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唐甲甲 -【中醫許陽】《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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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淚痕 發表於 2020-9-30 10:39 PM

第90章 老年人別騙吃騙喝

  靈石是山西最狹窄的一個縣城,處在兩山夾一水之地,兩邊皆是高山,中間是汾河,整個縣城找不到幾塊平整的土地。

  今天他們要去的就是在很里面的一個村子,倆人騎自行車就過去了,一路顛顛抖抖,許陽屁股都抖腫了,終于才算是到了山腳下。

  兩人找了個地方把自行車藏好,然後就開始徒步上山了。此時的李老已經是個中年人了,但是走起山路來,是又快又疾,許陽這個大小伙子完全趕不上他。

  不多時,許陽就氣喘吁吁了。

  而李老卻走的還是很輕松,李老取笑道:“年輕人要多鍛煉身體啊。”

  許陽喘著粗氣:“是,您常走山路嗎?”

  李老在前面走著,說道:“對,整個靈石都是山,現在在縣醫院里工作,倒是少走很多了。以前做赤腳醫生的時候,每天都在趕山路。”

  “常常半夜里被人叫起來,披著滿天星光就翻山越嶺給人看病去了。那時候山路都看不見,所以久而久之,倒是練出來閉著眼睛也能走山路的本事了。”

  “不過啊,這種天氣都是好走的。最怕的是大雨天,那山路太滑了,一不小心就要從山上摔下去。還有大雪天,山上全是積雪,走山路跟溜冰一樣。”

  許陽在後面喘著氣問:“那您不是得老是摔跤嗎?”

  李老笑了笑,道:“摔,當然摔了,可摔過不少次呢。經常看完病回來,衣服褲子也弄破了,身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回家還挨老婆一頓罵。”

  李老搖了搖頭:“沒辦法啊,人家既然是大半夜找你,那肯定是很嚴重的病。農民太窮了,小病不敢看醫生,所以一上來就是危急重癥。大半夜還來找你翻山越嶺去看病,那肯定是非常嚴重了。我不過是摔幾下,可人家等得是救命啊。”

  許陽頓時心生敬佩,李老就是常年在廣袤的農村里翻山越嶺救人性命,其中艱苦不為外人所知也。

  這年頭捨得去看病的人都是有單位給報銷醫藥費的,農民連飯都吃不飽,生病了也是熬著,熬到最後熬不住了,才想到去請醫生。

  所以他們這些醫生一接手就是危急重癥。

  這跟城里不一樣,城里的危急重癥,直接被救護車拉去醫院了,根本輪不到中醫治,遇上開明的西醫,可能會要求中醫會診,但也僅僅只是會診。

  而農村,很多中醫一天到晚接觸的都是危急重癥。他們也沒別的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用中醫的法子去治。

  這一治,倒是真出來一批擅長危急重癥的中醫高手,李老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位。

  李老在前面爬著山,忽然問:“許陽,你真的想跟我學醫?”

  跟在後面的許陽頓時一怔,然後立馬回應道:“當然真的!”

  李老沒回頭,繼續道:“我一生坎坷,兩度入獄,至今未被平反,一身的污點,滿身的瘡疤,實在不是一個幸運的人。”

  “我沒有拜過師,那些年大家聽到李可的名字就跟聽見瘟神似的,唯恐避之不及。我一直是自學中醫,好些中醫同行都說我是野路子,你也願意跟我學?”

  許陽非常認真地點頭:“我願意!”

  李老又道:“我的用藥常常超脫藥典十幾倍甚至數十倍,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許陽道:“救活,被吊銷執照;沒救活,鋃鐺入獄。”

  李老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盯著許陽,他問:“你不怕嗎?”

  許陽頓時一滯,然後他堅定地說:“我當然怕,但我知道您才是對的!”

  李老也露出了錯愕之色:“你認為我是對的?”

  許陽點頭。

  李老呵呵笑了笑:“世人皆說我離經叛道,用藥兇險,你反倒認為我是對的?”

  許陽說:“因為我知道您才是真正懂仲景之方的人。”

  李老這次是真的意外了,上下看了許陽好幾眼,嘴唇蠕動了幾下,想說什麼,可最後又咽了下去,他只說:“趕路吧。”

  許陽點了點頭。

  兩個人再度趕路,一路疾行,一直到中午過後。翻過崇山峻嶺,才來到藏在深山里的那個村子。

  李老很熟悉地跟村民們打著招呼。

  患者家屬引著李老來到了病人房內。

  一見,又是一個急危重癥!

  許陽沉重地呼出來一口氣,以前在城里難得遇上個急重癥。可在這八十年代初的農村,三天兩頭都是危重癥,他可算長見識了。

  兩人進到房間里。

  床上側臥著一個中年婦女,正在頻頻嘔吐。

  李老說:“許陽,上去診斷一下。”

  “是。”許陽應聲上前,先見患者頻頻嘔吐穢臭粘涎並且夾有糞便。

  許陽見患者躺在床上痛苦呻吟,頭上有止不住的冷汗掉下來,右腿彎曲著都不敢稍稍伸直了。

  許陽掀開患者的衣服,發現患者小腹闌尾處有一個饅頭一樣大小的隆起包塊,外觀紅腫,輕輕一碰,患者就疼的不行了。

  許陽用自己的手捂了上去,有灼熱感,且有波浪感,就是那種一波又一波襲來的灼熱感。且患者腹部腫脹如甕,還有陣陣絞痛。

  許陽看的眉頭皺起,摸了摸患者的額頭,發現對方明顯發燒了,但是如此高熱之下,患者卻是一直在打寒顫,牙齒也一直冷的在打架。

  許陽掰開患者的嘴看了看,患者的口氣穢臭,舌黑起刺,乾澀。

  許陽僅從外表就能判斷患者是闌尾炎重癥,腸癰膿成,已經很嚴重了。許陽之前也治過闌尾炎,但那個倔老頭的病情跟眼前這位一比,就跟鬧著玩似的,畢竟那倔老頭還有心思精力吵架呢!

  李老也在跟患者家屬詢問。

  “哎呀,都疼五天了,吐得都不行了,連大便都在往外吐了,整個人都不行了呀!我們沒辦法了,才叫你來幫忙的,李可兄弟呀,你一定要幫幫你嫂子啊。”

  家屬央求。

  旁邊還有一個頭發斑白的老人,站在房里,背著手走過來走過去,他有些煩躁地說:“你們這家人就是說不通啊,這明顯是闌尾炎膿腫加腸梗阻了,已經三天沒有大便了,連放屁都沒有,高燒也四十度了。”

  “我給她用了青霉素,但沒有用。這必須要動手術啊,可他們就是不聽,再拖下去闌尾穿孔腹膜炎,人就要沒了。”

  “這種病只能送到縣醫院去手術,我們鄉里衛生室都治不了的。可你們就是不聽,還把李可叫來,叫他來也沒用啊,必須動手術啊!”

  這人是他們村里的赤腳醫生。

  李老也問:“為什麼一直沒有送去手術呢?”

  家屬是個中年莊稼漢子,皮膚面容粗糙,曬得黝黑,本是爽朗的人,此時也不禁紅了黝黑的臉,他抓著自己破破爛爛的衣角,說:“你嫂子,她……不敢去手術……而且……而且……”

  李老微微嘆息一聲,這樣的情況他見過很多次了。

  那個赤腳醫生則道:“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你把李可叫來也是白費功夫。這是急腹癥,闌尾炎膿腫加腸梗阻,出現一個就必須要手術,更別說兩個了。”

  “這個你找中醫沒有用的,我也學過中醫的呀,我也會上山挖草藥的呀,但是中醫治不了急腹癥的!”

  許陽診斷完了,站了起來說道:“誰說中醫治不了急腹癥的?”

  赤腳醫生年紀比較大了,也是村里有威望的人,一見這個小年輕也敢頂他,他馬上不高興了,道:“你能治啊?你要能治我把這桌子吃下去!”

  許陽卻沒好氣地笑了:“老人家別騙吃騙喝好不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冰心淚痕 發表於 2020-10-2 12:20 PM

第91章 攻毒承氣湯

  “啥玩意兒?”赤腳醫生差點沒給氣樂了。

  李老也呵斥道:“許陽,不許亂說!”

  “哦!”許陽只能應一聲。

  那赤腳醫生則是老大不高興,他對李老說:“這是你帶的徒弟吧?你這徒弟沒大沒小啊。”

  “額……”李老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否認。

  “嗯?”許陽扭頭看了過來,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這個老頭順眼多了!

  赤腳醫生上下看了許陽兩眼,沒好氣道:“你看什麼看?你師父都沒說話,你個做徒弟的瞎插什麼嘴?”

  許陽這回沒生氣了,反而很誠懇地說道:“是是是,您說得對。”

  李老一臉嫌棄地把頭扭開。

  “嗯,這還像樣。”赤腳醫生點了點頭:“徒弟就該有個徒弟的樣子……”

  他話還沒說完,李老就打斷道:“好了好了,栓柱大哥,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了。”

  赤腳醫生哼了一下,傲嬌地說:“要不是看在他是你徒弟的面子上,我非得罵他不可。”

  李老都無語了,你是繞不開了還是怎麼著啊?

  許陽突然覺得這老頭兒眼光挺好啊!

  李老看了許陽一眼,沒好氣道:“站著幹嘛,行針啊!”

  “好嘞。”許陽應了一聲,從自己的包里面取出了針灸盒。

  患者家屬那個黝黑男子則是漲紅著臉,結結巴巴問:“李可兄弟,他……他……他……”

  李老寬慰道:“他是大學生,針灸用的挺不錯的。”

  一聽是大學生,屋內眾人的眼神都變了,就連那個赤腳醫生也露出了驚訝之色。

  赤腳醫生問李老:“你真打算用中醫治啊?”

  李老道:“她都病成這樣了,山路顛簸,沒辦法抬到縣醫院去,不然真把人折騰壞了。”

  赤腳醫生也閉了嘴,只是小聲道:“這麼嚴重,中醫治不好吧!”

  李老則是微微一笑。

  黝黑男子也忙點頭:“我們吃中藥,用中藥,中藥好,中藥好。”

  李老問:“家里有沒有白蘿蔔啊?”

  黝黑男子急忙點頭:“有,有的,有的。”

  李老道:“去準備五斤生的白蘿蔔,村里哪里能打電話?”

  黝黑男子道:“就村委會有一部電話。”

  李老微微點頭:“行,那你帶我去村委會吧,我打個電話讓鄉里的衛生院送點中藥過來,這樣節省點時間。”

  “好好好。”黝黑男子忙答應,趕緊帶著李老出去了。

  許陽則是蹲下來,拿出了一枚三棱針,準備針刺放血。

  屋里的人都在圍觀大學生的操作。

  赤腳醫生也走過來,態度跟之前不一樣了,他問:“你真是大學生啊?”

  許陽蹲下來掰開患者的嘴,先給患者的嘴里稍稍清洗一下,然後針刺金津和玉液二穴放血,這是主治嘔吐的,而且患者熱毒壅閉三焦,也能瀉熱。

  許陽點刺放黑血,道:“我是研究生。”

  許陽拿了一塊毛巾放在患者嘴邊,好方便她吐出黑血。

  赤腳醫生迷惑了一下,問:“研究生是啥?”

  許陽起身,點刺尺澤雙穴和委中雙穴放血,他回道:“就是高級大學生!”

  赤腳醫生滿臉不信:“凈瞎吹牛!”

  許陽放完黑血之後,收起了三棱針。

  床上躺著的患者長長地呼出幾口氣。

  旁邊人問:“你咋樣嘞?好些沒?”

  患者喘著粗氣:“好多嘞,沒那麼惡心了,沒那麼想吐嘞。”

  赤腳醫生頓時驚愕不已。

  許陽又從針灸包里面取出毫針來,按了按患者闌尾穴,在痛點進針。患者現在闌尾炎膿腫已成,而且熱毒已經壅閉三焦,病情很嚴重了。

  但是許陽給患者診過脈了,雖然患者已經病了五日,而且又發燒,又腸梗阻,三日不曾大便和放屁,但患者的脈象卻沒有虛象,患者的身體素質還是可以的。

  所以許陽上手就直接用了透天涼的手法,行強刺激!

  旁邊人看的稀奇。

  赤腳醫生好奇地看了看問:“你這個是什麼手法?”

  許陽來了一句:“研究生專用手法。”

  赤腳醫生聽得一懵,啥玩意兒?

  許陽在足三里、內關等穴上行強瀉法。

  李老和黝黑男人回來,李老見到許陽正在行針刺,他也看的一愣:“咦?透天涼?”

  赤腳醫生問:“啥,這不是研究生專用手法嗎?”

  李老頓時無語。

  半晌後,許陽施針完畢,許陽問:“大嬸子,還疼不疼了?”

  患者躺在床上道:“好多了,不怎麼疼了。”

  赤腳醫生驚呆了,喃喃道:“研究生手法這麼厲害嗎?”

  李老看了一眼被忽悠瘸了的赤腳醫生,微微搖頭,頓了一頓,問許陽:“許陽,如果讓你來治,你要如何開方?”

  許陽一怔,這是要考教自己了。

  許陽不敢大意,細細思索了一番:“患者乃熱毒壅閉三焦,陽明腑實之關格大癥。”

  自稱學過中醫的赤腳醫生一聽這話,頓時一懵,啥意思?

  許陽道:“患者三日未能大便,亦未矢氣,可知陽明腑實,大腸燥熱嚴重,這也是患者腸梗阻的緣由。治法,當以張錫純的硝菔通結湯為宜。”

  “其軟堅潤下通便之功甚是卓越,而且無傷正之弊,虛弱之人和老年人最為適宜。且患者為腸癰膿腫,自然該合大黃牡丹皮湯!”

  赤腳醫生這里看看,那里瞟瞟,還是沒聽懂。

  他所謂的學過中醫,只是知道這味草藥能降火,那位草藥能消炎。中醫治療講究理法方藥,他頂多略知一點藥性,連方子都不懂,就更別說治病的道理了。

  所以赤腳醫生很明智地選擇了閉嘴,不過他突然感覺許陽有點厲害,真不愧是高級大學生啊。

  李老微微頷首,對許陽道:“把方子和劑量寫下來,我看看。”

  “好。”許陽答應一聲,立刻拿出紙筆趴在桌子上寫方子。

  赤腳醫生還湊過去看,看了幾眼,又疑惑地走了回來。

  許陽把寫好的方子交給了李老,李老看了幾眼,沒有發表評價,只是讓許陽把方子收好。

  這讓許陽有些沒著沒落的。

  不久之後,鄉衛生院里的人就把中藥送上來了。

  他們這邊也把蘿蔔準備好了。

  許陽和李老去煎藥。

  許陽把五斤蘿蔔切成片,分成了三份,然後在鍋里面加入了5升水,加入元明粉120g,然後加入三分之一蘿蔔,煎煮起來。

  這是張錫純的硝菔通結湯,對于治療大便燥結久不下,或是腸梗阻都有非常好的效果!

