說，繼續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劇本之中。

  ……

  第二天，拍攝繼續。

  鋼琴角一晚上就搭接完畢了。

  許鑫第二天看完燈光，就給周傑侖選了一套複古西裝，梳了個大油頭，給了一個大概五秒左右的鏡頭。

  按照周傑侖的話來講，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好歹咱們也是摯友親朋。

  就特麽給了我一段五秒鍾的鏡頭算怎麽回事……

  哪個王八蛋導演敢這麽對待我壓軸天王周……哦，阿鑫啊，那沒事了。

  五秒就五秒吧，阿鑫沒喪良心的問我再要個十萬八萬的客串好處費，我就謝謝他了喔~！

  而原本以為自己的客串已經結束了。

  可當下午的時候，《娛樂樂翻天》的記者們趕來時，周傑侖剛剛來到攝影棚裡，親耳就聽到了一句：
  “嗯，對，傑侖要……誒，那不麽，他來了。”

  周傑侖看著這些長槍短炮，腦子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然後就聽到了一句很超時空魔幻校園愛情的話語：

  “他一會兒要在電影裡面客串一下……傑侖，去換衣服了，造型師，快，把那套西裝給傑侖讓他試試，咱們的客串鏡頭馬上就要拍了。”

  “？？？？”

  看著面露驚訝的記者和主持人，周傑侖一懵。

  下意識的就以為自己回到了舊琴房。

  我……這是穿越了嗎？
  上午我不是拍完了嗎？
  還拍？？？

  “……我要拍哪段？”

  他傻乎乎的問了一句。

  就見許鑫裝模作樣的拿著手機的分鏡頭本子看了看：
  “嗯，酒吧鋼琴師的片段，你就彈一段鋼琴就行。”

  “……”

  哇。

  這個人……

  超離譜的！

  ……

  記者們的到來並沒有影響到劇組的進度。

  許鑫已經和演員們溝通完了，結束戲的人去采訪就好，沒結束的為了不影響狀態，暫時不接受。

  而這場戲，是顧小夢的受刑戲。

  此時此刻的她穿的破破爛爛，正在刑房裡，摸著那根繩子似乎在感受情緒。

  這時，許鑫和王治文一起走了過來。

  這場戲，顧小夢要接受王田香的審問，並且展示出來幾個刑罰的殘酷。

  而聽到了腳步聲，看到了走過來的許鑫和王治文後，倆人還沒開口，楊蜜的第一句話就是：

  “王老師，一會兒你就真抓。”

  “……”

  許鑫腳步一頓。

  而王治文聽到這話後，說道：

  “行，你一會兒只要腿能使上勁，其實不算疼的。我抓的面積會大一些，這種。”

  他上前了一步，右手完全張開，盡可能的籠罩到了楊蜜那散亂的頭髮上面。

  並且，抓握的位置都是天靈蓋的地方，不是頭髮兩邊。

  疼痛感會弱很多。

  “我稍微使下勁你試試。”

  “嗯嗯。”

  倆人溝通完，王治文的手才收緊，抓著楊蜜的頭髮微微擺動了兩下：

  “怎麽樣？”

  “再大一點也沒關系，您要薅，把我薅起來。”

  “……這樣？”

  王治文稍微增大了一些力氣。

  楊蜜的眼角有些抽搐，但她還是點點頭：
  “嗯……行嗎？”

  她看向了許鑫。

  “……嗯。”

  雖然明知道她是為了戲在拚，但許鑫還是不可避免的心頭有些抽抽。

  勉強壓下了那股心疼，他開始給倆人講戲。

  這段其實主要是王田香的戲，以及顧小夢的受刑畫面。

  接著引入武田和顧小夢的對話。

  就全劇而言，在顧小夢死的時候，就算是結局了。

  許鑫把倆人帶到了那根炮烙柱前：

  “王老師，您抓著頭髮把她薅起來，然後發生了劇本裡的對話後，見顧小夢還是油鹽不進，您這邊就這樣……”

  他坐著一個用力抓握的動作，一手扣住顧小夢的下巴，一手拽著她的頭髮的模擬動作：
  “你抽的是駱駝，被窩裡掖的三炮台，你做的太明顯了！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完，顧小夢還是在狡辯，說那不是她的煙後，您要表現出來耐心耗盡的模樣，那句“上！”要有爆發力一些。然後，你們兩個三個人把她往繩子上面架……”

  說到這，他扭頭看向了楊蜜：

  “防護穿了幾層？這麻繩是真的，不是鬧著玩的。”

  楊蜜豎起了兩根手指。

  “一層軟塑料，一層矽膠。”

  “……好。”

  許鑫這才松了口氣：

  “那準備一下吧，準備開拍。擬音，準備好了麽？”

  “準備好了，導演。”

  一會兒要現場模擬音效的擬音師應了一聲，指著自己面前剔除了排骨的小半扇豬肉。

  繩刑的音效會用這豬肉來完成。

  “好。”

  ……

  於是，幾分鍾後，在同樣興趣十足的記者們面前，王治文一把薅起了楊蜜的頭髮……

  看起來用勁是真不小，而從楊蜜那痛苦掙扎的模樣，他們立刻就有一種感同身受一般的痛楚。

  而當看到王治文一手薅著楊蜜，一手扣著楊蜜的下巴，腦袋“重重”的往後砸了一下時，現場響起的那種空心鋼管碰撞的動靜……

  他們知道，這一下絕對不輕。

  甚至不需要收音話筒，他們都聽到了楊蜜那股倒抽氣的聲音。

  而如果這時候還品評不出來楊蜜的戲到底是好還是壞的話……接下來的一段繩刑，看的這些記者無論男女，同時胯下一涼……

  這……

  這特麽太……

  太不是東西了！

  得多疼啊！

  看著楊蜜被上刑，發出了劇痛難忍的呻吟。

  看著她被來回走了幾圈後，被重重的丟到了地上……

  看著她蜷縮起了身體，夾緊雙腿，白色睡裙之上彌漫的殷紅血跡……

  這些第一次接觸風聲劇組的人徹底皺起了眉頭。

  是……真的假的？
  血包吧？

  肯定是假的。

  怎可能用真的呢。

  雖然明知道都是這個道理，可看著躺在地上抽搐身體的楊蜜，誰也猜不出來到底是真是假。

  一直到這場戲拍完，楊蜜重新活蹦亂跳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問“怎麽樣怎麽樣”的時候，大家才恍惚中悄悄松了一口氣。

  幸虧是假的。

  要是真的得多疼啊~
  ……

  “楊蜜你好，我們是娛樂樂翻天的娛樂記者，很高興你能接受我們采訪。”

  這調戲拍完，記者們終於得到了采訪楊蜜的機會。

  而剛才還在鏡頭前抽搐的她此時此刻雖然妝容未卸，看起來還是“破破爛爛”，但身上披著那件棉襖卻顯得有些違和，也衝淡了不少“顧小夢”的氛圍。

  “你們好。”

  坐在以忙碌的劇組為背景下，楊蜜笑著應了一聲。

  “剛才這一條戲的感覺怎麽樣？”

  “唔……”

  楊蜜想了想，給出了答案：
  “挺痛苦的。”

  “……？”

  記者一愣：
  “痛苦？……可我看你剛才一拍完就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這個是不衝突的。”

  楊蜜微微搖頭：

  “我開心是因為我終於卸掉了顧小夢在這場刑訊戲裡的負擔，為了這場戲，其實最近幾天我的心態上一直處於很痛苦的狀態。為了貼近角色……你們看。”

  她張開了手。

  這時，記者才注意到，她的手心裡還有這一條條密密麻麻的血痕。

  不算嚴重，最多是劃破。

  但很多……

  “這是……”

  “繩刑上的那些麻絲。它是用鋼刷把麻繩都刷出來那種很韌很硬的麻絲，然後對下體產生摩擦的一種很殘酷的刑罰。為了呈現這種痛苦，我其實一直有在很直觀的來感受。然後把這種痛苦轉化成表演上的一種形式。所以，這種狀態很痛苦，要與表演搭配，會更痛苦。但表演完了，就有一種得到宣泄的感覺，像是大病初愈，就會覺得特別開心。”

  “……”

  記者就這麽沉默著，看著她搓了搓後又把手放下的動作……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還是那句話……

  這得多疼啊。

  誰手上扎了個毛刺，都難受的不行。

  你卻還真去摸了？
  “這……是劇組同意的麽？”

  下意識的記者問道。

  可楊蜜馬上豎起了手指：

  “噓。”

  她還故意左右看了看後，確定沒人，才俏皮的眨了眨眼，低聲說道：
  “這是蜜蜜的秘密~”

  “……”

  “……”

  “……”

  記者、攝影師、收音……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賣萌。

  可偏偏，這個回答搭配這種狼狽的妝容，以及那真實的傷口，讓大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敬業？

  拚命？

  努力？

  還是什麽……

  真不好概括。

  所以記者只能收斂心神，繼續問道：

  “能聊聊這部戲你的感受麽？和梁冰凝的合作感覺怎麽樣？”

  “冰冰姐給我的啟發很大……”

  瞬間無縫切換成了恭維模式的她開始大誇特誇。

  期間問了能有大概七八個問題。

  采訪到這就差不多了。

  不過……就在最後楊蜜要走的時候，記者忽然說道：
  “最後一個問題可以嗎？”

  “可以呀。”

  楊蜜裹緊了衣服，點點頭。

  這會兒天黑了，有點冷。

  “這個問題是比較私人的……昨天，我們看到了你和許導他們出去聚餐的照片……我想問一下，你和許導是在戀愛嗎？”

  楊蜜眼裡並沒有任何意外。

  從這記者說的“私人問題”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了。

  所以她也不生氣，只是笑著說道：

  “這個問題還是比較私人的……不然你換個？”

  潛台詞是不想回答。

  但記者顯然不想就這麽放過她。

  想了想，問道：

  “那對戀愛方面，你有什麽人生信條……或者是堅持麽？”

  “人生信條？堅持？”

  楊蜜一愣。

  “理念也可以，就是……畢竟身處娛樂圈嘛，分分合合很常見，我們想知道你對戀愛、愛情堅持的理念是什麽。”

  “唔……”

  要是別的問題，楊蜜可能就敷衍一番了。

  但這個問題還真讓她思考了大概幾秒鍾。

  幾秒鍾後，說道：
  “我覺得我稍微引用、改動詩人蘇軾《浣溪沙》裡的一句詩文，應該很恰當。”

  “……”

  “……”

  “……”

  記者顯然是有些疑惑。

  雖然都知道楊蜜是個“文學少女”，喜歡詩歌，喜歡古體詩……

  畢竟從《黃金甲》的采訪，到戛納的發言，都能看出來，她並不是什麽草包。

  但這種“人生信條”還能用詩來定義？

  正納悶是什麽的時候，就聽楊蜜說道：

  “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但我覺得清淡的歡愉並不是有味，而是至味才對。所以，如果你要問我對愛情的信條是什麽……我會說，我的信條是：人間至味是清歡。”

  說出這句話時，她眼裡浮現的是背後那個布置劇組的身影。

  所以，眼裡的認真簡直溢出了拍攝屏幕。

  ……

  “師兄，石老師，這裡我要一個很突兀的轉折。”

  武田辦公室的布景間裡，並不知道采訪內容的許鑫對著飾演張司令的石朝奇與黃小明，指著王治文說著：

  “石老師，您吩咐完了王田香，說您和武田有事情要談後，王老師，您點頭稱是，要轉身的時候，我要看到一種緊張、擔憂的情緒變化。這時候的王田香已經意識到了什麽，但卻沒法反駁。然後，在轉身之後，您的表情要開始變得隱喻，給人一種已經明悟了倆人的意思，並且準備著手反擊的樣子。然後……啪。”

  點著自己的眉心，許鑫說道：

  “槍響，你的眉心處多了一顆子彈……王田香很突兀的就這麽倒地死亡。”

  王治文先是點頭，接著卻問了一句：
  “這樣會不會太突兀了一些？”

  “要的就是這種突兀。”

  許鑫微微搖頭：

  “不然，按照劇本的編排，您和瘸了腿的張司令在那打鬥……這戲其實並不精彩，也顯得王田香的格調掉的厲害。其實這也是那個時代的隱喻，野心家遍地都是，但最終，還是誰有槍杆子，誰就有話語權。而拍完你的鏡頭，還會給到武田一個很平靜的特寫，他會說出一句：可惜了，他是一條很聽話的狗……”

  “諷刺漢奸？”

  “不錯，而張司令的眼神也會出現一些變化……”

  “……好，我明白了。”

  王治文點點頭。

  雖然劇本裡的設計不是這樣。

  但憑心而論，在聽到了許導的拍攝思路後，他覺得這樣更好。

  那種突然死亡的氣氛很適合王田香這種機關算盡，結果只是一條可憐蟲的人物特質。

  也更合理。

  於是……

  “啪！”

  鏡頭內，伴隨著王治文那雙眼猛然從陰騭變得睜大，從不可置信，到失去神采向前撲倒的動作，硝煙還未散盡的鏡頭中，出現的是對於張司令的突然開槍，一點都沒感覺到意外的武田特寫。

  特寫鏡頭內，他重新拿起了那塊手帕，捂住了鼻子擋住了硝煙的味道。

  沉悶的聲音響起：
  “可惜了，他是一條很聽話的狗……”

  舉著槍的張司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ok！過！！”

  隨著許鑫的聲音，王治文從地上站了起來。

  接著……

  掌聲響起：

  “嘩啦啦啦啦……”

  “王田香”的戲份，正式殺青。

  “張司令”的戲份，正式殺青。

  劇組的人把掌聲送給了眼前的兩位演員。

  而王治文和石朝奇也在大家的掌聲中，禮貌鞠躬致謝。

  “謝謝，謝謝大家。”

  接著，短暫的殺青慶祝之後，劇組還要趕著拍顧小夢和武田的最後一場。

  所以時間很趕。

  而王治文和石朝奇也很配合的坐到了采訪椅上。

  記者的第一個問題就是：
  “我想問一下，二位老師對《風聲》這部電影，以及許鑫導演是如何評價的呢？”

  石朝奇和王治文對視了一眼。

  這個問題，王治文給出了回答：
  “一部很另類，但拍的大家都很滿意的電影。而對於許導的評價……”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後，才緩緩給出了答案：
  “名不虛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k17303 發表於 2023-11-11 11:08 AM

263.這戲，有了

  梁冰凝和楊蜜這最後一場戲，劇組已經準備了好久好久。

  而之所以要準備的這麽久，只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許鑫堅持要一鏡到底。

  李平東是第一個提出反對的，因為這段戲保守估計，至少在十五到二十分鍾。

  期間包含大量走位，台詞，表情，情緒烘托……

  這不是什麽打戲，或者是那種風光戲。

  這是文戲，是李寧玉和顧小夢一個最大的衝突。

  這段戲裡，兩姐妹從相愛到相殺再到相愛的心裡轉換是完美的，整體的，立體的。

  也是最後整部影片的轉折部分。

  一鏡到底簡直太天方夜譚了。

  先不說巨大的台詞量演員能不能把握住，就是那繁複的走位與情緒變化，演員都很難做到把握精準。

  所以，他第一個提出來反對，打算正常拍。

  但許鑫卻很堅持。

  正是因為沒有人敢這麽乾，他才一定要這麽乾。

  一鏡到底，利用攝影機的走位與鏡頭切換，來完成兩個人物內心的心路迭代。

  從一起走，到拋棄你，最後在到求求你跟我一起離開，以及對不起，請你把我拋棄。

  一想到這種畫面，在一鏡到底的鏡頭前所展現出來的那種張力，許鑫就激動的成宿成宿的睡不著。

  而李平東提出了反對後，其他導演也提出了反對。

  但……

  他們不是總導演。

  許鑫才是。

  所以，最終，許鑫決定拍板，一鏡到底。

  手持鏡頭。

  從顧小夢和李寧玉進屋，到走去衛生間，在到衛生間裡那種狹窄空間內情感的對碰……一切的一切，都用手持鏡頭來完成。

  這對演員、攝影師來講，都是一種極大的考驗。

  哪怕李平東是大風大浪裡走來的老牛人，也都有些頭疼。

  所以，這段時間來，整個劇組都在帶著倆演員一起研究怎麽走路線，而楊蜜和梁冰凝則要在記住路線時，還要保證自己的情緒以及台詞的變化。

  之前說順拍的時候，拍到了這段，倆人就試驗了兩回。

  效果很差。

  可許鑫卻依舊堅持不改。

  他就要一鏡到底。

  於是，拍攝的後半段，演員才開始跳拍。

  把所有戲都拍完，保證不耽誤其他人的工作，然後留下了倆人慢慢磨。

  昨天一天的時間裡，王治文、石朝奇、黃小明的戲份相繼殺青。

  一直排到了凌晨2點多。

  好消息是所有演員的戲份都殺青了。

  壞消息是，就剩下了梁冰凝和楊蜜。

  和已經離組的於慊、蘇有鵬一樣，他們會在今天離開劇組，然後等這邊殺青回燕京或者看選個良辰吉日舉辦殺青宴。

  《風聲》裡面百分之99的戲基本都已經結束。

  就剩下了兩場。

  一場這個，另外一場是張函予坐在車裡緬懷戰友的戲。

  那戲不是這個季節拍的，而是等到明年春暖花開時進行拍攝。

  哦對，還有個朗朗彈琴的客串鏡頭。

  也是五秒，一視同仁……

  ……

  早上7點。

  許鑫就起床了。

  楊蜜還在熟睡。

  大家昨天2點多結束，都挺累的。

  但他卻睡不著了，心心念念著自己的“一鏡到底”，悄然起身後，便走到了衛生間。

  收拾完了個人衛生，直接出門吃了個早餐，便直接來到了攝影棚裡。

  攝影棚裡已經有人了。

  包括林立在內的幾個人正在和光替一起照光。

  今天的戲有三種光線變化，一種是在屋子裡姐妹倆的正常對話，第二種是顧小夢把人往衛生間裡吸引時，那段路要籠罩在陽光之中。

  陽光要如影隨形。

  那是代表著她走在了一條絕對正確，也是絕對光明未來道路上的隱喻。

  而第三種，就是衛生間的燈光。

  依舊延續了《秘密》裡的使用方式，對手戲的倆人一人一盞暖黃，一盞藍黃。

  通過對話，情緒的烘托，攝影機裡的背景會隨著角度而變化，展露出倆人的內心真實情感流露。

  今天這段戲，李平東要親自上。

  林立哪怕已經很成熟了，但他依舊不放心。

  這種長鏡頭雖然不是沒人用過，但拍攝效果都只能說一般。

  而憑心而論，這種鏡頭要是用好了，誇張一點說，是真的能錄入“史冊”的！

  狹小空間內裡，首先會有李寧玉和顧小夢的交流，接著是鏡頭跟隨顧小夢給放在房間裡的竊聽器安裝信號干擾的移動鏡頭，最後是跟隨顧小夢走進衛生間裡，等待李寧玉的到來。

  以及兩姐妹“翻臉”的交鋒。

  最後是從衛生間裡出來，快速挪移鏡頭下的雙方對白……

  光是想，就知道工作量有多大。

  所以，今天的李平東要吃好喝好，鉚足了力氣才行。

  而看到許鑫後，林立他們就想打招呼。

  但許鑫卻擺擺手，接著自顧自的開始眯著眼睛行走在這片臥室的布景之中。

  所有路線圖已經清晰的在他的腦子裡，可偏偏他還是想找到更好的、更合適的路線。

  就跟翻花似的，他在屋子裡轉悠了也不知道多久，終於，劇組裡的其他人都陸陸續續的過來了。

  包括王斯聰、周傑侖、林莄新……以及哪怕電影結束了也沒走的井甜和趙莉影他們。

  大家都很想看看，這段鏡頭到底怎麽個一鏡到底。

  而接近10點，演員終於來齊，化妝完畢。

  10點05，楊蜜和梁冰凝開始試戲。

  這部劇是群像戲，顧小夢和李寧玉的戲份難分伯仲。

  而在這場戲上面，雙方要爆發出相同的能量才行，如果一個人的情緒不到位，都可能功虧一簣。

  所以，這時候不存在什麽誰爆掉誰或者幹嘛的。

  楊蜜和梁冰凝就這麽在許鑫面前開始表演，說詞，然後按照路線開始一遍一遍的走。

  第一遍，路線出錯。

  第二遍，路線出錯。

  第三遍，路線終於是找對了。

  接著開始沿著路線開始兩個屋子裡竄，說台詞。

  再然後是攝影機的跟拍，配合。

  就是這麽一場戲，從上午10點，一直走到了下午1點多。

  大家肚子都餓了，也沒拍成。

  沒關系。

  吃飯，重新找狀態。

  為了這段長鏡頭，大家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而下午朗朗到的時候，看著劇組一片忙叨，剛打算找許鑫打個招呼就被周傑侖拉到了一邊：
  “誒，這時候不要打擾他們。”