  張錫純用的是樸硝,但是芒硝也是可以的,而且芒硝的瀉下之力更強一些,性狀是一樣的,也是味咸性寒。

  這種藥,少了效果不佳,多了會傷正。所以需要加蘿蔔,很多人認為蘿蔔性寒,其實不對的,蘿蔔是性微溫。蘿蔔的微溫正好能中和芒硝多余的寒性,又能吸收其咸味,使其不過咸而傷腎。

  雖然這方子只有兩味藥,但是配伍非常合理,使用起來效果很好,尤其適合老人和體虛之人。

  許陽煮著藥,分三次下蘿蔔,煮熟一批,撈出換一批,要一直熬到藥汁濃縮到500毫升。

  許陽熬另外一個方子。

  李老則是遞過來一張紙。

  許陽接過來。

  李老道:“這就是第二個方子的配伍和劑量。”

  許陽趕緊看方子。

  李老悠悠道:“我自學中醫第六年,研製出兩個方子,一個是破格救心湯,救治各類心衰危重癥,重用附子,破解重重陰寒,破陰回陽救人性命,這是治陰證的。”

  “而另外一個就是這攻毒承氣湯,我是在《金匱要略》的大黃牡丹皮湯的基礎上加味而成,專為陽證所設。”

  “此方我常用于危重急腹癥,在農村,其實急腹癥非常常見。我行醫至今,治療這種急腹癥,多不勝數。此方建功無數,至今所有患者全部治愈,我亦從未失手!”

  “牛批!”許陽驚嘆了。

  李老慢悠悠點燃一根煙,緩緩吐出煙圈,他道:“農村配藥諸多不便,所以我都是加大劑量,行醫至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急腹癥病人,重癥皆能一劑而愈。輕癥一劑未服完便已治愈。”

  “用時最多十幾個小時,花費也不過幾塊錢而已!只有少數幾個闌尾炎穿孔合併腹膜炎等危及生命的垂危之癥,用了兩劑!”

  “牛批!”作為高級大學生的許陽,又說了一句很沒文化的贊美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冰心淚痕 發表於 2020-10-2 12:28 PM

第九十二章 劑量一關

     不是許陽沒有文化,而是此時此景,他真的找不出比臥槽牛批更合適的贊嘆詞了。

     許陽看著手上的方子,驚嘆其配伍的精妙,又驚嘆其大膽的劑量。難怪乎,大家都說李老治病通常是一劑知,二劑已。

     這真是一個用藥如神的男人!

     李老接著說:“此方可以通治急腹癥,如果有腸梗阻,可以以此方配上硝菔通結湯,以破滯氣,腑實一解,毒隨便瀉,沉痾立愈。”

     “若是急性胰腺炎,本方可以與大柴胡湯合方,重用柴胡125g,加金鈴子散沖服。跟我的經驗,一般40分鐘內可以阻斷病勢,使急性胰腺炎痛止、腫消、血象基本復常。”

     許陽嘆服不已。

     李老抽著煙,慢悠悠地說道:“雖然我剛才跟你說的是西醫的病名,但這只是為了幫助你理解,畢竟你們這些學校出來的學生,學了太多西醫的東西。”

     “不過你千萬要記住,在臨床之時,千萬不能被西醫的病名或者檢查所迷惑。由此而誤診誤治的病人太多太多了,你要慎之又慎。”

     許陽很鄭重地點了點頭,他之前去縣中醫院幫忙的時候,劉景寧就是因為被西醫的病名誤導,接連誤診了兩個病人。

     李老說:“中醫治病一定要記住辯證治之,一旦中醫的證與現代醫學的癥發生矛盾之時,一定要毫不猶豫地選擇遵從中醫之證。”

     “中醫從來不是頭疼治頭,腳疼治腳。中醫是把人當成一個整體,從來不是分割來看的。你頭疼,那一定是整體失調了,找到何處失調,因何失調,這就是中醫的證,調整過來頭疼也就好了。”

     “治病之時,不僅不能聽信西醫的病名。有些時候連中醫的病名也無須深究,要牢記仲景治病的十二字原則‘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

     李老把煙頭扔在地上,然後又拿了一根點著,他對許陽道:“不過你也不錯了,如此年紀就能把脈診練到這般程度,還有針灸,這兩樣本事比許多老中醫都強很多。”

     許陽稍稍有些汗顏,他學這兩門本事可沒少費工夫。在醫術練習室里跟著那兩位師父,誰知道練了多少個寒暑啊。

     李老看著許陽,又道:“只是你在用藥上……雖說基礎不錯,但是配伍和劑量上,還是很稚嫩的,還有許多不足之處。”

     許陽認真地點點頭,這的確是他的弱項。

     李老微微一笑:“不過這也是好事。”

     許陽頓時面露疑惑。

     李老笑著吐出來一口煙,緩緩道:“如果你什麼都很厲害,那豈不是我都沒什麼能教給你的了?”

     許陽呆滯了幾秒,然後驚喜瞬間充斥了他整個心臟,他結結巴巴道:“您……您是……您是說……”

     李老笑著點點頭:“難得你有這份心,你一個小年輕都不怕,我再端著就不合適了。”

     許陽驚喜不已,當時就要跪下拜師。

     “快起來,快起來。”李老趕緊去扶許陽,他忙道:“幹嘛這麼大動作,現在已經不興這套了。”

     許陽卻很認真地說:“拜師學醫,師禮不可廢!”

     李老明顯地怔了一下,然後笑了笑, 鬆開了許陽,在椅子上坐好,目光柔和地看著許陽。

     許陽恭恭敬敬地給李老磕了三個頭,正如他說的那樣,師禮不可廢!

     李老非常感動,眼角都有了一絲晶瑩,他趕緊擦了擦眼角,他忍著內心激動說:“我也沒能想到我這樣的一個人還能有你這樣一個徒弟。”

     許陽認真說道:“這是我一生最大的幸事!”

     李老也很感慨地說:“只是我不知道這樣是不是會害了你啊!”

     許陽道:“醫者,要有菩薩心腸,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治病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兇,護惜身命。”

     “我早在學醫的那天起,就立下了普救含靈之苦的志向,大醫精誠的文章,我從來不僅僅只是會背而已!”

     李老深深地看著許陽,他道:“好!好!有你為徒,是我的幸事!”

     李老過去把許陽扶起來,他又拿出一根煙來,點著。

     師徒倆第一次在這深山村里,敞開心扉聊了起來。

     李老坐在小椅子上,他說:“雖然我的用藥常常超過規格,世人皆說我用藥出格大膽,但是我相信我才是對的,因為療效就是最大的證明!”

     許陽微微頷首。

     李老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來幾個煙圈,他說:“我于逆境中自學中醫,出獄之後開始治病。在60年代之前,我也曾治過一些心衰重癥。”

     “我尊仲景古方,用四逆湯治之,這是強心主方,心衰皆是陰寒重癥,而四逆湯則是能回陽救逆,起死回生。很多心衰病人,不但陽氣衰微,而且陰液內竭,所以我加了人參湯,以人參四逆湯主之。”

     “此方大補元氣,在回陽救逆的基礎上,滋陰合陽,益氣生津,使其更加完善。但是在治療心衰重癥之時,仍然生死參半。”

     “60年代之前,我以小劑量的人參四逆湯治過心衰重癥6例,死亡5例,僅存活一例。後用此方又屢屢失敗,所以也讓我困惑不已。”

     李老再度吸了一口煙,沉重地吐了出來:“那時我在想,難不成是醫聖仲景有誤?可是前人記載,此方應用千年,屢建奇功啊!”

     “我實在搞不懂,只能加大了回陽救逆的主將附子的劑量,一直從10g,加到了15g,加到了45g,可仍舊無效。而此時,我用量已經超過藥典規定的五倍了。”

     “直到那一次,我有一友人,他母親患肺心病20年,住院病危,于是放棄搶救,回家準備後事了。”

     “他邀我去做最後挽救,以盡人事。我去發現患者全身冰冷,僅胸口微溫,昏迷喘息,也測不到血壓,二便失禁。”

     “六脈似有似無,唯趺陽、太溪、太沖三脈未絕。無怪現代醫學放棄搶救,這種垂危病人,實在難救!”

     “但作為醫生,我還是開了3劑藥做最後挽救,每一劑藥附子均用到了45g,開完方子,我就離去了,因為我也不抱任何希望。”

     “只是那日,他家太過忙亂,又要準備壽衣,又要準備靈堂,還要接待不停上門來看望患者最後一眼的親朋好友。”

     “我友人之妻,也就是患者的兒媳婦,大字不識一個,又把我對她的囑咐忘了一乾二凈。家中又亂做一團,匆忙之中,她竟然把三副藥一起全倒了下去,而且熬成了濃濃的藥汁。”

     “那時已過子時了,她兒媳婦每隔幾分鐘就喂服一次,40多分鐘就把濃濃的半碗藥汁喂完了。然後奇跡就出現了,昏迷的病人頓時清醒了,還知道餓,要求吃東西。次日,她便可以下床行走了。然后她又活了19年,才壽終正寢。”

     “呵呵……”李老搖頭笑了兩聲:“如此心衰危癥,僅剩最後一口氣,現代醫學都放棄了的危癥,竟這般戲劇性的起死回生了。”

     “在那時,我才終于明白,不是中醫治不了這種垂危大癥,而是劑量錯了呀!原來醫聖不傳之秘就在于劑量,為何我之前所用無效,均是劑量出錯啊!”

     “唉……”李老又嘆了一聲,神情有些落寞:“在那之後,我就在劑量上下功夫,屢救重癥。但外人皆說我用藥兇險,為旁門左道!亦違反藥典規定,隨時可能被判刑入獄。”

     “盡管我心中認為,我才是對的,我才是讀懂仲景古方的人,但是我沒有證據,我也無法證明古代的真實劑量是多少。”

     許陽則道:“不,現在有證據了。”

     “嗯?”李老錯愕抬頭。

     許陽道:“就前段時間,考古發現了一座東漢古墓,挖掘出了東漢的度量衡之器,大司農銅權,證實了東漢時期的一兩等于現在的156.25g。”

     李老聽得一呆,他不敢相信地問:“當真。”

     許陽認真地點了點頭:“只是剛發現,可能消息還沒傳過來。”

     李老往椅子上重重一靠,神情一時間似悲似喜,他連道:“我就知道我沒錯,我就知道我沒錯!”

     李老仰起頭,一向好脾氣的李老突然爆出粗口怒罵道:“他媽的李時珍,竟誤我中醫四百余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冰心淚痕 發表於 2020-10-2 12:33 PM

第九十三章 本草

     許陽也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是從後世來的,自然知道今年挖出了東漢古墓,也證實了東漢時期的劑量。同時他也知道李老最常罵的兩個古人,一個是李時珍,另外一個就是朱丹溪。

     朱丹溪的話,是學術之爭。

     李時珍,這就是真坑爹了。

     在普羅大眾心里,歷朝歷代的中醫之中,李時珍的名聲僅次于華佗和扁鵲。如果論及中醫藥著作,普通人也只能說出來一個《本草綱目》。

     但實話實說,《本草綱目》在中醫人眼里看來,真的挺一般的,甚至挺嫌棄它的。

     為什麼呢?

     因為書里面有大量的臆想和迷信的東西,比如孕婦不能吃兔頭,不然生出來的孩子會有兔唇;還有魚刺卡喉嚨,可以用漁網燒成灰,沖水喝下去就能消魚刺。

     還有元宵節從富人家里偷一盞燈出來,放在床下,可以治療不孕癥。諸如此類各種亂七八糟的,什麼人屎豬屎,什麼魂魄入藥!

     他的《本草綱目》僅僅只是對前人的本草稍稍歸納了一下,同時錄入了大量的道聽途書的,甚至是臆想的東西。

     李時珍腦子一抽抽,就什麼東西都敢往里面塞,而且他是只錄不驗,這里面的藥他都是沒有驗證過的。

     歷代錄著本草的書目有很多,在中醫人眼里,排在第一位的肯定是《神農本草經》,《本草綱目》真上不了臺面。

     那既然如此,為什麼普通人只知道《本草綱目》呢?

     這主要是達爾文曾經誇獎過它,所以在近代民國時期,很多開明人士就開始捧這本書的臭腳了。

     他們雖然反對中醫,但是他們覺得中醫藥還是一座寶庫的,尤其本草綱目里面蘊藏著巨大的寶藏。

     這個論調是不是很熟悉,跟現在一模一樣。去翻翻網上那些中醫黑的評論,都是這個話。

     再到後世,編撰教科書的人把本草綱目和李時珍編入了教科書,還說李時珍歷經千辛萬苦,深入深山老林,一一給前人勘誤。

     他自己都錯的沒邊了!

     再到現在,《本草綱目》幾乎已經淪為騙子專用了。

     那種蒙騙人的保健品,一定都會說本草綱目里面記載這個藥怎麼樣怎麼樣,然後又根據現代科學藥理研究又怎麼樣怎麼樣……非常的中西結合。

     其實李時珍最大的貢獻,不是《本草綱目》。他的貢獻是在脈學上,《頻湖脈學》和《奇經八脈考》都非常好。

     《本草綱目》除卻瞎編,另外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對古代劑量的考證上。李時珍連藥性都不去檢驗,就更別說花心思去考證古代劑量。

     所以他又腦子一拍,非常簡單地認為古之一兩,為今之一錢。好了,一下子仲景古方里面的劑量爆降了好幾倍,理論上降到了原方子的五分之一。真正使用起來,劑量只到原來真實用量的十分之一。

     當然了,也不是李時珍一個人這麼認為的,當時明朝那一批中醫都是這麼認為的。那為什麼老罵李時珍呢,嗨,還不是因為他最紅嘛。

     而且他還非要跑去修本草,什麼是本草?就是現在的藥典,這是需要厘定劑量的,你劑量弄錯了,不罵你罵誰啊?

     在明朝之後,中醫用藥一下子就變得輕靈起來了。這樣固然不會造成大錯,但也治不了危急重癥了。

     以至于到明朝後期,爆發瘟疫。中醫人悲哀地發現,傷寒論的方子救不了人,醫聖傳下來的方子竟然一點用都沒有了。

     在這種已經絕路的時刻,中醫人憑借大毅力又踏出了一條新路,他們在仲景經方的基礎上加以發展更改,同時衍生新的理論,時病學派由此而興。

     只是醫聖的絕學早已蒙塵!

     近代中西醫之爭,中醫徹底輸掉了急重癥領域,淪為了人人熟知的慢郎中!現在甚至都快淪為保健醫學了。

     所以這就為什麼,真中醫都不喜歡聽與時俱進擁抱現代科學這個詞。因為中醫身後有一座巨大的金山,只是蒙了塵而已。

     中醫不應該往前看,而是要往後看。

     李老不過是在這金山上挖了幾鋤頭,就已經牛成這個樣子了。他治療急重癥,不僅見效比現代醫學更快,癒後也遠高于現代醫學。

     而李老就是最典型的古中醫學派的擁躉,他學宗傷寒,師法仲景,只用六經八綱辯證。他正是因為堪破了劑量一關,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誰說中醫比不過西醫的?

     李老在罵完李時珍之後,也漸漸冷靜了下來,他突然扭過頭問許陽:“既然古代劑量已經勘誤過來了,那藥典……”

     話沒說完,李老自己卻是頓住了。

     “唉……”許陽也嘆了一聲。

     盡管古代劑量已經勘誤了,可今日之中醫界……早就沒有幾個真中醫了,也早就不是真中醫說了算得。

     李老也嘆了一聲,臉上露出了頹然之色,他站了起來,身形也顯得佝僂了幾分,他說:“走吧,藥煎好了。”

     許陽站了起來,去把兩個鍋子里面的藥倒在了一起,一共1000毫升左右。

     現在是下午6點。

     許陽先讓患者喝了300毫升,兩個小時後,晚上八點左右,患者突然腹痛如絞,三天不曾矢氣的她,突然連連放屁,這意味著三焦之氣已經暢通。

     許陽尊李老意思,一鼓作氣,讓患者服下約500毫升的藥汁,患者欲要大便,但未能拉出。只是原本腹脹如甕的肚子,此刻消散不少,腹脹大為鬆緩,患者大為舒暢。

     夜里11點,許陽把最後的那些藥汁讓患者服下。

     夜里2點,患者便下黑如污泥,極臭,夾有硬結成條、成塊狀的糞便,以及膿血狀物,一大便盆。

     至此,患者終于舒坦,兩日不曾進食的她,頓時覺得肚子餓,還吃了一小碗面條。

     從傍晚6點喝藥,到凌晨2點,如此闌尾炎膿腫加腸梗阻五日的重癥,宣告治癒。共用時八個小時,用藥量僅一劑。

     面對這個足以驚掉任何一個醫務工作者的成績,許陽和李老竟然一點都笑不出來。

     已經是凌晨2點了,李老和許陽走到了農家小院里,兩人坐在了滿天星斗之中。

     李老又點了一根煙,他很喜歡抽煙,幾乎是煙不離口,他吞吐煙霧,慢慢說道:“如果說我有什麼經驗可以教給你的,那一定會是對毒峻之藥的駕馭。”

     許陽扭頭看李老。

     黑暗中,李老嘴前一點紅星閃爍著,他道:“每一味的中藥的藥性都有偏差,從這個角度上來說,無藥不偏,無藥不毒。”

     “有些藥偏差的小一點,幾乎人人可用,就如黃芪人參。有些藥偏差的大一些,應用范圍就很小了,最典型的就是有毒的藥物。”

     “附子只是其中之一,你還記得我之前治的那個肺心病垂危病人嗎?我是武火急煎,隨煎隨服,此時正是附子毒性最強之時,健康人亦承受不住。”

     “可那個只剩一口氣的病人,不僅沒死,反而救活了。這是因為垂死的心衰患者,體內被重重陰寒所困,附子的大熱大毒,正是其起死回生的奧妙所在。”

     “你要用在正常人身上,就要出大問題了。所以醫者一定要擅長駕馭毒峻藥物,等你真正會駕馭了,在使用之時會發現這些藥是有奇效的。”

     “要想學會駕馭毒藥,首先自己就要品嘗,而且要不停地加大劑量,只有親自喝過了才知道該怎麼用。不要怕自己中毒,中毒了再解毒就是了。中醫人本就要學嘗百草的神農。”

     許陽認真地點點頭。

     李老把煙放下,扭頭問許陽:“你那次,用我的方子沒把人救活是怎麼回事?我知道你是從省城下放基層的,按理說你這樣的年輕醫生,沒資格參加急救才對。”

     許陽神色頓時一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冰心淚痕 發表於 2020-10-2 09:07 PM

第九十四章 我是一個醫生

     許陽聽聞此話,心情突然沉重了起來。

     思緒也一下子回到了從前。

     他不禁露出了苦笑,他說:“是堵車。”

     “嗯?”李老面露疑惑:“堵車?省城里有這麼多汽車嗎?”

     許陽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說,這會兒不說省城了,北京也沒有堵車啊,這年頭才有幾輛車。

     李老見許陽似乎被問住了,他便道:“我也好多年沒去過省城了,我多年在農村,可能省城現在發展很好吧,你繼續說,我不打斷你。”

     許陽微微頷首,他道:“可能是命吧!城市建設,大修地鐵,到處都在修路。去醫院有三條路,兩條在修。”

     “另外一條卻出了嚴重車禍,兩輛大卡車撞在了一起,車上的沙子,渣土,全都傾倒了出來,堵死了整條路。”

     “偏偏那個時候又是下班高峰期,原本這里每天就堵得要死,現在就更厲害了。然後城南又有音樂節、動漫節兩場活動,堵的叫一個水泄不通。”

     “另外兩條在修的路,根本通行不了,這邊想過去,那邊人想過來,早塞得死死的了,完全動不了。”

     “連電瓶車都過不去,那些騎電瓶車的都上人行道了,下班高峰期的電動車太沒素質了,連人行道都塞死了。”

     “汽車就像是石塊,騎電瓶車的就像沙子一樣亂竄,把縫隙都填滿了,兩輛汽車中間擠得都是電瓶車,那時候連行人都過不去了。”

     李老又疑惑地抽了一口煙,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孤陋寡聞了,電瓶車是什麼車?還能騎?能騎的不是腳踏車嗎?而且動漫節是什麼節?吃餃子嗎?

     許陽慢慢伏下身子,用手撐住自己的頭,他看著地面,黑漆漆的地面上好似倒映出當天的影像。

     “或許真的是命吧,那天我放假並不在醫院,我在我大學室友家玩,偏偏他家的中醫小診所就開在這條路。”

     “而那時,小區里面跑出來一個女人,她背著她的老父親,想要求醫,已經打了急救電話,可是救護車根本過不來,連人都過不來。”

     “而這里,只有這家小小的中醫診所。那老人也是心衰重癥,垂危欲亡,冷汗淋漓,汗出如油,爆喘不止,很快就昏迷了。”

     “而且測不到血壓,心跳也降到了45。四肢冰寒,手冷過肘,足冷過膝,只剩下胸口余溫,就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我室友的父親他們用了安宮牛黃丸,速效救心丸,但是一點起色都沒有。情況還在惡化,堵車還在繼續。”

     “我剛跟他從診所閣樓上走下來,剛好看見了一幕。我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垂危大癥,當時腦海中第一反應,就是要救他,第二反應,就是您的破格救心湯。”

     許陽抬起頭,自嘲地笑著,神情悲涼:“他們都在勸我不要用,李可用得,你不一定能用,你要是沒救活,會出大事的。而且這種垂危大癥,送到三甲醫院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活,就更別說你一個剛畢業的中醫學生了。”

     “可那時已經沒有任何救護車或者任何醫務人員能趕來救他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我們這家小小的中醫診所。所以我執意要救,我室友也支持了我。”

     “我大膽地用了您的方子,起手用附子到80g,武火急煎,隨煎隨服,以圖救他性命。可是沒有用,他的情況一直沒有穩定下來。”

     “到了很晚,那場大堵車終于疏通了,救護車也趕了過來,但是人已經沒了,我終究沒能把他救活。”

     許陽抬頭望著滿天星斗,臉上全是苦澀的味道:“再後來,她就來找醫院鬧了,找我撕扯,打架,辱罵。因為她從她的醫生朋友那里聽來,附子是有毒的,而且我是超劑量使用。”

     “附子水煮一小時後,毒性才會大大降解。他是垂危大癥,我是武火急煎,毒性正是最強的時候。”

     “所以她覺得是我毒死了她父親,畢竟她父親那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如果沒有我的用藥,也許她父親還能撐到救護車趕到,畢竟救護車到的時候他才剛咽氣不久。”

     說完之後,許陽也陷入了沉默,還有些頹然。

     李老則是緩緩地抽著煙,他慢慢吐出來一口煙:“不是你毒死了他,患者之所以能撐那麼久,應該是你的藥起作用了。”

     許陽頓時一怔。

     李老彈了彈煙頭:“只是你的起始用量太低了,像這樣的垂危大癥,起始量不能低于150g,需破格重用。”

     許陽心中一顫,問:“150g能救活他嗎?”

     李老搖了搖頭:“不敢說,如果是重癥,我是有把握的。但是這種垂危大癥,就算讓我來出手,救活的概率頂多也就是六成左右吧。”

     “大家都說我擅用重劑,救人無數,可是沒救活的也有很多。醫生終究不是神仙,這種垂危大癥,放在誰手上,救活的概率都不大。”

     許陽抿緊了嘴。

     李老又道:“只是如果那時你用了150g附子,還沒能將他救活的話,等待你的可能就不是被下放到我們這種窮鄉僻壤來了,而是……”

     許陽臉都繃緊了。

     李老道:“中醫跟現代醫學不一樣,藥典上規定他們在急重癥搶救之時是可以破格用他們那些急救藥的,甚至可以超過原本劑量好幾倍,而且他們還會讓患者家屬簽協議。”

     “但是中醫不一樣,從來沒人考慮過中醫急救的事情,所以也沒有這些保護中醫規定。你要救人性命,只能破格用藥,就要冒著自身遭難的風險。”

     許陽微微呼出一口氣,他問:“老師,您這一生遇到過多少次這種自身遭難的情況?”

     李老呵呵一笑,灑然地說道:“都……過去了……”

     雖然李老說的簡單,但許陽卻感覺到了這四個字的沉重分量。

     李老把煙頭扔在地上,他問許陽:“反倒是你,如果讓你回到那一天,你還會救他嗎?你會用到150g附子嗎?”

     許陽微微一怔,然后鄭重地點頭:“我會!”

     李老問:“城里人有文化,又懂法律,他們可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如果你沒救活,你知道你會面臨什麼嗎?”

     許陽緩緩點頭:“知道。”

     李老又問:“那你還救嗎?”

     許陽道:“雖然那時的我,什麼都不懂,只是一個沒有半點經驗的大學生。可那時已經沒人管他了,我不管,他就十死無生。”

     “我若拼盡全力,他也許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能活。可為了這萬分之一,我仍然願意拼盡全力,哪怕因此前途盡毀,遭受大難。”

     許陽看著李老,認真地說道:“因為我是一個醫生!醫者,本就該竭盡全力,一心赴救,不得自慮吉兇,顧惜身命。”

     李老看著許陽,無不感慨道:“我這一身所學,終究沒有所托非人。”

     李老又問:“你們原來醫院的領導沒有想辦法保你嗎?”

     “呵……”許陽笑了一聲。

     “許陽,雖然你確實闖了大禍,影響很惡劣,院里上上下下對你意見很大。但是看在何教授面子上,我們院領導還是願意保你的,不過你要被停職一段時間。”

     “院長,你們開除我吧。”

     “為什麼?”

     “您保我了,可誰保姚柄他們家的診所。藥是我抓的,方子是我開的,人是我非要救的。您保了我,我停職了,我跑了。她就得去鬧他們,他們承受不住的,我不能讓他們來替我承受這一切。禍是我自己一個人闖的,您開除我吧,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你確定?”

     “確定。”許陽對著院長笑了一下,這是他在之後長達半年的黑暗時光里唯一的一次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冰心淚痕 發表於 2020-10-2 09:11 PM

第九十五章 晚年的李老

     翌日清晨,許陽和錢老去給患者二診。

     患者已經從病床上起來了,還給他們準備了早飯。她肚子闌尾處原先那個紅腫的包塊已經消失了,只是再按肚子的時候,還是有些疼痛。

     她舌頭上的黑苔已經褪乾凈了,六脈從容和緩,體溫也恢復正常了。

     村里那個赤腳醫生連呼奇跡,他是親眼看見這患者病的有多重的,誰知道一個晚上過去,她居然就好了。

     這會兒,他再也不敢說自己學過中醫了,他感覺自己啥也不懂,啥也不是。

     李老又給患者開了《辯證奇錄》的清腸飲三劑,以清余邪,他把方子留給了他們,讓他們自己去鎮上抓藥。

     早飯的時候,他們給李老和許陽舀了兩大碗厚厚的小米粥,還準備了黃條條,還有兩個雞蛋。

     但他們卻沒在這兒吃,許陽去上茅房的時候,經過廚房,發現患者在喝清的幾乎能看見底的粥,這還是病人才有資格喝的,其他人都在喝黑乎乎的什麼東西。

     而且他們的主食也是黃條條,嚴格來說,也不是黃條條,而是黑條條,這里面也沒有多少主糧,摻雜的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能很明顯看到某種植物的筋絲,還有些菜葉子。

     許陽回來之後,看著自己那碗厚的跟飯一樣的小米粥,他就怎麼樣都吃不下了。

     李老也沒喝粥,拿了兩根黃條條放在許陽手上,他說:“就說你肚子昨晚受寒了,拉了幾次,吃不下東西了。”

     許陽把黃條條放在手上,點了點頭。

     李老也取了兩根。

     臨行告別,他們要給李老塞診金,李老沒要。

     李老有四個子女,但是他們都沒有學醫。因為他們都覺得醫生這個行當太倒霉了,李老幾乎已經把全部家當都貼給了病人了。

     農民太窮太苦了,李老只能不停貼補他們,他家除了宅基地上房子以外,其他的差不多都貼完了。

     再加上李老常年救治危急重癥,除非是神仙,否則絕不可能百分百成功,所以也常常有醫患矛盾。

     李老成名之後,去了東南亞等國,還有我國寶島等地區講學、治病,賺了不少錢,大概有六十多萬。可是帶回來還沒捂熱乎呢,扭臉又全給捐了。

     誰能想到像李老這樣的一代名醫,他這一生竟過的如此清苦。

     許陽和李老再度回到了縣醫院,繼續坐診治病。

     正如他們之前所預料到的那樣,東漢古墓的出土對中醫界的震動並不大,大家還是甘心做慢郎中,還是熱衷于搞中西結合。

     就連經方派都不怎麼上心,不過火神派的朋友們倒是比較激動的,因為他們總算找到依據了。

     火神派的人也是師仲景,宗傷寒的。不過他們的劑量,尤其是附子的劑量還是超過了仲景原方的。

     包括李老的,仲景的原方也沒這麼大劑量,仲景的基礎用量是比較高的,而李老是在這個基礎上再度破格重用的。

     破格用藥,自然有重用的好處,但是弊端也很明顯,因為你一旦誤診誤治的話,就會有大問題。而且你配伍不得當,也一樣會出問題。

     所以後來火神派漸漸興盛之後,民間多了許多擁躉,但是很多人治療效果並不好,都是些假火神。

     大劑量用藥就相當于一把青龍偃月刀,揮舞起來自然非常威武,但是你一旦舞不好,就要出大問題。

     真正的用藥高手,是要能用青龍偃月刀雕豆腐的!