  “……為啥啊？我不是來客串的麽？”

  從早上開始就已經感受到了好友這種認真與執著的周傑侖微微搖頭：

  “這場戲很重要，他們已經準備了快一天了。”

  “呃……”

  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朗朗還是點點頭：
  “好。”

  ……

  “近日，得知備受矚目的《風聲》劇組拍攝進入尾聲，本台記者也是第一時間趕往了劇組，想要實地探班一下，這部由今年開始名聲大噪的青年導演許鑫指導，結合了西部影視集團豪華班底，以及多位名角大咖的影片，看看這股“風聲”到底吹向了哪裡……”

  夜晚，《娛樂樂翻天》節目裡，第一時間播出了《風聲》的劇場拍攝花絮，以及訪談見聞。

  新聞結束後，連帶著《文娛播報》陸續把訪談放出，整個網絡上開始對《風聲》產生了熱議。

  主要的熱議點其實就兩個。

  一個是《文娛播報》裡面，關於劇組各個演員的訪談。

  一個就是楊蜜的那種“自殘”行為。

  其實按照道理來講，她這種行為挺常見的，方法派的演員飾演角色，體驗痛苦並不是什麽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

  偏偏……楊蜜的粉絲不樂意了。

  說不樂意也不太恰當，更像是“喜憂參半”。

  憑什麽這麽對我們蜜蜜？

  伱們不心疼蜜蜜，我們還心疼呢。

  這什麽破劇組，這什麽破導演！

  我們要抵製……哦對，抵製就看不到蜜蜜了。

  那該怎辦？……蜜蜜為了這部電影，也太拚了！

  她這麽拚命，這部戲一定不能辜負蜜蜜的努力！敢辜負，我們就要采取我們的手段來維護蜜蜜……

  你瞧，有時候粉絲其實就是如此。

  他們的出發點不見得是壞的，但有時候確實在一些事情上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明明是演員的敬業，卻在一些喜歡楊蜜……不管是把楊蜜當老婆還是當媳婦的心裡，她這種行為是不可容忍的。

  而這種不能容忍行為的罪魁禍首是誰？

  還用問？
  殺許狗！

  於是……

  許鑫吧就讓人給衝了。

  雖然趕不上李毅吧那種動輒打著“聖”字旗號發起的戰爭，但面對楊蜜茫茫多的粉絲，一些只是因為奧運會，以及《秘密》的電影粉而聚集的小規模粉絲群體，比起蜜蜂大軍……

  還真不夠打的。

  百度許鑫吧被人衝了個稀巴爛……

  當然了，明眼人也都能看得出來，這裡面私憤居多。

  誰讓你和楊蜜傳緋聞的？

  誰讓你讓我家蜜蜜受苦的？
  不衝你衝誰？
  於是，在這股突如其來的戰爭中，許鑫吧毫無抵抗之力，大概不到倆小時，吧主就直接開啟了權限狗模式。

  然後呢……

  這些可能許鑫自己都不知道怎麽粉上自己的吧友也是人才。

  你們喜歡罵是吧？
  好，我也不刪帖。

  吧主隻發了一個帖子，那就是楊蜜和許鑫“歷年”一來的緋聞截圖匯總。

  那上面有倆人在學校的照片，有倆人在香江看演唱會的照片，《仙劍》探班的照片，以及昨天大家夥一起吃飯的照片等等。

  從頭到尾，倆人都是挨著坐的。

  誒，你氣不氣？

  發帖，置頂。

  標題還特別惹眼：《三金和蜜蜜各種照片合集高甜匯總》。

  而帖子的最後，是楊蜜的采訪截圖。

  那句“人間至味是清歡”的截圖，搭配楊蜜那閃閃發亮的眼眸……

  美麽？

  美。

  破防麽？
  破了。

  不僅僅是破，還窒息的一塌糊塗……

  於是，楊蜜吧裡出現了一條神貼：《致許狗：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一小時回復破了一千五……

  楊蜜吧裡其實也有點炸鍋，而負責管理的小吧也聯系了孫婷。

  但孫婷卻把消息給壓了下來。

  網絡上不管熱度多高，不管多少人討論……對於現在她所面對的情況而言，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因為無論是許哥還是蜜姐，亦或者是梁冰凝……

  都已經忙了一天了。

  可就這一條戲還沒拍完。

  出錯，試錯，磨合，糾正……

  但終究……這調戲的難度還是太大了。

  演員的走位、台詞、演技不能出錯半點。

  攝影師的走位，鏡頭捕捉同樣不能出錯半點。

  連帶著許鑫在拍攝之中，還會不停的琢磨路線以及各種東西進行優化。

  這戲已經拍了一天，但卻目前依舊沒有拿出一條令人滿意的東西。

  絕對不能打擾。

  也不敢打擾。

  不過現在同樣有一個好一個壞兩條消息。

  好消息是，大家在這種配合下，默契度提升了。

  走位至少許導已經三四條沒有更改過，說明最佳路線已經研究了出來。

  但壞消息是……

  李導的腰有些受不了了。

  站了一天，抗了一整天的攝影機，他有些堅持不住了。

  於是……

  許鑫便讓大家休息。

  “老狼，去換衣服，打個白天的光，把他彈鋼琴的畫面拍了咱們就收工。林立，你替一下李導……”

  等了一天，就晚飯時候和許鑫聊了幾句的朗朗點點頭，跟著去換衣服去了。

  而楊蜜和梁冰凝乾脆連晚飯都沒吃，直接就出了攝影棚回去休息。

  許鑫拍完朗朗的畫面，也對其擺擺手：

  “我也回去休息了。”

  “去唄，我們幾個找地方喝一杯去。”

  朗朗看著眼窩深陷的老許，也不計較，直接很體貼的說道。

  許鑫應了一聲，同樣沒吃完飯，回到了房間後，就發現楊蜜已經睡著了。

  他也沒吭聲，只是在屋外面靠著沙發打算繼續想想，看看有什麽地方需要調整……

  結果再次睜眼的時候，天已經一片昏暗。

  身上還蓋了一床被子。

  摸摸索索的找到了手機，他一看時間……

  04：49
  快5點了。

  早上……

  “姐姐~”

  “……”

  無人吭聲。

  許鑫納悶的起來走到了臥室，卻發現臥室裡空無一人。

  他直接撥通了楊蜜的電話。

  “喂？你人呢？”

  “健身房，恢復一下皮膚狀態。你睡醒了？”

  “嗯。”

  “去洗澡，我也剛出汗，馬上下去後咱們去吃點東西然後去攝影棚吧？”

  “好。”

  一通收拾，倆人會和，去門口吃早餐時，人家的豆花都沒熬好。

  最後簡單的喝了碗豆漿，吃了點剛炸出來的小麻花算是結束後，倆人便直接走到了攝影棚裡。

  到攝影棚裡，楊蜜就把未婚夫丟下不管了。

  繼續自己按照昨天設定的路線開始熟悉。

  許鑫則坐在監視器前抽煙。

  今天不用光替，所以其他人也沒有起來很早的。

  大家都知道是最後一場戲了，一個個都在養精蓄銳。

  而就在許鑫一根煙抽完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攝影棚的靜音門關閉的聲音。

  他和楊蜜同時扭頭一看……

  卻發現梁冰凝帶著助理正意外的往這邊走。

  “許導，蜜蜜……你們怎麽這麽早？”

  “冰冰姐也這麽早？”

  聽到許鑫的話語，梁冰凝點點頭：

  “昨晚回去就睡了，今天起來的早，就想著過來熟悉熟悉……”

  說完她一扭頭，對助理說道：

  “去泡咖啡吧。”

  說完，便對許鑫點點頭：

  “那我和蜜蜜在去對對。”

  “……嗯。”

  許鑫應了一聲，看著重新湊到了一起的兩個人，微微點點頭。

  其實這段時間他對梁冰凝的印象挺有改觀的。

  其他方面不提，戲路子方面，該有的敬業態度，她確實一樣不差。

  也難怪能走到今天。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從腦子裡一閃而過，接著便再次陷入了沉思。

  而楊蜜和梁冰凝則繼續在那對戲。

  最後，陸陸續續的，劇組也來人了。

  李平東來的時候，一走路身上還一股膏藥味。

  看著許鑫就搖了搖頭：
  “老了啊……”

  “要不今天讓林立來？……昨天他也跟的差不多了……”

  “不用。”

  李平東笑著擺擺手：
  “我來吧。”

  人可以老，但不能服老。

  更何況……他還沒老呢！

  ……

  “演員就位。”

  隨著許鑫的指令，梁冰凝自動站到了窗口，而楊蜜則再次拿起了那件旗袍。

  “場記打板。”

  “最終幕，第……17場，三，二，一……開始！”

  搖晃的鏡頭內，梁冰凝看著窗戶，用一種情緒相當茫然，就像是意志模糊了一樣的宿醉狀態，搖搖晃晃的說道：
  “曉夢……”

  鏡頭開始飛速挪動。

  挪動到了楊蜜臉上。

  她才剛剛結束手上的針線活，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

  接著，梁冰凝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楊蜜面前，蹲了下來。

  用一雙無神的眼睛望著她：
  “你被鎖定了！……你們倆被鎖定了！”

  楊蜜一臉無畏：
  “吳志國不甘心啊，一直反咬我。”

  而倆人在對視了兩秒後，梁冰凝似乎意識愈發模糊了一般，勾住了楊蜜的脖子，把臉湊到了她耳邊：

  “我知道不是吳大隊長……”

  鏡頭開始飛速挪動到楊蜜這。

  楊蜜的眉眼裡再也沒有了那一絲無畏。

  一片木然。

  接著再次回轉後，梁冰凝才繼續說道：

  “放心，我不會揭發你。”

  “……”

  楊蜜沉默，等待梁冰凝重新看著自己以後，她似乎決定了什麽，語氣平和的說道：
  “試一下衣服。”

  說完，她直接摘掉了梁冰凝的風衣，拿起了這件旗袍。

  第一個重點來了。

  許鑫的要求是，“這件衣服就是李寧玉的靈魂”。

  衣服象征著李寧玉的尊嚴。

  這層尊嚴被武田給扒掉了。

  所以，如今的李寧玉才顯得如此恍惚。

  而當這件衣服被顧小夢縫補好，穿在李寧玉的身上時，李寧玉的理智才開始回歸。

  她的眼神不能在茫然，理智要表露出來。

  而梁冰凝的表現之前一直不怎麽好。

  可今天當看到了鏡頭裡，梁冰凝的那種宿醉狀態忽然開始消除，雙眼的恍惚不在時……

  許鑫下意識的忽然坐直了身子。

  這狀態……過了！
  難道這條要有了？
  正想著呢，跪在梁冰凝面前，幫她整理了下裙擺整齊的楊蜜開始進入狀態。

  李寧玉的難點過了，下面該顧小夢了。

  仰視。

  看了一眼似乎冷靜下來了的李寧玉，顧小夢忽然手指了一下桌子下面。

  在李寧玉疑惑的目光中，她站起了身來，越過了李寧玉。

  而當李寧玉彎腰看到了一個竊聽裝置，回頭時，顧小夢已經走入了那片明媚的光影之中。

  一步，兩步，回眸。

  絕美的側臉之中，那種向往光明的情緒陡然出現。

  接著便是對李寧玉的勾手。

  你可以想象成她是在讓李寧玉過來。

  但更可以理解為她在把李寧玉引向光明。

  李寧玉脫離魔窟的光明！

  以及棄暗投明的光明！
  許鑫的手猛然捏緊了扶手。

  接著，鏡頭跟隨著二人走到了衛生間。

  顧小夢坐在浴缸邊緣，掏出了煙。

  李寧玉則關上了門。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現在才知道！”

  理智回歸的李寧玉似乎重新回到了電碼破譯專家的身份，理智佔據上風的她習慣性的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恍惚瞬間土崩瓦解。

  “我剛才在詐你！”

  “……”

  顧小夢這時才堪堪抽出了煙要叼在嘴裡。

  聽到這話的瞬間，一個不自覺的停頓。

  接著，繼續把煙叼到了嘴裡，點燃……

  情緒，到位了！

  接下來就是一段心理博弈，而當李寧玉從顧小夢那得知劉林宗竟然也是顧小夢一夥的，就是為了接近自己時……

  那股憤怒立刻化作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實話實說，楊蜜已經挨了不少巴掌了。

  一開始梁冰凝是虛著打。

  可楊蜜卻要求“直接來”。

  而這次這一巴掌……同樣也是實打實的一巴掌。

  不過還好，梁冰凝也是用手指部分，所以看起來響，但力道不大。

  這節骨眼也不是計較“你憑什麽打我”的時候。

  所謂的“戲比天大”，就是這種時候最好的注腳。

  大家全都專注於表演，誰也不會計較這一巴掌打自己身上到底疼不疼。

  重要的是戲……

  而這一巴掌之後，李寧玉的情緒也開始轉換。

  那股憤怒，變成了悲戚。

  “劉林宗一直在利用我！？”

  “我要去舉報你！”……

  當種種幫助角色完成心路歷程的台詞結束時，許鑫已經激動的站了起來。

  就差最後一段了……

  衛生間的戲完成，那麽接下來就是客廳裡的姐妹戲……

  衛生間大門打開。

  “你去哪。”

  “揭發你！”

  “非常好。我要是能死在你手裡……我無話可說。”

  笑。

  哭。

  這句話說完的瞬間，楊蜜臉上的笑容完成了從喜悅到悲的轉換。

  但還沒有完，在轉為悲傷後，她又開始笑。

  可笑裡面卻還帶著哭……

  這一系列的情緒就這麽忽然翻湧到了許鑫面前。

  瞬間讓他有些愣住了。

  是太差了麽？
  不，是太好了。

  好到他一時間竟然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種情緒的起承轉合銜接的恰到好處，看的他竟然呆住了。

  不過這種呆滯並沒持續多久，因為倆人終於開始了最後一次理念的融合。

  顧小夢的哭，本意是執意求死。

  所以她的哭只是想要和最後一面裡的“姐姐”李寧玉作別。

  但偏偏，又因為她的哭，把李寧玉給留了下來。

  於是最後一段圍繞著顧小夢乞求李寧玉去舉報自己的戲份出現在鏡頭內。

  而鏡頭，比之前晃動的更厲害了一些。

  應該是李平東出現了一絲絲肌肉酸疼之類的體力不支。

  但許鑫沒喊停。

  因為……

  就差一點。

  就差一點點了！
  倆人如今的角色演繹完全符合他的預期，不知何時開始，楊蜜就是顧小夢，而梁冰凝就是李寧玉。

  兩個角色已經重合了，可還有一絲不自然。

  而最後一絲不自然，都要在這段戲裡體現。

  只要體現出來，那麽兩個角色就會徹底的融合在一起……

  “曉夢，情報能比命重要嗎？！啊！？能比你的命重要嗎！？”

  “我什麽都不要，我要你活著！”

  “曉夢！我要你活著！”

  ……

  “玉姐……我第一次以真面目見你，多想和你聊上幾夜，說說心裡話……”

  “可現在來不及了！”

  “假情報是我提供的，我必須要把情報傳遞出去！”

  兩種堅持，在兩個女人的摟抱，安慰，乞求之中來回轉移。

  哭，笑，笑著哭，哭著笑……

  欣喜，悲傷，訣別，不舍……

  此時此刻，就在鏡頭前。

  兩個人把兩個角色的悲情與那命運如同嗤笑一般的橋段，演繹到了淋漓盡致。

  而最後，就只剩下了顧小夢夾著那跟燃盡的香煙。

  用微笑，面對最親的姐姐……

  “求求你，向他們舉報我吧。”

  哭著，她微笑說道。

  沒有什麽訣別或者不舍。

  刹那間，這笑容攀附在臉上時，她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第一次登場時，那個圍著李寧玉打轉的小妹妹一般。

  用最單純的笑臉，對姐姐發出了宛若刀割一般心痛的任性請求：
  “求求你，舉報我。”

  “啪！”

  遠處。

  站著盯著攝影機的許鑫一拳打在了另一隻手的手心裡。

  媽的！

  這戲……

  有了！

  ……

  西影廠門口。

  “哦，是這裡哇？西影廠……”