     現在許陽每天都會嘗附子、川烏、木鱉子等有毒的中藥,而且是逐日加分量,他常常被毒的面唇麻木,上吐下瀉,腹中絞痛。

     不過他也備好了解毒的湯藥,他痛並快樂著。

     東漢古墓的事兒,中醫界也只有上海的柯雪帆教授一直在奔走疾呼,然後趕緊做臨床研究。

     李老也在查閱古代典籍,他把六經古方,還有常用的《金匱》要方,唐宋以前的經驗效方,全部整理出來。

     按照現在的發現,重新厘定折算成現在的劑量,以備查閱檢索和研究。在這個過程中,他也發現原來早在宋朝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懷疑經方的劑量不對了。

     中醫的傳承其實斷過好幾次次,而劑量之錯,不是從明朝開始的,而是早在唐朝就開始了。

     不過李老還是罵李時珍罵的比較多。

     1982年7月,蒙冤28年,曾兩度入獄的李老終于被平反了。

     在通知下達的那一天晚上,李老喝醉了。

     1983年,李老奉命創辦靈石中醫院。

     李老榮任院長。

     許陽也跟著李老去了中醫院。

     當了院長的李老就更忙了,不僅要診治每日上門求診的病人,還要處理各種雜事,還要去開會。

     幸好現在許陽的治療水平很不錯,李老忙不過來的時候,他也能接李老的班。

     李老常常需要去開會,也會跟中醫界的同行交流,但是每次李老回來都是一副氣呼呼的樣子,一晚上他氣的能抽掉一整包煙。

     1992年,李老從院長的位置上離休,他在自己家開了一個小診所,隨著各種渠道的傳播,漸漸有來自全國各地的病人前來求診。

     而隨著這些病人回去再傳播,李老的醫名漸漸鼎盛了起來,逐漸傳到了各地中醫界人士耳中。

     這時,大家才驚愕地發現原來在這個偏遠的西北小縣城里居然還藏著這樣一位能治危急重癥的真中醫。

     李老在晚年之時終于走出了靈石。

     後,李老的著作面世。

     中醫界大為震動,醫學界亦是大為震動,普通民眾也大為震動!

     多家媒體開始不停採訪、報道、傳播李老的事跡和學術思想。一時間,李老的醫名天下皆知。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或許李老的心態早就改變了,應該是在東漢古墓被發現的時候,他的心態就已經變了,不然在做院長的那些年也不會常常出去跟中醫界的人吵架了。

     現在終于成名了,也有那麼多人認可他了。李老便接受鄧鐵濤老先生的邀請,多年一直南下講學,傳藝,講述他的學術思想。

     他也一直呼吁中醫人不要甘願做慢郎中,也不要甘心做西醫的附庸。老中青三代中醫都應該要奮起直追,要提高治療危急重癥的能力,慢郎中是中醫的恥辱。

     而許陽則是一直在縣中醫院里面坐診治病,李老雖然已經名滿天下了,但是他卻一直甘心寂寞,從不出靈石。

     白天坐診,晚上還常常有農村的急癥病人來求診。許陽半夜翻山越嶺去給那些病人治病,久而久之,他竟然也練出了閉著眼睛也能山路的本事。

     許陽的名聲一直沒有傳出去,甚至許多人都不知道他是李老的徒弟。但是在縣里,所有人都知道中醫院有許陽這樣一位極好的中醫。

     李老在垂暮之年,一直在為中醫的未來而奔走。穿州過省,不停講學傳藝。全國各地的病患紛至沓來,竟跟隨李老穿州過省,只為求治,李老亦不忍拒絕。

     如此高齡的李老,多年來竟從未在凌晨兩點前入睡過。

     後來,他終于病倒了,他中風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冰心淚痕 發表於 2020-10-2 09:17 PM

第九十六章 大醫辭世

     “怎麼樣,許陽醫生,我這病還能不能好了呀?”李老笑呵呵地問許陽。

     許陽剛給李老診完脈,他沒好氣地說:“您再這麼折騰下去,張仲景來了也沒用。”

     李老大病初癒,神色還很是疲憊和虛弱,而且太過操勞,原本就很瘦的他,又瘦了不少,此時的他竟然只有87斤,都皮包骨了。

     許陽微微搖頭,拿筆寫了起來:“雖然風邪已驅,但是余邪未清,身子還有些麻木,再吃幾劑藥吧。”

     李老笑瞇瞇道:“行,我都聽許醫生的。”

     許陽道:“您要是聽我的呀,就修養一段時間,您也不瞧瞧自己多大歲數了。天南海北地跑,一天接診那麼多病人,您哪天兩點以前睡過啊,這可不是長壽之道。”

     師母也在一旁不滿道:“對,許陽你好好罵罵你師父,這糟老頭子怎麼說都不聽,這次都把我嚇著了。你再不歇著,我讓孩子給你綁到農村去,我看看誰還能找到你!”

     李老苦笑一聲,低著頭,也不說話。

     師母話還沒說完呢,家里電話又響了,她道:“你看看,又有病人打電話來了,家里這電話一年到頭就沒安靜過。很多人後半夜還打電話過來,你師父一聊就跟人說半天,一宿別想睡了。”

     李老低著頭,小聲道:“人家那麼晚還打電話過來,肯定是重癥,對吧……不好不接的。”

     師母沒好氣道:“離了你,別人都治不了了唄?”

     李老又不說話了。

     師母抱怨完之後,就出去接電話了。

     等師母出去之後,李老才對許陽道:“我可不是怕她啊,我是不想跟她爭。”

     許陽笑了笑,把方子寫好了,交給了李老。

     李老接過來看了兩眼,不停點頭:“不錯,不錯,現在你的用藥之道足可以說登堂入室了,診治水平已經遠超絕大多數的中醫。”

     許陽笑了笑。

     李老又問:“你常年都待在靈石,有沒有出去看看的想法?比如去南方,去廣東,他們那邊的中醫環境還不錯,也是大城市,對你未來發展很有好處。”

     許陽搖搖頭:“我還是習慣待在農村,在城里有諸多不便,還是農村自由。現在中醫院的院長也挺支持我的,一天到晚光忙著給我簽字了。”

     李老也笑了起來,他也想到了他當年的那些事兒,許陽仿佛就是當年的他。

     李老摸了根煙點著:“這次中風,有驚無險,不過倒是把你師母嚇到了。還好不算嚴重,西醫給我診斷為腔隙性腦梗塞。”

     “當時身子右側麻木,舌頭發硬,講話困難,我也趕緊開了藥,喝了一段時間的續命煮散,現在好的差不多了。”

     “孫思邈也是在百歲之時被病人包圍勞累過度而中風,才創出續命煮散治療。他也是言語強澀,四肢朵頤。他口述方子讓小徒弟去抓藥,日服四劑,十日十夜後就痊愈了。”

     “其實大小續命湯和續命煮散都是很好的治療中風的方子,尤其是續命煮散,主治諸風,無分輕重。但現在反而用的少了。究其原因,還是中醫朝著西化的方向靠攏了。”

     “因為現代藥理研究附子、麻黃、桂枝都有升高血壓的弊端,所以大家都不敢用了。明珠蒙塵吶,我覺得我有必要幫大小續命湯平反,多好的藥啊,竟然被冤枉到沒人敢用。”

     許陽道:“您也說孫思邈是被累到中風,您現在不也一樣?您早年多逢磨難,本就底子薄。現在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操勞,年輕人也受不了啊。”

     李老抽了口煙,搖了搖頭:“沒辦法啊,古人常說大醫不出,蒼生何為。我雖然只是一個鄉野村醫,可難得有現在這樣的機會。你讓我頤養天年,我真養不住啊。”

     “現在的中醫界確實不叫玩意兒,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在池塘里面,中醫界急需撥亂反正。我太愛中醫了,我真不想它如此卑微,我只想讓它有尊嚴地活著!”

     許陽的心臟狠狠地顫了幾下。

     師母也接完電話回來了。

     李老問:“誰打來的?”

     師母沒好氣地說:“還能是誰?當然病人打來的?”

     李老又問:“那你怎麼說的?”

     師母道:“還能怎麼說,安排時間讓人來看病啊。”

     李老笑著點點頭,低頭又抽了一口煙。

     李老這次中風,前後吃了半個月時間的藥,痊癒了,他又開始不停地南下講學傳藝,他勢要給中醫界撥亂反正。

     同時,他每日還要接診大量的病人,李老的行蹤在網上是有人更新的,全國的病人都在隨著他跑,導致他的工作量非常大。

     次年6月,時隔半年,李老再次中風。

     李老在寄給許陽的他“重定續命煮散”的學術資料上寫道:“廣州事畢去深圳,講座後接待病人,勞倦過甚,中風,眩暈,嘴向右歪,流延不止。經治,諸癥皆退,勿憂。”

     10個月後,李老第三次中風。

     李老自述:“兩年內,過勞發生三次中風,右臂失用。”

     這次,師母是真發火了,劈頭蓋臉給李老一頓罵。

     八十歲的老頭子,兩年內竟然三次中風,你說嚇人不嚇人?

     李老一直低著頭,不敢還嘴。

     師母讓孩子們帶著李老躲到了廣州某地去修養了一段時間,可是李老還不等痊癒,又出來了。右臂還沒恢復利索,又開始治病了。

     那時廣東中醫院建立了李老的學術傳承基地,他的幾個弟子還打算在省中醫院里開辦一個中醫icu,用純中醫的手段治療危重癥。

     李老急匆匆就要趕過去。

     又是被師母好一頓罵,人家住一天icu上萬塊錢,他一副中藥兩三百塊錢。說他是搶別人生意,砸人家飯碗,過去多遭人妒。

     但是李老怎麼著也不肯聽,挨了罵也不還嘴,還是堅決要去,他跟許陽說這是中醫復興的契機,他必須要去。

     師母拗不過他,只能讓孩子們陪同他過去,怕萬一出點事兒,身邊沒有孩子她不放心,她被嚇怕了。

     中醫icu建立起來了。

     後來經國家中醫藥管理局批準,建立了數個李老的學術傳承基地,傳承李老的醫術。作為一個民間中醫能被如此看重,李老在欣喜之余,也更加忙碌了。

     他在這之後的幾年內不停生病,可他怎麼樣都不肯停下忙碌的腳步,連師母都勸不住他。

     終是積勞成疾,84歲的李老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那時的許陽剛去農村給人治完病,回到縣城的時候,突然聽到這消息,他急急忙忙趕到了李老家中。

     此時的李老家中,大堂里面站滿了人。

     見許陽趕到了,李老的兒子跟許陽道:“進去吧,爸在等你。”

     許陽急匆匆跑上二樓,房間里面只剩下李老和師母兩人。

     許陽小心走上前,看著李老這模樣,不禁雙眼發酸,悲從心來。李老雙目緊閉著,渾身骨瘦如柴,竟沒了幾兩肉,氣若游絲,臉上布滿了死象。

     師母靜靜地陪在李老床頭。

     見許陽過來,師母在李老耳旁說道:“許陽來了。”

     李老身子抽搐了幾下,才緩緩睜開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許陽,竟一時間露出了陌生之感。過了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他聲音很輕,而且有些含糊不清:“來了啊。”

     許陽趕緊走到他床頭,蹲下來點點頭:“來了。”

     李老看著許陽,小聲地說:“許醫生,給我診診脈吧……”

     許陽拿起李老的手,三指按上了他的寸口脈。

     李老氣若游絲,緩緩地說道:“還記得我教你的嗎?若是寸口難憑,當診趺陽、太溪、太沖三脈,以候胃氣、腎氣、肝氣。”

     許陽松開了李老的手,去診他的足三脈。

     李老問:“怎麼樣?”

     許陽手指微微一顫,他笑著淚濕眼眶:“三脈已絕,再無生機。”

     李老笑著說:“呵……呵……你的脈診一直這麼優秀。”

     李老對師母說:“扶我坐起來。”

     師母把枕頭墊在床頭,然後把李老扶起來一點,讓他靠著枕頭。

     李老看了看師母,又看了看許陽,他慢慢地說:“我這一生,有三件幸事。第一件,是我入獄之後偶學中醫,找到了一生追求的方向。雖然經歷萬苦,多遭磨難,但我從未悔過,我很滿足。”

     李老看向師母,緩緩說道:“第二件事,就是有幸娶你為妻。我這一生,讓你跟著我受了不少苦。”

     “若有來生,我怕是還要做中醫的,免不了你又要為我擔心受怕,又要苦了你。下輩子我會早些找到你,你也多罵我幾句,以補兩輩子的虧欠。”

     “反正大家都說我怕老婆,怕老婆也沒什麼不好的,你要不罵罵我,我還不習慣呢。只是我要先走一步了,你要好好活著。”

     師母一時間泣不成聲。

     李老再看向許陽,他顫著聲說:“許陽,你真是一個極好極好的中醫,我要走了,以後怕是看不到中醫界了。大醫不出,蒼生何為。以你現在的醫術,你可以做到更多的!你要記住,一定要做一個真中醫,千萬不能讓中醫亡了呀!要讓中醫有尊嚴地活著!”

     許陽拼命點頭。

     李老緩緩抬起顫抖的手,抓住了許陽的手,說:“我想說的第三件幸事,就是有你為徒,是我一生的幸事。”

     許陽再難以忍住,痛哭不止。

     這一日……大醫辭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冰心淚痕 發表於 2020-10-2 09:20 PM

第九十七章 大醫不出,蒼生何為?

     許陽睜開眼睛,淚水沾濕了枕頭。

     李老曾經勸過許陽好幾次,想讓他多走出去,用他的醫術去引導更多中醫走上真中醫的道路,為中醫界撥亂反正。

     但許陽卻只願待在農村里,始終不肯出靈石。

     李老後來也不提了。

     不是他不願意為中醫界做貢獻,而是他根本不是那個時空的人,他只是一個投影罷了,他改變不了任何歷史。

     不管他怎麼蹦跶,中醫界還是那個樣子。

     不管他怎麼勸阻,李老還是會在那個時間點生病,還是會辭世。

     他能從那個時空帶走的只有醫術和經驗,所以那麼多年他一直不願意去大城市,大城市行醫多有掣肘,還是農村方便。

     現在終于回來了,許陽靠在床上,神情有些茫然失落。

     他嘴里輕輕念著:“大醫不出,蒼生何為?”

     這一刻,他似乎才真正明白了系統的用意。

     如果他當初沒有執意要救那個垂死老人,他也不會被醫院開除,但他也不會被系統選中,系統選他的原因,無他,只有醫德二字。

     一次次地回到過去,不僅僅是讓他學習醫術,而是讓他學習那些老中醫身上可貴的品質。心懷蒼生,立志救民。

     “大醫不出,蒼生何為?”許陽又念了一聲。

     許陽靠在床頭,神情有些惆悵,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他扭頭看著窗外,神色逐漸堅定了起來,雖然他改變不了過去,但是他能改變未來。

     作為李老的弟子,李老終其一生未竟的事業,自然該由他來延續!

     許陽重重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頓時精神了不少。

     許陽閉上眼睛打開系統,他想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等級了。可是點開之後,卻發現系統提示。

     “系統正在升級維護中……”

     得,什麼都看不了。

     許陽對自己現在的水平也沒有清晰的判斷,他在那些年里都待在靈石,也沒有出去跟外面的高手交流過。

     不過李老倒是說許陽的水平已經遠超絕大多數中醫了。

     許陽現在也鬧不清楚。

     許陽甩了甩腦袋,站了起來,找到了衛生間去洗漱一番。他看著鏡子中自己年輕的模樣,一時還有些不習慣。

     許陽想去明心堂上班,下了樓,他卻發現自己不認識路了……

     有點尷尬。

     許陽在那個時空待了太久了,許陽左看看,右看看,才想了起來,找到了路。

     “早啊,許陽。”張可對許陽打招呼。

     “早啊。”許陽看著張可,竟有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覺。

     張可見許陽一直在盯著她,看的她都有些心虛了,她左瞥一眼,右瞄一眼,有些心虛地小聲嘀咕道:“我最近應該沒幹什麼壞事吧……”

     許陽卻是笑了笑:“沒有,就是好久沒見你了,有些……有些感慨……”

     張可一臉狐疑:“不是昨天才見過嗎?”

     許陽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解釋。

     張可立刻斜著眼睛看著許陽,一眼就看穿了這個虛偽的男人:“謔謔,我知道了,你別以為花言巧語就能騙我不扣你工資!”

     “嗯?”許陽一臉疑惑。

     張可一臉膩歪道:“哎喲,哎呦。你一臉無辜做給誰看哦,你還要假裝失憶哦?你昨天不是給他們中醫院幫忙去了嗎?怎麼,你健忘啊?”

     “哦。”許陽有些迷惑地點點頭。

     宋強委屈巴巴地揉著自己的手,昨天可把他給累壞了。

     張可大氣地說道:“本來你說要扣你兩天的工資,不過嘛,昨天你救了李晴他們老板的爸爸,還讓他們公眾號給咱宣傳了,算是大功一件了。經過明心堂領導層商議決定,就不給你處罰了哈!”

     說完,張可嘻嘻一笑。

     “公眾號……”許陽微微頷首,對張可道:“我們也做公眾號吧,做兩個,一個給普通老百姓看,講一些簡單實用的養生知識,告訴他們什麼才是真正的中醫,省的一天到晚被人忽悠。”

     “再弄一個專業的,主要做給那些中醫界人士看,做一些經典醫案,還有一些現代中醫常會走錯的誤區,以圖撥亂反正,多多少少能改變一些年輕中醫的理念和態度,不要讓他們一畢業就對這個行業失去了信心,最後只能改行。”

     張可有些驚訝地看著許陽:“你今天怎麼了?”

     許陽反問:“怎麼了?”

     張可道:“平時讓你跟我一起弄這個,你都是懶得煩的,搞得好像被迫營業似的。今天怎麼這麼主動了,你良心發現了?”

     許陽也不禁有些汗顏,之前的他真的不想弄這些東西,他也不想成名,也不想跟那些中醫黑們瞎磨嘰,他只想完成系統的任務。

     後來見到張可非常擅長這個,所以他就把這些事情都交給張可了。他這個當事人反而什麼都不管,有些時候張可讓他幫忙,他還一臉不情願。

     許陽低下了頭,他又想起了李老臨終前對他囑托,他道:“其實……我可以做到更多的。”

     張可和宋強對視一眼,明明才一晚上過去,但他們怎麼覺得許陽變了很多一樣。

     之前的許陽就像是一個避世修仙的道士,什麼都不想管,就知道躲起來。怎麼這會兒有股見到俗塵亂世,道士決心下山平亂救世的范兒了?

     張可道:“你說的啊,下次讓你出醫案找古籍資料的時候,你可別嫌煩啊。”

     許陽回道:“放心。”

     張可頓時喜上眉梢,許陽肯配合那就再好不過了,許陽名氣大了,明心堂的生意肯定就更好了。這樣她不僅可以保住她媽媽的心血,說不定還能將明心堂發揚光大呢。

     許陽說完之後,在座位上坐了下來,翻開了這段時間記錄的醫案,他有記錄醫案的習慣,哪怕是去中醫院幫忙也是如此。

     許陽也看到了昨天他去給何滅絕的老爸治闌尾炎的醫案,許陽看的眉頭大皺,這份醫案的用藥真是稚嫩無比。

     他開了一劑之後,患者服用之後,瀉下大便,腹中脹痛大減,但仍有稍許,所以許陽又給他留了兩劑。

     這效率在其他中醫眼里看來都能讓他們驚呆了,但是許陽卻很不滿意。

     如果是讓他現在來開的話,這種單純的闌尾炎,一副藥下去,幾個小時就能出院了,那種重癥也不過花費十個小時左右罷了。

     許陽收起了醫案,看了看四周,之前的記憶慢慢涌了出來。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還不等他感悟完呢,手機又響了起來,又是曹德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冰心淚痕 發表於 2020-10-2 09:25 PM

第九十八章 方子不合格

     得,許陽接了電話又要出門了。

     張可有些欲哭無淚,怎麼又走了,但是她又不可能攔得住許陽,只能跟許陽說:“你得記得問他們要出診費啊,不能讓你白忙活。”

     “知道了。”許陽答應一聲,開始收拾東西。

     張可道:“那……你看完病早點回來啊,你騎著我的小電驢去好了,那樣快一點。”

     “好。”許陽又答應了一聲,拿了張可的鑰匙就出門了。

     “唉!”張可惆悵地嘆了一聲,扭頭看向坐在墻角的宋強,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宋強不停翻著白眼,也不知道現在裝暈還來不來得及。

     許陽出了門,還有些不習慣,一下子也找不到路。但是病人那邊也不能耽擱,他就拿出手機搜索中醫院,點了導航,然後把手機放在小電驢上。

     許陽轉身跨上了張可那輛粉色少女小電驢,戴上張可那黏了個小黃鴨風車的粉色頭盔,扭動開關,跟著導航騎了出去。

     在舊縣城這一塊,騎電瓶車比開車方便,許陽很快就到中醫院了。

     許陽到了之後給老曹打了個電話。

     老曹馬上就下樓了,一起同來的還有外科的齊主任。

     沒錯,就是之前給滅絕的老爸治闌尾炎的那個齊主任。

     齊主任對著許陽滿臉笑容,伸出了手:“哈哈,許醫生,又見面了。”

     許陽神色不變,跟齊主任握了握手:“你好。”

     許陽早忘記這人是誰了,不過老曹他還是記得的,畢竟接觸過好多次,還請他吃過飯。哦,劉景寧也請他吃過飯。

     “許醫生,您好。”跟在齊主任身後一個帶著眼鏡的小女生對許陽問好,臉頰微微有些紅。

     她就是昨天第一個提出來滅絕的老爸可能是異位闌尾炎的那個女住院醫師。

     “你好。”許陽也點點頭,看著這個女醫生,好像沒什麼印象。

     那女生偷偷地看一眼許陽,見許陽在盯著她看,她臉就紅的更厲害了。他看我幹嗎?他為什麼要看我?

     小女生頓時腦補了很多內心戲。

     齊主任非常客氣地說:“這次恐怕又要麻煩許醫生你了,哦,我們已經讓院里準備邀診協議了,你這幾次的會診費,到時候醫院都會跟你結算的。”

     老曹也在一旁說:“對,以前咱們醫院沒有邀請過民間中醫來會診,所以沒有這個先例。”

     “不過你這幾次確實幫了我們大忙,我跟鐘主任,還有齊主任他們一起跟上面說了,上面也同意了。一切按照規定的會診費來,可能不是很多,你別嫌少。”

     許陽客氣道:“沒關系,治病要緊。走吧,說說什麼情況。”

     “好,邊走邊說。”曹德華伸了伸手。

     幾人走了起來。

     三位大佬在聊病情。

     小姑娘跑在前面領路。

     齊主任道:“許醫生,這次主要是我要麻煩你了,我們這邊有個病人比較棘手,所以我就讓老曹去找了你。”

     老曹對著許陽呵呵一笑,他現在就像是許陽的通訊員似的。

     許陽問:“什麼情況?”

     齊主任道:“是這樣,患者兩年前做過腸梗阻手術,這次又發生了黏連性不全梗阻,已經住院20天了,已經25天不能進食了,頻繁嘔吐,一直腹痛。小慧,把病例給我。”

     那女住院醫師立刻把手上的文件夾遞過來。

     齊主任接過來,把文件遞給許陽,說:“這是患者這段時間的診治記錄還有檢查報告。”

     許陽接過來,只看了看患者的癥狀和之前的用藥情況,並沒有看他們的檢查報告。

     幾人進了電梯。

     齊主任接著說:“我們用了保守治療,但是效果一般。而患者也不願意再次手術,所以我們請了中醫來會診,但是中藥的效果也不好,所以就請了許醫生你來。”

     女住院醫師小慧聽得眉目一揚,他們主任這話說的可就很抬舉了。他們醫院中西醫都不行,然後才請的許醫生,這話的意思是許醫生比他們醫院的醫生都強咯?

     小慧暗自咋舌。

     不過也不怪他們這麼看重許醫生,昨天那個可是異位闌尾炎啊,幾乎是百分百會誤診的病,許醫生居然給診斷出來了。

     診斷出來了還不算,一副藥下去,那倔老頭居然就好了。今天早上她去查房的時候,這倔老頭人都不見了。

     他們又是打電話,又是出去找,後來才發現這老頭溜出去吃早飯了。他還理直氣壯說,他們不給他飯吃,他自己還不能去吃了?

     小慧也是哭笑不得,之前他也吃不下啊,而且也不能給他吃啊。之前是準備做手術的,所以是需要禁食水的。

     只是她也沒想到這老頭好的這麼快,就算他們動手術,手術後也要禁好幾天食水,要住院幾天恢復好才能出院。根本沒有這麼快。

     一行人上了樓,去了住院部。

     許陽終于見到了患者。

     住院20日,已經25日不能進食的患者,身子爆瘦,幾乎已經瘦得脫相了。

     許陽也詢問起了病情,得知患者現在全身疲軟,不能坐立,而且稍動便會氣喘。嘔吐頻繁,腹痛不止,大便似通不通,很用力的話,能出來一點點。

     許陽觀對方舌象,發現對方舌紅,中根燥乾。

     許陽又給對方診了脈,脈大按之而散。

     診斷完成,許陽就跟著他們一起出去了。

     幾人來到了中醫內科的鐘華的辦公室。

     鐘華和徐原也在這里。

     “許醫生。”

     “許醫生好。”

     “你們好。”這兩人許陽還是有印象的,他記得這兩人去診所找過茬。

     鐘華問:“哦,是那個腸梗阻術后粘連不全梗阻的病人吧?”

     齊主任道:“對,就是他。”

     鐘華也把他們這邊的方子打印出來,他道:“這個病人雖然是腸梗阻,但卻不是實熱之證,而是虛證,因為中氣虛弱才導致梗阻的。”

     許陽微微頷首,鐘華的水平還是有的,並不是所有的腸梗阻都是實熱證,這個患者是虛證,你要是不管不顧,直接苦寒瀉下,就要出事情了。

     鐘華把他的方子遞過來,說:“我用了補中益氣湯,塞因塞用,但是效果一般。”

     許陽接過他的方子,看了兩眼,眉頭微皺。

     鐘華笑著問:“許醫生對這個病有什麼看法?”

     許陽看著方子,神色淡然,這樣的會診場面,他在那個時空經歷過無數次,已經很習慣了。

     他道:“患者是因為中氣虛失于運旋,胃液涸不主和降。你的方子啊,總體思路沒錯,但是有問題。”

     “補中益氣固然是對的,但是你要注意患者的舌象,患者是胃液乾涸,他的胃氣自然降不下來,所以嘔吐不止,你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鐘華頓時一怔,我只是讓你看看方子,又沒讓你點評。我問你對病怎麼看,你怎麼還主動點評我的方子了?咋的,買一送一啊?

     其他人的神色也慢慢變的精彩了。

     許陽則是渾然不覺,他繼續道:“治療一切痞塞不通之癥,都在于治氣。百病皆生于氣,三焦氣化升降的樞紐在脾胃。患者現在中焦氣亂,有升無降,所以下面不通,而上面猛吐。”

     “你補氣塞因塞用的思路是對的,但是現在是有升無降,你只補氣,而不導氣向下,是很難速效的。又沒考慮到胃液乾涸,參芪的用量又過低。你這方子呀,不行!”

     最後一句話一出,全場都驚呆了。

     徐原都傻眼了。

     小慧也驚訝地捂住了嘴。

     鐘華一張老臉迅速紅了起來。

     許陽卻還是渾然不覺,他剛從那個時空回來呢,思維還沒轉過來,他在那個時空里可是當了幾十年的臨床權威。

     什麼叫權威?

     他們縣里那些中醫西醫的主任全都被他罵過!

     罵完之後,人家還露出一臉受教的模樣。

     許陽覺得自己已經很客氣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冰心淚痕 發表於 2020-10-2 09:30 PM

第九十九章 用藥太大膽了

     許陽是覺得自己客氣了。

     但其他人全呆了。

     辦公室內頓時落針可聞。

     許陽說完之後,也露出了疑惑之色,怎麼他指點完了之後,沒聽到熟悉的嘆服聲、恍然大悟聲、感謝聲呢?

     許陽抬起了頭,卻看見了一張張呆滯和尷尬的臉。

     許陽也是很明顯地一愣,他這才反應過來。他已經回到現實世界了,他已經不是那個從醫幾十年的臨床權威了,而只是一個民間小診所的年輕醫生。

     許陽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暗自懊惱,怎麼嘴瓢了呢,一不小心就把實話說出來了。雖說是在指點鐘華,但關鍵自己不是曾經的那個身份了呀。

     不會把人給得罪了吧?

     許陽也尷尬起來了。

     曹德華乾笑兩聲,硬著頭皮打圓場,他常年不認真鑽研醫術,凈鑽研人際關系了,現在這種場面,也只有他穩得住了。

     “哈哈……哈哈……”曹德華乾笑了好幾聲,一拍手道:“許醫生,你這可就有點事後諸葛亮了。這方子可不是不行嗎?這要是行了,那病人不早好了嘛。”

     “要都這樣說,那老齊他們西醫的保守治療也不行嘛,你看這都20天了,對吧?啊?哈哈哈……哈哈……”

     曹德華又笑了起來。

     老曹也沒揪著誰的不是,就是擺著誰都看得見的問題說。

     曹德華道:“所以說嘛,這個比較棘手的病人,就得咱們中醫西醫一起配合治療,現在也是很提倡的嘛,這叫發揮各自優勢,互補不足。對吧?”