  許大強看了一眼這寬綽的大門頭，拍了拍李豪的車座椅：

  “給婷婷打電話哇，不要給三金打，萬一在拍戲，就不打擾了哇。”

  李豪點點頭：
  “好的，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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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k17303 發表於 2023-11-11 11:09 AM

264.許總

  煤二代

  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四章

  “……”

  “……”

  “……”

  空氣無比凝重。

  所有人都在看向了檢查這段戲份的許導。

  這是整個《風聲》的倒數第二條戲了。而剩下那一條是來年開春時的戲份。

  所以雖然不能說是“殺青”、也不能喊“殺青”。

  可畢竟意味著工作可以完成。

  大家都有些忐忑，生怕許導看完了之後決定再來一條……

  而一分一秒的時間過後。

  終於，許鑫的監視器裡畫面播放完畢。

  只見他沉思了一會兒，點了一顆煙。

  靜靜的抽完。

  同時，仔細檢索著自己想要在這段鏡頭裡所表達的一切後，終於點點頭：

  “過了。”

  “……”

  “……”

  “……”

  氣氛瞬間安靜。

  而安靜的氣氛之中，李平東在林立的幫助下卸掉了攝影機，坐在沙發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啪、啪、啪……嘩啦啦啦啦……”

  後知後覺的掌聲響起。

  接近一個月的辛苦，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泄。

  雖然還不是殺青，但至少此時此刻的掌聲和歡呼聲中，傳遞出了所有人的喜悅之情。

  而在這股喜悅的情緒中，許鑫夾著煙，坐在椅子上眯起了眼睛。

  一言不發。

  享受著這難得的輕松余韻。

  ……

  “這裡哇？”

  從勞斯萊斯上下來，許大強左看看右看看，對孫婷問道。

  “對，許叔叔，咱們進去的時候暫時不方便說話，許哥在拍一場很重要的戲份，大家都準備好多天了。”

  “哦哦，好。”

  聽到孫婷的話，許大強應了一聲：
  “呢就看看他。要是太忙的話，呢就走~”

  許大強說話時，孫婷已經打開了攝影棚的門。

  門是雙層的，為的就是最大程度的隔絕噪音。而在進去之後，許大強的眼睛還在適應光線的時候，忽然就聽見了掌聲和歡呼聲。

  “……？”

  他詫異的看向了攝影棚中間。

  一眼就看到了二兒子那背對著自己，坐在幾台電視機前抽煙的沉靜模樣。

  以及旁邊那些歡呼和鼓掌的人群。

  要是平常，他肯定得問問這是怎麽回事。

  但娃在搞藝術嘛。

  藝術家的事情，不好問。

  問也不見得懂。

  那就看唄。

  看完了兒子，看周圍的人。

  看完了周圍的人，他就往那些奇奇怪怪的布景裡面瞧。

  一眼就瞧見了未來兒媳婦那癱坐在沙發上的模樣。

  啊呀……

  女娃也辛苦了哇。

  他眼裡閃過了一絲心疼。

  他是拿楊蜜真當親閨女一樣。

  養倆男娃，雖然能傳承香火……可這一路成長，他這個當爹的作為鰥夫也是真的頭大。

  尤其是倆娃的叛逆期。

  那條金利來可真是沒少揮舞。

  有時候壓力大的時候，他坐在院子裡的門檻上都在盼著……心說妻子要是活著多好，自己也就不用這麽累了。

  而接受現實後，又覺得……妻子要是留給自己的是一兒一女多好。

  他媽的這個逆子惹老子生氣，至少還能有個小棉襖給爸爸暖暖。

  可惜，現實就是倆孩子都是男娃。

  雖然說男娃好，但到底是不貼心的嘛。

  大兒媳也好，就是有點太乖了。

  會持家，但立不住家。

  結果……老天爺興許是看自己過的太苦了哇，就給送了個小棉襖過來。

  貼心到不能在貼心的小棉襖。

  從“認識”了之後，許大強就找到了養閨女的感覺。

  一開始閨女是和自己聊事業。

  慢慢熟悉了之後就甚都聊。

  然後現在……從頭到腳的衣服、鞋子什麽的都不用自己操心了。

  啊呀……

  日子過的真叫一個舒坦。

  還是女娃好啊。

  女娃孝順~
  養個逑甚的兒子。

  於是，慢慢的，許大強臉上就露出了和老父親一樣的笑容。

  不過他還是沒吭聲，只是繼續笑眯眯的往旁邊看。

  當看到了另一個坐在沙發上的梁冰凝時，許大強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微微點頭。

  嗯，金鎖比前幾年漂亮多了哇。

  女人味也足氣了。

  不跟之前一樣，瘦瘦滴。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看完，他確定大家夥似乎都沒在拍戲，才對一旁的孫婷說道：

  “這是拍完了哇？”

  “呃……”

  錯過了剛才那段關鍵劇情的孫婷下意識的點點頭：
  “嗯。應該是吧……我和許哥說一聲您來了？”

  “再等等，不急嘛。”

  許大強揮了揮手，就這麽繼續在旁邊看。

  一直到許鑫抽完了煙，站起身來：
  “大家辛苦了。拍攝就告一段落，收工吧。辛苦辛苦……”

  “許導辛苦。”

  “許導您辛苦了。”

  “各位辛苦。”

  一群人開始寒暄。

  而這時，孫婷才說道：
  “看來是真結束了，許叔叔，那我和許導說一聲，然後去照顧蜜姐了。”

  “啊，好，去哇。”

  孫婷快速走向了許鑫。

  而許鑫聽到了消息後，頭一扭……

  他頓時臉上就露出了喜悅的神色，扭頭對李海平說道：
  “李導，片子你來負責一下，我父親來了。”

  “呃……”

  李海平看著那站在門口的中年人一眼，點點頭：
  “好。”

  許鑫快速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而等他往門口走，孫婷下意識的朝著吳琪琪和張嬌那看了一眼。卻發現吳琪琪已經拿著衣服往楊蜜那走了，但張嬌卻還在直勾勾的盯著一個方向在發呆……

  “嬌嬌，別發呆，趕緊的。”

  她催促了一句。

  張嬌如夢初醒的點點頭：

  “哦哦，好的，婷婷姐。”

  三人這才一起走向了楊蜜那邊，而梁冰凝已經被幾個助理圍起來了。

  所以暫時沒看到這邊的情況。

  許鑫快步走到了……似乎更瘦了一些的老漢身邊：

  “爸？你怎來了哇？”

  許大強笑眯眯的打量了兒子一眼，滿意的點點頭。

  嗯，還行。

  蜜蜜給照顧的很好，臉色好看，也沒瘦，有精神！
  於是才說道：
  “來這邊辦事嘛。就來看看你……拍完了哇？”

  “嗯，基本都拍完了。就剩下最後一場戲，不過那場戲是明年開春才拍的。所以今天不算殺青，但一會兒要帶著大家夥找個地方吃點飯……”

  “吃飯？”

  一聽這話，許大強左右看了看，直接對旁邊的李豪說道：
  “國府宴，訂幾個包廂嘛。”

  李豪點點頭，拿出了電話衝許鑫打了個招呼後，走去了旁邊。

  許鑫也沒在意這個，而是摸了摸老爸的肚子，詫異的問道：
  “爸，減肥了哇？”

  一說起這個，許大強臉上的笑容更甚。

  “看出來裡哇？明顯哇？……天天光吃吃喝喝，也不行嘛。得開始養生了哇~明年伱哥和你嫂準備開始要娃，呢還得帶小孫孫~是哇？”

  “哈哈哈哈哈哈~”

  許鑫笑的那叫一個開心。

  這會兒一半是因為《風聲》拍完的興奮之情，另一半是因為幾個月沒看到老爸，心裡也想得慌。

  所以顯得情緒很亢奮。

  而正說著，許大強一偏頭，楊蜜一路小跑的顛兒了過來：
  “許叔叔~”

  “噯~~”

  小棉襖一來，他就把兒子推到了一邊。

  “快快快，衣裳扣子系好，啊呀，天寒了嘛！……走走走，不來門口不來門口，去裡面。”

  “……”

  被推開的許鑫滿眼的無語。

  看著挽著許大強的胳膊笑眯眯的往一邊走的未婚妻……

  他無語的搖了搖頭，往旁邊幾個看熱鬧的朋友那走了過去。

  雖然大家之前在燕京的時候經常聚會，不過都沒見過許大強。所以都有些好奇……

  “我爸……”

  許鑫剛說完，朗朗就來了一句：
  “我說句話老許你別生氣……”

  許鑫一愣，納悶的問道：
  “怎麽了？”

  “你不是充話費送的吧？”

  朗朗有些無語：

  “我還頭一次看到親爹遇到兒媳婦後，就把兒子給推一邊兒的……”

  “……”

  許鑫嘴角一抽。

  一旁的王斯聰也同樣感同身受：

  “大家都熟，我就說的直白點……也就是人多，許叔給你面子。否則剛才早一腳把你踹開了。”

  “哈哈哈哈……”

  三個人就在旁邊哈哈大笑。

  許鑫也樂。

  看著也不知道和許叔叔在聊什麽的親閨女……

  還別說。

  這仨人的話有點道理。

  ……

  “姐，這邊結束了之後，穆哥那還在等著您拍雜志，還有幾個片約……咱們什麽時候訂票走？”

  梁冰凝的助理楊天貞低聲問道。

  聽到這話，躺在椅子上已經開始卸妝，任憑倆化妝師在自己臉上抹卸妝油的梁冰凝想了想，說道：
  “你去問問許導，看今天吃不吃飯。要是吃飯，就明天走。要是今晚沒什麽安排……那就訂下午的機票。”

  “好的。”

  楊天貞應了一聲，左右看了看，發現許鑫正在和周傑侖他們聊天后，便一路小跑著了過去：
  “許導……”

  還在被朋友打趣以後在老許家的家庭地位到底有多低的許鑫一扭頭，看到了是梁冰凝的助理後，點點頭：

  “怎麽了？”

  “是這樣的，許導……冰冰姐讓我問您一下，接下來還有什麽安排嗎？”

  許鑫想了想，說道：

  “暫時沒有。片子我要拿回去全看一遍後，才能說要不要補拍鏡頭的事情。不過應該不存在這些問題……到時候要是有需要，我在和冰冰姐溝通。怎麽樣？”

  “嗯嗯，好。”

  身為梁冰凝的助理，楊天貞說話也不是什麽都不講的愣頭青。

  在確定了工作上沒問題後，她才繼續問道：

  “那咱們今天要聚一聚麽？要是聚的話，冰冰姐就留下。要是等拍完最後一條戲的殺青宴，那……穆哥那邊還有幾個戲在等冰冰姐回去。”

  “吃完飯再走吧。這邊我訂了飯店，大家都辛苦這麽久，好歹得吃完飯嘛。”

  許鑫話音未落，楊蜜和許大強走了過來：
  “三金……”

  “誒，爸。”

  許鑫應了一聲，而楊天貞聽到了這個稱呼後，下意識的也扭過了頭。

  一眼就看到了楊蜜正親昵的挽著一個……有些眼熟的中年人的胳膊，而那“三金”這話，正是這個中年人喊的。

  爸？
  楊天貞愣了愣。

  許導的父親麽？

  這倒沒什麽……可問題是她越看那個中年人越眼熟。

  就像是在哪裡見過……不，一定見過！
  一定在哪見過！
  只是……她想不起來了。

  看著正和這個中年人引薦著周傑侖他們的許導……楊天貞想了想，帶著滿心的疑惑走回了已經開始洗臉，敷面膜的梁冰凝面前：
  “姐。”

  “嗯？”

  “……許導的父親來了。”

  “……？”

  剛剛貼上眼霜的梁冰凝詫異的睜開了眼。

  臉上的情緒都是“你在說什麽”的模樣。

  許導的父親來就來唄，跟我有什麽關系？
  而作為梁冰凝的助理，楊天貞自然對兵兵姐的性格了若指掌，於是低聲說道：
  “我剛才看見了……雖然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了。但咱們一定和他打過交道。”

  “……？”

  這下梁冰凝來了興趣。

  “打過交道？……許導他父親是做什麽的？”

  “不知道。但咱們絕對見過他……”

  聽到楊天貞的話，梁冰凝看向了許鑫那邊：

  “哪呢？”

  “就是楊蜜挽著胳膊的那個……”

  “唔……”

  貼著眼貼，梁冰凝有些看不清那人。

  想了想，她站起身來說道：
  “我去看看。”

  她了解許鑫的過往。

  畢竟作為曾經的“對手”，要是做不到知己知彼，那就太不應該了。

  所以她知道許導的家庭條件不錯，大一的時候就開法拉利上下學。

  法拉利不算什麽。

  她自然不是買不起。但問題是一個能給孩子買法拉利上學的家庭，肯定至少是個“小富”。

  更何況助理既然覺得見過對方，那沒準兩邊就屬熟人呢。

  關系這東西多鋪展鋪展，多條朋友多條路嘛。

  這是她信奉的信條。

  於是，穿著長款羽絨服，貼著眼貼，她連借口都想好了。

  一會兒就問問許導還有事情沒，要是沒事情的話，她先回酒店收拾東西。

  正琢磨著，隨著距離的拉近，她一下子也看清了楊蜜挽著的那個中年人的臉……

  瞬間，她的腳步就有些僵硬了。

  ？

  ？？
  ？？？？？？
  猛然間似乎回憶起了什麽，她下意識的眨了下眼。

  就像是努力辨別著什麽一樣。

  而隨著辨認清楚……篤定，甚至肯定之後。

  一下子，她就……

  無語了。

  如果不是眼貼，那麽此時此刻任誰都能清晰的辨認出她那臉色的不對勁。

  說不上來怎麽回事。

  反正就是不對勁。

  而恰巧這時，楊蜜扭過了頭。

  “冰冰姐。”

  女孩笑著打了個招呼。

  而她這一開口，許鑫、許大強包括周傑侖他們也都扭過了頭。

  隨著許大強的正臉露出來，梁冰凝迅速眨了兩下眼……

  表情更僵硬了。

  憑心而論，許大強醜麽？

  其實並不醜。

  看許鑫和許淼就知道了。

  不差的。

  這個面膛上還有這高原紅以及日曬黑的漢子，和許多在高原上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秦川漢子一樣，哪怕是養尊處優了許多年，可還是能在他臉上看到那種……屬於黃土高原獨有的粗獷氣息。

  在最近一段時間，許大強為了以後能“多活”、“長壽”而開始減肥，要給倆兒子帶娃，把肚子上因為喝酒弄出來的啤酒肚什麽的都減了下來後，整個人至少年輕了七八歲。

  那股成熟中年人的魅力還真挺吸引人的。

  但這不是梁冰凝臉色僵硬的點。

  她的僵硬在於……

  她已經認出來了眼前這位許導的父親……不，許總了。

  更想起來了他是誰……

  許大強。

  許鑫。

  許總。

  許導……

  是他媽的父子！？
  “……”

  一種莫名的心情直接侵佔了她的大腦。

  而許鑫則納悶的問道：
  “冰冰姐？怎麽了？有事啊？”

  “呃……”

  就在梁冰凝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時候，許大強收回了目光，看著周傑侖幾個人：

  “都能喝酒哇？……今晚咱們好好喝一杯。三金平時受到大家不少照顧哇……”

  他笑眯眯的說道。

  王斯聰幾個人沒多想，點點頭。

  老許的爹。

  老許叔說今天多喝幾杯。

  那肯定得給面子。

  而見大家夥答應，許大強依舊笑眯眯的拍了拍楊蜜的手：

  “閨女，去換衣服哇，天冷滴很~可不敢著涼~換好了衣服咱們出去，這次來西安辦事，說起來就是給你弄禮物來了哇……三金，趕緊弄。一會兒咱們出去轉轉~”

  “禮物？什麽呀？”

  楊蜜有些好奇。

  可許大強卻神秘的笑了笑，接著擺擺手：
  “好了哇，快去~呢去看看飯店訂好了沒……”

  說完，扭頭就朝著那邊已經打完電話的李豪走去。

  接著倆人就一邊走一邊聊的出了攝影棚。

  從頭到尾，只是看了梁冰凝一眼。

  就像是根本不認識一樣。

  而梁冰凝在看到許大強走之後，眼裡的那股情緒才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一股理智：
  “許導，今晚大家要吃飯麽？”

  許鑫應了一聲：
  “肯定呀，雖然不是殺青……但大家都那麽辛苦了，總要吃個飯慰勞一下嘛。”

  “我這邊去不了了，剛才讓天貞來問，就是因為我在和經紀人在溝通。那邊有兩個戲一直在等我，本來拍攝計劃不是說昨天結束麽，他們前天來的。都等三天了……”

  她滿眼的歉意：

  “真的不好意思啊，許導。”

  “呃……”

  “殺青宴，殺青宴我來請，好不好？就當給大家賠禮了……”

  “不至於。這話說的可太重了~”

  許鑫笑著搖搖頭：
  “忙是好事才對。那行，那需要我們幫什麽忙麽？收拾東西或者幹嘛的？”

  “不用不用。”

  梁冰凝忽然上前了一步，拉住了楊蜜的手：
  “蜜蜜，等回燕京了給我打電話呀~可不能食言！”

  “嗯嗯。”

  楊蜜笑顏如花：

  “知道啦，姐~”

  她稱呼也更細膩了一些。

  梁冰凝這才開心的笑了起來，接著對大家擺擺手：

  “那我就先收拾東西走了。”

  “好的，冰冰姐，您辛苦了。”

  許鑫又客氣了一聲。

  這趟《風聲》，梁冰凝的演技確實也讓她刮目相看。

  所以這句話是真心實意的。

  沒有李寧玉的付出，成就不了顧小夢。

  但同樣的道理，沒有顧小夢，李寧玉這個角色也是形單影隻。

  二人是相互成就的。

  可說到底，在許鑫心裡，不是說演員，而是說角色劃分的話，李寧玉這個角色的犧牲要更大一些。

  別的不提……

  人家都拍了“裸戲”了。

  可是，當他喊出了“冰冰姐”這個稱呼時，梁冰凝的眼神卻一陣古怪……

  但最後也什麽都沒說，只是點點頭後快步返回了化妝間。

  誰也沒多想。

  雖然楊蜜覺得這會兒的梁冰凝有些奇怪……

  但沒什麽線索，也就無從談及所謂的“推測”。

  接著，大家各自忙碌，該卸妝的卸妝，該收拾東西的手勢東西。

  許鑫也去檢查膠片去了。

  而梁冰凝走的速度很快。

  只是換上了今天穿的私服後，裹著羽絨服，鴨舌帽，臉上還蒙著一個口罩就快步推開了攝影棚的門。

  可剛出門，她的腳步又是一頓。

  門口，那金標的勝利女神在陽光下光輝熠熠。

  勞斯萊斯的車門大開，正坐在車上抽煙的許大強和梁冰凝打了個照面。

  “……”