     曹德華又笑了起來。

     齊主任也道:“對,這也是我請各位來幫忙的原因。等下班了,我請大家吃飯表示感謝。”

     老曹立馬道:“那好呀,你老齊我們還沒敲過幾次呢,這次可得讓你放放血,都不許說有事兒啊,都一起去。”

     齊主任笑道:“行,我捨命陪君子。”

     現場氣氛稍稍緩和了一些。

     只是鐘華的臉上還有明顯的尷尬和不愉之色。

     許陽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就只能把方子放下。

     鐘華吐出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曹德華見狀,便道:“那個……許醫生你覺得應該要用什麼方子呢?”

     許陽說道:“患者是胃液乾涸,中焦氣亂,有升無降,自然該益氣降逆,增液行氣。”

     許陽前面在點評鐘華方子的時候,已經把患者的病機說了,有了準確辯證的病機,治療思路也就明確了。但關鍵是要怎麼開方子,遣方用藥也是很關鍵的。

     許陽拿了紙筆,寫起了方子。

     寫畢,他把方子給了曹德華。

     曹德華接過來一看,先贊美一聲:“許醫生的字寫得真漂亮啊!”

     說完之後,曹德華再仔細看配伍和劑量,這一看,曹德華卻是一呆。

     其他人也看的一臉納悶。

     徐原也走到了曹德華身後,看了過去,他也是一呆。

     鐘華也露出了好奇之色,這兩人怎麼這表情?

     曹德華不動神色地把這紙折起來,放在手心里,他道:“許醫生這方子開的真不錯。”

     許陽道:“患者是氣機逆亂,有升無降,上不得入,下不得出,所以導致關格。治療這種關格大癥,一定要用掃蕩攻堅之劑,而且必須要以氣藥為帥。”

     “根據我的經驗呢,一劑之后,患者應該就能諸癥皆退了。次日再服用一劑,應該就沒事了,稍微觀察觀察就可以出院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震。

     這麼一個大病,住了20天醫院都沒治好的黏連性不全梗阻,你兩劑藥就能給人治好了?他就能出院了?

     還出院?你看看患者那個樣子,連坐起來都要不停喘氣,這也太能吹了吧!

     齊主任臉上堆滿了懷疑。

     小慧也是一臉愕然。

     不說他們了,房內的這些中醫們都不信。

     許陽有些時候的確可以做到一劑而愈,但那些都是實證,患者本人不虛的,病邪被趕走之後,自然可以出院了。

     但是這位是虛證,患者本人已經虛成什麼樣了,已經25天沒吃東西了,還天天嘔吐,動一下都沒力氣。

     許陽這話說的太滿了!

     曹德華笑著點點頭,神色不變道:“是是是,許醫生,辛苦了。”

     許陽也看出了現場氣氛有些不對,他站起來道:“那行,那我先走,如果有什麼問題,隨時聯系我。”

     幾人忙站起來。

     齊主任道:“好,許醫生辛苦了,那個……小慧,去送一下許醫生。”

     “好。”小慧答應一聲。

     許陽跟幾人告別之後,就出門了。

     房內幾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鐘華臉色更是不愉。

     齊主任好奇地問:“怎麼了,老曹,許醫生的方子有問題嗎?”

     曹德華把手上的紙攤開,道:“問題吧,倒也不是問題,配伍其實挺合理的。只是他這劑量有些大了,患者究竟過于虛了。”

     “患者都住院二十天了,二十五天沒吃東西了,你看他都瘦成什麼樣子了?動則氣喘,連坐著都氣喘啊,中氣太虛,如此之虛的人,不宜大補或者大瀉。”

     “偏偏他的方子劑量都開的很大,尤其破氣行滯的藥劑量挺大的。這個,我個人覺得稍稍有些冒險了。老鐘,你覺得呢?”

     鐘華伸出手道:“給我看看方子。”

     曹德華把方子遞了過去。

     鐘華看著方子道:“配伍確實很恰當,增液行舟,益氣降逆,只是這劑量確實大膽,若是患者剛住院,我倒是敢給他用,但是這麼久了……”

     說完,鐘華又抿了抿嘴,又有些不滿地說道:“我又不是傻子,患者明顯的關格大癥,上不得入,下不得出,我還能不知道導氣向下,破滯開結嗎?”

     “關鍵是現在患者太虛了,他本就是虛證為主,再強行開破恐怕會生變啊,尤其他劑量還用的這麼大。所以我才用小劑量的補中益氣,先補起來,調理氣機。”

     “中醫也不是見病治病,不治之治,方為大道。等把他補起來,氣機恢復一些之後,再一邊補一邊破滯。我思路沒問題的,對吧?”

     所以這也是鐘華沒讓許陽點評方子的原因,我又沒錯,你幹嘛點評?

     徐原看了看幾位大佬,低著頭也不敢說話,就在背後仔細地看著許陽的方子。

     曹德華無奈笑了笑,他道:“老鐘,許醫生剛剛也是無心之失,你別怪他啊。”

     鐘華擺了擺手,說:“算了,年輕人嘛,又是這麼有本事的年輕人,怎麼可能不年輕氣盛?他也幫過我幾回,我也沒那麼小氣。就是他大膽是真的有些大膽了,不夠謹慎。還是年輕,有點飄啊!”

     齊主任忍不住了,他問:“不是,方子有問題,前面怎麼不問清楚啊?”

     兩人都有些尷尬。

     要是許陽前面不點評指點老鐘的方子,他們肯定是要問清楚的。但是那會兒現場氣氛已經這麼尷尬了,然後他們立馬又開始質疑許陽的方子,這成什呃了,你質疑完我的,我質疑你的。

     抬杠呢?

     齊主任也沒好氣地瞥了瞥兩人,他有些煩躁地問:“那怎麼辦?這方子用不用啊?”

     兩個人都有些猶豫。

     曹德華道:“這樣吧,明天不是何教授來咱們醫院出診的日子麼?要不讓何教授診治那個病人吧,也不差這麼一天對吧?我覺得這樣有把握一點。”

     “也好。”齊主任想了一想,也點了點頭。

     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

     小慧把許陽送到了大門頭,眼睜睜地看著許陽騎上粉色小電驢,戴上粉色的頭盔,風騷地騎車走了。

     “為什麼好看的男子都是這幅德行?”這一刻,住院女醫師小慧腦補了好幾出大戲,她的一顆少女心,碎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冰心淚痕 發表於 2020-10-2 09:35 PM

第一百章 妙哉!妙哉!

     翌日,清晨。

     鐘華和曹德華開著車去車站接何教授。

     “哈哈……何教授,歡迎您來指導工作呀,這次又要辛苦您了。”

     鐘華和曹德華都迎了上去。

     何東軍教授是省中醫院的大專家,也是南中醫大學的教授。跟他們中醫院有合作協議的,他每個月都會來坐診幾天。

     何東軍教授六十多歲了,非常精神,也非常儒雅,他微微笑著,跟兩人握手,他道:“不用客氣。”

     曹德華忙道:“您請,您請。”

     他們把何教授請到了車里,然後開車往中醫院趕去。

     兩人在車上,跟何教授說了病人的病情,也請何教授一同去會診幾個棘手的病人,何教授欣然應允。

     到了醫院。

     齊主任也在那邊等著了。

     一群中醫早在大門口候著了。

     何教授到了門口,掌聲頓起。

     然後一群人簇擁在何教授身後,浩浩蕩蕩地往住院部走,省里來的大專家還是很有派頭的。

     患者一家也很驚喜了,他們也沒想到居然有省里來的大專家給他們治病。

     何東軍教授來到了患者床頭,態度非常溫和,詢問起了病情,又看了看舌象。

     他對後面跟著的一群中醫說道:“患者舌紅,中根燥乾,這提示了什麼呢,患者胃液乾涸,所以胃氣不降,不停嘔吐,診治時候一定要注意這一點。”

     後面圍著的一群中醫跟小學生似的,拿筆仔細記錄下來。

     何東軍教授又診了脈,他說:“患者脈大,按之而散。這位病人是氣虛而導致的腸梗阻,可不能一概而論以實熱論處啊,一定要學會辯證。”

     “這個西醫手術之後,患者肯定會氣血虛弱的。你們要注意到這一點,以後在配合西醫手術之時,一定要做到術前術後的補氣血工作,這樣術後,恢復起來很快,也不容易留下麻煩,癒後會比原先好很多。”

     其他人又趕緊記筆記。

     齊主任也認真地點了點頭,像他們做慣了臨床的人就會發現,在手術前後讓中醫參與進來,那癒後就是會好很多。

     何東軍站了起來,背著手,繼續道:“那麼我們說啊,治一切痞塞不通,都在于治氣。三焦之氣的樞紐在哪兒,在脾胃,脾宜升則健,胃宜降則和。治氣之要,在于升脾降胃。”

     “這位患者是典型的氣機逆亂,上不得入,下不得出,而至關格。這就是導致他腸梗阻的原因。那我們應該怎麼治啊?”

     何東軍看了看後面的一群年輕中醫。

     大家都有點不敢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何教授是大學教授,他鼓勵道:“沒事兒,大膽點說嘛。”

     徐原壯著膽子道:“理應益氣降逆,增液行氣。”

     何教授誇獎道:“哎,這個年輕人不錯啊,很快就找到治療思路了。”

     鐘華瞥了一眼徐原,這不是昨天許陽的原話嗎?

     徐原頓時有些飄,這種看過答案再去回答問題的感覺,好爽呀!

     其他小中醫也都看了看徐原。

     何東軍又問:“那麼用藥的思路應該是怎麼樣的啊?”

     小中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何東軍又點名徐原:“來,這位同學,你再說說。”

     徐原又弱弱道:“治療這種關格大癥,必須要用掃蕩攻堅之藥,而且必須要氣藥掛帥。”

     “哎!不錯。”何東軍眼神中頓時充滿了讚賞。

     鐘華和曹德華都一臉嫌棄地看著徐原。

     齊主任也是一臉古怪。

     何東軍還問:“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呀?”

     徐原心臟立刻撲通撲通在跳:“我……我叫徐原。”

     何東軍點點頭:“徐原,不錯,那如果讓你來開方子,你會怎麼開?”

     “額……”徐原露出了一絲尷尬之色。

     曹德華看向了徐原,這小子不會要把許陽的方子背出來吧?

     見徐原不敢說,何東軍就像是在上課一樣鼓勵道:“說說嘛,大膽一點,醫學就是要交流的,不要怕說錯,說錯了然後再糾正,其實這就是進步。大膽一點,說吧。”

     其他人都看著徐原。

     小中醫們也都看著這家伙,就這麼一會兒,徐原都裝了兩個逼了,他還能再裝下去嗎?

     徐原咽了咽口水,左看看,右看看,試探地說道:“生芪90g,紅參20g(另燉),生地30g,元參60g,麥冬90g,厚樸30g,沉香、木香各5g(磨汁對入),赭石粉50g,萊菔子30g(生熟各半),姜汁10毫升對入。”

     曹德華翻了個白眼,這貨還真把許陽的方子給背出來了。

     中醫們紛紛面面相覷,這劑量稍微大了一些了吧?患者這麼虛了,如此破氣行滯可以嗎?

     鐘華也是一臉膩歪。

     何東軍初時臉上還保持著和善的笑容,但是他越聽眉頭越皺,到最後,徐原背完了,他還是一言不發,神色有些凝重。

     過了稍頃,他抬頭道:“你把方子寫下來,我再看看。”

     還不等徐原動手呢,鐘華直接把手上的紙條遞給了何東軍。

     “已經寫好方子了?”何東軍接過來仔細斟酌,他越看越是驚訝,他對旁邊站著的鐘華道:“妙啊!這方子的配伍極其合理,很是巧妙,簡直是絲絲入扣啊。”

     “你看看,患者本就是氣虛失運才窒塞不通,所以才該塞因塞用,重用參芪大補元氣,思路是很正確的。”

     “而且妙就妙在還加入了少量的木香和沉香磨汁對入,更助大氣流傳。我們不只是要單純補氣,患者是氣機逆亂,大氣健康流傳了,見效才會快。”

     “而且你看看患者胃氣不降,他加了赭石和厚樸來降胃逆。但是患者是胃液乾涸,單純降是降不下來的,所以他這方子里還藏著一份大劑的增液湯!以圖增液行舟啊!”

     “患者是腸黏連不全梗阻,上氣不入,下氣不通,關格大癥。那肯定是需要破滯開結的,單純的補氣見效肯定是不佳的。”

     “你看他又用了萊菔子,什麼是萊菔子,這是白蘿蔔成熟後的種子啊。白蘿蔔生食則噫氣打嗝,升氣寬胸,上焦先通。熟食則轉矢氣,腸鳴轆轆,下氣極速,通利二便,中下二氣可通。”

     “萊菔子與蘿蔔同性,而他巧妙地用了生熟各半,以圖迅速通理三焦氣機,畢竟現在患者上下皆病嘛,妙哉妙哉!”

     徐原被誇得臉都紅了。

     其他人都“哇”的這樣看著徐原。

     鐘華則是疑惑地問:“可是何教授,這個劑量難道沒有太大嗎?您看患者現在極其虛弱,動則氣喘,連坐起來都氣喘啊。

     “此時不該大補或者大瀉,尤其他的劑量還這麼大。恐怕患者此時難以承受萊菔子如此攻伐開破,難道不該徐徐圖之嗎?”

     何東軍擺了擺手:“哎!雖說萊菔子通利下焦,速度極快,有推墻倒壁之功。但是你要知道,萊菔子本身就不易傷正,適合用于老年人或者體虛之人。”

     “這個患者苦病良久,極其體虛,的確不宜強行攻伐開破,不然極易生變。但是你看看他開的參芪劑量。你以為他參芪用這麼大的劑量就只是為了補氣?”

     “不對,此方妙就妙在他用了比較大劑量的萊菔子,但是卻用了更大劑量參芪來統領它,以至于讓它有推墻倒壁之特長,又克制其開破之弊端。確實很妙啊!”

     鐘華和曹德華終于聽明白了,可聽完之後,兩人都有些尷尬了。

     何東軍拿著方子繼續稱贊道:“此方看似用量不小,看似患者不受開破攻伐,但是其中配伍卻是絲絲入扣,而且是增無可增,減無可減,劑量也是極為巧妙的。”

     “益氣降逆,增水行舟,開破而不傷正,反而扶正理氣。太妙了,此方一下,三焦之氣當迅速恢復,沖決窒塞,所以應當是會效如桴鼓,諸癥立癒啊。”

     其他小中醫們也都震驚地看著徐原,臥槽,這貨什麼時候這麼牛了?居然被何教授這一頓爆誇!

     何東軍有些嘆服地抬起頭看著徐原,眼中充滿了震驚和欣賞:“小伙子,你叫徐原是吧?後生可畏啊!年紀輕輕,遣方用藥的水平竟然如此之高,簡直讓我嘆為觀止!你師從何人啊?可是中醫世家出身啊?”

     徐原臉都憋紅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冰心淚痕 發表於 2020-10-6 04:46 PM

第一百零一章 你說他叫什麼?

     不過,這一刻,徐原感覺迎來了自身的高光時刻啊。

     這麼大庭廣眾之下,被何教授如此誇讚,這可是何教授啊,省級大專家啊!

     徐原看了看旁邊同事這些震驚的眼神,女中醫的崇拜眼神,男中醫的妒忌表情,徐原感覺自己要飄起來了。

     可是還沒起來,馬上就掉了下來。

     因為他看見了好幾個嫌棄的眼神。

     曹德華的,鐘華的,齊主任的,還有那個女住院醫師小慧的。

     都嫌棄死了。

     徐原也尷尬起來了,他紅著臉道:“何教授,這不是我的方子,這是……這是許醫生開的方子,我只是背出來。”

     “哦,原來如此!”何東軍這才明白過來。

     其他人也搖了搖頭,是說呢。他們剛才全都被嚇一跳呢。

     何東軍點點頭:“那看來這個許醫生的水平很高啊,你可要跟著人家好好學習啊。咱們這些年輕中醫,跟著老中醫抄方也是一種極好的學習方式。”

     齊主任聽半天了,他問:“何教授,那這方子能用嗎?”

     何東軍道:“能用,當然能用了,就算讓我來開,也不見得能比這個方子更好。嗯,這個許醫生確實厲害,有機會我真想認識認識。”

     這話一出。

     那幾個知情人都聽傻了。

     何東軍教授是什麼人,省級的中醫大專家啊,行內公認的高水平中醫,這在他們省里都是能排的上名次的。

     這樣的大專家居然說許陽的水平跟他差不多。

     這讓這幾個貨怎麼不驚呆了。

     曹德華和鐘華對視一眼,都有那麼一丟丟尷尬。他們之前還懷疑這方子有問題,搞半天,合著是他們自己水平有問題。

     齊主任也小心地看了這兩個家伙一眼。

     徐原也暗自心驚,他已經很高估許醫生的水平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

     女住院醫師小慧也不禁齜了齜牙,許醫生這麼厲害的嗎?

     天吶!

     小慧的少女心再一次萌發了起來。這麼帥氣又這麼有本事還這麼年輕的醫生,天下難找啊!

     可是……她一想到許陽騎著粉色電動車,戴著粉色頭盔的模樣,她就又覺得太可惜了……

     這個病人看完了,下方子煎藥去了,然後一群中醫跟在何東軍屁股後面趕赴下一個。

     看了幾個住院的病人,何東軍開始坐門診了,他是中醫院名醫館的簽約專家,每個月都會來坐診幾天,他的號也早就約滿了。

     何東軍在診室接診病人,診室里面圍著好多年輕中醫,正在記筆記。

     何東軍是出了名的脾氣好,醫德好,又很愛提攜後輩,會毫不保留地教人臨床經驗,所以每次他來坐診,診室里都會擠滿了年輕中醫。

     何東軍每次都會不厭其煩地仔細地告訴他們辯證要點,遣方用藥的注意事項。

     而對這些年輕中醫來說,這也是難得的好機會。

     這一坐診,一下子就到中午了。

     他們招待何教授吃午飯,幾個主任作陪。

     齊主任首先道:“何教授,這次辛苦您了,其實我該敬您一杯的。”

     何東軍擺了擺手,笑呵呵道:“下午還要坐診,不喝酒。”

     齊主任道:“那我以茶代酒。”

     何東軍也端起了茶杯,道:“那好,齊主任客氣了。”

     齊主任忙道:“您客氣才是。”

     兩人各自喝了一口。

     何東軍問:“那個梗阻病人怎麼樣了?”

     齊主任笑道:“您還別說啊,那方子的效果太好了。病人服用下去,肚子就一直不停響動,而且嘔吐很快就停止了。”

     何東軍道:“這是氣機開始恢復正常了。”

     齊主任道:“前面患者終于感覺舒服了,肚子也有了餓意,他已經二十五天沒吃東西了,現在終于想吃東西了。”

     何東軍笑瞇瞇地點點頭:“這是身體機能恢復的征兆,他之前胃氣一直上逆,所以一直嘔吐,根本吃不下。胃以降為順,這會兒胃氣終于降下去了,嘔吐停了,中氣恢復,自然會覺得餓。”

     桌上的幾個中醫連連點頭。

     齊主任道:“剛剛吃飯的時候,我讓小慧去查了一下房,去看看那個病人現在怎麼樣了。哎,回來了。小慧!”

     齊主任叫了小慧。

     小慧趕緊小跑過來:“老師。”

     齊主任問:“那個梗阻病人怎麼樣了?”

     小慧開心地說道:“病人剛剛通了大便,腸道功能已經恢復了,而且腹痛也停止了。”

     齊主任也很驚訝:“這麼快啊!前後不過四五個小時吧?”

     就連何教授本人都有些意外:“見效居然比我預料的還要快!”

     齊主任無不贊嘆道:“中醫的治療手段,有些時候療效真的不比西醫慢,甚至還要快,還要好。”

     何教授呵呵笑了笑:“所以現在要提倡中西醫相互配合,發揮各自優勢,才能互補不足嘛,我們要共同提高臨床診治的水平。”

     “是,是。”齊主任連連點頭:“我們那邊還有幾個比較棘手的病人,要不下午也辛苦您幫我們一起會診一下。”

     “沒問題。”何東軍教授答應的很痛快。

     實打實的療效放在這兒了,鐘華和曹德華對視一眼,尷尬之色就重了,還真是跟許陽說的一模一樣,一劑下去,諸癥立愈,兩劑下去,可以出院。

     “哦,對了。”何東軍扭頭看向鐘華和曹德華:“開這個方子的許醫生呢,怎麼沒看見他來吃飯?”

     “額……”兩人就更尷尬了。

     齊主任也看這兩人。

     曹德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解釋道:“那個許醫生不是我們醫院的醫生,他是外面診所里的中醫,我們之前有請他來會診過。”

     “哦……那這個許醫生很厲害呀!民間還是有高人在的,你們可得好好謝謝人家啊,哈哈……”說完,何東軍伸筷子去夾菜。

     曹德華也道:“對,要不我們晚上就請許陽醫生吃頓飯吧,正好何教授也在,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何東軍夾菜的筷子突然啪嗒一下掉了下來,他不敢置信地扭過頭看著曹德華,他問:“你……你說他叫什麼?”

     曹德華一臉懵逼。

     其他人也很納悶。

     怎麼了,怎麼這麼大反應啊?

     曹德華回道:“許……許陽啊。”

     “哦……”何東軍應了一聲,撿起筷子,搖了搖頭,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有些失態了。也好,我也特別想認識一下這位老中醫。”

     曹德華道:“許陽醫生年紀不大的,他應該還沒到三十吧?研究生剛畢業沒多久。”

     “你說什麼?”何東軍一下子聲調都變了。

     曹德華又被嚇一跳,什麼情況,何教授怎麼又這麼大反應?

     其他人也懵了,何教授什麼情況?

     何東軍抓著筷子就趕緊站起來,急急忙忙比劃:“他是不是有這麼高,然後……然後長得……長得……”

     小慧補充道:“長得很帥!”

     何東軍重重點頭:“對,長得很帥!”

     說完之後,還不等他們回答,何東軍便急忙問:“許陽在哪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冰心淚痕 發表於 2020-10-6 04:51 PM

第一百零二章 老師上門

     中午。

     明心堂櫃臺上放著一個飯盒,這是她給許陽準備的,她也要給她中風的老爸準備午飯,又見許陽老是沒午飯吃,所以就順便多做一點了。

     她早就把飯盒拿下來給許陽了,然後才上去服侍她老爸吃飯,她都下來了,結果許陽竟然還沒吃飯,還在給人看病。

     雖說現在診所生意不錯吧,但是也沒到這個程度,關鍵是這個病人唧唧歪歪,說個不停,都多久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許陽也還在跟他不厭其煩地說著。

     張可實在是等得有些不耐煩:“咳!咳咳!”

     張可連咳了好幾下。

     宋強還問呢:“可可,你感冒了嗎?”

     張可翻個白眼,理都不想理他。

     終于那邊交代完了,病人過來拿藥付錢,然後才走。

     張可把便當盒拿去給許陽,她道:“你能別跟人一聊聊半天,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飯都涼了。”

     許陽打開飯盒,吃了起來,他也餓了,他道:“還是要交代清楚的,剛才這個患者是高血壓,我給他用了升發的藥。”

     “他吃完之後,血壓有幾天是會比之前還要高的,我把服用之後的情況跟他說清楚,他就不會害怕了。”

     “現在的高血壓患者,每天都會測血壓,他要是看見自己血壓突然飆升了,不得嚇壞麼!所以一定要跟人家說清楚的,這個不能省的。”

     張可道:“那你也不能不吃飯啊!”

     許陽笑了一下,捧著便當盒,說:“這不是在吃嘛,唔……味道不錯!”

     張可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宋強聽得一臉迷惑,他問:“治高血壓用升發的藥?那不是越升越高了,越來越厲害了嗎?”

     許陽把飯盒放下,趕緊嚼了幾口,把飯菜咽下去,他道:“並非如此,首先高血壓這個病,在中醫里面是沒有這個病名的。現在中醫大部分都是按照肝風內動去治的,效果也常常不好……”

     張可忍不住打斷道:“你能不能先把飯吃完再聊這個?”

     許陽被堵了一下。

     張可又扭頭對宋強不滿道:“你幹什麼呀?就不能等人家吃完了再問?”

     “得,我不問了。”宋強趕緊擺了擺手。

     張可對許陽沒好氣道:“趕緊吃飯!”

     許陽迫于淫威,只能默默吃飯。

     張可搖了搖頭,這許陽真是一聊中醫就上頭,跟病人也說半天,跟同行說的就更多了,這兩天宋強天天被許陽教育。

     許陽繼續悶頭吃飯,他打算等他吃完了,再跟宋強說一說診治高血壓的誤區在哪里。

     不過,顯然今天沒這麼平靜。

     “到了,就是這里。”

     “許醫生!”

     門口響起了叫聲。

     “再等半小時,現在不上班。”張可看都沒往外看,就來了這麼一句。

     “沒事兒。”許陽應了一聲,把便當盒放下,往外一看,卻是一愣:“曹醫生?”

     老曹在門口引路:“來,何教授,這就是許陽醫生。”

     許陽頓時一怔。

     張可也看向了門外,這一看,她便立刻把脖子一縮,然後直接把自己縮到櫃臺里面躲起來了。

     門外急匆匆闖進來一人。

     正是何東軍教授

     何東軍快步跑進屋內,轉身看許陽,他呼吸一下子就變得粗重起來了,不知道是因為剛才跑的太快,但是情緒過于激動。

     “許陽……”何教授的聲音顫了幾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許陽。

     許陽也徹底呆住了:“老……老師。”

     圍觀的幾個人大眼瞪小眼,難道許陽是何教授的學生?

     曹德華拍了拍腦袋,許陽是南中醫畢業的,而何東軍是南中醫的教授。嘿,他前面怎麼沒想到這茬。

     何教授往前兩步,抓住了許陽的手,他緊緊盯著許陽,問:“許陽,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面對何教授的目光和詢問,許陽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答。

     何教授突然發起火來,鬆開許陽的手,怒拍桌子,粗著脖子吼道:“許陽,你去哪兒了!”

     旁邊人全都嚇一跳。

     跟著來的鐘華、曹德華還有徐原,還有女住院醫師小慧四人全都面面相覷,在他們的印象里何教授一直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而且也很愛提攜後輩。

     所以每次何教授過來,都是他們這些年輕中醫最開心的時候。因為可以跟著大佬學習,有疑問還可以問,人家也會不厭其煩地告訴他們。

     他們都說何教授是最沒有架子的一位大佬。

     但是徐原也沒想到,何教授今天居然發火了,而且還是這麼大的火,他都被嚇住了。

     小慧也是一臉懵逼,她在想許醫生到底幹了什麼,能讓好脾氣的何教授發這麼大的火。她想到了許陽騎粉色電動車的風采,嘶……他不會跟何教授的兒子……

     小慧又開始腦補大戲了。

     許陽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

     何教授卻還是怒不可遏,他指著許陽的鼻子怒罵,口水都快噴到他臉上去了:“手機號碼也換了,微信也不登了,所有聯系方式都弄沒了,你到底想幹嘛?玩人間消失啊!”

     許陽頭低的更深了,挨了罵也不敢還嘴。

     何教授繼續怒吼道:“你逞什模英雄?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跟你們院領導都商量過了,醫院會幫你出面的,這個事兒你本來就沒多大責任!醫療鑒定這關你是能過的!”

     “不過是讓你去休息一段時間,讓這件事情冷靜冷靜,你裝什麼孤膽英雄啊?你要求被開什麼除啊?你知不知道這對你意味著什麼啊?”

     “啊?你這個混蛋小子!”何教授又拍了一下桌子,他是怒不可遏啊。

     許陽小聲回道:“我……我沒辦法。”

     何教授怒問:“你有什麼沒辦法的?”

     許陽苦笑一聲:“我有醫院保我,姚柄他們家怎麼辦?”

     何教授一怔,然後道:“醫療鑒定沒事,他們家就會沒事。”

     許陽道:“那只是法律上的沒事,可現實卻不會,那家人不會善罷甘休的。禍是我闖的,自然我來承擔!”

     其他圍觀的人相互看了看,皆露出疑惑之色,許醫生到底幹嘛了?

     小慧則是有些迷惑,怎麼又多出來一個姚柄,好像也是個男的呀!

     只有曹德華嘆了一聲,他之前在許陽的同學楊辰那里聽到了一些經過。

     何教授沉默了,他重重呼出來一口氣,剛剛一頓火發出來,現在他也冷靜下來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扭過頭不看許陽。

     他搖了搖頭,道:“那你也不該刪除所有聯系方式,自己偷偷躲起來了。你有事兒不能跟我說嗎?你眼里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師了?

     許陽低著頭,非常慚愧道:“那事之後,我也沒臉再見所有人了。”

     何教授抬頭看許陽,他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許陽抿嘴不語。

     曹德華突然問:“何教授,您不會是為了找他,所以才答應來我們縣中醫院坐診的吧?”

     鐘華和徐原也是一怔,對啊,從省城來他們縣里可不怎麼方便。就算何教授要支援基層,完全可以選一個方便一點的地方嘛。

     難道是因為他們縣是許陽的老家,何教授覺得許陽總有一天是會回來的,他總是能守得到許陽的?

     “老師……”許陽想說什麼,可是一時間心里卻堵得厲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冰心淚痕 發表於 2020-10-6 04:57 PM

第一百零三章 遲來的作業

     其他人也很驚訝。

     何教授這麼老遠來他們縣中醫院坐診,就是為了在這里等許陽?我的天,這得多看重這個學生啊!