  梁冰凝想了想，對楊天貞幾個人說道：

  “你們先去開車吧。”

  幾個助理點頭而走。

  而梁冰凝這時才朝著這輛勞斯萊斯走去。

  走到了近前，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許總，您好……”

  “……”

  許大強的香煙抖了抖……

  隨著煙氣噴出來的，是一聲歎息：
  “你說你來作甚？咱倆就當不認識……不好哇？”

  “……”

  梁冰凝一愣。

  這個回答，是她千想萬想都沒想到的。

  原本她以為對方就是在等自己。

  可沒想到……

  這時，許大強卻拿起了煙盒，似乎想遞煙……但想了想，動作又停下了。

  而是抬眼看著梁冰凝：
  “有男朋友沒哇？”

  “……”

  梁冰凝眼角一抽……

  一股荒唐的情緒從瞳孔裡醞釀。

  可這總得回答吧？
  於是想了想，說道：

  “還沒呢，單著呢。”

  “噢……”

  許大強微微點頭，又說了一句：
  “也差不多了哇？找個好人家，喜歡你滴，知道疼你滴，不摻和那麽多的是非滴。差不多就行了哇，在過幾年歲數就大了嘛。”

  “……？？？”

  梁冰凝的臉上更顯荒唐。

  一來是因為這個答案同樣出乎她的意料。

  她以為對方的意思是……

  二來呢……

  “許總……好像跟以前也不一樣了。”

  聽到這話，許大強笑著點點頭：
  “老了哇？”

  “……那倒沒，還是和以前那麽帥。”

  “哈哈哈~”

  似乎很喜歡聽這句話，許大強笑的確確實實挺開心的。

  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
  “老了哇……呢剛才和你說滴話，是真心話~差不多就行了哇。女子家家滴，有漢子疼才幸福。賺那麽多錢……那詞是甚……甚……空虛？對哇？不要這麽拚，錢是賺不完滴嘛。”

  “……”

  梁冰凝是越來越無語了。

  倒不是說被氣的。

  而是……實在是有些接受不來的那種。

  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對方變化好像特別大。

  以前那個豪擲千金，哈哈大笑的煤老板，這會兒給她的感覺好像許多事情都看透了一樣。

  就很別扭。

  而許大強見她不說話，他就繼續自顧自的就像是在和朋友聊家常一樣，不帶半點別的意思的繼續說道：

  “好了哇~”

  低頭看了一眼旅遊鞋上面那一條單薄的褲子：

  “穿滴少，莫要在這挨凍了哇。去吧去吧，該忙就忙……三金年紀小，不成熟，要是哪裡做滴不對，呢給你道歉……”

  “不用不用……”

  一聽這話，梁冰凝本能擺手。

  但她也沒說許鑫什麽話。

  只是在察覺到了許總的態度後，微微點頭：

  “那……許總您忙，我先走了。”

  “嗯，去吧，記得穿厚些哇~”

  “……”

  梁冰凝愣了愣，這才邁步離開。

  而走了大概十來步，她還回頭了一下。

  許大強依舊坐在勞斯萊斯裡，車門也依舊敞開著。

  她抿了抿嘴，回憶著二人剛才的那一番交談。

  嫁人麽……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裡存留了大概三秒，接著便煙消雲散。

  “呵~”

  一聲輕笑，她眼裡有些唏噓。

  接著，她的步伐更快，也更堅決了。

  不嫁。

  自己沒成為豪門之前。

  絕對不嫁！

  不過……許總似乎真的變挺多的。

  思考著、回憶著、她一路漸行漸遠。

  而許大強則自始至終靠在座椅上，看都沒回頭看一眼。

  只不過，最後一口煙，他噴出了一條好長好長的煙氣。

  雙眸裡全是一種看透浮華的淡泊。

  以及憶往昔歲月的點點光輝。

  在這蓬煙霧中……

  那是各種各樣的故事所組成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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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k17303 發表於 2023-11-11 11:11 AM

265.辭職

  下午不到三點，因為嫌棄勞斯萊斯太高調而換承商務車的許鑫，納悶的看著眼前的這條街道：
  “爸，這是哪？”

  “交大電腦城嘛。”

  “……咱們來這幹嘛？”

  “都說了，送蜜蜜個禮物。”

  “……給她配電腦啊？”

  “……”

  看著兒子那一臉茫然的德行，許大強有些無語。

  許鑫確確實實挺懵的。

  站在這十字路口，看著人煙稀少的街道……他唯一知道的消息，就是眼前這小區的名字叫做“常青藤花園”，旁邊挨著西安交大。

  其他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而這片小區現在還沒建成，不過想來應該是個學區房吧？

  正琢磨著呢，就聽許大強對帶著口罩的楊蜜說道：
  “蜜蜜，看到這棟樓了沒？”

  “嗯。”

  楊蜜點點頭，看著十字路口處的這一動已經起了地基，正在搭建鋼筋混凝土框架的樓層，問道：
  “怎麽啦？許叔叔。”

  “你滴。”

  “……”

  楊蜜嘴角一抽。

  那模樣和許鑫簡直是同款。

  “什麽？”

  她跟個沒聽清一樣反問道。

  許大強笑呵呵的重複：
  “你滴。”

  “我滴……撒？”

  不倫不類的陝西話從她嘴裡冒了出來。

  “你滴房。”

  “……”

  楊蜜瞬間就懵了。

  許鑫也懵了。

  “爸？”

  就見許大強一邊掏煙一邊說道：
  “呢這次來西安就是辦這個事嘛。有個朋友欠呢錢，現金拿不出來，關系也處滴不錯。就跟呢說：哥，呢這有房。伱來看看嘛，要是喜歡就要了哇。現金真給不出來了~……呢就來這看了一哈，行嘛。旁邊就是交通大學，有銀行，有醫院，這邊到時候是大學的商業區嘛。還是十字路口，呢覺得地段不錯，加上都是多少年滴朋友了，就要了嘛。”

  說完，他夾著煙，衝著前面的樓盤畫了一個圈：

  “這一棟臨街的都是你滴~上次和楊老弟喝酒聊天，說是家裡這邊還有親戚是哇？那來嘛，旁邊就是交大附中、小學、幼兒園也都有……學區房。”

  “……”

  楊蜜是真懵了。

  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半框架建築，腦子裡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

  “年前年後嘛，來這邊辦個手續就行。這一棟就是商場嘛，想出租還是想乾撒都行。不耽誤嘛~”

  “我……我不要……”

  “好了哇，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哇。”

  楊蜜的拒絕才剛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許大強擺擺手：

  “來西安就是為了看房。順帶看看你們，三金，覺得怎樣嘛？”

  許鑫把這一片在建的建築都掃了一遍後，點點頭：

  “還行。”

  “那就行了，蜜蜜過段時間來辦個手續就好了哇。”

  “不是，許叔叔，我真的不能……”

  “啊呀啊呀，好了哇。”

  見楊蜜還拒絕，許大強有些不耐煩了：
  “不然給誰嘛？給三金？……你問問他咱家在西安現在有幾套房，門都衝哪開，問他知不知道？”

  “……幾套啊？”

  接著老爸的話，許鑫問了一句。

  楊蜜正無語著呢，誰知道許大強也來了一句：
  “呢也不知道，小李，咱家現在有幾套房哇？”

  李豪琢磨了一下，說道：

  “得回去看看房本……叔，呢也不知道。大概十來套？好像是幾套別墅幾套住房吧……”

  “……”

  聽著這仨人聊天，楊蜜就覺得自己的血壓蹭蹭蹭的往上漲。

  先拋開有錢沒錢。

  家裡幾套房子都不知道？

  這……

  ……

  夜晚，國府宴。

  許大強安排了一桌相當相當豪華的晚餐宴席。

  劇組裡的人連趙莉影、井甜這種“龍套”都沒放過。

  都來。

  吃。

  喝。

  然後，所有人都喝多了。

  年關將近，《風聲》的結束，其實也就相當於今年差不多可以結束了。這一場酒就像是一整年工作辛苦的總結一樣，連吃帶喝，一直弄到了接近晚上十點才算結束。

  而結束之後，許大強就走了。

  今天辦完事，他那邊就得籌備送禮的事情，所以先一步回燕京了。

  來就是借著“收債”看看兩個娃。

  本來打算多留一天，可見倆娃這邊都準備結束了，那就行了。

  至於楊蜜和他說的想出國玩，去泰國什麽的，許大強也笑眯眯的答應了。尤其是聽說泰國那邊也可以供長生牌，特地交代了一句不要弄……

  她還沒過門，這樣弄不算特別合適。

  等倆人結婚了，領證了，再去弄就合適了。

  而人醉了酒，就容易絮叨。

  回到了招待所裡，也沒別人，許鑫拉著未婚妻的手，坐在沙發上就在那絮絮叨叨的說話。

  “《風聲》拍完，只要成功，你的咖位就穩住了。到時候想幹嘛就幹嘛，不會再有人說你什麽“虛浮”之類的……只要成功，你就能穩住……成功了，就是新晉校花。前提得成功，你知道吧？你懂吧？你一定懂，只要穩住了，你就……”

  “……”

  楊蜜也不吭聲。

  聽著灌了將近一斤半的哥哥在那把一件事翻來覆去的說。

  她也喝了點酒，不過不算多。

  而這會兒之所以還不睡覺，只是想讓哥哥喝點茶，解解酒而已。

  不過……逐漸的，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嘴怎麽那麽碎呢？

  於是……

  “你，嘟！！”

  手指直接夾住了許鑫的嘴唇，她無語的說道：
  “大哥，咱都絮叨一路了。我都知道了還不行麽？……趕緊的，去洗澡。”

  “不是喝茶麽？”

  “你先去洗，我給你泡。”

  “哦，好吧……”

  許鑫點點頭走進了衛生間。

  而楊蜜則打算開始收拾一下倆人的私人用品。

  雖然這些東西基本都是助理的活，但一些倆人的私人物品，她還是要自己收拾。

  可皮箱剛打開，忽然，她聽到了敲門聲。

  “咚咚。”

  “誰呀？”

  “蜜姐，是我。”

  張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嬌嬌？”

  楊蜜有些疑惑的打開了門：

  “怎麽啦？”

  “姐……能耽誤您一點時間嗎？”

  “……？”

  看著臉上同樣有些紅暈的張嬌，楊蜜知道她今天也喝了酒的。所以並不意外。

  雖然正常情況下來講，助理肯定不能喝酒，不然就照顧不好藝人。

  但今天許叔叔說了，都喝酒，誰都不能落下。

  所以包括孫婷在內，大家都喝了些。

  而聽到這話後，楊蜜點點頭：

  “好，進來吧。”

  讓開了位置讓張嬌走了進來後，楊蜜先是去了躺臥室，衝著衛生間裡的許鑫喊了一聲：
  “一會兒出來時候穿衣服，嬌嬌來了。”

  “哦好。”

  許鑫應了一聲。

  楊蜜這才點點頭，關上了臥室的門。

  而張嬌也就當聽不見……

  沒辦法，習慣了。

  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在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的初丁了。

  而等楊蜜回頭的時候，張嬌已經端著她和許鑫的杯子，把滾水給泡成了茶。

  “坐吧，怎麽了？”

  她當然不會相信自己的助理來找自己，只是簡簡單單的寒暄。

  《風聲》姑且算是拍完了，所有人的精氣神都泄了。

  這會兒正是補覺的時候，不好好休息來找自己，顯然是有事。

  於是落座後，她開門見山：
  “怎麽了？遇到什麽困難了？”

  “沒。”

  張嬌搖搖頭，也知道蜜姐不喜歡墨跡，所以便直接開口說道：
  “姐，我想辭職。”

  “……”

  楊蜜一愣。

  就見這姑娘趕緊擺擺手：

  “我知道這事我做的不對，所以我想說的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我……不要工資的。直到照顧您到找到新的形象助理……”

  對於這件事，楊蜜不置可否。

  只是問道：

  “原因呢？跟著我受委屈了？”

  “沒有沒有沒有！”

  張嬌趕緊搖頭：

  “跟您這幾個月，別的不提，賺的錢，得到的好處都趕上我在橫店做一年了。”

  “……那是為什麽呢？”

  楊蜜是真來了興趣。

  也不惱怒，也不生氣，甚至沒有什麽背叛感。

  因為她看得出來，嬌嬌不是這樣的人。

  而聽到了這話，張嬌終於認認真真的說道：

  “因為……看了您上午的戲，就……包括這段時間裡，從《仙劍》到給您做劇本圍讀，再到現在……尤其是那條四種情緒變化的戲，還有今天的一鏡到底！”

  她的語氣緩緩變得堅決了起來：
  “我還是想做演員！想做您這樣的演員！”

  後面的話，楊蜜值當拍馬屁。

  因為她不覺得自己的演技現在已經秒天秒地秒空氣了。

  憑心而論，如果不是這一整年的時間……

  這個劇本自己該怎麽拿捏，其實她心裡也沒底。

  所以，她不覺得自己天賦有多高。

  只能說她準備的更充分。

  所以這話也就當聽個樂。

  而前面那句話，她在聽完後，也沒有露出什麽嗤笑的模樣。

  反倒是認認真真的點點頭：

  “說說你的規劃。”

  “……？”

  張嬌一愣。

  “您……不生氣？”

  她問這句話就是覺得自己特別不厚道。

  跟著蜜姐別的不提，紅包、工資這些是一分都不少。

  那句幾個月趕上一年是徹徹底底的大實話。

  可這才幹了幾個月，就忽然要辭職……從老板的角度考慮，真的挺不是東西的。

  可問題是……這都2009年了啊。

  她虛歲都已經24歲了。

  而北影下一屆開學是今年的9月份。

  如果在這麽等下去，等自己畢業，那就直接奔三了。

  曾經在橫店，她和許導聊過這個事情。

  時間對於她而言就像是慢性死亡，明知道自己“會死”，可偏偏卻夢想與現實不可兼得。

  她想選擇現實。

  可是又身處這名為“夢想”的名利場，看著蜜姐在表演，看著梁冰凝前呼後擁……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每一天都在往那火堆之中加一塊薪柴。

  而今天，當看到了兩個人那一鏡到底，無論是情緒還是其他都那麽的吸引人的演技時……這個巨大的火堆被茅台酒給徹底點燃了。

  尤其是在飯局結束後，因為大家都喝了酒，所以分頭走。

  蜜姐和許哥都被車子接走了，而她們這些工作人員要打車離開時，站在寒風中的趙莉影那一句醉話：
  “嬌嬌，以後我們也要被車接車送呀~”

  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成為了最佳的催化劑。

  哪怕……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但她卻真的不想在這麽繼續下去了。

  想搏一搏。

  看看單車到底能不能變摩托。

  所以，帶著無比的忐忑，甚至做好了被冷眼的準備，她還是找到了自己的老板，說出了心裡話。

  而面對自己的問題，蜜姐倒是顯得很淡定。

  沒回答生不生氣，反倒是問了一句：
  “錢攢夠了麽？……不會又問家裡拿吧？”

  “沒有沒有！攢夠了……工資，加上這幾個節日您和許哥給的紅包，我又問包子了一下演技培訓班的價格。這些錢足夠支撐我在燕京租房子，上培訓班的錢了。然後只要考上了北影，可以住宿舍，然後……大不了重操舊業，去街拍一些模特照片嘛。反正現在網絡也挺發達的，在淘寶上買衣服的人越來越多了……”

  “嗯……”

  楊蜜微微點點頭。

  但不是說認可，而是在思考。

  就在這時，房門被打開。

  穿著個背心大褲衩的許鑫一邊擦頭，一邊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

  “姐姐，渴了。”

  “去拿個礦泉水，再拿個杯子。”

  楊蜜隨口吩咐了一聲。

  張嬌趕緊點頭。

  很快，一杯兌了水的溫茶被許鑫灌到了肚子裡。

  又點了一顆煙後，他才納悶的問道：
  “聊什麽呢？……張嬌，大晚上不睡覺，你不累麽？”

  “嬌嬌要辭職。”

  “哦哦……嗯？”

  反應慢了一拍的許鑫一愣。

  “什麽東西？”

  “我……想辭職，報考北影。”

  張嬌的語氣有些猶豫。

  可許鑫的反應其實和楊蜜差不多。

  第一句話：

  “那你得上培訓班啊，錢攢夠了麽？”

  “夠了夠了，許哥，夠了。”

  “噢~那行啊。”

  都沒用楊蜜做決定，許鑫就直接點點頭：
  “不錯不錯，終於算是想好自己以後的方向了對吧？……這段時間在組裡，我就看你迷迷糊糊魂不守舍的。嗯……說說規劃，怎麽打算的？”

  “喂，我還沒同意呢。”

  楊蜜有些無語：

  “你別搗亂啊。”

  “搗什麽亂呀，她不一直想做演員麽？這是好事。總比五年、十年、二十年後回憶起來這個夢想，在面對現實的時候無比悔恨強吧？”

  許鑫眨著醉意盎然的雙眸，很認同的對張嬌點點頭：

  “加了個油，我看好你喲~~”

  “……他喝多了，你別跟他一樣。”

  楊蜜有些無語，拉回了張嬌的注意力後，說道：

  “嬌嬌，這一行……很苦的。”

  她語重心長：
  “你不要看我現在這樣……我的成功，他佔了百分之80……”

  “我佔一百！一百五！”

  “是是是，你乖乖抽煙喝茶，乖啦，把嘴閉上。”

  無語的看著在她眼裡是“撒嬌賣萌”的耍酒瘋，楊蜜寵溺的捏了捏他臉頰，接著才繼續對張嬌說道：

  “我是命好，知道麽？但在認識她之前，小演員的苦我也嘗過。可同樣的，論起起點來，我的起點已經比一般的演員高很多了。可饒是如此，這一行的好多事情我還是見過、聽過、經歷過……這行是看起來表面光鮮亮麗，但不是說所有的才華都會遇到機遇。沒聽過郭德剛的相聲麽？在沒機遇之前，才華等於狗屎。”

  “我知道……”

  張嬌用力的點點頭：

  “可是……蜜姐，我已經決定了。不改了！……我要當演員！”

  “這……”