     許陽內心也是慚愧之極,他知道何教授在找他,他上次也聽楊辰說過了,只是沒想到何教授居然就在他們縣中醫院里。

     何教授是他的老師,本科的時候許陽一直在上他的課。何教授一直很喜歡許陽,所以許陽後來就報考了他的研究生。

     前前後後,許陽跟著何教授學了八年的中醫。這是他第一個老師,也是醫學上的啟蒙老師,許陽那麼扎實的理論基礎就是何教授給他砸的。

     只是許陽臨床本事沒有學到多少,這也很正常,學校里的學生,哪有剛畢業就能治病的?不過許陽在那一批學生里面還是很強的,只不過確實算不上成熟。

     而且被開除後的那段時間,他的自信心又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本就不怎麼會治病的他,就更不敢治病了,所以成了四物湯大王。

     後來許陽去系統里第一次跟師錢老,一年時間,他的水平就沖到了縣級專家的地步,不是學了什麼秘籍,而是因為他的基礎足夠扎實。

     只有厚積才能薄發。

     這里面也有一部分是何教授的功勞!

     何教授一直都說只有理論基礎足夠扎實了,上了臨床才能穩扎穩打,進步飛快。理論不扎實,就算教你怎麼治,你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永遠是糊里糊涂地治病,療效也是時有時無。

     許陽也是因為理論基礎打得極牢,所以才受用無窮。

     何東軍有些失望地搖搖頭,嘆了一聲,他捶著桌子道:“許陽啊,你是我最看重的學生!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

     “你看看你,你瞎任性什麼呀!你看看你,現在都混成什麼樣了,窩在這里!這都是什麼地方呀!”

     許陽低頭不語。

     躲在櫃臺里的張可悄悄露出半個頭,看了一眼自己診所。哪兒差了?這老頭子!

     張可翻了兩個白眼,又躲了下去。

     何東軍嘆息一聲,說道:“你看看你,荒廢半年多的時間了吧。你再這樣下去,你小心連楊辰都比不上。”

     許陽不敢搭話。

     鐘華和徐原則是有些吃驚,鐘華小聲問:“老曹,你知道這楊辰是哪位高人?竟然比許醫生還厲害?難道是哪位國手?”

     曹德華頓時一臉便秘色,這你媽要怎麼答?

     何東軍又道:“哎,算了,現在也來得及。這樣吧,你把這邊的工作辭了,跟我回省城去,我去跟院里溝通一下,你就來省中醫院上班吧,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躲在櫃臺下面的張可都快待不住了,這老頭兒怎麼還跟她搶許陽啊?

     許陽卻搖搖頭,他道:“老師,謝謝您的好意,但是目前我不想離開這兒。”

     張可鬆了一口氣。

     何東軍眼睛一瞪,又生氣了,他感覺自己過去十年都沒今天一天生的氣多:“你到底想幹什麼?都這種時候了,你還顧著你所謂的面子嗎?我是你的老師,走走我的關系怎麼了?”

     許陽道:“不是,我不想再去醫院了,不想待在體制里了。我想待在民間,醫院里面掣肘頗多,還是診所里自由。”

     何東軍都氣的要笑出來了:“你這個時候跟我犯什麼倔驢脾氣?還民間自由,你在這里能學到什麼?啊?這里有人能帶著你嗎?哦,對了,那個治腸梗阻的方子,你是從哪兒抄的?”

     其他幾個人都是一愣。

     徐原也是一懵,你剛剛不是還一頓爆誇嗎,怎麼這會兒就變成抄來的了?

     曹德華忙解釋道:“那個……何教授,那個方子是許醫生開的。”

     何東軍滿臉不信:“胡扯,他能開出什麼方子來,我能不知道?”

     曹德華幾人相互看了看,他們是親眼看著許陽開方子的,這難道還能有假?

     許陽也解釋道:“老師,那方子真是我自己開的。”

     何東軍上下打量了許陽幾眼,說道:“許陽,我半年沒見你小子,你什麼時候染上吹牛的毛病了?”

     許陽頓覺尷尬。

     其他幾人也有些尷尬,他們來的匆忙,倒是沒時間跟何教授介紹許陽同志的戰績。

     許陽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何東軍看了看許陽,說:“你還真是死鴨子嘴硬啊,荒廢了半年多時間,還不肯承認。現在是臨床治病,不是在學校在讀書!你要是不懂怎麼把理論應用到臨床上來,就全白費了。”

     “這樣,你跟我來,我下午還要診治幾個病人,你要是能說出點子丑寅卯來,我就讓你留在這里。不然跟我回省中醫院去,瞎逞什麼能耐!”

     “好吧。”許陽只能應下,面對何教授,他還真不敢跟他硬著幹。

     何東軍又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問:“你現在拜師父了嗎?”

     許陽頓了一下,他不是沒有師父,只是他不能說自己這些奇幻經歷,他只能低著頭,沉默著。

     何東軍搖了搖頭:“連個師父都沒有,誰來帶你臨床啊?你還要怎麼進步啊?這麼好的天分,那麼多年的努力,你想全部白費啊?”

     許陽還是不回話,就是一直沉默著。

     何東軍氣不打一出來:“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行了,趕緊跟我去中醫院,我倒是要看看你出來之後長了幾分本事,可以讓你瞎逞能的。”

     “好吧。”許陽只得答應,他把便當盒收拾好,然後對櫃臺那邊道:“可可,我出去一趟,等下回來。”

     “哦!”櫃臺里面傳來沉悶的聲音。

     何東軍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櫃臺,里面好像蹲著個女孩,但是看不見人,何東軍也沒管那麼多,就出了門。

     一行人又回中醫院了。

     車上,許陽和何東軍都不說話,兩人都沉默著,只是各有心思。

     直到汽車轉過拐角的時候,何教授才突然問:“你這半年多……過的怎麼樣?”

     車上幾人皆小心地看了過來。

     許陽鼻頭微微一酸,他笑著說:“挺好的!”

     “嗯。”何教授輕輕嗯一聲,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汽車窗外的眼神多了幾分心疼。

     到了中醫院,進了診室。

     小中醫們早就在診室里面拿著筆記本候著了。

     見到何教授帶了許陽進來,眾人都在竊竊私語。

     何教授看了看這場面,又扭頭看了一眼許陽,他擔心許陽可能會被嚇到,會有些不習慣。

     可是扭過頭,他才發現許陽竟然比他還淡定。

     何教授在桌子上旁坐下來,他對許陽道:“自己去找條凳子坐著吧。”

     許陽還沒動作呢,徐原便趕緊把自己的凳子拿過來給他。

     何教授扭頭看了一眼。

     鐘華和曹德華也跟進來看熱鬧了。

     何教授在電腦上點了叫號的按鈕。

     點完之後,何教授微出一口氣,小聲對身邊的許陽說:“這麼多人呢,就不讓你出丑了。培養一個中醫不容易,別浪費你的天賦和基礎。別任性了,跟我回去吧。”

     許陽心中也很感動,他扭過頭,說道:“老師,我們也很久沒見了,我想我也是應該向您交一份遲來的作業了。”

     何教授頓時一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冰心淚痕 發表於 2020-10-6 05:52 PM

第一百零四章 我會一點點

     何教授一臉別扭,這都荒廢半年了,還交什麼作業,瞎吹什麼牛?

     只是現場這麼多人坐著,他為了給許陽留面子,也就沒說什麼了。

     很快,一個阿姨帶著一個小孩就進來了。

     阿姨一看這陣仗,當時就有點懵,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醫生。

     何教授問道:“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阿姨看看了這一群醫生,她道:“不是我,是我小孫子,他一直咳嗽。”

     眾人心中微微一沉,兒科素來是中醫里面極難診治的一門學科,古時是被稱作是啞科的,因為兒童是很難準確表達他的感受和癥狀。

     換句話說,中醫四診里面直接廢掉半個問診了。

     而且這孩子得的還是咳嗽,咳嗽者,醫生之對頭也。而且在中醫看來,五臟六腑皆可令人咳嗽。咳嗽病機本就難尋,再加上患者還是個幼小孩童,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何教授也很明顯地想到了這一點,他有些猶豫。他自然是不相信以許陽的臨床水平能治這樣的病人,他不想讓他當眾出丑,但又想讓他知難而退,跟他回省城。

     何教授一時有些糾結。

     而許陽卻直接說:“來,坐吧。”

     阿姨帶著她的小孫子坐了下來。

     阿姨有點懵:“這個誰看病啊?不是說省里的專家來了嗎?”

     許陽解釋道:“這位就是省里的專家何教授,我是何教授的學生,這些醫生也都是一起過來跟著何教授學習的。”

     “是這樣,等會兒我先來診斷,然後何教授會再診斷一次的,這是何教授利用這個機會給我們這些年輕醫生上上課。”

     “哦,好的好的。”阿姨明白了。

     何教授瞥了許陽一眼,這小子怎麼這麼死要面子呢?而且是不見黃河心不死,還自己主動非要湊上去診這個難診之病。

     何教授微微搖了搖頭。

     而許陽則是已經開始診治了:“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阿姨又回答一遍:“咳嗽呀。”

     許陽又問:“有痰嗎?”

     阿姨回答道:“有,有時候會吐白色的口水。”

     許陽看了看這孩子,這孩子靠在奶奶身上,也不說話,臉色通紅,神情疲憊。只是從進來到現在,這孩子一直沒咳嗽。

     許陽問:“他咳嗽的厲害嗎?我看他到現在一直沒咳。”

     阿姨回道:“現在沒咳,等睡覺就開始咳了,可厲害了,連覺都睡不好,可憐呀。”

     許陽問:“咳嗽多久了?”

     阿姨接著道:“已經咳3天了,之前吃過藥也沒好一些。然後聽說今天有省里的中醫專家來,我們就去買了個……去掛了個專家號過來看看。”

     眾人也相視苦笑,他們這小醫院也就只有何教授這樣的省級專家過來,才會有買號和賣號這樣的事情發生。

     許陽點了點頭,就對小孩說:“小朋友,把手給我,爺……叔叔給你診診脈,等下你就坐好不要亂動好不好?”

     “好的,醫生叔叔。”小孩乖巧地說。

     許陽聽了聽他的聲音,發現他的聲音有些暗啞。

     小孩把手伸出來,放在脈枕上。

     何教授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許陽,他問:“你會診脈了?”

     許陽笑了笑,道:“我會一點點。”

     “哦。”何教授點了點頭,得,半年多了,還是一點點,果然沒進步。

     後面一群小中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露出凜然之色,這個一點點……

     許陽摸了摸孩子手心,發現他手心發熱,他問了一聲:“小朋友,你的手心和腳心,有沒有發熱的感覺?”

     小孩想了一想,才回道:“好像有吧……”

     許陽微微頷首,不再問了,他伸出三指按在了小孩的寸關尺三部上,這孩子已經是六七歲的樣子了,可以三指診寸口脈了。

     許陽細細地診斷著脈象。

     何教授看了看許陽的脈診手法,感覺似模似樣的,他問那個阿姨:“之前給孩子吃了什麼藥?”

     阿姨答道:“有去醫院配過藥,這是當時的開藥單,只是沒有用,還是咳。”

     何教授接過來看了兩眼,然後把處方單遞到了後面去,一眾中醫開始傳閱。

     之前患者服用了止咳糖漿等藥,效果不佳。然後去醫院找西醫用了祛痰鎮咳的西藥,效果也不好。

     傳閱了一圈,後面的那群小中醫都露出了思索之色。

     鐘華和曹德華也在思考,在中醫看來,咳嗽的病因不是那種容易找到的。

     許陽還在診脈。

     何教授稍稍有些驚訝,訝異許陽診脈居然這麼久。

     何教授則拿起了小孩另外一只手,也診斷了起來。

     過了半晌,兩人各換了一只手。

     小孩子倒是也乖,一直坐得住。

     又過了半晌,兩人診完。

     何教授問:“什麼脈象。”

     許陽答道:“滑數之脈。”

     何教授微微有些驚訝,許陽還真判斷對了:“不錯啊!”

     “滑數之脈?”其他中醫又開始思索了。

     許陽再道:“小朋友,舌頭伸出來看一下。”

     小孩把舌頭伸出來。

兩人看了一眼。

     舌紅,苔黃。

     何教授想了一想,問後面的人:“你們說這個病應該如何辯證判斷,如何開方子啊?”

     這一次,大家有點躍躍欲試了,畢竟所有的診斷結論都給到他們了。

     何教授直接點了名:“那個……叫徐原是吧,你來說。”

     徐原有些雀躍,他也沒想到何教授居然會記住他的名字,他馬上道:“嗯,滑數之脈,可主痰熱,舌紅苔黃也主里熱證。”

     “患者身熱面赤,也證明了這一點。所以應當是痰熱阻肺,以至咳嗽。治法當以宣肺、清熱、化痰、止咳。”

     其他人也微微頷首。

     就是鐘華看著手上的處方單,面露疑惑。

     何教授也皺了一下眉:“那個處方單在哪兒?”

     “我這兒。”鐘華應了一聲,把手上的單子遞了過去。

     何教授拿在手上斟酌了起來。

     而許陽則繼續問:“小朋友,肚子有沒有感覺脹脹的?”

     小孩點了點頭:“有的。”

     許陽又問:“大便怎麼樣?是拉不出來呀,還是一直拉很稀的,跟清水一樣啊?”

     眾人皆是一怔。

     何教授也有些錯愕地看著許陽。

     小孩道:“拉很稀的,跟清水一樣。”

     許陽點點頭,他又問那個阿姨:“孩子咳嗽之前的那幾天是不是吃了特別多的東西?”

     阿姨頓時一怔,回憶了一下:“哎,對對對,我當時還跟他說小心吃壞肚子呢。可是這跟咳嗽有什麼關系?”

     不說她了,就連後面那群小中醫們都是一臉懵逼。

     許陽點點頭:“是有宿食了,熱結旁流,為陽明腑實之證。”

     大家還是一臉迷惑,滑數之脈是可主痰食,但也可以主痰火啊,當然婦人懷孕的時候,也會出現滑數之脈。

     許陽問的這些問題,都是跟痰食有關的,事實上也證明了患者是有宿食,而且已經陽明腑實了。可大家還是沒搞懂,陽明腑實跟咳嗽有什麼關系?

     鐘華思索了一下,露出恍然之色,然後又還有些許疑惑。

     而何教授則是再次看了看患者的處方單,微微頷首,的確是宿食導致陽明腑實而至咳嗽的。他再看許陽,眼神中就充滿了欣賞。

     因為他知道許陽已經悟透了其中的道理,別人沒懂,而他懂了。何教授有些欣慰,許陽在年輕一輩里面果然還是這麼優秀,他的基礎一直都這麼扎實。

     真不愧是他最得意的學生!

     何教授滿意地笑了一笑。

     “咦?不對!”何教授突然一驚:“許陽是診完脈之後,就直接奔著陽明腑實去問的,他根本沒有看過處方單,他根本就不知道患者前面用過什麼藥!”

     “他是診完脈之後就已經判斷出病機了!可他怎麼就能判斷孩子是宿食而致咳嗽,而不是痰熱阻肺?”

     何教授頓時吃驚地看著許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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