  看著忽然頭鐵起來的女孩，楊蜜有些頭疼。

  她沒別的顧慮，只是覺得……現在還回學校去，有點歲數太大了。

  男演員沒什麽。

  可問題是……

  你是女的呀。

  “要不我幫你找幾個戲，你試試？還是從小角色做起……”

  “姐，許哥說過，不是所有人都是什麽體驗派的天才的……我想去學校進行系統化的學習。因為……許哥已經看過我幾次表演了……”

  “嗯，一般般。”

  “哎呀，我求求你，把嘴閉上吧……”

  楊蜜都無語了。

  你怎跟個欠兒噔似的。

  可這次，許鑫卻微微搖頭，直接說道：

  “你別以為我喝多了就滿嘴胡咧咧，我說的是真的。她的演技比趙莉影要薄弱很多很多，從《黃金甲》到圍讀，我看的出來。說白了，如果她做演員，她就必須要用知識、技巧來武裝自己。演技培訓班？……嗤。”

  他嗤笑了一聲：
  “別逗了。這種培訓班裡的老師要是能紅，自己早紅了。就算是想要為人師表，可有能耐你考個教師資格證，按照學院的正規要求，研究生畢業，留校任教走這條路不好麽？想演，不紅。想教，連個證書都考不下來，教什麽教？無非就是應付考試而已。

  咱這一行不是舞蹈、也不是什麽編程或者是跆拳道搏擊之類的。咱們是表演，行業本質是有區別的。一個演員想要得到正規的表演技巧訓練、提升，除了正規科班出身之外，那就只能靠自己悟。可悟需要的是天賦，有天賦更要努力，才能熬出來……你這種想法就不合適。”

  “那你怎麽知道嬌嬌悟不出來？”

  楊蜜翻了個白眼。

  可許鑫卻翻了個更大的白眼：

  “廢話，我是導演，你是演員。你說的東西都是站在演員的角度上來講的。但作為導演，我們這一行更看重的是可塑性以及延展性。這是本質的區別好不好？就跟張導似的，他只需要看到一個女演員，人家就能辨別出來這個女孩適不適合表演，或者適不適合飾演自己的戲。甚至，這個演員最適合的發展方向都能模糊的判斷出來……這是我們這一行的本能。”

  “怎地，演員不能做導演唄？你當初還自導自演了呢！”

  “能啊。演員做導演的多了去了，可你見過有多少人的作品能被記住？不拍爛片就不賴了……”

  “你……”

  “蜜姐……許哥……別別別……不要這樣……”

  看倆人說著說著竟然開始嗆火，張嬌頓時那股罪惡感就出來了。

  趕緊勸了一下。

  楊蜜這才收住了話頭。

  然後一把捏住了許鑫的臉頰，惡狠狠的說道：

  “你等著！一會兒非崩了你不可！”

  “疼疼疼疼疼……”

  張嬌又無語了。

  我就勸了一下，誰讓你倆秀恩愛了？
  不過最終，她還是說道：
  “姐……我還是想當演員，已經做好了決定。不是衝動，也不是因為喝酒。所以……”

  “你這樣吧。”

  她話沒說完，就被楊蜜打斷了。

  “你要想，我支持……剛好，最近我也想和你聊這方面的事情。本來打算年後和你說的，但現在我就索性說了吧。”

  她忽然一指在那揉臉的許鑫：

  “嬌嬌，你能照顧好他麽？”

  “……啊？”

  張嬌一愣。

  就聽楊蜜說道：

  “這部電影拍完，你許哥答應了張導要回學校沉澱一段時間。也就是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而我也一直在發愁給他找個什麽樣的助理。沒過過我手的人，我信不過，我怕照顧不好他……他太好說話了，能明白我的意思麽？”

  “……懂。許哥不是很會拒絕人。”

  “？？？？”

  許鑫一懵：
  “我不會拒絕人！？”

  楊蜜沒搭理他，只是微微點頭：
  “他回學校這段時間，剛好明年也是我要開始忙起來的時間。我本來說讓婷婷在開年再招個助理，先來我這邊待一段時間觀察一下。但現在既然你這麽說了……我給你個方案。你，以後開始跟著他。”

  “我不要！”

  喝多了的許老二說這話時，一臉的得意。

  剛說我不會拒絕人？

  現在我拒絕給你看！

  可惜……

  楊蜜太懂怎麽拿捏他了。

  “你乖乖的聽話，有人照顧你，我才能放下心來……你別讓我擔心好不好？”

  “……”

  許鑫愣了愣……

  “……好吧。”

  “瞧~”

  原本還溫柔如水的姐姐立刻換了張面孔。

  一臉“你看我有辦法吧”的模樣。

  “我靠……你……”

  “一會兒在說。”

  “？？？”

  在張嬌那無語的目光中，楊蜜認認真真的說道：

  “他在學校，你也去學校。你上你的課，他做他的事。北影的課我知道，並不繁重。而且他還要考研……所以未來你們相處的時間會很多。辭職，我不批準。你從年後開始，去當他的助理，然後自己憑本事去考北影。就算是勤工儉學吧……當然了，要是考不上……乖乖回來。明年我要自己弄公司，藝人形象這也需要人。如何？”

  張嬌顯然被這種展開弄的比較懵。

  可實際上楊蜜說的是真心話。

  張嬌的衣品，很不俗。

  不管是詩詩還是一菲都很認同這一點。

  並且最重要的是，她也很喜歡這姑娘的私服品味。

  能找到這麽適合自己的形象助理……雖然不是沒可能，但她每天的事情挺多的，也沒那個心思來找。

  另外就是……

  這姑娘挺細心的。

  她很喜歡那股細致的勁頭。

  更何況，窺一斑而見全豹，這丫頭能對趙莉影那樣，說明她有良心。

  挺好一個姑娘。

  放走了楊蜜也舍不得。

  在加上這段時間的觀察，“老實”、“本分”、“聰明”。

  尺度掌握的也很棒。

  她也就放心了。

  可對張嬌來講，除了一方面受寵若驚外，更多的是習慣性的思考。

  所以，她下意識的說道：
  “我……能考慮一下嗎？”

  可楊蜜卻搖搖頭，看似平靜卻霸氣的一塌糊塗：
  “不能。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吧。”

  說完，她拍了拍桌子：
  “這件事就這麽說吧，時間不早了，去休息吧。你……跟我過來。”

  迷迷糊糊開始昏昏欲睡的許鑫抬眼……

  “幹嘛？”

  楊蜜點點頭：
  “嗯。”

  因為蜜姐的強勢而弄的有些懵的張嬌瞬間無語了……

  這……

  這還能這麽解釋？
  她聽不太懂。

  但她再一次大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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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k17303 發表於 2023-11-11 11:12 AM

266.背負上老子的名號……

  “嬌嬌的事情你怎麽看？”

  “我躺著看。”

  “啪！”

  “哎喲！！”

  許鑫捂著火辣辣的屁股蛋，一臉惱怒：
  “你來真的啊！嘶……我草……嘶……“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被一根鋼條抽了一下一樣。

  火辣辣的。

  這什麽勁？

  楊蜜晃了晃手腕，冷笑了一聲：
  “你給我躺好了，乖乖別動。不然……伱懂什麽叫八極加披掛，神仙都害怕麽？！”

  “……”

  許鑫嘴角一抽，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大姐，我喝多了，這會兒天旋地轉的，咱聊聊天就睡覺行麽？”

  “你說呢？”

  楊蜜說著，已經摘掉了發箍。

  這段時間倆人過的就跟和尚、尼姑似的。

  一個比一個清水。

  究其原因，其實就是腦子裡無時無刻不在想劇本或者角色，根本就無暇顧及什麽其他的東西。

  而現在既然戲已經結束了，靠著“三巴掌”拍臉蛋，脫離出了人物的那種狀態後，喝了酒之後的女孩心裡也躁動的厲害。

  書到用時方恨少。

  我都開始提勁了，你跟我說你不行？

  不行！

  我非要看看到底行不行！

  而許鑫呢，雖然這會兒酒精把大腦差不多打了個全麻，可看著眼前那已經披散下來頭髮的女孩，後知後覺的理智也稍微上線了一下：
  “不洗澡？”

  “一會兒你睡著了我自己洗。還沒保養呢~“

  “這……行吧。”

  “嗯，關燈。”

  聽到這話，許鑫隨手把燈給關上了。

  屋子裡陷入了一片黑暗時，楊蜜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以後就讓嬌嬌跟著你吧？”

  “那你怎麽辦，沒人給你當服裝助理了……“

  “再找唄。”

  說話間，剛進被窩的許鑫就抱住了身上同樣散發著茅台香味的身子。

  “她最近一段時間把你照顧的都不錯，我也放心些。等到明年合約結束，咱們要招好多好多人。你看，助理要培訓、經紀團隊也要找，還有什麽包裝團隊、公關團隊這些，裡外裡少說五六十人。這些人都需要有經驗的人在帶。人多，就容易出問題，所以各個地方得能找信得過的人。不能光看能力，還要看人性……這孩子的人性還不錯的……”

  “怎麽聽起來又是老漢的說法。”

  許鑫有些撓頭。

  楊蜜嘿嘿一笑，語氣裡滿是得意：
  “師兄~師妹想……”

  “不，你不想。”

  “哎呀你煩人……算了算了算了，不和你聊這些了。唐長老~“

  “嗯？”

  “嗯……”

  ……

  “什麽！？？？？你剛去辭職了！？”

  另一間標間裡面，趙莉影陡然一聲尖叫：
  “你瘋啦！？”

  “……”

  這一次，張嬌沒反駁。

  只是一口氣又喝完了大半杯的溫水。

  想要快速脫離醉意，最好的方式就是把酒精給加速代謝出去。所以多喝水，多上廁所，酒醒的就會很快。

  這會兒已經是她的第三杯水了。

  剛才她走的時候，趙莉影不在，而是和井甜去聊天去了。

  倆人的友誼在張嬌看來有些神展開的意思。

  她和井甜相處不來……

  總覺得對方說話太噎人了一些。

  但包子卻很喜歡這種直來直去的方式。

  畢竟從某些方面來講，倆人說話的方式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而這戲拍完，井甜去燕京，包子要回橫店，看能不能趁著年底在找個小角色，撈點錢開開心心的回家過年。

  所以臨分別之際，倆人自然有些話要聊。

  而現在包子回來，當自己把這件事和她說了的時候……看著她那炸鍋的模樣，張嬌反倒覺得挺正常。

  於是順著她的話點點頭：

  “對唄，我瘋了……“

  可趙莉影卻沒管她的回答，而是焦急的問道：

  “蜜姐怎麽說的！？同意了？！……能挽回不？你為什麽要辭職啊？！你辭職怎麽不和我說一聲呢？！”

  “……你不是找井甜去了麽？”

  “呃……”

  趙莉影聽著這回答，大概過了兩三秒後，忽然來了一句：
  “嬌嬌，你吃醋啦？”

  “……”

  張嬌有些無語：

  “我吃個屁的醋。”

  “哎呀，你放心，我會一直對你好的！”

  就跟個拉拉一樣，趙莉影瞬間握住了張嬌的手。

  “你快拉倒吧。”

  張嬌沒好氣的抽離了手後，繼續說道：

  “蜜姐沒同意……反倒是讓我去給許哥當助理了。“

  “……”

  這回輪到趙莉影無語了。

  “為什麽啊？”

  “……？”

  張嬌呆呆的看著她。

  你剛才不還一臉焦急麽？這怎麽又問為什麽了？

  “呃……我不是說你就該辭職。我是說，蜜姐為什麽不同意……誒？好像也不對。就……哎呀，我也不知道了！“

  “你啊……”

  張嬌無奈，這才把剛才在楊蜜那屋的事情說了一遍。

  而趙莉影聽著聽著，嘴巴就成了“O”的形狀：

  “你這是因禍得福了嗎！“

  “……算是吧。”

  張嬌應了一聲：
  “而且，蜜姐真的很厚道了。是我見過……對我最好的人了。我到她那屋，她第一反應是問我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而且我說我辭職……其實我這件事做的特別不合適，對不對？”

  “嗯。有點過河拆橋的意思……”

  趙莉影很中肯的給出了評價。

  “但蜜姐卻沒生氣，而是問了我自己到底怎麽規劃的……後來許哥不是說同意我辭職了麽，但蜜姐還攔著……其實我也知道，這圈子只有紅了，才能像蜜姐或者梁冰凝那樣。蜜姐也說了這些……並且她也知道我年齡的事情，還特意關照我說給我找一些小角色……其實就是怕我熬不出來，到時候好多東西都荒廢了。這些我都懂，但……我還是決定做這個。然後蜜姐就把我安排給許哥了。”

  “不是許配就行……哎喲喲喲……”

  話還沒說完，大腿就被人擰了一下。

  趙莉影捂著腿開始“哀嚎“。

  “沒個正形，和你說正經的呢！……你跟我一起吧，好不好？”

  “……？”

  趙莉影一愣，不在玩鬧，而是詫異的說道：
  “什麽？“

  “我說，你和我一起。我們回學校去進修……一起考北影。包子……”

  張嬌很認真的看著她：
  “你也看到了蜜蜜姐和梁冰凝的演技了對不對？”

  “嗯。”

  “許導說，這一行要麽有天賦，要麽朝正確的方向去努力……”

  “可梁冰凝也不是正規科班出身呀。”

  “呃……”

  好友的話讓張嬌有些愕然……

  好像……也是啊。

  而趙莉影接著說道：

  “而且，嬌嬌，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家的條件要是好，我也不會出來做群演了。所以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但……”

  她的眼裡同樣出現了一抹人間清醒的光芒：

  “我還是堅信那句話，凡事無絕對。梁冰凝能出來……我相信我也能出來。學習是肯定的，但咱倆的情況不同嘛，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難。你讓我選，我還是會像現在這樣，自己找戲，自己接戲，然後一點點的對著鏡子練我自己的演技……不是說我盲目自信，只是我必須要這樣做，才能在現實和夢想之間達到平衡。”

  “……”

  如果說，張嬌在給蜜蜜姐當這幾個月助理中收獲最大的一件事是什麽？
  那麽就是學會了“放手”。

  不是每個人都必須按照別人的意願活著的。

  這和建議的好壞無關。

  哪怕是為了別人好。

  所以，聽到這樣一番話後，她想了想，說道：
  “那到時候我買教材給你！然後……我在買個DV，到時候老師講課我都錄下來給你看！”

  “嘿嘿嘿嘿~還是嬌嬌好~”

  趙莉影立刻眉開眼笑了起來……不過馬上就意識到：
  “你不是還要報考麽？”

  “許導說這個不用我操心，到時候會讓我先旁聽……”

  “許導對你也太好了吧……”

  “別胡說！”

  張嬌趕緊警告了她一句：
  “你這話讓蜜姐聽到，倒霉的是我，也是你，還不懂嗎！”

  “呃……”

  趙莉影訕訕一笑：
  “我沒那意思。”

  “我知道，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明白嗎？以後千萬不能這樣，要出問題的！“

  “嗯……”

  趙莉影應了一聲，接著才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的身材比例一般，所以自然沒什麽“窈窕曲線”可言。

  只是在伸了個大懶腰，發出了一陣容易讓人想歪的呻吟之後，忽然問了一句：
  “你之前說蜜姐要弄自己的公司，對吧？”

  “嗯。”

  “那……你要是出道，是不是也打算去蜜姐那？”

  “嗯！”

  張嬌堅定的點點頭，但馬上臉上又出現了一絲忐忑：
  “就是……不知道蜜姐會不會要我……“

  “可是我說實話，就算許導很厲害，蜜姐也很厲害，可經營這種經紀公司和導演水平或者演技水準沒什麽關系的。”

  作為華義的簽約演員，趙莉影哪怕對於公司不怎麽了解，可這個龐然大物裡面偶爾得見的冰山一角，也足夠她“心驚膽戰“了。

  “這到是。”

  張嬌點點頭：
  “但是……我堅信蜜姐一定是個很好的老板！你和她不怎麽私下接觸，所以你不知道而已。蜜姐絕對不簡單的……你看她給自己規劃的事業路線就知道了。我不怕和你說，她的經紀人，就那個曾姐簡直毫無存在感，懂麽？蜜姐的每一步路怎麽走，都是許叔叔在教她……”

  “就……許導的爸爸？開勞斯萊斯的那個人？”

  “對。蜜姐真的很厲害的，而且她對人真的很好很好，也超級有能力……包子，你知道什麽是投資麽？雖然我不覺得我有資格說這種話。但……我覺著，等到蜜姐功成名就，到時候論功行賞論資排輩的時候，一定是雪中送炭那幫人得到的最多。所以……至少現階段，我的思想不會變。我想跟著她，跟著許導！我有種很強烈的直覺……蜜姐一定會成功，因為我找不到她會失敗的理由！你見過哪個二十三四的女孩能靠自己，把事業發展成這樣的？！”

  “呃……”

  這下，連趙莉影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她真的很少從嬌嬌那聽到對誰有如此評價。

  高出天際了都。

  而仔細想想……

  嬌嬌說的好像也很對啊。

  許導的爸爸，那位許叔叔都開勞斯萊斯了。

  得多有錢？

  許導是許叔叔的兒子……那許叔叔的錢，不就是許導的錢？
  許導要是也有錢了……那還有個不成功的道理？
  是這麽個道理吧？
  想到這，她忽然問道：
  “那蜜姐有說過自己開公司後，找藝人是什麽要求嗎？“

  “嗯？”

  張嬌愣了愣……

  “你是想……”

  “我合同到今年8月底就結束了呀。“（注1）

  “呃……”

  張嬌的眼睛亮了起來：
  “你想來這邊！？”

  “……嗯。”

  趙莉影點點頭：

  “本來我們這批從《雅虎搜星》裡出來的人就不怎麽受待見……雅虎都快退出天朝市場啦，一開始兩邊合作的時候，各種什麽推廣、廣告代言之類的也沒兌現……你知道我們這群人在公司裡的綽號叫什麽嗎？”

  “什麽？”

  “橫店360。”

  “……”

  “好多人都已經不演戲啦，艾力江又回學校上學了，付思琪也走啦，她開了個淘寶店。她自己當模特的事情還是我給她出的主意……結果她現在模特拍照還要給公司交錢……有時候我倆聊天，她就會很慶幸的跟我說：包子，幸虧華義沒看得起咱們，給咱們的只是三年約。要是五年，她真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麽辦……我這邊不也是麽，自力更生，能活就活……所以，你說我要不要去……問問蜜姐，看她會不會收我……反正我也不吃什麽資源。有戲我就演，沒戲我就回去繼續當橫店360唄。你覺得怎麽樣？“

  “行！”

  聽到趙莉影的話一瞬間，張嬌想都不想，就點點頭：

  “絕對沒問題！我和你說，現在真的是個好機會。我真的覺得蜜姐以後一定不簡單！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不過……”

  忽然，她話頭一頓，問道：

  “你要是不續約的話……華義會不會覺得你不懂事，打壓你啊？”

  “打壓我就去當群演唄。反正我也沒資源~別的不提，我好歹也演了這麽多戲，要的和群演一個價，六十，八十，這總會有人用我吧？嬌嬌，你腦子比我好使……你既然這麽信蜜姐，那我就跟著你走！以後我還得當孩子的乾媽呢！嘿嘿嘿……”

  似乎想到了以後的美好生活，她那圓溜溜的眼睛裡出現了一抹笑意。

  “以後我們都要住到大別墅裡面！然後買個一兩百萬的車！要背LV，要用海藍之謎！家裡要買好多好多香奈兒的香水！……那我明天就去找蜜姐說，好不好？”

  “嗯！”

  “啪嗒”一聲，屋子裡關燈了：

  “那你早點睡，蜜姐起的特別早，要練功。你可不能遲到！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趙莉影沒回應。

  只是房間裡一陣細細索索的聲音後……

  “呀！你幹嘛……”

  “嘿嘿嘿，好嬌嬌，你都快想死我了~美人兒~擠一擠，往那邊挪挪……”

  屋子裡響起了一聲有些癡漢味道的笑聲。

  “我真的是……哎呀！你往哪……”

  一切重歸寂靜。

  ……

  “華義跟你就簽了三年的合同？”

  西影廠廠區內部的馬路上，帶著手套，穿著看上去有些單薄的運動羽絨服，棉線帽的楊蜜有些詫異。

  而跑的呼哧帶喘的趙莉影點點頭：

  “呼……對……呼……呼……”

  她剛跟著蜜姐拉了半圈，自詡“能跑能跳“的她就有些吃不住這種配速了。

  怪物嗎？
  那麽能跑……

  楊蜜見狀有些無語：

  “你先調整呼吸吧，我在跑兩圈。一會兒說。”

  “不……不用……我……姐……跟……跟……跟得上……”

  “……那先別說話了，跟著我跑。”

  “……”

  趙莉影沒說話，只是繼續緊跟著前面的楊蜜。

  然後越跑越遠、越拉越遠……

  而等她跑完了西影廠時，楊蜜已經在那邊做拉伸運動了。

  看著眼前這個呼哧帶喘的女孩，她心裡也暗暗點頭。

  說到底，大家是一起《黃金甲》的緣分。

  而現在這三圈西影廠……可不是什麽四百米跑道。

  整個西影廠的廠區還是挺大的。

  能咬著牙跟自己跑完，說明毅力很不錯。

  於是便說道：
  “來，跟著我做拉伸。”

  “呼……呼……呼……”

  趙莉影喘息著，開始複刻楊蜜的動作。

  ……

  “這個動作做到位，是瘦小腿的。不然小腿太強壯穿衣服不好看。”

  “這個是放松跟腱。跟腱看起來修長，腳型就好看，穿高跟鞋就比較吸睛。”

  “對，靠牆上堅持住。腿抖是正常的，說明下肢力量還不行。堅持住，這是鍛煉核心的……”

  ……

  一套拉伸動作下來，大冬天的，趙莉影已經大汗淋漓。

  可楊蜜姑且算是才額頭見汗。

  接著，她對著趙莉影勾了勾手，示意跟著自己走後，才繼續問道：

  “華義為什麽就給了你三年合約而不是五年？”

  “我們那一批《雅虎搜星》出來的，都給的是三年約。好像是兩邊有什麽合作，就是三年培訓，之後兩年雅虎那邊會給資源傾斜，什麽廣告、代言人之類的……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簽了……但這兩年雅虎都快倒閉了，所以我們尤其是08年開始，一整年我們都沒什麽公司指派的角色。”

  “06年那時候給了什麽資源？”

  “玉蘭油廣告裡當素顏模特。”

  “那其他人呢？”

  “艾力江成了雅虎的代言人，何琢妍拿到了《鹿鼎記》裡的”雙兒“這個角色。去年《鹿鼎記》火起來的時候，她還挺受歡迎的。所以華義就和她續約了。但……我、付思琪、艾力江都沒有得到合同……”

  “經紀人也不管你們了唄？”

  “……嗯。”

  “這樣啊……”

  楊蜜想了想，說道：

  “包子，我知道你和嬌嬌的關系，所以有些事情呢，我也不瞞你。確實，我是要出來後成立自己的公司，不過你可想好……我現在或許人氣還可以，但市場上的作品卻不多。甚至，我自己單獨出來後，眼前的資源都不見得自己能夠吃。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願意跟我？”

  “願意！”

  趙莉影幾乎沒什麽猶豫的直接點頭。

  “原因呢？因為嬌嬌？”

  “嗯！”

  趙莉影再次點頭：
  “嬌嬌說……蜜姐是個好老板，而且覺得蜜姐您和許導都超級厲害！還說……呃……“

  忽然，她話頭一頓。

  好險好險，好懸說禿嚕嘴，把那什麽“論功行賞”的話語說出來。

  可殊不知看到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楊蜜多多少少就猜出來了一些東西。

  確實。

  嬌嬌作為助理，看到的，見到的自己私下裡的東西，要比其他人多很多。

  不過她也不追問。

  只是在思考。

  她的事業版圖規劃裡，其實“人”這一方面，目前就只有一個劉一菲。

  而正常情況下，最理想的藝人目標，應該找個男藝人了。

  畢竟，三個和尚沒水喝的道理誰都懂。

  可是，就算能拿下劉一菲，那麽她現在面對的一個問題就是……劉一菲肯定不至於去演什麽小角色或者幹嘛的。

  而她自己也不會去演小角色。

  那和自己的價值定位不符合。

  這樣公司裡就少了一個接納下沉資源的角色。

  想到了這，她才說道：
  “那你自己想清楚了麽？就算來了我這邊，也不是說直接就能拿到個主演或者幹嘛的……咱們都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我懂！”

  趙莉影趕緊點點頭：

  “但……至少比在橫店360強吧？”

  “橫店360是什麽？”

  楊蜜有些好奇。

  “我的綽號……或者說我們那一批人的綽號。我們和華義簽約後，除了一些必須去的培訓外，就被下放到了橫店。要麽是群演，要麽是小角色之類的……所以公司裡的那些有五年約的人，就給我們取了個綽號，叫做橫店360。意思是我們一年365天，有360天都待在那……”

  “……”

  楊蜜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綽號可就有點“侮辱”的味道了。

  以後自己的公司裡一定要嚴令禁止任何同事之間，互相取綽號……哪怕良性的也不行。

  太容易成為標簽了。

  默默的把這件事記在心裡，她看著眼前這個依舊笑的很樸素的女孩，忽然把手放到了對方的臉頰上。

  “這種外號你都笑的出來……弄的跟很光榮一樣。”

  “呃……”

  趙莉影愣了下。

  疼麽？

  倒不疼。

  只是……這種突如其來的親昵，讓她有些不適應。

  可楊蜜卻搓了搓手指……

  哎喲，這手感不錯啊~
  瞬間，她心情大好。

  緊接著便點點頭：

  “行，合約什麽時候結束？”

  “8月份。”

  “好。八月份結束之後，直接過來吧。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多余的話我不會和你講，空話講了也沒用。你過來後，我也不會跟你保證什麽。你就踏踏實實鑽研自己的演技，咱們哪怕沒天賦，哪怕走的慢一些。但步子邁的踏實，一步一步的來，姐不敢說把你捧成角兒，但至少咱們能做一個被人們認可的好演員。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保證，好不好？”

  “嗯，好！謝謝蜜姐！”

  感受到了楊蜜話語裡的真誠，尤其是那句“被人認可的好演員”的話語，正中了這位常年在橫店打拚的女孩心靈。

  讓她答應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甚至，一股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激動油然而生！

  這時，一隻手拍到了她的肩膀上：
  “看《海賊王》麽你？”

  “……啊？”

  剛流露出笑容來的趙莉影一愣。

  緊接著就搖了搖頭：
  “沒……沒看過。”

  “這樣啊……“

  不知為何，楊蜜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種惡趣味的神色，再一次捏住了她的臉頰。

  沒辦法，手感太好了。

  揉捏，松手。

  趙莉影眼中，眼前的蜜姐忽然露出了一嘴漂亮而整齊的牙齒：

  “包子，以後你就是一番隊隊長啦！背上老子的名號，馳騁在這片廣袤的海洋上吧！”

  “……？？？”

  趙莉影沒聽懂這話的意思。

  可看著蜜姐那爽朗陽光中，甚至不知為何透露著一股豪邁的笑容，她不自覺的就用力的點點頭，遵循著心底的聲音答應了下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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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k17303 發表於 2023-11-11 11:13 AM

267.請說出你的故事

  “什麽我被人衝了？”

  宿醉一夜後，早上起來吃早餐的時候，許鑫聽到孫婷的話，有些納悶。

  而今天終於逮住功夫，把這事和許哥、蜜姐一起說了的孫婷把前因後果解釋完後，許鑫便點點頭：

  “這麽說，《風聲》的動靜弄出來不小？”

  “與其說《風聲》……倒不如說您和蜜姐的事情，從采訪出來後，大家就都在挖您和蜜姐到底有沒有在戀愛的細節……”

  “挖就挖，你就告訴我這熱度怎麽樣就行了。”

  “挺高的。”

  孫婷說的是實話。

  雖然劇組這邊兩耳不聞窗外事，但網絡上面，從許鑫吧被蜜蜂們給衝爛了開始，倆人到底有沒有在戀愛的新聞，就已經成了一件被津津樂道的事情。

  真愛粉是堅決抵製。

  路人粉則是在吃瓜關注。

  而哪怕是漠不關心的人，也都知道了倆人傳的這些緋聞。

  這熱度……

  當真不小。

  而許鑫聽到這話，想了想，便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一碗粥喝完，他起身說道：

  “咱們幾點的飛機？”

  楊蜜搖搖頭：
  “坐大老王的飛機走。咱們不還得去彎彎呢麽……回去也歇不了幾天，輪子那邊挺急的。幾百人呢~“

  “嘖……”

  許鑫應了一聲：
  “行，那趕緊喊他們起床。咱們直接回燕京。“

  “你不去趟廠裡？”

  楊蜜是知道這些緋聞的熱度對於西影廠意味著什麽的。

  可許鑫卻搖搖頭：
  “事情做完了就行了，現在去找領導能問什麽？我做的怎樣？……沒必要，顯得太急功近利了。我能出的力，已經出完了。總不能羊毛可我一個人薅吧？所以沒必要去。”

  “……行，那你去喊他們起來？”

  “給個早安吻那種？”

  聽到許鑫的話，楊蜜瞬間露出了惡趣味的笑容來：
  “可以啊，我估計伱這一吻下去，這群人今天都得吐~”

  “哈哈~”

  被未婚妻這話成功逗樂的許鑫擺擺手：

  “我不喊了，給他們直接打電話。我去廠裡和他們聊一下剪輯和配樂的事情。”

  “嗯。”

  ……

  “老許，研究啥呢？“

  飛機上，王斯聰看著在那時不時扒拉一下櫃子，或者是推開房間門探頭探腦的許鑫，不解的問道。

  “研究這玩意呢啊。”

  也不覺得說出來有什麽丟人，許鑫光明正大的回了一句後，關上了臥室的門。

  “這玩意是不是特別麻煩？什麽維修、保養……還有什麽航線之類的?”

  “這……“

  王斯聰很實誠的搖搖頭：

  “要是別人問，我肯定得吹一下。但你問我只能回答你：我也不知道。”

  許鑫有些無語：

  “和別人你吹什麽？”

  “吹價格啊，這可是灣流，《鋼鐵俠》小羅伯特唐尼坐的就是這個。再吹什麽航行速度巴拉巴拉……但問題是我就知道這麽多，其余的都是一個電話打過去，告訴他們我要去哪去哪，集團就給安排了。你問我其他的我也不懂啊。”

  聽到王斯聰的話，一旁的朗朗也來了一句：
  “就是，老許，你別問那些超綱的問題。你問他空姐怎麽選的，他肯定能回答你。”

  “噗……”

  在一旁看著去年佳士得拍賣藏品冊的周傑侖忍不住笑噴了。

  而王斯聰也一臉認同：
  “對對對，你問吧，想知道什麽？”

  “……”

  許鑫也聽明白了，問這幾個貨，算是白問了。

  索性走到了那邊正打瞌睡的未婚妻旁邊。

  楊蜜迷迷糊糊的被他勾住了肩膀。

  “幹嘛啊？”

  “咱也弄個這吧？”

  “……什麽？”

  “飛機啊。咱也弄一個？”

  “不要，太高調。”

  楊蜜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然後不耐煩的把昨天還哥哥長哥哥短的未婚夫推了開來：
  “你起開，壓我頭髮了！”

  接著往躺椅上一靠，繼續睡了過去。

  顯然，“顧小夢”的精氣神消耗不是一晚上就能彌補回來的。

  自討沒趣的許鑫聳聳肩，坐回了朗朗身邊：

  “誒，咱們到彎彎後找檳榔西施去啊？”

  “……”

  “……”

  “……”

  三人還沒說話。

  後面躺著睡覺的楊蜜嘟囔了一句：
  “誰去弄死誰啊！“

  “跟特麽我倆有啥關系！”

  王斯聰一臉無辜。

  朗朗則有些感慨的來了句：
  “以後幹啥不能帶老許，容易挨崩。”

  許鑫沒搭理這倆見風使舵的家夥，而是探頭看了一眼周傑侖手裡那本冊子。

  剛好周傑侖看到的彩頁是瓷器的。

  “謔，都是微波爐專用啊？”

  “哈哈哈哈哈哈……”

  在周傑侖無語的目光中，旁邊倆人都笑瘋了。

  顯然，他們都會知道許二少爺曾經做過什麽事情。

  周傑侖微微歎了口氣，合上了冊子放到了一邊。

  這仨人湊一起，自己這書肯定是看不下去了。

  “拜托，可不可以對藝術品保持些尊重喔？”

  “尊重個屁，你讓陝西人尊重清代的東西？……你得問問土裡埋著的唐代的同不同意啊~行了，聊聊行程，這眼瞅著離過年沒幾天了，都怎設計的？”

  許鑫吐槽著，話音剛落，忽然腦後面又傳來了一聲動靜：
  “要去香江購物！”

  “……”

  “……”

  “……”

  包括許鑫在內，所有人都探頭看著明明在睡覺的楊蜜。

  “你不是睡覺了嗎？“

  許鑫無語。

  楊蜜睜開了眼，做出了一個動作。

  伸出了兩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又指了指這四個人。

  那意思是：I SEE YOU。

  跟特麽警官看通緝犯一樣。

  許鑫無語的轉過了頭：
  “嗯，咱們先去香江購物吧。”

  “……”

  “……”

  “……”

  無語過後，周傑侖翻了個白眼：
  “去個屁吽，讓你們去，是當評委的，看看有沒有看入眼的音樂人。要去購物你們自己去好不好，我要彩排，我要春晚喔！”

  “拜托，春晚不要你吽，我跟你講，你不要這樣講話，超機嗚嗚嗚嗚嗚……”

  “哈哈哈哈哈……”

  聽著一群人在那狂笑的楊蜜睜眼……

  然後又合上了。

  算了，原諒你們一次。

  下次再敢吵我睡覺，直接開崩！
  嗨呀！！！

  ……

  到了燕京，朋友們的短暫聚會得暫時告一段落。

  各回各家。

  周傑侖明天春晚還有一個彩排現場，是在上午。

  下午大家就可以走了。

  去彎彎。

  那邊雖然快過年了，但好在彎彎這個島本身也不大，這些音樂人又都是本土音樂人，所以只需要提前個一兩天發通知，到時候讓人過來就行。

  而到家後，那股勁兒算是真的松了下來。

  甚至他和楊蜜都沒怎麽交流，倆人默契的直接回到了臥室。

  剛才在飛機上都睡了一覺的楊蜜顯然也沒睡夠。

  衣服一脫，拱被窩裡就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睡了多久，最後是被餓醒的。

  看了眼時間……九點多了。

  旁邊的楊蜜還在呼呼大睡，他捅咕了一聲：
  “餓不餓？起來吃飯？”

  “不吃了……”

  轉個身，楊蜜重新睡了過去。

  許鑫也不多說，直接走出了屋。

  然後就瞧見了桌子上放著個兩個不鏽鋼盆，不鏽鋼盆是上下倒扣著的，顯然是為了裡面保溫。

  旁邊還有四個盤子，同樣是正反扣的模樣。

  他好奇的揭開了不鏽鋼盆。

  裡面是白中帶著些許微黃的饅頭。

  再打開這幾個盤子，發現裡面都是已經涼了的家常菜肴。

  那手藝一看就知道是老爸的。

  頓時，他咽了口口水。

  雖然菜涼了，甚至都不知道老爸什麽時候弄的。但這饅頭一上手就知道是新蒸的了。

  他習慣性的跑去了廚房。

  果不其然，鍋裡還有一鍋小米稀飯，放在保溫的電飯鍋裡，熱乎乎的。

  二話不說盛了一碗，端著來到了客廳開始吃。

  菜雖然涼了，但卻在這種變涼的過程裡讓諸如辣椒、土豆裡面都“醃漬”入了味。

  簡直不要太好吃。

  在搭配一碗熱乎乎的粥，那種冷熱結合的味道簡直絕了。

  不過……

  老爸人呢？

  他撥通了許大強的電話號碼，結果卻得到了一個“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提示。

  又撥通李豪的，也關機了。

  這……

  老爸不會走了吧？
  他有些無語。

  怎說走就走呢。

  不過也能理解，畢竟家裡面平常的時候，老爸其實不怎麽忙。但唯獨年底年初這段時間，他的事情還真不少。

  能在走之前給自己做頓飯，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了。

  不過……

  既然都做飯了，為什麽不弄點手擀麵呢？

  他對饅頭的觀感一般。

  但楊蜜喜……

  忽然，他一愣。

  發呆了片刻，他搖了搖頭。

  嗯，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不會的不會的。

  怎可能呢……

  呢是老漢的親生娃~
  怎可能嘛。

  ……

  彎彎。

  傑威爾總部。

  許鑫坐在周傑侖的老板椅上在那扭來扭曲。

  還別說……

  這椅子坐著挺得勁的。

  而周傑侖看著他在那左邊轉一圈，右邊轉一圈的模樣，來了一句：
  “你不暈的喔？”

  “這東西也能暈？”

  許鑫嗤笑了一聲：
  “你要過來推我一把，我能給螺旋升天你信不信？……我草，你倆給我坐那！”

  剛口花花了一句，結果看著王斯聰和周傑侖同時站了起來，他趕緊求饒：
  “錯了錯了，二位大哥，我開玩笑的。”

  認慫後，他看著實時轉播的電視裡面那空蕩蕩的試音間，直接問道：

  “一會兒那些音樂人進到這裡來？然後咱們選？”

  “對。”

  周傑侖點點頭：

  “不過不是咱們，是你們三個。大家都是衝我來的喔，我不露面說不過去。所以我一會兒要和林邁克、阿郎、文山他們一起。你不是靠直覺的嗎，一會兒覺得誰可以，你就記下來名字給我就好了。”

  “那我倆呢？”

  王斯聰有些不滿：
  “老許有個屁的直覺，我直覺也很準的好不好？”

  “你指的是你帶我去看大雁塔，它告訴你沒人認得出來做了偽裝的我，結果好懸我被堵到慈恩寺裡面沒出來的直覺嗎？”

  “……”

  瞬間無語的王斯聰依舊不滿。

  只不過這次的不滿有些心虛：

  “這……這男人的事情，怎麽能靠直覺呢。不得從音樂素養到什麽……唱歌技巧這些來品評麽？”

  “你快拉倒吧。”

  聽不下去的許鑫翻了個白眼：

  “錘子的音樂素養。我就話給你放這，我，金手指，知道嗎！我點誰，誰就是金子！”

  “誒？說起來這個，你倆看過那部電影麽。就特別老的電影，裡面講的就是一個縣太爺點誰，誰就變成金子……”

  朗朗忽然想起來了這麽一個事。

  而他一說，王斯聰就點點頭：
  “看過看過，那主角長的賊猥瑣。最後把自己老婆點成了金子那個，對吧？”

  “對對對，我也看過。”

  許鑫也加入了討論：

  “金砸！好多的金砸！是那個吧？拿跟棍兒……”

  “對，那電影好看。電影頻道以前放過好幾次……叫什麽來著？”

  “我也忘了，反正有意思。我記得裡面有段劇情……”

  一旁，周傑侖微微張大了嘴。

  他們說的電影，自己沒看過。

  也無所謂……

  可問題是你們三個人的畫風為什麽說變就變喔？

  剛才不是還討論音樂嗎？

  這……

  最後，他無奈搖頭，看著三個因為想不起來電影的名字而忽然陷入沉思，顯得辦公室裡無比安靜的人，留下了一句：
  “我去了喔。”

  “我草，想起來了！《八仙的傳說》！”

  “哦對對對！”

  “誒，有電腦，看看彎彎這邊有沒有！找找資源！下一個~”

  “……”

  靠杯！

  這三個人可真的是……

  有夠離譜喔！
  而就在三個人在電腦上找資源，打算再重溫一下這部故事很有意思的老電影的時候，終於，辦公桌對面的電視裡出現了一個選手的畫面。

  “各位老師好……”

  三人這才如夢初醒。

  哦對對，忙正事忙正事。

  倆人都回沙發上坐好，可許鑫卻覺得這老板椅挺舒服的。

  他很清楚這種選拔的過程其實是很慢長的，於是索性直接滑著這老板椅，來到了電視前面。

  這個年輕的音樂人自我介紹許鑫沒聽到，而挪動了椅子到這邊時，他的歌聲已經響起來了。

  唱的是閩南語的歌，許鑫聽不太懂。

  可聽著聽著，他就搖了搖頭。

  沒感覺。

  換一個。

  很快，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朗朗倒還好，雖然是鋼琴家，可音樂素養從某些方面來講其實是共通的。

  並且他在柏林那邊也給學生上課，課程還很貴。

  耐心倒也有。

  但王斯聰就逐漸聽著有些無聊了。

  一開始是新鮮，可這時間長了……慢慢的就覺得沒什麽意思。

  點了顆煙，他咕噥了一句：
  “好無聊啊。”

  沒人搭理他。

  今天本來就是給輪子來幫忙的。

  所以無聊也得本著認真而負責的態度來。

  王斯聰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只是抱怨了一句，接著就靠在沙發上繼續盯著電視。

  可隨著來的人越來越多，許鑫也有些無聊了。

  因為他對這些人“沒感覺”。

  又因為沒感覺，腦子裡就總是跑偏。

  跑著跑著，竟然開始想《風聲》的剪輯處理問題。

  他下意識的趕緊搖了搖頭。

  可不能這樣。

  但……這樣搞又實在無聊。

  想了想，他就把身給轉了過去。

  面對王斯聰和朗朗。

  這倆人也沒多琢磨……畢竟眼前這個歌手唱的也確實不怎地。

  甚至，王斯聰覺著這是老許在表達“不忍直視”的意思。

  而許鑫卻發現自己在轉過身去後，光聽聲音，情緒倒還專注了一些，於是就這麽維持著這個動作，也不動了。

  不看畫面，不看男女，就憑借聲音來聽。

  有感興趣的，他就轉身。

  偶爾還會紀錄某個號碼，接著就再次轉了過來。

  久而久之，王斯聰先發現了不對勁：

  “你幹嘛呢？”

  “幫他看這些音樂人呢呀。”

  “……那你老轉來轉去的幹什麽？”

  “聽音樂。”

  許鑫聳聳肩：

  “我發現光聽音樂不看畫面，反倒頭腦更清楚一些。要是有感興趣的，我就轉身，要是沒感興趣的，我就不轉。”

  王斯聰一聽就來了興趣。

  左右看了看，忽然扭頭問道：

  “你來不來？”

  他是問朗朗的。

  朗朗琢磨一下，覺得似乎聽起來也挺有意思的，於是點點頭：

  “來！”

  “好！”

  王斯聰直接走出了周傑侖的辦公室，很快，推著兩把轉椅走了過來。

  然後三人也不做沙發了，就這麽坐在電視前的轉椅上。

  統一背對著電視。

  聽著裡面的歌聲，朗朗半眯著眼睛點點頭：
  “嗯……不錯……不錯……誒不行，這個音準有點問題。”

  王斯聰聽到這話，微微點頭：

  “嗯，那我就不轉了。老許你呢？”

  許鑫翻了個白眼：
  “又不是比賽，誰覺得好聽誰就轉……嗯？”

  忽然，他心裡升起了一股很奇怪的感受。

  奇奇怪怪的……

  而他這忽然一沉默，倆人以為他在聆聽呢，也不打擾。

  可在等了幾分鍾後，許鑫忽然說道：
  “我好像……想到了一個主意。”

  “啥？”

  “？”

  在倆人那疑惑的目光下，許鑫手指在半空中轉了個圈：
  “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這裡是攝影棚呢？”

  “……”

  “……”

  ……

  “好了，上午先就這樣。辛苦大家了，傑威爾的初衷，就是尋找更多志同道合的音樂人。已經演唱完畢的音樂人，你們的歌曲、演唱，我們都有錄像，在整理完之後，我們會進行複試。複試的時候，大家可以在進行版權備案的前提下，拿著自己的原創歌曲來方便我們了解你。現在是午餐時間，請各位跟隨工作人員前往餐廳就好。謝謝你們。”

  作為傑威爾的音樂總監，林邁克代表一旁的周傑侖發言完畢。

  眾人各自散去。

  而周傑侖也揉搓著耳朵，重新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結果剛打開門：
  “誒，吃飯了喔……”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了一句：
  “我草！這個好，這個可以！”

  “……？”

  不是吧，這群爛人上午難道沒有在聽歌嗎？

  周傑侖本能的有些無語。

  接著就看到了沙發前，正在寫寫畫畫的許鑫，以及左右的哼哈二將：
  “誒，你們在幹什麽？”

  聽到這話的朗朗一抬頭，趕緊招招手：

  “快，老許搞出來了個新綜藝，哈哈哈哈，有意思，特別有意思！”

  “？？？”

  周傑侖一愣。

  但馬上哭笑不得的說道：

  “喂，我是讓你們幫我來找人，你們在幹什麽喔？”

  “就是找人的綜藝，來來來，你過來！”

  許鑫直接一指電視機前：
  “上那站著去。”

  “……？”

  雖然疑惑阿鑫到底要幹嘛，但周傑侖還是站到了電視前。

  “然後呢？”

  “嘿嘿嘿嘿……”

  三個大漢不約而同的笑出了聲。

  笑的周傑侖心裡有些毛。

  這時，就見這仨人分別坐在了三把椅子上，然後轉過身，把椅背對準了他。

  這是做咩啊？
  周傑侖人都傻了。

  接著就聽到了許鑫的話語：
  “請選手進行自我介紹。”

  “……”

  周傑侖嘴角一抽……

  我？
  選手？

  你們三個可真敢說喔！
  好，我倒要看看你們要怎樣！

  於是敷衍著說道：

  “我叫周傑侖，亞洲天王周傑侖。”

  “……”

  “……”

  “……”

  沒人吭聲。

  接著就在周傑侖以為自己的名號已經“震懾”住他們的時候，許鑫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嗯，挺狂……請說出你……不對，請開始你的演唱。”

  “喂！玩真的喔？”

  “趕緊的，別墨跡。一會兒給你個大驚喜！”

  “……信你個鬼咧。”

  周傑侖咕噥著一句，撐著有些餓的肚子輕咳了一聲：
  “咳咳……說不上為什麽~我變得很茫然！”

  “為什麽三把椅子靠背全都對著我~喔~”

  “我想快搞清楚~”

  “你們在玩什麽！”

  “連我的肚子都知道我現在的感受~”

  “你們，三個~在搞什麽~把戲~”

  “要我~現場~唱歌你聽！”

  “我想帶你~們三個去吃飯~一起~”

  “聊聊工作~一直到我們都吃飽~”

  “我想就這樣帶你們去吃午餐~噯！”

  “可不可以不要搞我不要混~蛋！”

  “靠~杯啦你們三個~”

  “我~真的真的很餓~”

  “所以不要玩啦~我們去吃飯啊~混蛋~”

  終於，王斯聰第一個忍不住他這罵街版本的《簡單愛》了。

  直接轉過了身來。

  周傑侖立刻就不唱了。

  正納悶他轉過來幹嘛的時候，就見王斯聰又擺擺手：
  “繼續別停。”

  “……”

  不得已，周傑侖只能再唱：
  “我想就這樣帶你們去吃午餐~噯！~”

  “剛才我唱的詞~現在已經忘~啦！”

  “喂，阿鑫還有老狼~”

  “你們快點轉過來~”

  “就這樣簡簡單單去吃飯~”

  朗朗終於也轉過了身。

  可是……

  “喂~一起唱阿鑫混蛋~”

  “你~為什麽還不轉身~”

  “你不轉身我就要~唱著歌一直走~……”

  一首歌結束，許鑫也沒轉過身來。

  直到周傑侖受不了了，停下了這天知道是罵街還是饑餓版本的《簡單愛》……

  “喂，做咩啊！”

  而他一停，王斯聰和朗朗就自發的鼓掌。

  嚇的周傑侖以為朗朗的音樂鑒賞能力都出了問題。

  而就在這時，許鑫也終於轉過了身。

  直視著周傑侖……

  “這位選手！”

  “……”

  “我能聽得出來……”

  他衝著周傑侖微微點頭：
  “你的歌聲裡是有訴求的！”

  “噗……”

  朗朗憋不住了，發出一聲輕笑。

  許鑫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朗朗老師，這種場合你可以嚴肅一點嗎？”

  “咳咳……對不住對不住，我的。許老師，嗯，您繼續點評。”

  一旁的王斯聰已經憋到渾身抽搐了。

  而許鑫這時候才重新看向了無語的周傑侖：
  “能和我們說說你這首歌創作時的心路歷程麽？”

  “……”

  喜歡玩是吧？
  衰仔。

  好，我陪你演下去。

  於是微微點頭：

  “好的，許鑫老師……”

  “噗……”

  “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

  在倆人的狂笑之中，周傑侖盯著許鑫：

  “我這首歌，就是在我很餓的時候創作的。我很餓，但有人還不跟我一起吃飯。所以，我唱完歌之後馬上就要把他從樓上丟下去喔！”

  可沒想到，聽到這話的許鑫一臉平靜：
  “原來如此……很感人的創作思路。我們缺的就是這樣的原創音樂人，二位老師，你們覺得呢？”

  “……嗯……噗……嗯嗯，沒錯……噗……咳咳……我認為，這位音樂人的思路很ba啊哈哈哈哈……”

  連“棒”都沒說完，王斯聰是真的憋不出了，直接捂著肚子笑的蜷縮在了椅子上。

  許鑫沒理會，而是扭頭看向了朗朗：
  “朗朗老師呢？”

  “嗯，低音準中音穩高音甜！誒，小夥子，你開的什麽車啊？”

  “……”

  周傑侖愣了愣，試探性的回答道：
  “AE86？”

  “噗哈哈哈哈哈哈……”

  王斯聰乾脆笑著捂住了臉。

  眼淚止都止不住那種。

  而朗朗則點點頭：
  “嗯，品味不錯……許老師？”

  “我的話……”

  許鑫沉吟片刻，點點頭：

  “有些遺憾。早知道這位歌手的創作心路歷程如此感人，應該早點轉身的……”

  “哈哈哈哈哈哈……唉我操……唉我操……哈哈哈哈哈……”

  在王斯聰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失態一樣的狂笑中，點評完了這句話的許鑫一攤手：

  “好吧，光陰終究一去不回。這位周傑侖選手！”

  “……幹嘛？”

  “下面，輪到你做選擇了！是選擇加入富可敵國，年少多金夜禦十女的威爾剛·王戰隊！”

  兩眼淚汪汪的王斯聰下意識的挺起了胸膛。

  接著許鑫再轉向朗朗：
  “還是加入當今鋼琴家排名前三，天生一副風流倜儻英俊儒雅好相貌的手到琴來戰隊！”

  “誒，客氣客氣！”

  朗朗抱拳拱手。

  然後，許鑫的手掌伸向了周傑侖：

  “選擇權，交給你了！”

  “？？？？？”

  這……

  這什麽東西？
  周傑侖徹底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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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k17303 發表於 2023-11-11 11:14 AM

268.薅自己家的羊毛

  周傑侖還在懵圈的時候，朗朗先站了起來。

  “這位周傑侖選手！”

  “呃……”

  周傑侖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

  這特麽……

  是在說我？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回到過去了叻~
  想了想，他點點頭：

  “呃……朗朗老師您說。”

  “嗯，你喜歡彈鋼琴麽？”

  “……喜歡。”

  “那你知道肖邦、貝多芬、門德爾松、柴可夫斯基……這些人吧？”

  “知道。”

  “我都認識！”

  “……”

  “……”

  “……”

  周傑侖都聽傻了，直勾勾的看著朗朗，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話……乍一聽是鎮有道理。

  老狼你好厲害噢。

  可是……伱這不是廢話嘛！

  撲街仔！
  於是，他只能點點頭：
  “超……超厲害的。”

  “對，加入我的戰隊，JOIN IN MY TEAM！我把這些音樂家都介紹給你認識！如何？”

  “呃……”

  就在周傑侖那無語的時候，王斯聰一擺手：

  “你別聽他的，那個……周傑侖同學。你家庭條件怎麽樣？”

  “還……挺清貧的。”

  他也開始滿嘴胡咧咧。

  然後，王斯聰的優勢展現出來了：

  “嗯，這樣，你加入我的戰隊，我們一起奪得冠軍。你加入進來，我給你一百萬，你成功晉級，我給你一千萬，拿到冠軍，我給你一個億……”

  “誒誒，王老師，你這樣就不厚道了。我們是音樂人，音樂人怎麽能談錢呢。”

  “音樂人不談錢談什麽？彈琴啊？”

  “你好好說話別罵街啊！”

  “哈哈哈哈哈……”

  倆人一邊說笑一邊打鬧。

  而許鑫則看著周傑侖那納悶的目光，一伸手：

  “來吧，請做出你的選擇。到底是選擇金錢？還是夢想？想加入哪位老師的隊伍裡？”

  “……”

  “……”

  旁邊的朗朗和王斯聰也停止了說笑。

  雙眸直勾勾的盯著周傑侖。

  那模樣……就像是在說：爸爸媽媽要離婚了，你跟誰……

  靠杯啦！
  什麽鬼！

  ……

  “所以，覺得我們研究出來的這個綜藝感覺怎麽樣？”

  “……”

  周傑侖的眉頭皺了起來。

  想了想，他總結道：
  “也就是說，多了一個選手選擇老師的環節？”

  說完，微微點頭：
  “挺新鮮的。”

  可許鑫卻忽然一臉嫌棄：
  “你怎麽一點天賦都沒有！……前面的轉椅子你忘了？”

  “……那種有什麽特殊的嗎？”

  “先聽聲音啊，大哥！”

  王斯聰聽不下去了：

  “你想想看，現在的選秀節目，先看的就是臉！尤其是那個什麽《快男》。你覺得那是選歌手？那明明就是選鴨子呢……所以，老許的意思是回歸到音樂本質上面來……我也不管你長什麽模樣，也不管你多大歲數。大家靠聲音來，懂了沒？”

  “……”

  周傑侖愣了愣。

  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好像弄懂了什麽。

  下意識的問道：

  “所以要背過去身？看不到選手的樣子，然後……只能聽？不，是先聽歌聲，覺得這個歌手的歌聲特別吸引人，才決定轉不轉身？要是只有我自己轉身，是不是就歌手成我的人了。而如果是兩個人都轉身，那選擇權就在選手那？”

  他的悟性雖遲但到。

  而看著點頭的許鑫，他又忍不住問道：
  “那要是沒人轉身……”

  “淘汰唄。”

  “嘶~~~~”

  忽然間，周傑侖的情緒開始躁動了起來。

  “聽起來……好有趣喔！！”

  許鑫點點頭：
  “剛才考試的後半段，說老實話，我都沒聽。不是說對你不負責，而是我們三個都覺得我想到這個主意有的搞。”

  朗朗應了一聲：
  “對，主要老許這個點子新鮮。你想想看，選秀節目不再是那種單線程，選手沒有任何自主權的性質。而是雙方相互這麽來！好的導師誰都想投奔，可同樣的，好的選手導師也要爭搶！它是相互的。而且……音樂本身就是用來聽的，從咱們自己的專業角度來看，這也應該算是音樂文化的一種回歸。”

  “嗯嗯嗯嗯嗯！”

  周傑侖趕忙應聲，看著許鑫問道：

  “還有嗎？還有喔？”

  “其他就沒了啊，接下來就是一些環節的商討。比如一個隊伍裡有多少名額，然後這些名額滿了的老師就不能在吸收人了。”

  “那怎麽辦？”

  “內部淘汰啊。先自己內部淘汰一輪，然後大家互相PK，最後爭奪總冠軍……當然了，這只是個具體的思路。但怎麽設計還需要細琢磨……你覺得如何？”

  說到這，許鑫一擺手：

  “不要搞這些小家子氣的東西，三五百人的音樂人選拔……過家家呢！要選，就特麽幾千，幾萬，甚至幾十萬人裡面選出來拔尖的！彎彎、香江、內地，東北、華北、華東、華中……全國范圍內那麽鋪……也不行，那樣戰隊的人可能會特別多。這個比例還是得控制……反正就是這意思。要選，就遵循音樂的本質，靠歌聲來取勝！你覺得怎麽樣？”

  “……”

  怎麽樣？
  還用問？
  他現在血都熱起來了！
  “好喔！……那怎麽搞！？”

  “暫時還不清楚。”

  “……”

  周傑侖嘴角一抽。

  忽然有種……

  嗯，都懂的的那種感覺。

  什麽啊。

  我才剛剛……

  你就不行了？
  而看著他那失望的眼神，許鑫哭笑不得：

  “喂，好歹是個新東西，又是我專業不對口的玩意，總得給我點時間吧？你要是覺得行，那咱們就合計合計。剛好我也有個想法，咱幾個一起吧？一起弄這個？”

  “沒問題！”

  “可以！”

  “好喔！”

  三個人都答應的很痛快。

  不過大家都沒想過從這裡賺多少錢……

  許鑫王斯聰是不在乎。

  朗朗和周傑侖是覺得這種選秀更像是呼籲大家回歸音樂人本質。

  比起這些東西，金錢利益什麽的反倒不算什麽了。

  更何況……

  一個選秀而已。

  又不搞什麽一塊錢一條的短信投票……

  能賺幾個錢？
  主要是大家一起有個事情做，挺好玩的。

  而見三個人答應了，許鑫就說道：

  “然後剛好電視台那個事能和這個搭接在一起。一方面擴充一下電視台的知名度，一方面……咱們這節目好像顯得有點非主流似的。先在地方台試試水，怎麽樣？”

  “直接西影廠那個電視台？”

  “對。”

  “可以啊……輪子不是能當評委？”

  聽到王斯聰的話，周傑侖點點頭：

  “要當要當，這個節目好有趣喔！而且最近一段時間我也打算歇歇了。今年就不發專輯了……”

  “emmmm……”

  許鑫沉吟了一下，點點頭：
  “這麽一來，知名度有了。然後再找幾個那種很出名的歌手當評委……然後開始海選……這個東西投資還有團隊運作什麽的……誰懂？”

  “……”

  “……”

  “……”

  一句話把三個人都問住了。

  王斯聰想了想，說道：
  “場地我倒可以提供……萬達隨便去。剛好就當宣傳了，我還能從萬達給咱們這拉來一筆讚助費！”

  這話一開口，瞬間三個人都驚了。

  “你特麽還從家裡薅羊毛？！”

  朗朗人都聽傻了。

  接著就見大少爺有些靦腆的笑了起來：

  “俺家羊毛特別多~”

  “……”

  “……”

  “……”

  在仨人那跟看上帝一樣的目光中，大少爺揮了揮手：
  “反正就是這麽個事。大不了咱拿錢請嘛，請個團隊過來。這綜藝真的有搞頭，那就弄唄。就當投資了……在說了，哥幾個一起弄個事情，沒事還能多聚聚，多有意思，是吧？”

  ……

  酒店。

  “……”

  楊蜜沉默。

  但眼睛卻在閃閃發光。

  看著下午忽然就回到酒店來，把自己從被窩裡揪出來的四個大男人……

  雖然這話有點歧義，可聽到了這個能讓四個人顛覆本來應該在彎彎辦的事情，轉頭忽然找自己聊的綜藝，她敏銳的就發現了名為“商機”的東西。

  “你要當評委？”

  聽到她的話，周傑侖點點頭：

  “嗯。我是宣傳度的保障嘛。”

  “你呢？萬達隨便用？”

  王斯聰同樣點頭：
  “隨便用，我說的！”

  “……那你倆呢？你倆能幹嘛？”

  “喂，你這叫什麽話？”

  許鑫哭笑不得：

  “我是這個綜藝構思的發起人！什麽叫我能幹嘛？我要不幹嘛，能有這綜藝？……最沒用的是他才對。誒，你說，你能幹啥？”

  “呃……”

  朗朗想了想，說道：

  “介紹貝多芬給大家認識？”

  “哈哈哈哈哈……”

  聽到這話，楊蜜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接著想了想後，對未婚夫問道：
  “所以，你們都定好了，還找我商量什麽？”

  “就和你說一聲啊。這件事的股東你來，我就不弄了。你們四個合夥弄個公司，到時候對大家的事業都有提升。老王和老狼回去就去注冊公司，你也琢磨琢磨公司名，然後大家的公司一起來控股……是這意思吧？”

  許鑫這話是對王斯聰說的。

  王斯聰點點頭：

  “對。到時候我讓萬達的人過來給你們梳理一下為什麽這麽弄。主要是到時候如果團隊很成熟，你肯定要給人股權的，而且還要弄自己的發行之類的，這樣會很方便。”

  “……行。”

  楊蜜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那這麽說……這次不選秀了？”

  “選，邁克他們在負責。選出來一些優秀音樂人，到時候等賽區海選的時候，直接送過去。但暫時沒和他們說喔，還在保密中。咱們要先想個名字，成立公司，然後注冊版權。我好怕被人山寨喔~”

  聽到周傑侖的話，王斯聰忽然說道：
  “我建議是國內和國外都注冊。”

  “……為什麽？”

  “萬一咱們的節目火了呢？到時候其他國家的盜版出來，錢咱們不就賺不到了？”

  “唔……”

  許鑫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說道：
  “那版權這事情交給我吧，我這邊有人懂國外的套路。”

  幾個人又呼呼啦啦的聊了一堆。

  最後，楊蜜抓了抓兩天沒洗的頭髮：

  “這麽說……咱們在彎彎沒事了？”

  “可以這麽說……不過今晚有個派對，要來參加咩？”

  聽到周傑侖的話，楊蜜直接擺擺手：
  “別帶我，我寧可在酒店睡覺……你們玩吧，明天我打算去香江買東西，然後就回燕京了。年底那邊還有好多事兒呢~”

  王斯聰應了一聲：
  “嗯，放心，我們幫你看著老許！”

  “我謝謝你全家啊！”

  看著許鑫那無語的模樣，楊蜜一聲輕笑，直接坐在了未婚夫懷裡。

  “那就幫我好好挑挑，挑點上檔次的……至少要比我漂亮吧？”

  “……”

  “……”

  “……”

  行吧。

  跟特麽說廢話一樣。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多大方呢！
  ……

  楊蜜剛下飛機，就被狗仔給堵了個正著。

  不得不承認，香江的狗仔是真的路子野。對於各種信息把握的是真的清楚……

  不過，如今的楊蜜也不是當初那個“不經事”的少女了。

  從機場出來，看到了這些記者的長槍短炮，她也不慌，而是直接撥通了電話。

  “嘟嘟……喂，蜜蜜姐。”

  “嗯，在哪。”

  “就在路邊的車裡……好多狗仔，我怕給蜜蜜姐你帶來麻煩~”

  “下車，和我來匯合。”

  “……好的。”

  電話掛斷，楊蜜依舊沒摘口罩，而是由孫婷、張嬌幾個人護著自己往前走。

  終於走到了路口，看到了從一輛小mini上下來了的楊潁。

  她依舊低著頭，快步走到了今天特意打扮的很低調的楊潁面前，倆人手拉著手。

  楊蜜低聲來了句：
  “護著我，把我送上車，保持神秘。”

  楊潁秒懂，攔著楊蜜的肩膀，倆人強行在幾個女孩子吃力的推擠下來到了那輛mini前面。

  她快速拉開了車門，強行把楊蜜塞進了裡面後，抿著嘴不接受任何采訪的擠到了駕駛位上。

  接著，在孫婷她們的阻攔下，mini駛出。

  三人才推著行李坐上了後面的商務車。

  很快，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香江的門戶網站上面就出現了楊蜜和楊潁一起，楊潁護著楊蜜上車的照片。

  照片上，楊潁看起來奮力阻擋著這些瘋狂的記者，一直吧楊蜜護送到了車子當中後，才快步上車離開，似乎更加坐實了倆人的友誼之深。

  沒看楊蜜連商務車都不坐了麽……

  而有的記者開車跟上後，也拍到了倆人進入著名的米其林二星店鏞記酒家吃飯的照片。

  可惜，他們只能在門口拍。

  要是能進去，指不定相機就能懟到倆人的臉上。

  ……

  “最近怎麽樣？”

  “托蜜姐的福，在兩檔綜藝裡面當固定嘉賓，有了固定收入，人氣也高了些……謝謝蜜姐！”

  聽到楊潁的話，楊蜜笑著點點頭。

  捧著茶杯說道：

  “一會兒陪我去買東西。”

  楊潁眼睛裡閃過了一絲亮光……

  可楊蜜下一句話就讓她心底一涼：
  “給你買的那套化妝品應該見底了吧……”

  “……”

  一句話，楊潁就再次感受到了這份心細如發的恐怖。

  臉色有些拘謹了起來。

  可楊蜜卻笑顏如花：

  “我聽說，你的合同過年後，就結束了？”

  “呃……是。”

  “有經紀公司接觸你了沒？”

  “有幾家……”

  “推了吧。等六月份，我自己出來創辦公司後，陸陸續續的回內地發展。”

  聽到這話的瞬間，楊潁臉上出現了一絲遲疑。

  見狀，楊蜜問道：
  “怎麽？不願意？”

  “呃……”

  看著她那猶豫的模樣，楊蜜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只是不緊不慢的說道：
  “香江影視圈的沒落已經是必然的了。你要不跟我走，那麽可能別人就會說你忘恩負義。而以這群港媒的性子，少不得炒作咱們鬧翻了的情況。到時候你的熱度可能會走高一段……但時間長了後，你的熱度就會一路降低……當然了，這中間不排除你有什麽機遇。但這種概率不需要我多說，你也知道有多低。而來我這邊，我可以給你一個綜藝副主持人的位置……你自己衡量吧。”

  “我不是這意思。”

  一聽這話，楊潁趕緊搖了搖頭。

  “我就是怕拖累蜜姐……蜜姐這麽抬舉我，您放心，我一定跟著您走！”

  “哈~”

  楊蜜也沒管這話是真情假意。

  只是親昵的捏了捏她的臉蛋……

  還別說……

  真有點總攻大人的狂氣模樣。

  而就在這時……

  “哢嚓”一聲響起……

  楊蜜本能扭頭，發現是旁邊一桌客人正在拍自己……

  倆人來鏞記也沒選單間，就在大廳堂食的。而看到客人拍自己，楊蜜還笑眯眯的招了招手。

  似乎並不介意。

  接著，她才說道：
  “牙整的不錯，也白了些。讓你找的儀態老師，找了麽？”

  “找了，現在正在跟著老師在練習……”

  “嗯。那接下來的工作目標就是主持人，報個班吧，多練練。”

  “好的~”

  很快，楊蜜在餐廳捏楊潁臉頰的親昵照片傳了出來。

  還別說，雖然是客人拍的，可無論是角度還是表情，抓拍捕捉的都似乎很專業。

  照片上的楊蜜大人狂氣滿滿。

  而楊潁那股笑容也被理解成了嬌羞……

  當天下午，帶著楊蜜在中環購物的楊潁就接到了雜志約拍模特的電話……雖然想要和楊蜜一起拍的片方要求，被楊蜜直接拒絕掉了。

  但楊潁還是得到了這份工作。

  這一波，簡直是雙贏。

  不過，跟蹤的狗仔同樣暴露了更多的信息。

  除了這“雙楊”出行把臂同遊的照片外……

  比如楊蜜進入了一家專門訂製紳士皮鞋的專門店。

  再比如她買了許多男士用品……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件事……

  那就是這個這兩年火到沒邊兒的內娛小花，真的不是單身了。

  不過這個問題始終也沒得到什麽正面回應。

  哪怕記者在紀梵希的店門口堵住了倆人，可在紀梵希品牌方的保護下，還是驅離了記者。

  最後的最後，記者拍到了楊蜜和楊潁的mini停到了壽臣山上一棟別墅的停車位裡。

  那是一棟三層小樓。

  位於香江風水最好位置的壽臣山上！一棟三層別墅！
  是楊潁的麽？
  別逗了。

  楊潁這種嫩模怎麽可能住的起壽臣山！？
  那麽問題來了……

  這棟別墅……是誰的？

  楊蜜買的？

  她到底賺了多少錢？能和李家誠做鄰居？
  一時間，《楊蜜坐擁香江億萬豪宅別墅》的新聞不脛而走。

  不過這一切都和楊蜜沒什麽關系。

  她就是純粹來購物而已。

  而這次之所以來壽臣山，也是許叔叔讓的。

  從去年開始，這房子就在陸陸續續裝修。但許叔叔沒怎麽來香江，所以自己來看一看裝修進度……

  嗯，她就當沒聽到那句“去看哇，要是不喜歡，呢在讓他們換”的話語。

  可殊不知楊潁在和蜜姐進到這裡面後，卻懵了。

  作為在香江打拚的藝人，她太清楚能在壽臣山擁有這種房子的意義了。

  “蜜姐……這是您……買的嗎？”

  她看著客廳裡的豪華裝修，目光落在那後面波光粼粼如夢似幻的泳池上面，呆呆的問道。

  “嗯。”

  當著外人的面，楊蜜狐假虎威的應了一聲。

  “多……多少錢！？”

  楊蜜一愣。

  露出了思考的模樣。

  “好像一個多億吧？一個億？兩個億那樣子？不知道，沒詳細算。”

  真的。

  【嗶】都讓她給裝完了。

  那叫一個雲淡風輕。

  可楊潁卻真的聽傻了。

  呆呆的看著楊蜜……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甚至……她有句話沒說。

  她剛才看到了一樓的客衛廁所。

  那一個廁所的裝潢都要比自己家豪華……

  但這還不是讓她最難過的。

  更難過的是，連個廁所都比不上的“家”，她還是租的。

  一時間，她心情沒來由的有些失落。

  而就在這時，楊蜜拍了拍她肩膀：

  “錢，要一點一點賺。飯，要一口一口吃。”

  她意味深長。

  說完，看著回過神來，但明顯心不在焉的楊潁，她不再多言。而是扭頭看向了張嬌：
  “嬌嬌。你去穿上給劉一菲買的那幾套衣服出來，我看看。“

  “好的，蜜姐。”

  張嬌點點頭，走到了堆放在客廳中間的這些盒子前面，挑挑揀揀了幾套衣服後，直接走進了一樓的那間影音室裡。

  不一會兒，她穿著一套……楊潁看一眼就特別喜歡的穿搭走了出來。

  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短款羽絨服。

  敞開著懷，沒系拉鏈。

  裡面則是一件好像男款一樣的襯衫，襯衫偏大，裡面還露出了一件灰色的棉衛衣的輪廓。

  下身則是一條闊腿褲，以及一雙厚底，看上去很寬大的運動鞋。

  “姐，這是第一套。一菲姐的腿比較粗，所以我選的是這種看起來松松垮垮的寬腿褲。這套穿在北方，第一裡面可以套秋褲，禦寒。第二就是哪怕穿了秋褲也不會顯得腿特別粗。她的身材是腿粗腰細，所以這麽搭配會很合適。您看，只要這個造型……”

  她擺出了一個身子微微後傾，右腿前探的造型：

  “這樣就會顯得腿長。並且……這種梨形身材是歐美這兩年才剛開始流行的，很適合她。”

  張嬌指著自己身上這件還沒摘牌的闊腿褲說完，又指著上面：

  “外套穿搭的時候，裡面這件男士襯衫才是重點。比如天氣冷，那麽不要系拉鏈，只需要把羽絨服的扣子掛上一個，然後把襯衫領子翻出來……再搭配個毛線帽……就會顯得很俏皮可愛。因為我觀察了超過兩百張一菲姐被街拍的照片，發現她的穿衣風格還是隨性為主。比較追求舒適度，所以這一套剛好能搭配她的風格……”

  “……”

  楊潁都聽傻了。

  呆呆的看著這個很漂亮的女孩在解釋著穿搭。

  雖然以前她也聽說過明星藝人對於穿搭時尚感都有著自己的理解，可是……

  這也太專業了吧？
  而楊蜜則微微點頭：

  “嗯，這套可以，繼續換下一套。”

  “好的。”

  張嬌點點頭，快速又走進了屋。

  很快，第二套又穿了出來。

  “這套是……”

  接著，第三套。

  第四套。

  楊蜜今天買的衣服基本都是給劉一菲的。

  一共五套，最後選了三套。

  至於剩下那兩套……

  “琪琪，你得減肥了。”

  楊蜜說著，揮了揮手：
  “這是最後一次給你穿這種衣服。明年六月份之前，要是你還瘦不下來……以後姐就不給你買衣服了！知道麽？”

  在吳琪琪那有些不好意思的臉色微紅下，那兩套一線大牌衣服成了她的私服。

  而張嬌和孫婷卻並不意外。

  習慣了。

  那些品牌方送來試的，或者是買了又覺得不合適的之類的……都是她們三個助理來消化。

  蜜姐私底下確實很大方。

  從來都不摳。

  “就剛才那三套吧。都疊好，一會兒拿走。婷婷，給劉一菲打電話要她酒店的地址。”

  楊蜜說完，扭頭看向了目瞪口呆的楊潁：
  “晚上可以通知你那記者朋友來拍。但僅限於街拍，並且，我要聽到對劉一菲的衣品點評。只要好的，不要壞的。”

  “呃……”

  楊潁愣了愣，下意識的問道：

  “我……晚上要跟著嗎？”

  “一會兒你到飯店等我就行。”

  楊蜜一指屬於她那堆盒子：

  “去換套衣服吧，嬌嬌你幫她打理一下。”

  “好的。”

  張嬌應了一聲，對楊潁禮貌說道：
  “baby姐，咱們走吧，我幫您打理一下。”

  “……”

  聽到這話的楊潁不知為何，面對眼前這個助理……

  有種受寵若驚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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